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處置（3/7）

處置（3/7）

李新的精神向導是性格溫順的海豚，他出現的時候發出了一聲音色柔和的高亢鳴叫。

許晨音原以為他是來幫自己的，豈料那海豚只是掠過了她，他有別的目的。許晨音有些生氣，手上力氣瞬間就漲了起來，一把将尹袁捏得手腕脫臼。尹袁的刀也脫手了。

得了刀，許晨音處境逆風翻盤。她撤去了強壓在尹袁身上的力氣，被尹袁掀開，後撤了好幾步才挺穩。

尹袁轉身又要向許晨音撲過來，許晨音也不跟她客氣，一腳踹向她的小腿，同時又用一只手鉗住了她右臂，然後迅速反剪她的手臂，把她按在了一旁岩石上。随後，精神力攻擊緊跟而上，讓她失去了意識。

做完這一切，許晨音憤憤擡頭看向李新，她去找李新算賬。李新也不躲，就那麽坐在原地等着她。

“你什麽意思？”許晨音蹲下身，視線與他齊平，眼光定定地看着他道。

李新什麽話都沒說，一把拉過她，把她困在了懷裏。

“小心!”他急道。

許晨音有些懵，僵直了身體一動不動，直到李新卸下手臂上的力氣，她才動手掙脫。

許晨音轉頭要去看身後的情況，但就在她轉頭的那一剎那，四周一下亮了起來。高功率的照明設備一齊開啓，許晨音被照地兩眼刺痛發黑，眼皮緊閉許久才又重新睜開。

透過眼中被刺激出來的水光，許晨音朦朦胧胧地看到了一堆黑影。她揉了揉眼睛，待視線徹底恢複清明之後又看了過去。

地上躺着三個人，三個衣着光鮮、帶槍的人，他們已經死了。

“他們就是來打獵的人？”許晨音扭頭看向李新。

“是。”李新點頭承認。

許晨音有些意外，想不到，李新竟然會直接殺了他們。

“這也不是沒發生過，這些人進來之前都是買過保險的，用不着替他們操心。”李新冷冷地說。

許晨音頭一次見到李新露出這麽冷漠的語氣跟神态，李新看向地上三人的時候眼神裏帶着極度的嫌惡，仿佛是在看一堆腐爛生蛆的動物下水一般。

“但是你剛剛不是還在勸我不要招惹他們，說這樣會斷自己後路嗎？現在怎麽又下死手”許晨音問他。

李新眨了眨眼睛，什麽都沒回。許晨音嘆了口氣，不再繼續問這個問題。

“他們怎麽還不來解決我們？花錢狩獵的都死在這兒了。”許晨音道。

“或許在商量對策吧。”李新回。

“這還需要商量什麽對策？”許晨音不解，“猶豫是要先終止游戲，還是堅持等到一個比賽結果？”

李新又不說話了，他靠在岩石上，面無表情地看着地上的死人，許晨音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麽。

又過了一會兒，似乎是觀衆席那邊終于商量出結果了。兩人的頭頂突然噴灑下了高濃度的向導抑制劑，許晨音感到無奈，但仍舊選擇乖乖中招。李新也表現得非常平靜，抑制劑撒到他頭頂的時候他甚至還擡起頭正面對着那些水霧。

許晨音覺得，李新那永遠波瀾不驚的外殼下同樣藏着一個瘋狂又叛逆的人格。雖然沒有太多有力的證據，但她的這種直覺非常強烈。

精神恍惚之際，一群穿着隔離服的人出現了，他們給許晨音跟李新戴上了手铐腳鐐，然後拖拽起他們，強迫他們往前走。

那些或死或昏迷的人也被迅速裝入裹屍袋，清理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向導抑制劑的作用效果與體質相關，許晨音的體質屬于那種耐藥性比較強的。抑制劑不會百分百抑制感知，只會給精神力造成極大的不穩定。

李新似乎是比較敏感的體質，噴霧落下之後他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後來走的時候都是靠着獄警架着的。

許晨音被帶到監獄外面。

離監獄大概百十米的地方有一幢別墅，五層半，底盤很寬，裝修金碧輝煌，與荒蕪的監獄島格格不入。

獄警一路把許晨音跟李新拖進了別墅大門，然後把他們塞入了一個透明的押送倉裏。在他們看來，似乎押送倉就已經是最好用的籠子了。

押送倉外圍着一大群光鮮亮麗的上等人，他們站在十米之外，面色嚴峻地盯着籠子裏的許晨音跟李新。許晨音看到了一個熟人——當時接她上島的駐軍副首領，袁承。

袁承走向前，拍了拍手，用拍手聲打斷了其他人的議論：“各位先聽我說。在打獵開始之前，監獄方明确告訴過我們，這事十分危險，我們也都簽了免責協議。現在出事了，跟監獄要說法并不合情合理。而且，我在島上工作很久了，非常了解這裏的囚犯。他們多多少少都有些精神疾病，本身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也沒法替自己行為負責。跟他們講道理沒什麽意義……”

袁承是頭小身子大的體型，同時胯骨還很寬，乍一看就是一個陀螺。說話時，他那對厚嘴唇啪嗒啪嗒地開合着，一根肥碩的舌頭還偶爾動彈，使得整張臉活像正在排洩的馬屁股。

許晨音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說話腦殘，現在不光覺得他說話腦殘，還覺得他整個人都散發着腦殘氣息，程度之重，足夠熏死一頭象。

袁承跟監獄之間的關系比許晨音想得還要疏遠，他從頭到尾看似是在替監獄撇清責任，實際上一直以獨立身份自居，把自己跟監獄的關系切割得清清楚楚。

他那一堆廢話總結起來其實就一句：事情已經這樣了，向腦子不正常的罪犯追究責任沒有意義，但是可以向監獄要補償。至于怎麽補償，這還得好好談一談。

不過說是談，其實也是吵。監獄給出的條件非常有限，其中大部分還不是實打實的利益。來這裏“玩”的人多半是錢多燒得慌，那點好處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于是監獄方就不得不開始慢慢加碼，雙方也開啓了拉鋸戰。

許晨音不太懂這些人之間的關系。為什麽那三個人死了，這些人能如此自然而然地來要求補償，他們是一家人？可看着又完全不像。

就在那些人吵得不可開交之時，李新清醒了過來。他慢慢挪動身體，倚在了許晨音旁邊的牆壁上。

“你沒事了嗎？”許晨音問他。

“嗯。”李新讷讷地應了一聲。

“看得懂他們在吵什麽嗎？”許晨音問。

李新搖了搖頭。

“我也看不懂，”許晨音又回，“只看出來一點，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挺複雜的。”

“沒什麽人會獨自來這個地方，他們都是組團結伴來的，有的是朋友，有的是親人。”李新說。

許晨音偏過頭看他，臉上帶着疑惑的神色，“你怎麽了解得這麽清楚？先前你有機會跟他們接觸嗎？”

“沒進監獄之前來過這裏。”李新坦白地說。

許晨音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嘴巴張了一下又閉了起來。這個時候去問過去的事情似乎并不合适。

沉默了一會兒，許晨音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便對李新道：“你說他們吵他們的，為什麽還要把我們也拎過來聽着呢？要我們以死謝罪嗎？”

“因為對他們來說，我們是可以用來做談判籌碼的東西，下注的輸贏對他們來說反倒算不上什麽。”說着，李新又扭頭看向許晨音，“你知道黑/市上一個健康的B級女向導能賣多少錢嗎？”

許晨音脊背一陣惡寒，她咽了口唾沫，心裏緊張得想吐。“他們會直接買賣嗎？不管怎麽說，監獄總歸是講究法律的地方，直接從監獄買……”

“只要有人有那個念頭，那麽再怎麽完美的法律都有鑽空子的餘地。”李新說。

許晨音沉默了，不得不承認李新的話确實是對的。法律正義，不代表現實也會正義。法律保護人，不代表現實也會保護人。很多時候，一次判決是否正義，并不取決于判決所依據的法條，而是取決于利用法條做出判決的那個人。

人，永遠是最大的漏洞與隐患。

“如果他們真的把你買下來，你能想到逃跑的辦法嗎？”許晨音問李新。

李新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這群人買不起。監獄怎麽可能願意把S級賣給這種人呢？”

許晨音一愣，随後也釋然。S級放哪兒都是被争搶的存在，奇貨可居，輕而易舉地出手确實有違商人本心。

“在前天那個秦止戈放話說自己不要了之前，監獄都不會讓別人有這個機會。”李新又說。

“那你怎麽還要拒絕人家呢？他那麽厲害，又有背景，看起來性格還很好。分明就是最佳的老板、靠山。”許晨音又問。

李新搖了搖頭，什麽話都沒說。

“對了，”許晨音突然想起了什麽，“在秦止戈之前，是不是還有人想過買你出去啊？”

李新瞥向她，“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你看起來很熟悉這個流程啊。”許晨音說。

“沒有。”李新回。

“哦，這樣啊。”許晨音猜錯了，說話語氣低了下去，但随後她又想起了別的事，“你剛剛說你沒進監獄之前來過這裏，難不成你當時是過來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