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玄學VS推理的第二天
第2章 玄學VS推理的第二天
“咔。”
銀色的金屬手镯拷在嫌疑人手腕上。
獨特的造型,別樣的設計,經受時間考驗的配色,宛如畫龍點睛的裝飾品,滿滿的純獄風。
“等拍入獄登記照的時候換一身黑白條紋裝,搭配起來就更完美了。”
我誇贊:“時尚界有你一席之地。”
目暮警官拷人的速度太快,一看便是在犯罪都市米花町練就的不凡本領,嫌疑人根本沒有反抗的空間。
嫌疑人呆滞兩秒,而後勃然大怒:“憑什麽把我抓起來?證據在哪裏,推理在哪裏,斷罪的bgm又在哪裏?!”
我懂他的感受,在這位淳樸的米花町居民心中,逮捕入獄有一套非走不可的流程:
偵探激情推理,舉例證據若幹,嫌疑人狡辯若幹,最終求錘得錘,被一針見血指出作案動機。
憂郁的薩克斯曲緩緩響起,犯人雙膝軟下,撲通跪倒在地,抱頭痛哭,在忏悔的小曲中被押送進警車。
我省略所有答題步驟的行為令嫌疑人大為不滿,他擺出了一幅連卷面分都不肯給我的醜惡嘴臉。
像這樣的批卷老師,期末評教時是要被學生打一星的,小心年終獎。
嫌疑人質問的聲音太大,高木警官湊到目暮警官身邊小聲問:“直接把人逮捕,沒問題嗎?”
那位川繪小姐根本什麽推理都沒說啊?
“我想起來了。”目暮警官一拍腦袋,“高木老弟你是第一次跟她的現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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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高木警官老實地說,在命案現場帶飛他的一直是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
一旁的佐藤美和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這麽說來,我好像聽說過。”
“黑發灰眸,肩上停着一只黑羽鹩哥的少女,傳說中不需要任何證據就能讓犯人崩潰認罪的傳奇偵探。”
推理是不可能推理的,誰規定偵探非得點滿推理技能?我就不。
“別激動嘛。”我好聲好氣地說,“不會冤枉你的。”
我的态度很好,嫌疑人的态度卻十分惡劣,可能是他雙手被拷、現場全是五大三粗的警察、還被鐵血服務生安室君注視的原因。
令人同情。
“證據呢?”嫌疑人喘了口氣,緊緊盯着我,一副要記下我工號找人投訴的架勢,“拿不出證據我跟你沒完!”
他好天真,這年頭像毛利小五郎一樣經營正規事務所的偵探少之又少,每一個想要入行的偵探必須具備的基礎技能就是:不是你找案子,是案子找你。
只有走到哪兒哪兒出事的人間死神,才能在競争激烈的偵探行業中殺出一條血路!
哪家死神辦工號啊,我是這麽正經的人嗎?
“證據嘛。”我摩挲下巴,爽朗地說,“我,完全不知道呢。”
“推理,也一點思路都沒有。”
我信奉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一定要坦誠的原則,将一顆真心捧給在場所有人看。
看見我真心的人反應不一。
可靠的、令我感動的目暮警官一如既往投來“就算你滿口胡言我也相信你”的信任目光。
剩下的人,點名批評鐵血服務生安室君和小孩子不許在命案現場鬼混的柯南。
他們目光中濃濃的質疑和無語仿佛冷冷的冰雨在我臉上胡亂地拍,讓我倍嘗人情冷暖。
什麽意思!這種不信任的眼神!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去了哪裏?
“他們質疑我就算了,你湊什麽熱鬧?”我對嫌疑人指指點點,駁回抗議,“自己犯沒犯罪,你心裏沒點數嗎?”
嫌疑人目光躲閃了一瞬,又超級無敵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膛:“拿證據說話,否則我告你诽謗!”
“拿什麽告?”我歪歪頭,十分不解,“你前不久剛剛破産,房子車子都被拿去抵押,請律師的錢可不便宜。”
嫌疑人:“!!!你怎麽會知……”
我:“說真的,監獄起碼提供三餐和食宿,不比流浪街頭舒坦?”
“你殺了死者也沒用,財運完全沒有轉好的趨勢,事業運已經不是低到谷底而是墜入深淵的水平了,愛情運趨向于零,傍上富婆的概率比猝死還低。”
我掰着手指一個個數過去,這位朋友的告發威脅在我耳中委實沒有殺傷力。
“來波洛吃飯的花費是你最後的積蓄吧。”我仔細算了算,嘶了一聲,“不對,你錢不夠!安室君,把他抓起來,他要逃單!”我識破了在場所有人都沒看出來的陰謀:“你想假借做筆錄的機會賴掉飯錢,好啊,罪加一等!”
嫌疑人氣憤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他穿着一身得體的西裝,是任誰看了都會将他當作社會精英的打扮,可他的表情卻像大庭廣衆之下被人扒了褲子,露出破破爛爛的胖次。
“胡說的吧……”之前被毛利小五郎指認是犯人的女性喃喃自語,“英太君可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雖然、雖然最近是聽說他的資金周轉出了問題,但怎麽可能連一頓飯錢都——”
我:“既然是上市公司的董事,請你們吃飯來路邊的平價咖啡廳?”
能被我這種窮鬼一周內光顧多次的店,當然是又好吃又實惠的親民類型,和“高檔”之間有億點點的距離。
沒有說波洛不好的意思,波洛是我的神,我是波洛咖啡廳的虔誠信徒,我願為限定菜單的甜品奉獻金錢。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女人解釋道,“英太君說不想去太正式的場合,幾個人私下吃頓便飯更開心。”
“只是貧窮的借口而已。”我雙手叉腰,“絕對是在高檔餐廳吃飯更開心啊,可惡,你是在嘲諷我這種連高檔餐廳的門都進不去的人嗎?”
生氣!
“連錢都不肯為你花的男人,幹嘛這麽努力為他辯解?”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我要把犯人的裏子面子都抖出來。
“你喜歡他嗎?沒戲的哦,沒有金錢的愛情不過是一盤散沙——以為我要這麽說嗎?不不。”我搖了搖手指。
“你以為他的愛情運為什麽趨向于零,那當然是因為普通女性不會喜歡明明是異性戀卻為了錢出賣屁股的男人……”
“別說了!”
一聲怒喊——或者說慘叫打斷了我的發言。
嫌疑人井口英太,他明明好端端站着,卻給人一種搖搖欲墜,下一秒就要厥過去的感覺。
“你沒事吧……”死者的親弟弟被井口英太慘白得仿佛刷了層白油漆的臉色吓到,連對兇手的恨意都被同情取代了幾分,“生活還是有希望的,你不要想不開。”
在場其他人:他恐怕很難想開了。
誰能想到,兇手只是想殺個人而已,為什麽要把他破産、衰仔、賣屁股的事實抖出來?他罪不至此啊!
社會性死亡也是死亡的一種,川繪小姐你在進行一場慘無人道的謀殺!
我撓撓頭:“這就承受不住了嗎?”
心理承受能力好差哦,在犯罪這條賽道上的前途一眼望到頭。
“但是你殺了人呢。”我說,“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就算這樣,感到解氣的也只有生者而已,死者什麽也不會知道,懷抱痛苦永遠地死去了。”
我慢慢撫摸肩頭黑鳥的羽毛,它橙色的喙輕輕啄我的手指。
“還找我要證據嗎?”我望向井口英太,在他顫動的瞳孔中看見我淺灰色的眼眸,“或者,想知道你的命數嗎?”
……
井口英太被目暮警官他們帶走了,而我不僅得到了委托費明天到賬的承諾,還得到了最棒的獎勵:
“哇!免費的嗎?這麽好的嗎?”我的眼睛閃閃發光,仰望救世主般仰望安室君。
“請慢慢享用。”安室透放下新做的蜂蜜栗子糕,又額外拿了一顆沾奶油的紅櫻桃,投喂給歡歡喜喜的土匪。
土匪這個叛徒,之前還說人家兇,吃到櫻桃後谄媚地說了好幾句奉承話,從恭喜發財誇到壽比南山。
安室透:謝謝,有被祝福到。
折騰一通,波洛咖啡廳到了打烊時間,我和毛利一家是最後的顧客。
毛利小五郎本來就是下樓蹭飯的,吃飯吃到一半遇見命案他已經習慣了,案子結束後吃嘛嘛香。
我吃栗子糕吃到一半,桌子上突然冒出一個腦袋。
“柯南。”我語重心長地說,“不要仗着你矮随便蹿出來吓人,我心髒驟停的概率雖小,但并不為零。”
江戶川柯南打着哈哈說他以後注意,他換上無知小朋友的可愛語氣,奶聲奶氣地問:“栗子姐姐今天好厲害啊,你是怎麽發現兇手是井口先生的?”
他的小奶音其實蠻可愛的,但不知為何,我聽出了充沛的演技。
小小年紀,作甚演我?
“我怎麽說也是出道多年的職業偵探,一眼看破兇手可是常規操作哦。”我昂首挺胸,“都說了我是靠這行吃飯的。”
我家一人一鳥沒被餓死,充分說明我本職工作做得十分不錯。
不,江戶川柯南心想,如毛利大叔都能在激烈的偵探市場有一席之地,可見混個溫飽并不需要多高的推理水平。
“栗子姐姐一定掌握了關鍵證據吧?比如說犯人的動機和他作案的手法。”江戶川柯南再接再厲,“告訴我嘛,兇手是怎麽殺死被害者的?”
怎麽殺死……就,就那樣殺的呗。
我眼睛四處亂瞟,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柯南。
思來想去,我決定用萬能的心靈雞湯回答他:“人生在世,要重視結果,不要糾結過程。”
江戶川柯南:“???”
我:意思是我壓根不知道犯人的作案手法。
我承認,我坦白,我不是靠推理當偵探的材料,我能吃這碗飯靠的是——玄學。
占蔔,算命,以運勢推測未來,以命數看穿因果。
我是異能力者。
一介狗頭偵探,純靠玄學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