第47章 死氣

死氣

世盛集團位于市中心,地段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整棟大廈都歸沈家所有,恢宏氣派,讓人望而生畏。

門口的安保一層又一層,走進旋轉大門,就需要登記身份信息,知之和江浔随便登記了一下,來世盛集團的路上,知之已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講了一遍,江浔直覺這件事并不簡單,尤其是涉及到了權貴,背後更是深入泥潭,沒放任她自己亂來。

進去沒走多遠,又被穿着制服的前臺攔住,前臺客氣地詢問兩人去哪個樓層哪個部門哪個人。

得知兩人要見周書茂,神色變了變,視線在知之身上走了幾個來回,好像懂了什麽似的。知之不明所以,反而是江浔側身擋住前臺不屑的視線。

前臺被江浔冰冷的眼神震懾住,一時啞了嗓子,很快恢複了職業素養,挂上客氣疏離的微笑:“請問兩位要見周副經理,是否和本人有預約呢?”

“沒有。”

“那真不好意思,本集團的會面均需要提前預約,沒有預約是不能見的,兩位如果有強烈的見面需求,可以預約後再來。”

一番話說的十分官方。

知之沒打算強拉硬闖,見電梯間那邊走出不少人,為首的男人三十多歲,眼睛淬了冷意,身後跟着的人全部伏小做低,空氣都凝了冰。

大廳的工作人員,包括剛剛在他們面前頤指氣使的前臺,紛紛沖着電梯的方向規規矩矩的鞠躬,可見那人來歷不低。

知之無意打草驚蛇,幹脆拉着江浔往外走,卻沒發現電梯間那邊有人朝着他們望過來,帶着幾分難以言說的考究。

江浔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轉身回望,只見那群人已經走遠,只餘下數道背影。

離開大廈後,知之反應過來前臺表情裏的其他意思:“那前臺是不是誤會了我來找人的目的?”

“看樣子來找他的女性應該不少。”

“風流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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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是。”

“那他膽子真不小,說到底他是鳳凰男的身份,還敢舞到正主面前,也不怕被踢出沈家?”

“說不準,估計來鬧的不少,但是能鬧到上面知道的不一定多。”

“會不會高婧也來鬧過,所以被物理清除?”

想到這裏,知之不寒而栗,她身處徐家,自然聽過見過不少陰暗龌龊的手段,只是徐應岐從不在家中說這些,将她和陳婞保護的很好。

“我們去畫廊?”

知之點頭。

在去畫廊的路上,知之用手機搜索周書茂的信息,網頁端搜索前幾頁均是他代表世盛集團和妻子共同參加的各種公益性活動,報道贊譽良心企業,與妻子沈穗神仙眷侶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

再往下刷,還真有意外驚喜。她看到了一條控訴周書茂渣男的帖子,說他搞大了人肚子,開始玩失蹤冷暴力,害得女生重度抑郁。她想詳細了解一下,點進去卻顯示帖子已被删除。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到畫廊的時間有點晚,臨近關門的時間,偌大的畫廊只有她和江浔兩個人,一時間沒看到沈穗的身影。

兩人靜下心看畫,每幅畫作下都著名着作者名和畫作信息,有不少炙手可熱的,也有名不見經傳的,其中一面牆是專屬沈穗。她的畫大多是風景,筆觸細膩,色彩飽滿,鮮少的一張人物畫作,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男性,介于少年和男人中間的年紀,肆意的笑着,畫作名字也簡單粗暴:二十歲的愛人。

沈穗是在他們駐足時過來的,頭發簡單的綁成魚骨辮,搭在左肩上,一襲簡單白裙,襯得她整個人十分輕盈,不是三十多歲,而是二十多歲的小姑娘。

“這幅畫是在我幸福的時候創作的,傳遞出來的也是幸福的氣息,不知道你們是否感受到?”

沈穗說話溫溫柔柔的,笑起來露出左邊的一顆小虎牙:“下次你們可以早一點來,時間充足,才能慢慢欣賞。”

知之不再看畫,而是看向沈穗:“看你很幸福的模樣,是不是你老公很愛你?”

沈穗愣了一下,莞爾一笑:“幸不幸福是靠自己獲得,而不是從其他人身上找的。”

知之又問:“怎麽聽你的意思,你的婚姻并不快樂呢?”

沈穗眯着眼,隐隐覺得來者不善:“你們認識我先生?”

“不算認識,就是去世盛集團面試的時候見過一次。”

“這樣。”沈穗舒口氣:“那你可要離他遠一點,他那個人道貌岸然,最喜歡像你這樣初出社會不經人事的小姑娘了。”

知之挽着江浔的手臂,言明自己的立場,笑着說“好”。

沈穗打量起江浔,面色冷了下來:“不過你有這麽帥的男朋友,估計也看不上那種老男人,他是那種只願意花錢,不願意負責的渣男,又菜又愛玩,最後還不是要我給他擦屁股。”

說着,畫廊的門推開,一個白衣黑褲的男人走進來,正是沈穗畫作裏的那位,笑得一臉燦爛,朝着沈穗揮手:“穗穗,我來接你下班。”

沈穗變臉速度超快,撇開兩人,如同少女一般,跑過去抱住男人,歉意地對着兩人道:“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來接我下班了,畫廊要關門啦。”

場面微微震撼,知之從畫廊出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嘆周氏夫婦的所作所為。

回到車上,知之靠着車窗,正好見沈穗和小男友的車子駛離,轉頭問江浔:“你怎麽看?”

“這夫妻倆看起來貌合神離,各玩各的。”

“但周書茂需要仰仗世盛集團,要玩估計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按照沈穗的說法,會不會是高婧想要他負責,沈穗惱羞成怒憤而殺人?”

“也沒準。”江浔冷靜分析:“不過,你同學的情況比較特殊,她無形中樹敵不少,先不說因為她搬離寝室的三個人,還有一直吸血的母親弟弟,現在又有了周書茂,這些人都有嫌疑。”

“這麽看的話,想殺高婧的人不少。”

時間太晚了,沒辦法再去考究其他的所謂的“嫌疑人”,她們驅車回了森林小屋。吃過晚飯,知之沒閑着,開始翻校園牆,關于高婧之死的事,校方有意壓下這件事,中午的那些帖子,現在都查無蹤跡。

她沒執着于被删除的帖子,而是看之前的帖子。

高婧和舍友的關系,開始并不太僵。大家雖然對宿舍裏多了個“媽”,頗有微詞,找過校方協調,但新生宿舍沒有空位,想換寝不現實,便将原本的住宿費降了兩百,三個舍友就沒再找過校方。開始高婧母親也有寄人籬下的意識,凡事客客氣氣,讓着三個小姑娘。

可假裝總有累的時候,高婧母親開始毫不客氣,早早的起來大聲洗漱,晚上不看時間的洗衣服,在宿舍用方言講電話特別大聲,時不時一副母親姿态批評舍友懶惰,不收拾等等,整個寝室被鬧得雞犬不寧。

和高婧母親溝通不來,就找高婧溝通。剛開始高婧還能勸勸,後來幹脆不管,讓她們自己去和高婧母親溝通。可高婧母親像個無賴一樣,油鹽不進。

不知道是三人中的哪個,在校園牆上将宿舍的種種不公披露出來。

想到這裏,她也終于找到了那條帖子,是三年前發布,那會兒她們是大一下學期。發布者言之鑿鑿地陳述和高婧母女同住一個寝室的煩惱。

早上不到六點就被吵醒,七點如果她們還沒有醒,高婧母親就會指桑罵槐,說她們不孝順,父母辛辛苦苦送她們念書,結果她們睡懶覺來回饋。平時她們在宿舍刷視頻看劇,高婧母親就說她們不學無術,讓他們多和高婧學習,拿拿獎學金再玩。晚上高婧母親下班回來,叮叮咣咣的洗衣服,不到十一點絕不停歇。

還有不經過她們允許拆她們快遞,偷吃她們放在宿舍的零食和水果,把她們不常用的物品占為己有,美其名曰,為了她們好。

這裏面任何一件事單拎出來都令人抓狂,自然而然的高婧和其母親成了人人唾棄的敗類。跟帖的人特別多,被高婧母親一身“媽味”給惡心到,紛紛讨伐高婧母親,讓其滾出宿舍。

校方的解決方案就是向大家說明高婧特殊的家庭條件,讓大家多一絲寬容,和平相處。盡管如此,整個學校對高婧的惡意都沒有減少,沒有人願意和她坐在一起,更何況是做朋友,所有人避她如蛇蠍一般。

宿舍裏的人在大四實習後,陸陸續續離開寝室,有的因為實習在外租房,有的是為了考研搬到了空宿舍,總之是能躲多遠躲多遠。

按道理,這三個人和高婧母女的恩怨也該畫上句號,可聽同學提過,三人暗戳戳的都有怨氣,具體是什麽,沒人八卦,她也不清楚,只能等明天親自問問本人。

其次是,高婧母親。

透過帖子的只言片語,能夠拼湊出高婧與母親的關系并不是太好,高婧勤工儉學的錢被母親拿去喂養弟弟,而高婧即将畢業離開校園,過屬于自己的生活,但高婧母親似乎打算死守高婧,高婧不同意,兩人在這期間爆發了激烈的争吵,高婧更是揚言在跟着她,不如殺了她。

知之坐起來,抽出桌上的白紙,在中間寫上高婧的名字,在周邊分別寫上高母,三個室友,以及周書茂兩夫妻的名字。

腹背受敵的狀況,也不過如此。

她還記得大二那年,因為晾衣架的事,高婧來找她時的目光,如同一潭死水,早就沒了生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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