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 23 章

他幾乎是有些狼狽地撤回了手, 後撤的動作,過于明顯,謝雲訣摸了摸鼻尖, 對上他深邃晦澀的眸時, 竟無端生出一絲羞窘來。

她眼睫輕顫了一下, 偏開了目光, 低聲說:“皇兄, 我們不若将計就計吧。”

謝雲訣将計劃簡單說了一下。

謝時熠的目光, 卻不自覺落在她小扇子一般撲閃的眼睫上, 有那麽一刻,只覺得她纖長的眼睫像是長在他心尖上, 一顆心也像陷在雲端, 不受控制地柔軟一分。

謝時熠颔首,“依你所言。”

謝雲訣放心不少,直到此刻, 心中的擔憂才散去大半,“時辰不早了,那我先回去, 明天按計劃行事。”

謝時熠道:“将糕點帶走。”

雖然很喜歡吃,畢竟是秦小姐送給她的, 她收下多有不妥, 謝雲訣眨眼, “皇兄還是自己留下慢慢吃吧。”

“留一半就成。”

謝雲訣沒再客氣, 謝時熠将曹公公喊了進來,讓人拿食盒, 給她裝了一半,謝雲訣離開後, 謝時熠将剩下的一半給皇後送了去。

李嬷嬷将糕點捧了過來,笑道:“是曹公公親自送來的,說是秦姑娘奉太後之名給他送的。太子還真是惦記您,連一些糕點也想着給您送。”

皇後聽了,輕哂一聲,“哪是惦記本宮,分明是想讓本宮同母後周旋,秦家那姑娘,也就母後當個寶,太子妃的位子也不是誰都能肖想的,也得看看有沒有那個本領。”

李嬷嬷沒想到這一層,一時怔了怔,皇後已經阖上了雙眸。

此時的謝雲訣已拎着糕點回到韶華殿,她又用了兩塊糕點,剩下的給宮女和嬷嬷分了分。

這一晚,謝雲訣睡得還算踏實,第二天休沐,上午,她沒什麽事,又拿出自己的弓箭練習了一下,還拜托皇兄,讓曹公公将小白牽到了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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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時,嘉盛帝仍舊沒來,謝雲訣倒是沒怎麽擔心,她一直聽話懂事,難得求父皇一件事,他肯定會過來。怕他公務繁忙,忘記此事,她還特意托鄭公公幫忙提醒了一下。

果然,沒等多久,不遠處便出現了他的身影,嘉盛帝也穿了一身騎裝,四十出頭的他,并未發福,相反,因文武雙全,注意保養,反倒比許多同齡人,顯得更健康一些。

謝雲訣臉上露出一抹笑,她一身海棠色騎裝,騎着烏雲,朝嘉盛帝走了過去,笑道:“父皇!總算将您盼來了,差點以為您公務繁忙來不了了。”

嘉盛帝笑道:“櫻櫻難得想讓父皇指導,再忙父皇也要抽出時間來。”

他最疼的便是這個女兒,昨日月底結賬,她竟真将話本賺來的一百多兩銀子捐給了慈幼堂,頭一個月就有一百多兩,日後話本的盈利不容小觑,對嘉盛帝來說,這筆錢雖然不多,她能有這心,也足夠嘉盛帝欣慰。別說只是指導一次,十次、八次,他也不會拒絕。

嘉盛帝道:“來,先騎一圈,讓父皇瞧瞧,你騎術如何了?可有進步?”

謝雲訣皺皺鼻子,笑容燦爛,“都練習一個月啦,自然是有進步的,父皇可別小瞧我,如今不管馬兒跑多快,我都不會被颠下來了。”

嘉盛帝失笑搖頭,讓內侍也牽來一匹馬,片刻後,卻是太子牽着馬兒,從馬廄走了出來,嘉盛帝看向謝雲訣,“你這是也喊了你皇兄?”

謝時熠是悄悄來的校場,連嘉盛帝都不知曉此事。

謝雲訣笑道:“沒,皇兄來得比我還早,他也難得休沐,今日來了興致,就在校場練了練武,剛剛給馬兒喂草去了。”

他向來愛馬,幾個皇子也就他有耐心給馬兒喂草,嘉盛帝接過缰繩,翻身上了馬。

謝雲訣笑道:“既然皇兄也在,一會兒父皇和皇兄比試一番吧。早就聽聞,你們倆都騎術了得,也不知誰更勝一籌。”

嘉盛帝也來了興致,笑着道:“你也一起吧,看看能拉開多少距離。”

內侍又牽來一匹馬,謝時熠也翻身上了馬,由嘉盛帝身邊的內侍做裁判,三人猶如離弦的箭,沖了出去,剛開始謝雲訣還能勉強跟上,到了第一個拐彎處,便落下了幾米的距離,越往後落下的距離越遠,跑到最後,足足落下小半圈。

她隐約瞧見皇兄率先一步,沖進了終點,她唇邊不自覺蕩起一抹笑。

嘉盛帝翻身下馬時,太子遞來了水囊,他喝了兩口,又遞給了他,笑着拍了一下太子的肩,“不錯,騎術又精進了。”

幾個皇子,也就太子敢贏他,雖然輸了,嘉盛帝卻比得很暢快,此刻只覺得酣暢淋漓。

謝時熠道:“是父皇教得好。”

小的時候嘉盛帝确實指導過他們幾次,當年便是他學的最快,幾位皇子數他最聰慧,不論學什麽都是一點就通,一直是嘉盛帝的驕傲。

不知不覺,他已長大成人,如今比自己都高了,嘉盛帝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這時,謝雲訣拉着缰繩,沖到了終點,她跑得小臉紅撲撲的,眼睛裏也滿是笑,并不見沮喪,饒是如此,嘉盛帝也笑着表揚了一句,“不錯,落下得不算太多。”

兩個多月前,她騎個馬都能摔下來,嘉盛帝對她要求并不高。

謝雲訣道:“騎術勉強能看,兒臣比較愁的射箭時,準頭不行,這麽下去,今年的秋獵,肯定獵不到東西,兒臣還惦記着前三名的獎賞呢,父皇可得好好教教我。”

年齡大後,她撒嬌的次數越來越少,此刻笑得眉眼彎彎的,一團孩子氣,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嘉盛帝好笑地搖頭,“距離秋獵還有幾個月呢,獎賞還不知道是什麽,你倒是先惦記上了。”

謝雲訣吐舌,“想不讓兒臣惦記也成,那父皇偷偷送我一個。”

嘉盛帝好笑地戳了戳她的腦袋,“甭想投機取巧,先自己好好練。”

謝雲訣捂着腦袋往謝時熠身後躲,“皇兄,你看父皇,不同意就算了,還戳我!多疼呀。”

謝時熠不自覺垂眸,少女仰着小臉,将臉頰往他跟前湊了湊,告狀一般,說:“是不是紅了?”

謝時熠掃了一眼她雪白的額頭,哪裏有半分紅痕,他沒忍住,伸手也戳了一下,如實道:“現在也沒紅。”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揚。

謝雲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剛剛是被欺負了?

她捂住額頭,瞪他半晌,又氣呼呼跑回了嘉盛帝跟前,挽着父皇的手臂,說:“皇兄更氣人,走,咱倆練習去,不理皇兄了。”

嘉盛帝沒忍住,愉快地笑出了聲。

謝時熠也不自覺揚唇。

校場上氛圍一片輕松,嘉盛帝帶着她來到了靶子前,指導了一下射箭要領,謝時熠沒湊熱鬧,反倒是打了幾套拳,天氣逐漸暗了下來,這時,趙公公匆匆跑了過來,道:“皇上,不好了。”

他瞥了眼謝時熠和四公主,嘉盛帝道:“無礙,說吧。”

趙公公這才道:“李美人宮裏的宮女,跑來尋奴婢,說李美人,她竟是在水榭和人、和人……”

私通兩字,他終究沒說出來。

嘉盛帝聽懂了他的意思,臉色有些難看,“她人呢?”

“事關重大,奴婢不敢耽誤,一邊派侍衛将水榭圍了起來,一邊來尋的您,侍衛靠近後,果然在水榭門口,發現了李美人的婢女,侍衛進去搜查時,男人發現不妙,跳進了水裏,如今,侍衛正在搜尋他的身影。”

嘉盛帝臉色鐵青的去了水榭,他終究是帝王,饒是不重女色,此刻發現,自己的女人竟和別的男人有染時,還是怒不可遏,來到水榭時,他被裏面的味道嗆的眉頭一皺,水榭內燃着熏香,混雜着事後的味道,說不出的難聞。

李美人已穿戴整齊,發絲卻仍是亂的,從脖頸上的咬痕,也能瞧出她經歷了什麽,她一雙眸濕漉漉的,面色仍有些潮紅,一瞧見他,李美人身子抖了一下,跪下來,抱住了他的腿,“皇上,皇上,妾身沒有背叛您,不知是哪個淫賊,在水榭裏下了媚藥,妾身、妾身只是中招了而已。”

她眼神躲閃,擺明了在撒謊,瞥見地上的白/濁時,嘉盛帝眼皮一跳,腦袋抽抽地疼了起來,也嫌她髒,一腳将她踹了出去,“事到如今竟還想撒謊!”

李美人柔弱的身子頓時倒在了地上,她無疑是美的,此刻一落淚,梨花帶雨一般,“妾身沒有,妾身真的是被強迫的,妾身掙紮了,可是水榭裏有助興的藥,妾身、妾身真的不是情願的,求皇上明鑒。”

嘉盛帝朝她走近幾步,面色難看到極點,“那你倒是說說,強迫你的是誰?”

李美人眼神又有些躲閃,卻閉緊了嘴巴,不敢說,嘉盛帝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你若老實交代,朕還可以考慮,饒過你的家人,否則,你們阖府上下都将為你陪葬。”

李美人眸色一震,眼中也露出了恐懼,她被捏得有些喘不過氣,劇烈掙紮了起來,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妾身願意招。”

嘉盛帝松開手時,她哭道:“是太子,一人做事一人當,懇請皇上饒過妾身的家人,妾身真的試圖拒絕過太子,可皇上一年也不去後宮一次,妾身實在受夠了守活寡的滋味,太子又生得龍章鳳姿,是妾身糊塗,沒受住誘惑,妾身知曉錯了,也無顏茍活于世,只求皇上饒過我的家人。”

嘉盛帝眸色暗沉,幾乎氣笑,“太子?”

李美人滿臉愧疚,“是妾身對不起皇上,才沒受住誘惑,求皇上饒過妾身的家人,妾身願以死謝罪。”

說完,就爬起來,帶着赴死的決心撞向柱子,好一個以死謝罪,想好為家人博得一線生機的壯舉。

太子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她卻說是太子,嘉盛帝簡直怒火中燒,尤其是想通謝雲訣為何突然喊他去校場後。

他讓侍衛将李美人攔了下來,暫且關入了大牢,他則沉着臉回了乾清宮,道:“将太子和四公主喊來。”

他話音剛落,鄭公公就走進來通報道:“皇上,太子和四公主已經到了乾清宮。”

“讓他們進來。”

他聲音威嚴,隔着門窗都能聽見,謝雲訣和太子對視了一眼,并未多言,進殿後就跪了下來。

嘉盛帝端起一旁的茶杯,朝兩人砸去,“你們早就知曉此事?”

帝王一怒,時常血流成河,杯子裹挾着他的怒火,飛速朝兩人砸來。

以謝時熠的眼力,自然能瞧出,杯子只會落在兩人中間,他卻怕杯子的碎片會濺到她臉上。

反應過來時,他身體已然動了,直接擋在了她身側,手臂一攬,将她嬌小的身軀護在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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