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玄學VS推理的第二十二天

第22章 玄學VS推理的第二十二天

我認認真真抿幹淨亂步先生手背上的血,舌尖卷起鮮紅的液體吞咽入喉,這才松開他的手,後退半步。

“好了。”我仰頭問,“還疼麽?”

沒有人回答我,江戶川亂步僵在原地,手空落落凝滞在半空。

如果他有尾巴,毛毛一定炸到飛起,像根不知所措的蓬松雞毛撣子。

我不解地歪歪頭,伸手去握他的手腕:“還疼?我再看看……”

“沒事!”江戶川亂步迅速把手背到身後,可疑地提高聲音,“名偵探才不怕痛。”

我:為什麽怕不怕痛也要強調名偵探?

他是在故意內涵我嗎?(懷疑.jpg)

我向江戶川亂步走近一步,他退後半步,我近一步,他再退後半步。

若不是我們毫無默契,踩不準一個節拍,我合理懷疑我和他不知何時跳起了弗拉明戈。

江戶川亂步十分刻意地與我拉開距離,眼睛盯着馬路:“笨蛋栗子快點攔車,去橫濱國大。”

“現在?”我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學生都開始上晚自習了。”

我還以為他從沒犯這種基礎的時間錯誤呢。

江戶川亂步:“那就回偵探社!”

我:“偵探社也已經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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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偵探社宿舍!”

“可我要回公寓。”我晃晃手機頁面上的打車軟件,“我們不順路。”

話雖如此,我毫不懷疑假如我讓亂步先生獨自從監獄回偵探社宿舍,福澤先生明天就能殺去我家質問我是不是把他們家孩子拐去西伯利亞挖礦了?

人呢?那麽大個跟你一起出門的二十六歲成年名偵探呢?

震驚!堂堂偵探竟因綁架同行锒铛入獄,到底是行業競争的黑幕還是道德良知的淪喪?歡迎收看本期《走進橫濱》,帶你領略黑暗中不為人知的肮髒交易——

軟件顯示司機已接單,我看了看自己所剩無幾的餘額,無奈地說:“好了,我先把亂步先生你送回偵探社宿舍,再自己走回家吧。”

拐賣別人家偵探的罰金是交不起的,只好自己多走路多鍛煉了。

出租車來得很快,我拉開後座的門坐進去,土匪撲扇翅膀鑽到我的口袋裏,只露出一顆黑黢黢的鳥頭。

看亂步先生刻意與我保持距離的樣子,我本以為他會坐到副駕駛座,沒想到黑發綠眸的青年猶豫兩秒,拉開後座門,不吭聲地坐到我旁邊。

他挪了挪身體,潮乎乎的呼吸灑在我耳邊,避開司機與我耳語:“……栗子,想不想知道籃球社的真相?”

我肚子裏的好奇心被重新勾起,朝亂步先生的方向擠了擠。

我還惦記着自己偵探的尊嚴,把喉嚨裏的“想知道”吞進去,改成:“我們交換情報。”

江戶川亂步瞥我一眼,不自在的情緒似乎散去了不少,貓貓傲慢擡下巴:“你先說。”

我手頭有兩條線索。

“直琴命數中小人作祟的痕跡明顯,她有極大可能是被陷害入獄。”

我分析道:“但赤司旗下的醫院不會給他們家大少爺發假的報告,香莎是真的被人為折磨到抑郁。”

我:“有人買通了做髒活的人對香莎施暴,卻讓她誤以為是直琴指使?”

“唔,原來笨蛋栗子沒有那麽笨。”江戶川亂步用有點驚奇的語氣說。

他冒犯到我了:)

我暗下黑手,撓他癢癢肉。

抑制不住的笑聲從亂步先生的喉嚨中溢出來,他蜷縮身體試圖躲避我的襲擊,因斷斷續續的笑聲而氣息不穩,面色潮紅:“你……不要随便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裏!”

前面的司機沒忍住往後瞟了好幾眼,我雙手并用,義正言辭地說:“亂步先生,用詞不要太淫/蕩了,話說得這麽含歧義有礙我光明清白的名聲。”

司機回頭的幅度更大了,我好怕他扭傷頸椎帶我們車毀人亡。

我只是把手伸進了他的披風,隔着襯衫搔亂步先生的癢癢肉而已,為什麽除我以外的人眼神都不清不白的?

你們橫濱人思想好污濁哇。

我一邊思索怎麽找人拼去污粉的團購優惠力度更大,一邊繼續推理:“另外一條線索,是籃球社社長橫田的戀愛運勢。”

“女朋友紋美失蹤快半年,橫田天天在隊員面前緬懷戀人,一副對愛情忠貞不移的模樣,暗地裏卻擁有處于巅值的戀愛運勢。”

“我上次看見戀愛運勢一直處在巅值的人,還是在牛郎店。”我回憶道。

江戶川亂步把我的手從他的披風下捉出來,聞言十分納悶:“你,牛郎店?”

他:你個位數的餘額難道是P圖嗎?

等等,難道說栗子如此貧窮是因為把錢花到了男人身上?

“瞎說。”我不滿地反駁,“我的原則是不給男人花一分錢。”

唯一能從我手裏拿走金錢的唯有波洛咖啡廳的鐵血服務生安室君,我每周至少虔誠地向他上供三次,換來新菜單、隐藏甜品和當季限定套餐。

安室君真是個貴男人(嘆氣.jpg)

“偵探去牛郎店當然是為了查案。”我拍着胸脯說,“我可是全東京牛郎店店長公認的禦用偵探,凡是店裏的案子他們都優先找我,連沉睡的小五郎都沒有我面子大。”

因為我,專業對口。

牛郎店的案子百分之八十是情感糾紛,百分之二十是財産糾紛,基本上算一算嫌疑人的戀愛運勢和財運,真相水落石出。

除了委托費之外我還能血賺一筆占蔔金,虔誠的信男們紛紛請我預測今年店內牛郎業績排名。

他們的行為與帝光、洛山的同學們期末前不好好複習卻寄希望于玄學時一模一樣。

連神婆本人都要辛辛苦苦賺錢、認認真真複習,通向成功的道路是沒有捷徑可走的!

我超有覺悟,整治封建迷信請不要查我。

綜上所述,結合我的生活經驗,我合理推測:“橫田在女友紋美失蹤後傷心過度,性情大變,表面上是籃球社備受尊敬的社長,私下卻悄悄在當牛郎?”

當牛郎還标榜自己深情專一,呸!狗男人!

我已經讓卧底黃濑君去抓他出軌的鐵證了,他逃不掉!

“白誇你了。”江戶川亂步屈指敲擊我的額頭,一下比一下用力。

“我要收回之前的誇獎,笨蛋栗子是無可救藥的大笨蛋,特別特別笨的蛋。”

“再聰明的蛋被你敲完都笨了。”我捂着額頭,後背抵住車門躲閃,“別拿人的腦袋當木魚玩,小心你功德-1-1”

司機透過後視鏡的眼神仿佛在看兩個超級笨蛋。

“我的推理有理有據,哪裏有問題?”我不服氣,“不争做牛郎店top1的籃球社社長不是好渣男,憑什麽不許人家私底下有個副業?”

大四生,快畢業了,為了生計什麽簡歷都要投一投,亂步先生哪裏知道找不到工作的苦?

“橫田私下的确有副業。”江戶川亂步收回敲我額頭的手,轉而撐住下颌。

他森綠的眼眸鋒芒淩厲,“沒有副業,他上哪兒請施暴的人手?”

我頓時坐直了身體,“亂步先生,你的意思是,陷害直琴的人是橫田?”

“身為籃球社社長的橫田找人對第三任經理香莎施暴,以此陷害第二任經理直琴?”

我大驚失色:“原來如此,我全明白了。”

江戶川亂步:真的嗎,那你說說?

“橫田他……他真正憎恨的是籃球社!”我斬釘截鐵,“他恨籃球社,恨意如螞蟻啃食他的心髒,他恨得抓心撓肺,半夜睡到一半坐起來大喊:恨啊,我好恨啊。”

“他不好過也不許籃球社好過,于是橫田仗着自己的職權一次又一次打擊來籃球社應聘的經理,就是為了讓籃球社沒有經理,讓隊員們在比賽場上被對手嘲笑!”

初中高中都在籃球強校就讀的我對此深有體會,不由得深深共情:

天吶,橫田竟然從一群癡迷球類運動的青少年中清醒過來,醒悟到學生的職責是學習而不是在球場上血肉模糊地塔塔開。

他知道,錯的不是他,而是這個用超能力打球的世界!

“錯的不是瓦塔西,是闊落塞該。”大徹大悟的橫田徹底變态。

為了貫徹自己的意志,他不惜走上一條沒有回頭路的邪道,哪怕與全世界為敵,哪怕他的屍體腐爛在棺材裏,他也要大聲喊出:異能力者滾出球場!

說的就是你們,開鷹眼天帝之眼寫輪眼打籃球的和隔壁滅五感用忍術替身使者打網球的!不許狡辯!統統去異能特務科登記!禁賽!将公平還給普通麻瓜!

“橫田君,心态不行啊。”我嘆息搖頭,“他要是晚生幾年,趕上奇跡的世代時期,初中就該變态了,還能看在未成年的份上減幾年刑。”

我在這邊唏噓不已,另一邊江戶川亂步嘴唇微動:“……個豬頭。”我的耳朵對壞話十分靈敏,目光炯炯地掃視他:“說什麽見不得人的話呢?”

江戶川亂步用袖子擋住臉,掩耳盜鈴得十分明顯。

我撲上去扒拉他的胳膊,“說什麽小話讓我聽聽讓我聽聽——”

吱呀。

出租車停在偵探社宿舍門口,司機一言難盡地看着後座上扭打在一起的我們:“客人,到了。”

“下車了!”江戶川亂步大聲說,打開車門就跑。

“站住!”我追上去,“你還沒告訴我推理的對不對呢!還有失蹤的紋美的下落。說好的交換情報,可惡,你賴賬!”

黑發綠眸的名偵探已經跑上了偵探社宿舍樓的樓梯,這裏是他的地盤,不知道有沒有針對我——同行競争對手——的陷阱,我不能輕舉妄動,小心上當。

我不開心地在門口瞪了他好幾眼,才帶着土匪轉身離開。

時間不早,再不回家睡覺,明天早八起床又艱難了。

“亂步先生,人已經走咯。”

太宰治探頭看了眼遠處越來越小的背影,提醒躲在樓梯陰影處的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不放心地确認栗子真的不在了,才舒出一口氣,準備回家。

如果太宰治識相一點兒,就該什麽都不問。

然而沒有這種可能,太宰治的字典裏沒有“識相”兩個字,只有它的反義詞“作死”和反義詞的近義詞“搞事”。

“偵探與偵探之間的競争,戰況意外的激烈啊。”太宰治一臉饒有興致。

“你想說什麽?”江戶川亂步沒好氣地問。

“亂步先生手背上的傷,看起來不像貓撓的。”

廢話,只要長了眼睛的人就看得出來,江戶川亂步臉上寫着這行字。

太宰治不受影響,依然笑眯眯的,不慌不忙地又說了一句。

“不過,似乎被貓舔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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