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排斥
排斥
辛朔又心疼又愧疚，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就差懷疑上面長了什麽毒刺。
李玉緩過那一陣疼痛就好了，她慢慢站起來，辛朔不敢再碰她，只在她身後虛虛扶着。
李玉看他表情內疚，解釋道：“不關你的事，是我今天出門不小心被球砸到了。”
“你出門了？”辛朔表情凝重，“去哪兒了？”
“我今天沒什麽事，就想去學校看看，路過操場的時候被遠處飛來的球砸到了。”
“很嚴重嗎？”辛朔說着就去拉她的睡衣。
“也還好，沒有很嚴重。”李玉擋住他的手說：“一點淤青，過幾天就散了。”
辛朔顯然是不相信她說的話，“不嚴重你叫這麽慘？”
他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李玉怎麽也攔不住。
扣子一顆一顆被解開，大片青紫盤在李玉的肩膀上，差一點就延伸到鎖骨了，像是被什麽污濁的生物附身了。
她皮膚白，稍微用力一點就會留下痕跡，這麽大的一片淤青顯得更加可怖，辛朔的臉可以用陰郁來形容。
“誰砸的？”他語氣平靜，像是在刻意控制着情緒，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別人也不是故意的，這只是一個意外，也怪我，就不應該圖近從操場過去。”李玉拉着他的手安撫他的情緒，還笑了笑。
辛朔看見她還笑更是氣得不行，怎麽會有這麽傻的女人，他咬咬牙關，沉默了幾秒說：“穿衣服，我們去醫院。”
他剛站起身來就被李玉拉住，“不去了，沒事的，沒有傷到骨頭，去了醫生肯定也是讓拍片，骨頭沒事的話就開點化淤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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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兒就有化淤的藥，白天的時候已經噴過一次了，正要噴你就來了。”李玉将桌上的藥拿起來遞給辛朔，“你幫我噴好不好？”
她期期盼盼地仰頭看着辛朔，乖巧的不行。
辛朔擰眉看了她一會兒，他知道她的固執，理智上他不想妥協，但情感上他扛不住李玉的撒嬌。
李玉見他蹲下身來，嘴角勾了勾，又寬慰他，“就是看起來吓人，其實不碰的話就不會疼。”
又逗他，“誰沒事會碰啊？反正我不會，除了你！”
辛朔擡眼看了她一瞬，又低下頭去，他沒心思跟她調笑。
李玉看他還是很生氣的樣子，沉着臉，眼神也冷冷淡淡的，她斂起笑容說：“你別這樣。”
“噴完了，擦的呢？”
見他說話了，李玉趕緊說：“在那個抽屜裏，白天沒有擦，因為這個藥需要配合着手揉，我自己不好操作，正好你來了。”
她視線跟随着他，不停地說話，想要調動他低沉的情緒。
那藥膏清涼，辛朔指腹溫熱，一涼一熱觸到李玉皮膚的時候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辛朔停下動作，“疼嗎？”
“不是，有一點涼，慢慢就好了。”
她看着他說：“我沒那麽嬌氣的。”
辛朔兩指并攏，将藥膏抹上去後又輕輕打轉，他動作輕柔，神情專注地說：“這不是嬌不嬌氣的問題。”
李玉覺得被他揉過的地方都變得熱熱的，發着燙，“那是什麽問題？”
“你受傷了為什麽不告訴我？發生這種事情第一時間就應該告訴我，而不是自己忍着，如果我今天不來，你就打算一直不告訴我？”
李玉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解釋道：“我是覺得也不嚴重，就是皮外傷，而且……”
她聲音越說越小，在辛朔冷冽的眼神下沒再說下去。
擦完藥，辛朔一邊蓋蓋子一邊說：“你去我那兒住。”
“我明天要上班的。”
“我知道，我送你去。”
“可是你不是也要回學校了嗎？”
揚城有很多學校，上次問辛朔在哪個學校他沒說，李玉也就沒再問。
她看着男人的背影說：“你不用送我，我可以自己去的，別耽誤你學習了。”
“我送你過去了再去學校也來得急，這件事沒得商量，你帶上衣服我們現在就走。”
李玉坐在沙發上不動，“這樣太麻煩了，我不想打亂你的節奏，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她說的誠懇，辛朔卻聽的刺耳，什麽叫打亂他的節奏。他沉默地看了她幾秒，直接去她衣櫃裏找衣服。
李玉看見他塞進袋子裏的衣服都是些不适合上班穿的，她走過去拉他胳膊，反複拉了幾下，辛朔轉過頭問：“幹嘛？”
“沒得商量嗎？”
“你說呢？”
沉默一陣後，李玉妥協。
“我自己來找。”
折騰到辛朔住處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李玉幾乎是倒頭就睡，辛朔坐床邊看了她一會兒才去洗的澡。
洗完澡出來時，李玉已經睡得很熟了，他反而睡不着了，便輕手輕腳的去到陽臺上抽煙，順便給黃裏發了一個消息，讓他去查一查是誰砸了李玉。
第二天一早，李玉急急忙忙地起來做早餐，她左手擡不起來，只能靠右手，做的比平時慢得多，簡單熬了粥，煎了蛋就去叫辛朔起床。
“你起這麽早幹嘛？”辛朔顯然還沒睡醒，說了這麽一句就又倒了下去。
李玉去拉他，“你快起來，得要早點過去，你送了我還要去學校，你是哪個學校的？我得算一下時間和距離，如果趕不上的話明天還得起的更早一點。”
“現在才六點四十，這麽早過去門衛大爺都還沒醒呢。”辛朔依舊埋在被子裏不動。
李玉拉不動他，坐在床邊給他分析，“你要上早八的吧，我們吃完飯你送我去學校，從這兒過去二十分鐘，快一點的話十五分鐘，然後你再去你的學校，都不知道時間夠不夠！”
辛朔悶悶地笑出聲來，李玉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來了脾氣，轉身就出去了。
過了幾分鐘，她正在廚房裏煎培根就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辛朔湊過來說：“真香啊～今天就算了，明天你別做了，我找人送就行，這樣我們可以多睡一會兒。”
“我今天下班之後就回我那兒。”李玉情緒不佳，不想跟他多說話。
“你說了不算，下班後我去接你。”
铛的一聲，是盤子磕在桌上的聲音。
李玉轉頭看着他說：“我真的很不想打擾你睡覺，在別人睡得正香的時候去打擾真的很讨人厭，但是沒辦法，我又不想要你遲到，如果不是因為要送我的話，你大可以多睡一會兒，但就是因為我！”
李玉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就是因為我！你要早起，這就是我昨晚說的我不想打亂你的生活節奏。”
“這樣我會很愧疚，我沒辦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這個人最怕的就是虧欠別人。”
李玉說完就不再看他，坐在餐廳裏安靜地喝着粥。
辛朔對眼下的場景有點懵，他從來不知道李玉心裏是這樣想的，他們之間在身體上有過最親密的接觸，但在心裏上，卻從來都沒有。
李玉心裏始終有那麽一道防線，這道防線原本都快要突破了，但因失聯的那次意外和他一開始的一個謊言，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原本在辛朔看來是最自然最理所應當的事，李玉卻是覺得誠惶誠恐。
她好像無法接受幸福，無法享受幸福。
辛朔看着她的側臉，突然覺得很心疼，他将盤子推到李玉跟前，想要打破僵局，便輕聲說：“幫我夾一塊兒蛋。”
看李玉不理他，又補充到，“太遠了，夠不着。”
李玉終于擡頭看了他一眼，她無奈的幫他夾進盤子裏，依舊沉默着。
辛朔目光始終跟随着她，他将盤子拉到跟前，問：“你怎麽不問我在哪個學校上學？”
“你想說的話自然會說，況且我問了你也不一定會說。”
“只要你問我就說。”
“你在哪個學校？”
“揚城大學。”
李玉的情緒沒多大變化，像是已經料到是這個結局了，她低下頭繼續喝粥，辛朔往她盤子裏夾了一塊兒蛋。
“你好像一點都驚訝？”
“我開始以為你是在科技大學，畢竟那邊的專業很多都比較适合男生，結果不是。”
李玉擡頭看他，“所以你一開始為什麽不告訴我？”
“想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
“對。”
“不，這對于我來說不是驚喜，也不是驚訝，而是一種類似于迷茫的感受，怎麽就望不到頭了呢？”李玉說的平靜，但她身上總是萦繞着一股憂傷。
辛朔看了她好一會兒，沒再說話。
去學校的路上，李玉看着後退的風景發呆，正是上班高峰期，車流長長的一條，行駛的很緩慢。
李玉開口問：“你是一開始就在揚城大學還是因為我？”
辛朔輕笑一聲，“我都大二了，你說呢？”
李玉點點頭，“那還真是你以前所說的緣份，就是不知道是良緣還是孽緣了。”
“良緣還是孽緣都看自己，又不是上天能決定的。”
李玉看着他，“你還是那麽自信。”
“你還是那麽悲觀。”辛朔坦蕩的回視她。
車子行駛到離學校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李玉叫了停，辛朔雖然不太高興，但還是依着她，他始終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解開安全帶，拿着包下車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心中有點焦躁，想要打破現在的境況，卻又無從下手。
李玉辦完入職後就被帶到了醫務室熟悉環境，第一天上班其實很閑，基本沒什麽事，跟醫院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她一時還有點不習慣。
中午的時候辛朔發來消息問她吃飯沒，李玉只說吃了，他也就沒再說什麽。
再晚一點的時候，辛朔又說下班後在學校門口等她。
李玉看着消息，過了好一會兒才回複他說：“羅枝回來了，我得回去。”
臨近下班，辛朔才回複到，“我在你今天早上下車的那個地方等你，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打好的字遲遲沒有發出去，李玉幾番猶豫還是删掉了。
她回複：“好奧。”
羅枝突然回來，讓李玉懸吊的那顆心暫時擱置了下來，車子行駛到小區樓下，李玉剛要解安全帶就被一雙有力的手給制止了。
“我們聊聊。”
“聊什麽？”李玉縮着身子靠在門邊。
辛朔傾身過來，她一只手下意識的護在胸前，接着就緊閉雙眼。
男人被她氣笑了，“我有這麽恐怖嗎？”
李玉睜開眼看他，“你要說什麽”
“你是對所有人都這麽防備嗎？還是說只針對我？”辛朔目光沉沉，勢要得到一個答案。
他捧着李玉的臉，強勢的把人拉近，呼吸相互糾纏間，辛朔還想再說點什麽，但最終都化為一個熱烈的吻。
李玉只能用右手軟軟地抵抗，她顧得了上面顧不了下面，雙眼驚恐地看着窗外，現在還是大白天，被人看到就丢死人了。
緊張和窒息感讓她臉色憋的通紅，辛朔不敢碰到她左肩，只能死死扣住她的腰，他突然覺得此刻的李玉就像一只被獵人抓住的小獵物，拼命地掙紮反抗。
獵人只是想要馴服她，她卻害怕獵人有其他的企圖，一直小心翼翼的反抗，有時也被一些甜蜜的糖果哄騙，但清醒過來後又會再次反抗。
辛朔總是想一次就将她馴服，他意識到自己有點操之過急了，反正她也跑不掉，就讓她再掙紮一下吧。
在李玉快要暈過去之前辛朔放開了她，她眼睛紅紅的喘着粗氣瞪眼前的男人，右手還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辛朔滿足之後心裏的那點不快也随之煙消雲散，他帶着點壞笑看着眼前的人說：“還要來嗎？”
李玉立馬又往後靠了一點，緊緊貼着車門。
“你這樣抓着我的衣服讓我懷疑你還想要。”辛朔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皺巴巴的衣服。
李玉後知後覺地松開他，問道：“我可以走了嗎？”
“不可以。”
“你……你到底還要幹嘛？”她急得想流眼淚。
“我想幹什麽你不清楚嗎？”
“我清楚，但是我不想。”李玉說的堅決。
“為什麽？你每次到後面看起來也很快樂啊。”
“你別說了！”李玉提高音量掩蓋住他的聲音，“那是以前，我現在不想了。”
“為什麽？不說清楚今天就別走了。”辛朔語氣淡漠，一副要耗到底的樣子。
李玉欲言又止，結結巴巴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半天才問：“說清楚了你真的讓我走嗎？”
辛朔不做聲，當是默認了。
李玉吸吸鼻子，組織好語言才說：“我心裏覺得別扭，你還這麽小，跟你做這些事我心裏過不了那一關，所以我不想，你以後也別這樣了。”
她說完還小心翼翼地觀察辛朔的神色，“你現在應該好好學習，而不是整天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辛朔聽完後冷笑了幾聲，手指有節奏地拍打着方向盤，他思考了一會兒，突然轉過頭看着李玉，眼裏黑沉沉的。
“我就說自從我回來後你的狀态就不太對，知道我年齡後就更加不對了，老是想跟我劃清界限，原來是這個原因。”
他看着縮成一團的李玉問：“真的那麽排斥和我親近嗎？”
李玉摸不準他的心思只能如實的點點頭，然後她就看到辛朔冷冷哼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