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玄學VS推理的第十五天

第15章 玄學VS推理的第十五天

我跟着土匪找到江戶川亂步的時候,他正蹲在花壇邊和野貓吵架。

咖色的偵探小披風垂在地上,沾了土,灰撲撲的。

人類與貓之間語言不同的問題在這個夜晚神奇地得到了解決,否則我找不出第二個江戶川亂步吵輸了臉色漲紅的理由。

聽見人的腳步聲,野貓警惕地跳進花壇,眨眼不見蹤影。

江戶川亂步扭過頭,第一眼看見我肩頭的黑鳥,他指責道:“告狀鬼。”

土匪:“幼稚鬼!”

告狀鬼和幼稚鬼的戰争一觸即發,而我·明天早八卻現在還不能睡·怨氣女鬼一手按住一個,死亡微笑:“閉嘴,兩個死鬼。”

一人一鳥明智地閉緊了嘴巴。

“亂步先生。”我換上驚訝的語氣,“真巧,我和土匪半夜出來散步竟然遇見了信誓旦旦說要自己走回偵探社的你。”

“多麽令人驚奇。”我感嘆,“你本來離偵探社只有一千米,現在卻有一千五百米的距離差,不愧是名偵探,思路就是不一樣。”

江戶川亂步:“……”

我陰陽怪氣得好大聲,連踩在屋檐上走貓步的三花都停下來看人類的好戲。

黑發綠眸的青年氣呼呼的鼓起臉,他胡亂走了好久的路,人累累的,小披風也髒了,四月夜晚的風吹得他皮膚冰涼,還要受我的氣。

“走吧。”我拍拍他的肩,“正巧,我今晚突發奇想想考察一下偵探社員工宿舍的環境。”

我向前走了兩步,側過身,“不帶路嗎?我可沒去過員工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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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亂步下意識邁開步伐,一步跨到我身邊。

領路并不是個容易的活計。

我發現了名偵探的壞習慣,他見到路口就想轉彎,我一錯眼他人就要丢。

江戶川亂步被我拽着披風拖回來時表情無辜又認真:“我記得是這條路。”

我:“以後再有人說我是無知的外地人,我就把你介紹給對方。”

是我狹隘了,橫濱不是座排外的城市,它內外都排。

歷經千難萬險,在我精疲力竭之前,我終于看見了武裝偵探社的宿舍樓。

土匪飛累了,像只困困鳥站在我肩上,小腦袋一點點的。

“到了。”我打了個呵欠,擺擺手,“回去吧。要我看着你上樓嗎?”

都走到門口了,他要是上樓把自己上丢了,我死也不會瞑目。

我呵欠一個接一個,實在困得不行,只想早點回家鑽被窩睡個昏天黑地。

學着土匪小雞啄米的點頭方式,我轉過身,夢游般邁出腳步。

一步,兩步,三——三邁不出去。

我:???

困倦使人智障,我執拗地低下頭盯着我的腳,我再邁——

還是沒邁出去。

完全相反的力道在後面拽着我,我腳步不穩地向後踉跄半步,後背砸在一個溫熱的胸膛上。

“平地打架名偵探也不會輸。”略帶得意的小聲碎碎念在我耳邊念叨,聽在我耳朵裏像大貓咕嚕咕嚕的呼嚕聲。

非常的,催眠。

“亂步大人是太好心了才拉住你。”

江戶川亂步仍然在絮絮叨叨地說話,“【超推理】已經告訴我了,笨蛋栗子會回家回到一半睡進垃圾桶裏,髒兮兮的變成臭栗子。”

他念念不忘我下午罵他是臭貓貓,逮住機會總算罵回來了。

“與謝野醫生在外地出差,我勉強幫你問問她能不能收留笨蛋在宿舍睡一晚。她宿舍的備用鑰匙在偵探社醫務室,你要自己過去拿,亂步大人才不幫人跑腿,或者等太宰回來幫你撬門。”

江戶川亂步自覺地安排得明明白白,他滿意地低下頭,伸手推了推懷裏的人:“聽見了嗎?”

我:“zzzzzz”

江戶川亂步:“喂,聽見了嗎——”

我:“zzzzzz”

偵探青年沉默地站在原地,偌大的橫濱狗都睡了,唯一理他的只有被吵醒的黑鳥。

“不要吵。”土匪嘀嘀咕咕,翅膀張開輕輕拍了拍,“栗子乖,睡覺覺。”

黑沉的夢境中,我感受到絲滑羽毛拂過臉頰的觸感,安心地陷入昏迷般的高質量睡眠。

“起來,勇敢的早八人!面對朝陽,面向希望,早八,是生命的奇跡,是美好的綻放……”

我在詩朗誦《親愛的早八人》的魔音下驚醒,閉着眼順着聲音胡亂摸索,關掉鬧鐘。

我定的鬧鐘留有十分鐘的賴床時間,供我在床上左滾右滾,一直滾到摔在地上把自己徹底摔清醒。

早八人想清醒的起床不付出些代價怎麽行。

我迷迷糊糊開始翻滾,按照我的經驗,我很快能感受到一半身體懸空在床沿邊的失重感,在驚險刺激的雜技中迎來開學的第一個早晨。

我滾滾滾滾滾——

“嗯?”我迷茫了,這床怎麽沒邊啊?

“因為你身下是榻榻米。”有氣無力的聲音在離我不遠處響起,伴随大大的呵欠聲。

我睜開眼,看見一個全然陌生的房間。

榻榻米鋪滿全屋,一條皺巴巴的被子一半裹在我身上一半拖在地上,遠一些的地方放着沒打開的被爐,封口打開的薯片袋子敞開着,裏面已經吃空了。

亂糟糟的,極具生活化的房間。

黑鳥原本正伸長喙在敞開的包裝袋裏偷餅幹吃,見我醒了,開開心心地飛過來,把叼着的小圓餅放進我掌心。

我咬住硬硬的餅幹,漿糊一樣的腦袋總算清醒過來。

“我簡潔大方物美價廉的兇宅呢?”我左看右看,“誰,是誰把我拐進了幹淨的房源?”

打死我也不會租的,我是堅定的兇宅愛好者。

江戶川亂步悶悶地把土匪吃過的餅幹袋奪回來,咔咔啃餅幹。

“還是讓我來解釋吧。”門口探出一個笑眯眯的腦袋。

太宰治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語氣輕松又愉快:“事情要從我昨晚和織田作喝完酒,本想回家睡個好覺,卻被亂步先生半夜砸門說起。”

咚咚咚,急切的敲門聲讓太宰治清醒過來。

他打着呵欠開門,看見門口眼底略有青黑色的、睡眠質量一看就很糟糕的名偵探。

“太宰!”江戶川亂步嚴肅地說,“解決她。”

太宰治:“??亂步先生,我轉行好幾年了。”

他只在黑手黨時期被人半夜敲開門要求去“解決”某人。

江戶川亂步不聽,他硬拉着太宰治到自己門口。

名偵探先示意太宰治止步,他小心地拉開門縫探頭進去看了一眼,再把門打開給太宰治看。

太宰治的醉意瞬間被好奇心取代,他湊過去瞟了一眼。

“亂步先生。”太宰治神色驚奇,“竟然把剛認識不到一天的女孩子帶回家裏,我都有點佩服你了。”

江戶川亂步壓低聲音嚷嚷:“不是你想的那樣,意外,只是意外而已。”

太宰治:“把栗子拐回家的意外?”

“她睡得好熟。”前黑手黨幹部評價,“要不是知道亂步先生的人品,你跳鶴見川都洗不清嫌疑。”

江戶川亂步磨了磨牙,可他要解釋就得從他信誓旦旦說能自己走回偵探社卻迷路被黑鳥嘲笑開始,名偵探拒絕親口講述他的黑歷史。

“總之,讓她在這裏睡一晚。”江戶川亂步含糊道,他想起自己砸太宰治門的目的,“你幫我把與謝野醫生的宿舍門撬開。”

太宰治:這可不興做啊。

要被女醫生用電鋸開膛破肚的。

“讓栗子去與謝野醫生那裏睡。”江戶川亂步困得直揉眼,“她在房裏我根本睡不了。”

“為什麽?”太宰治問,“偵探社的宿舍還不至于睡不下兩個人。”

榻榻米的設計最适合多人留宿,一人被一床被子封印住,為避嫌大不了一個睡東邊一個睡西邊。

“你不懂。”江戶川亂步難得支吾,“她,她太壞了,她好夢中殺人。”

太宰治更好奇了。

他的好奇心是能玩死人的,哪怕是江戶川亂步的樂子太宰治也照看不誤。

綠眸偵探盯着自己不懷好意的同事:“太宰,你會遭報應的。”

太宰治:“我每天都在積極奔赴死亡的道路上哦~”

江戶川亂步深吸一口氣,走進屋內,在太宰治的目光下坐到距離滾滾被子卷最遠的位置。

神奇的事發生了。

仿佛盒子裏滾動的鈴鈴卷,在生物雷達敏銳地意識到有人在身邊後,被子卷連帶裏面的人迅速且準确地滾向江戶川亂步。

“就像這樣。”江戶川亂步躲閃不及,被鈴鈴卷妖怪困在懷裏,艱難地在棉被中掙紮,“她好夢中殺人。”

懷中抱人殺,可怕的被窩妖怪。

太宰治敬畏地站在門檻外,看江戶川亂步用盡全身力氣,狼狽脫困。

名偵探一年的運動量都在今晚用完了。

“我的房間被她占領,已經是地獄了。”江戶川亂步說,臉色潮紅未褪。

但是,太宰治心想,栗子根本沒用力勒你啊。

只是單純地抱着而已,像女孩子摟抱抱熊一樣。

“她可能有睡覺時要抱着玩偶的習慣。”太宰治建議,“塞個枕頭給她?”

江戶川亂步慢慢搖頭:“試過了,沒用。”

栗子嫌枕頭不暖和,還是要他。

不擅長戰鬥的名偵探抱起來軟乎乎的,衣服上沾染的蛋糕甜香味讓他聞起來缺乏攻擊性,輕易地被女孩子接納了。

連她養的鳥都只是睜開左眼瞥了下,繼續呼呼大睡。

太宰治覺得很有意思,他邁過門檻。

黑羽的鹩哥睜開雙眼,撲扇翅膀停留在主人臉頰邊,紐扣似的黑眼珠無聲無息地盯着門口的太宰治。

“嗯哼。”猜測被證實,太宰治退出門外,對江戶川亂步攤了攤手。

“快四點了,栗子明天早八。”太宰治說,“現在把她吵醒換房間,織田作會譴責我們一個星期的。”

“社長也會露出不贊成的眼神。”太宰治添磚加瓦。

“那怎麽辦?”江戶川亂步黑發亂糟糟的,他的小披風搭在屋內的椅子上,身上的白襯衫和長褲布料褶皺。

名偵探又困又無助,活像被外來野貓搶窩的家貓。

太宰治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他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多大點事。”他輕描淡寫地說,“讓她抱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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