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留下

019 留下

臨近晚宴結束的時候,嚴穆忽如其來想要嘗嘗冷清寧地下酒窖裏的酒。知道冷清寧不會輕易答應,他便朝桑渡使了個眼色。

立馬心領神會,桑渡一句話就叫冷清寧松了口。

一杯酒下肚,嚴穆裝作醉醺醺的樣子。

晚宴結束,天色已晚,怕嚴穆獨自開車回家不安全,桑渡提議讓他住下一晚,醒醒酒,明天一早再走。

彼時,冷世南攙扶着他正要前去客房休息,門外電光火石地一閃,轟隆一聲巨響,大雨傾盆而下。

嚴穆猛地抱住冷世南。

冷世南惡心地一激靈,雙手掐着他的腰,用力往外推,但他就像自己的連體雙生子,貼得死死的,怎麽也推不開啊。

他冷聲道:“喂,你幹嘛?發騷想要啊?”

“害怕打雷。”喝完酒,嚴穆的聲音略帶醉意,低沉而含糊。

冷世南叫他的吐息掃得耳後癢癢的,忍不住說道:“那你抱着我幹嘛。一會兒我把你送到客房,自己抱着被子磨去。”

嚴穆道:“我要你陪——”

“woc!倆大男人,你惡心不惡心!”冷世南一陣激烈地掙動。

哪知,本是他送嚴穆會客房,卻是嚴穆攔腰抱起他,問道:“客房怎麽走?”

冷世南破口大罵:“他媽的!我媽還在這兒呢,就明目張膽地欺負我。你等着!你等着!看我不弄死你!趕緊放我下來!”

嚴穆的臉叫酒精熏得微紅,冷中帶魅,“小屁孩,你的命還是我救回來的。你就這麽對待救命恩人?”說罷,直接抱着冷世南往房裏去。

他也不管是不是客房,只要是能打開的房間,就往裏走去。

噗通一聲,床板往下一沉,冷世南竟然像小雞一樣直接被嚴穆扔在了床上。這很不可思議,還有些羞恥,“woc?——!”

緊跟着,只見嚴穆欺身壓上來。

冷世南閃躲不及,給壓在了身下,推了半天,推不動。

耳邊傳來嚴穆的呼嚕聲,他忍不住罵道:“日!!”

嚴穆有意不讓冷世南離開,便暗暗地扒着床沿,哪知這小子大病初愈,力氣不小,竟讓他生生憋出一身汗來,才勉強地壓制下來。

跟着,只聽冷世南在他耳邊大喊道:“媽!!——媽!!!——”

聲音敲打着耳膜,腦海裏震出嗡嗡的聲音,嚴穆只覺耳朵要聾了。

……

雷聲雷霆萬鈞地從夜空奔馳而過。

冷清寧冷不丁被驚吓到,捂住胸口,腳步一踉跄。

桑渡伸手攙扶,說道:“我送你回去休息。”

把冷清寧送到卧室,桑渡轉身就要走,忽然,一雙冰冷的手伸出,抓住他的手腕。

轉身看去,是冷清寧拽着不讓走。

冷清寧眼底含着淚光,活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顫聲道:“這場雨不知道會持續到什麽時候,我怕那雷又會……我害怕……”

沒想到平時凜然如霜的冷清寧居然會怕打雷下雨。

桑渡問道:“以前打雷你都是怎麽辦的?不會是叫保姆陪着你吧?”

冷清寧輕輕搖動煞白的小臉,“我都不願她們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又怎麽讓她們陪着我呢。”

不知咋地,這般擔心害怕,又病弱無力地冷清寧竟然讓桑渡有些無法拒絕。

他咽了咽口水,“以前你都是自己一個人硬抗啊。”

說着,輕輕坐上床沿,柔聲道:“那我就勉為其難地陪着你,直到你睡着為止好咯。”

冷清寧眼角一紅,竟然無聲地哭了出來。

這一哭把桑渡看懵了。

遙記穿書的時候,秦楚因為師兄的陷害而入獄,他好不容易逃出牢獄來,找到桑渡,想要把師兄的真面目抖落出來。

可那時桑渡還沒有懷疑師兄,反倒覺得秦楚無理取鬧,胡說八道,“我與師兄從小一起長大,他是什麽人品我還不知道嘛!”

這般厭惡秦楚之下,師兄一記添柴加火,直接哭了出來,那叫一個梨花帶雨,直接把桑渡哭得心都化了,直接把秦楚的話抛之腦後。

哪知冷清寧頂着和師兄一樣的臉,也這麽愛哭。

桑渡冷下臉,啪地一拍冷清寧的屁股,厲聲喝道:“哭哭哭,哭什麽哭!不許哭!你再留下一滴眼淚我就走了!”

屁股無緣無故挨了一巴掌,冷清寧頓時一懵,驚恐又無辜地盯着桑渡。

那一巴掌是無心之舉,桑渡也不知怎麽了,心念一動,下意識地就招呼了上去。他尴尬地笑道:“呵呵,我、我小時候一哭我媽就是這麽打我。”

冷清寧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桑渡,默默地拉過被褥,往身上一蓋,說道:“床頭櫃的抽屜裏放了一盒耳塞,麻煩你拿給我一下。”

桑渡起身拉開抽屜,果然找到一盒耳塞。

他将盒子交個冷清寧,冷清寧道了一聲謝謝,拿出一對耳塞戴上。

自挨了屁股一巴掌後,他就對桑渡客客氣氣,耳朵卻紅得不像樣。

桑渡起了挑弄的心思,伸手輕輕撥了一下他的耳尖。

滾燙的耳尖碰上體溫正常的手指,對比之下,手指自然是涼的,冷清寧正燒得耳朵難受,忽地受了那點冰涼,便食髓知味,貪涼起來,用力拉過桑渡的手,帖近耳朵,側身枕在腦袋下。

繼時,隔壁房間裏傳來冷世南的驚呼:“媽!!——媽!!——”

冷清寧戴了耳塞,聽不見。

想到嚴穆不知道用什麽法子對付冷世南,竟然把人逼得叫媽媽,桑渡忍不住撲哧一笑。

他想抽開手,卻被緊緊箍住,怎麽用力也紋絲不動。

漸漸地,屋外雨停,雷聲息止,冷清寧的呼吸也趨于平緩。

見人已經睡着,桑渡再度嘗試,手輕輕一抽,輕易地拿了出來。

被枕的時間長了,他的手發青得慘白,麻木異常。他活動活動一會兒手指,起身離開。

剛關上冷清寧的卧室門,蘇裕就找了上來,問道:“世南呢?”

桑渡道:“他送嚴醫生回客房了。估計兩個人正促膝長談呢。”

蘇裕半點不懷疑,“世南剛做完手術,嚴醫生是要有一些注意事項告訴他。”

桑渡道:“伯母,你回去休息吧,不用擔心世南了。我們都在這裏,他還能出什麽事兒呢。”

聽着很有道理,蘇裕颔首,回到自己卧房。

桑渡回到自己的卧室,剛往床上一趟,嗖地一下又坐起身。

他想起還有冷清寧給的手表還沒找到。

若是未來不可更改,那塊智能手表可是保命的。

他下床,開始翻箱倒櫃地尋找。

夜半,最終在行李箱的夾層裏找了那塊手表。

“終于找到了——”

桑渡長松一口氣,正準備休息,咚咚咚——房門被人緩慢地敲響。

打開門,只見嚴穆手裏拿着一張登機牌,塞給桑渡,虛聲道:“這是航空公司派人送來的登機牌,你找個地方将它藏起來。”

桑渡接過,奇道:“你怎麽拿到的?”

嚴穆道:“偷的。我有一個習慣,像一些比較重要的東西會習慣性的夾在一本書裏。那本書無論我到什麽地方,都會帶着它,只有枕着它我才能入睡。”

桑渡“哦”了一聲,拿着登機牌回了卧室,将其放進了自己的行李箱。

……

第二天一早,嚴穆就起床,準備回醫院上班。

因為跟嚴穆睡在一起,冷世南也被迫大早上就醒了,罵罵咧咧地起床,走到餐廳,找早飯吃。

見他頂着一窩亂糟糟地頭發落座,桑渡盛了一碗蓮子蜜棗粥推到他面前,惡意地笑問:“你和嚴醫生怎麽一起起床了?”

“你別問了!他媽的!”冷世南愠怒,“我不清白了你知不知道?!”

“啊?”桑渡斷沒想到事情這麽嚴重,“嚴醫生看着挺安分的呀。”

冷世南道:“安分?他安分?!他安分能被仇家追,還連累我們!”

嚴穆臂彎處搭着上班的白大褂向他們走來,“他們是醫患家屬,不是我的仇家。”

冷世南白他一眼,“人家家屬找上門報複,還放狗!那是起了殺心的!肯定是你做了什麽見不得光的事。”

嚴穆拿起一個雞蛋在冷世南的額頭上磕了一下。

冷世南嘶痛,瞪着他,“毛病!”

嚴穆修長用力手剝着雞蛋殼,“這叫不破不立。這把雞蛋往腦門上一磕,要是一下子就磕破了呢,你以後就能平平安安,少病少災。”

說罷,雞蛋剝完,他捏着白嫩的雞蛋,往冷世南的粥碗裏投去。

冷世南正要吃早飯,嚴穆又道:“少喝點白粥。”

非得唱反調,冷世南梗着脖頸,說道:“我就要喝!”

嚴穆長嘆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起身,彈了冷世南的腦瓜一下,“小屁孩——”低沉的聲音裏帶着些溺愛,慵慵懶懶,仿佛老父親對自己可愛又煩人的孩兒。

“走了。有緣再見。”

冷世南氣道:“永遠不見!”說罷,揉了揉被彈了兩次的額頭,蹙眉哭道:“哎呦,媽的,疼死我了。”

桑渡忍不住問道:“嚴醫生昨晚到底對你做什麽了?”

冷世南臉頰飛紅,挺胸擡頭,下意識夾緊大腿,支支吾吾地說:“反、反正……反正桑渡哥以後少跟他來往,他……他是個衣冠禽獸死流氓。”

見他那副神态,桑渡也不追問,讓他難堪了,只“哦”了一聲,補充道:“嚴醫生是為你好。以後遇到什麽事,沒有人幫你的話,找他,他一定會幫你。”

冷世南低頭一口悶了那只嚴穆剝的雞蛋,含糊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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