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玄學VS推理的第三十九天
第39章 玄學VS推理的第三十九天
“叩叩。”
周末中午,我敲響亂步先生的房門。
屋內傳來踩在榻榻米上的噠噠聲,江戶川亂步迫不及待地拉開門,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出發!”
幹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他思想覺悟超高。
我:“我們的目标是——”
他:“兩小時甜品自助!”
兩人:“吃到吐!”
彼此的覺悟,我們深深感受到了。
這一刻,我們是牢不可破的戰友。
江戶川亂步沒看見與我形影不離的黑鳥,問道:“那只壞鳥呢?”
“甜品店不允許小鳥入內,土匪去找它的海鷗朋友玩了。”
我摘下玄關挂着的咖色貝雷帽遞給他,江戶川亂步接過來戴在頭上。
他穿着往常一身偵探打扮,突然擡起頭,圍着我轉了兩圈。
“怎麽了?”我打量自己,“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他神态警惕的像檢查晚歸飼主身上有沒有野貓氣味的家養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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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穿成這樣?”江戶川亂步問。
他的語氣染上些許不理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不好看嗎?”我撥了撥帽檐。
淺紫色格紋的貝雷帽壓住黑色的長發,同色系的小披風用絲帶系成的蝴蝶結固定,搭配一條灰水晶挂墜。
我出門前試了半小時穿搭呢,他敢把“不好看”三個字說出口,我今天就讓名偵探知道花兒為什麽那樣紅。
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
江戶川亂步側頭看向客廳的鏡子,往常穿慣了的偵探制服第一次讓他感到陌生。
這套衣服,竟然有情侶款嗎?
“我也是偵探,這樣搭配有什麽問題?”我若無其事地說,“快走啦,肚子好餓。”
“不對。”江戶川亂步一邊跟上我的腳步,一邊貓貓狐疑,“笨蛋栗子絕對在醞釀陰謀。”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在哪裏?他怎麽能這麽想我呢,我好傷心。
我偷偷關掉手機網頁上的甜品店活動介紹。
無知貓貓走進了聰明人類的陷阱,不要妄想能逃離我的詭計我用上東京偵探圈流行的撲克臉,帶着一身“你想多了”的大義淩然氣勢,正義向前走。
越靠近甜品店,甜甜蜜蜜的氣息越像棉花糖雲朵似的在呼吸中蔓延。
我們前面有三對手挽手的情侶,店員小姐一看到他們挽在一起的手,立刻把手中的心形小冊子遞了過去。
江戶川亂步瞬間理解了一切。
他瞥了眼大義淩然的我,借小披風的掩蓋,捏住我腰上的軟肉,帶着威脅意味地擰了擰。
我:!
“光天化日動手動腳。”我把他曾經對我的控訴返還回去,“成何體統。”
“為打折優惠欺騙店家,栗子是犯罪分子。”江戶川亂步站在道德制高點,手中掌握我的要害,“還企圖拉亂步大人下水,罪加一等。”
我怕陰謀被人聽到,用氣音朝他做口型:“那可是八折!八折!”
八折能讓我出賣靈魂嗎?
沒錯!八折就能讓我出賣靈魂!
“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了亂步先生。”我把他的手從我腰上扒拉下來。
“又不需要你和我手挽手,你只要出一個人,像站樁一樣站好就能享受八折優惠,這樣的好事哪裏找?”
“所以栗子特意穿了情侶裝。”江戶川亂步眯起眼,“要我誇你聰明嗎?”
我:可以的話務必多誇兩句,我愛聽。(搖尾巴)
請用鼓勵教育助力我成長。
“只是在這家店綁定情侶而已。”我和他商量,“不是買斷制,亂步先生換家店想和別人綁定情侶,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便是聰明人類的拼單行為。”我科普道,“知道共享經濟嗎?我們校群裏專門有人開展這項拼單業務,有位學姐和二十八個不同班的男生在二十八家店有情侶優惠,我輩楷模!”
沒有人比大學生更懂省錢,沒有人。
“你還想和誰綁定情侶?”江戶川亂步問,“太宰?織田作?敦?”
我:“如果藥妝店、咖喱飯店、茶泡飯店也有情侶優惠的話。”
名偵探扭頭就走。
我哎哎叫着把人拉回來,排在我們後面的單身系男子遞來一個“天殺的情侶,要打去練舞室打!”的鄙夷眼神。
“我錯了。”我拽着亂步先生的袖子,生拉硬拽把他拖到旁邊的小巷,雙手壁咚,把他困在我手臂之間。
“這是道歉的态度嗎?”江戶川亂步努力向後仰頭,“靠得太近了笨蛋!”
我嘴上答應,但為了防止打折券逃走,我寸步不退。
“亂步先生,我們已經到店門口了。”我露出冷酷的嘴臉,“你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今天必須從了我。”
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清澈的綠眸宛如陽光照耀的森林,令人生出親吻的遐想。
我只是想想,我可不能讓氣氛滑向尴尬的深淵。
“亂步先生,亂步大人,救救孩子吧,你三十六度的嘴唇真的能說出對我的貧窮一無所知這種冰冷的傷人話嗎?”
“孩子只是想要個折扣而已,是天殺的生活逼迫了我。”
我逼近江戶川亂步,眼神誠懇到能滴出水來,“真的要見死不救嗎?真的不配合我的道德綁架嗎?”
我的鼻尖碰到他的,濕潤的觸感,他好像出汗了。
我:一定是被我懇切的言辭與凄慘的財政狀況打動了吧?一定是吧!
江戶川亂步喉結滾了滾,饒是他小幅度地側過臉,過近的呼吸灑在口唇上,依然染出一片灼燒的熱度。
“我知道了,我答應你。”他眼睛不看我,“你別壓着我。”
“好耶!”
我歡歡喜喜地摟住他的脖子,蹭了蹭臉頰,“亂步大人最好了!”
“你上次對與謝野醫生也是這樣說的。”江戶川亂步不吃這套,他記性多好,清清楚楚地記得是一模一樣的動作和一模一樣的話術。
“不一樣啊。”我的記性也很好,“我說的是‘喜歡與謝野醫生’。”
我用詞很有分寸的,休想憑白誣賴我玷污清白之罪。
“走吧走吧。”我催促道,“一不留神前面又排了好多人。”
江戶川亂步悶悶地瞪我一眼,和我一前一後去排隊,中間空出社交距離。
我:倒也不必防我如防賊。
我們前面依然是三對手挽手的情侶,我正了正頭頂的貝雷帽,壓低聲音:“要上了。”
店員小姐姐的目光在我和亂步先生掃過,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您好,本店情侶八折活動了解一下嗎?”
我歡歡喜喜接過心形小冊子,不接思索地簽下我的大名。
“亂步先生。”我側過頭,小小聲,“不可以耍賴反悔。”
“我又不是壞蛋栗子。”江戶川亂步低頭寫上他的名字,把小冊子還給店員。
不知道為什麽,我側頭和江戶川亂步說話的時候,貌似有一道灼灼目光盯着我們。
誰閑得沒事幹周末跑來甜品店跟蹤情侶?
不是很理解斯托卡的內心。
“那麽,最後一個步驟,請兩位證明你們的情侶關系吧~要表現出愛意哦。”
店員小姐姐笑容燦爛。
亂步先生的目光看向我,我巍然不動。
證明這種東西,再壁咚他一次就行。只是朗朗乾坤之下,不好再強迫良家少年。
我有更簡單的辦法。
“好的~”我輕快地掏出手機,“請看。”
我亮出我的鎖屏。
屏幕上,半醉半醒的黑發青年綠眸迷離,蒙着一層惹人憐愛的水光,臉上燥熱的紅暈燒紅了眼尾。
在他旁邊,比着剪刀手的女孩子笑眯眯靠近,淺灰色的瞳孔盈滿惡趣味。
世界名畫《惡劣小富婆與被她灌醉的可憐牛郎》,紀念于武裝偵探社。
江戶川亂步看過來的眼神将“難以置信”“不可思議”“惱羞成怒”“秋後算賬”濃縮在一起,我閃電般收回手機,詢問道:“通過了嗎?”
“滿分!”店員小姐姐臉上紅撲撲的,興奮的光芒幾乎要吞噬我們。
不愧是我,多麽完美的處事手腕。
我哼着歌走進甜品店,無意間回頭,看向街道對面。
露天咖啡廳中那顆顯眼的金毛腦袋,好像我的熟人啊。
“錯覺吧。”我抛之腦後,“黃濑君的周末屬于籃球。”
他是籃球腦袋,而甜品店中除了我和江戶川亂步,全員戀愛腦。
好高的情侶濃度,要被淹沒惹。
甜蜜的蛋糕香味吸引了我和江戶川亂步全部的注意力,我們對視一眼,戰友情瞬間占據高地,氣勢昂揚地向自助區發起進攻。
草莓小蛋糕,吃掉!
芒果舒芙蕾,吃掉!
焦糖布丁,吃掉!
巧克力可麗餅,吃掉!
……
我劃掉清單上最後一行,像一只放氣的癟癟氣球,攤在桌子上。
“士兵A結束戰鬥,呼叫士兵B。”我叼着小熊餅幹嚼嚼嚼,“士兵B,你還好嗎?”
士兵B因吃得太撐喪失語言功能。
兩位光榮的士兵攤在座椅上回血,我隐約聽見起哄的聲音,仰頭張望。
“挑戰賽開始了?”我瞬間精力滿格,專心觀測敵情。
不出我的意料,所有挑戰者都選擇了PockyGame,鬼屋迷宮無人問津。
“還是很佩服他們的。”我咽下口中的餅幹,“我已經一滴水都咽不下了。”
兩小時的甜點自助竟然沒把他們的胃容量填滿嗎,不拼盡全力枉吃自助餐!
“士兵B,為了我的打蛋器,我們別無選擇。”我把攤在桌上肚皮撐撐的貓貓拎起來,拖着他去找店員。
“你好,我們要參加鬼屋迷宮挑戰賽。”
負責鬼屋迷宮的店員正在摸魚玩手機,聞言驚訝道:“兩位是唯一一對挑戰鬼屋迷宮的客人,我們差點以為推理小說送不出去了呢。”
“畢竟聽店長說,那本書是神秘小說家未上市的神秘推理小說,集驚險刺激懸疑于一體的集大成者,智商不足的人根本讀不懂。”店員聳聳肩,“所以規定必須是挑戰鬼屋迷宮的客人才能獲得。”
我大驚失色:“鬼屋迷宮不送打蛋器嗎?”
“……送的。”店員表情變得尴尬起來,“不好意思,我還以為兩位是推理小說愛好者。”
我不是,我的生活比任何一本推理小說都更魔幻。
江戶川亂步倒是有些興趣,“是市面上沒有發行的推理小說嗎?”
“是的,是作家的手寫稿。”店員肯定地說,“兩位可能是它的第一位讀者。”
我扯了扯亂步先生的袖子,小聲說:“沒有拿到版號,不在正規書商販售,真的是正經書嗎?”
“萬一是邪.教寶典,看了眼睛要瞎掉的。”我憂心忡忡。
“沒事。”江戶川亂步十分從容,“轉手賣給港口黑手黨。”
我:妥了。
邪.教人設深入人心,黑手黨的輿論該何去何從,究竟是對家的陰謀還是孽念的反噬,請收看橫濱特別節目之《森鷗外訪談:好想死,破首領誰愛當誰當》。
渴望打蛋器的士兵A與好奇推理小說的士兵B達成共識,聯手挑戰鬼屋迷宮!
“主要是,我沒了在PockyGame奪冠的決心。”我惆悵地說,“是我小看了戀愛腦。”
有一對情侶在用舌頭狂甩對方的嘴唇,震撼我一整年。
橫濱,真是一座藏龍卧虎的城市。
我和江戶川亂步站在鬼屋迷宮的入口,工作人員消失不見,陰冷黑暗的入口只有我們兩人。
眼見四下無人,我擡手去解江戶川亂步的領帶。
“你要幹嘛?”他警惕後退,“這裏有監控。”
“思想好污濁啊亂步先生。”我步步緊逼,“我自有我的道理。”
他還想跑,甚至想跑進迷宮,被我當場抓獲。
“領帶,或者你能變出一副手铐也行。”我指了指複雜的迷宮,“我沒有吓唬你的意思亂步先生,一旦我們走散,你可能在這裏輪回八輩子也找不到出口。”
這就是為什麽我一開始不打算找他組隊參加挑戰賽的原因,迷宮兩個字生來就是克他的。
“那也沒有必要把我們捆在一起。”江戶川亂步否決,“牽手就可以解決的事,為什麽要綁架?”
“真情侶當然可以牽手解決問題。”我怕店員從監控裏聽見,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但我們兩個是假的,是折扣騙子。”
不要忘記我們人生如戲的身份!
亮着紅光的監控幽幽盯着我們。
“用領帶難道不可疑嗎?”江戶川亂步也壓低聲音,“一看就是強迫的。”
我:“強制愛怎麽了?強制愛超時髦。”
“不要。”他堅定拒絕,“不許給我加上奇奇怪怪的設定。”
“哼哼,你這只小貓咪,都已經在謎宮門口了還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嗎?”我張牙舞爪撲過去,“束手就擒吧!領帶拿來!”江戶川亂步一把抓住我的左手,高高舉起,固定在頭頂。
我想用右手救回我的左手,然而……
“尴尬了。”我幹巴巴地說,“忘了自己是個殘疾人。”
右手沒有戰鬥力苦魯西!
“咳咳,兩位客人。”天花板上的麥克風傳來店員的聲音,“請不要在入口處打情罵俏。”
我/江戶川亂步:“我沒有!”
可惡,竟敢把我們關乎尊嚴之争的塔塔開看成打情罵俏,店員是不是眼神不行?
“我贏了,聽我的。”江戶川亂步随便在迷宮岔路口選了一個,拉着我走進迷宮。
溫熱寬大的掌心覆蓋在我的手背上,像包餃子似的把我的手包進去。
“這樣牽很不舒服。”我試圖掙脫,“好熱,好擠。”
“輸家沒有挑三揀四的資格。”江戶川亂步扳回一城,揚眉吐氣,牽住我的手小孩子似的搖晃。
我見他腳步輕快,冷酷問道:“知道出口在哪兒嗎你就走?”
江戶川亂步摸出他的眼鏡,決定打破我對他路癡的刻板印象:“名偵探可以推理。”
異能力——超推理!
風揚起他黑色的短發,氣勢十足。
我等了片刻:“成果呢?”
黑發綠眸的偵探默默收起眼鏡,向後退了兩步,把領路的任務讓渡給士兵A。
士兵A不戰而勝。
身為一名偵探,我有豐富的鬼屋探險經驗。
鬼屋着實是個殺人藏屍的好地方,哪怕潑天的血跡灑在游客面前,游客都會一臉理所當然地認為是主辦方精心設置的氛圍感。
被安置在鬼屋中的屍體更是凄慘,有極大概率被當成道具踢踢踹踹、和小情侶合影、被熊孩子揪掉本就所剩無幾的頭發。
尤其是東京的鬼屋,超熱門案發現場,警察時不時公費游玩,游客時不時免費體驗與真·殺人兇手擦肩而過的刺激感,誰來了都要贊一句值回票價。
如何判斷某鬼屋是不是安全場所?
簡單,查看游客名單,确定某工藤姓、江戶川姓、服部姓、白馬姓等游客不再其中,即可安心游玩。
沒有川繪姓游客,因為我非工作時間不來鬼屋——工作時間玩過太多次,玩吐了。
此時此刻,我身邊站着一位江戶川姓的游客,令我十分不安。
不會吧不會吧,你和你的幹兒子本不是一家人啊!
“這條路剛剛走過,是死路。”我扒開頭頂掉下的蜘蛛,轉向另一條岔路口,“試試這邊。”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緊張了,我鼻尖動了動,“這個味道……”
“人血和屍臭混在一起的氣味。”江戶川亂步看向走廊深處。
我不好的預感真的要靈驗了嗎?
牽着我的手緊了緊,江戶川亂步走到我前面,順着那股氣味走過去。
在氣味的源頭,我們發現了一具屍體——的模型。
“是模型?”我看向僵硬的塑料臉,像小狗搜查一樣四處亂嗅,“血氣、屍臭,沒錯啊,難道模型裏面藏了一具屍體?”
“不。”江戶川亂步猶豫了一秒,他的神情我十分熟悉。
每當出現了一些不好向無知的外地人解釋的橫濱特産,本地人便是這副模樣。
“黑手黨的副業。”江戶川亂步小聲揭秘行業內幕,“橫濱有些商家想用便宜的價格構造驚悚場景,可以用低價購買黑手黨的二手服務。”
“這具模型大概是從某個火拼現場的死人堆裏搬出來的,沾染了氣味。”
我:商業天才啊!
“那是不是還有兇宅租借服務?”我舉一反三,“保留血跡和破破爛爛的家具,給人探險、直播、劇本殺。”
江戶川亂步點點頭。
我懂了,我終于明白橫濱和東京最大的區別在哪裏了。
東京的劇本殺,是提供給兇手一個殺人場所。
橫濱的劇本殺,是大家直接在殺人場所開玩。
“這是一條生産鏈嗎?”我大為震撼,“一間幹淨的房源,東京人先進去玩一局劇本殺,橫濱人再進去玩,實現零成本構建氛圍感,絕對真實,物美價廉,低成本高回報。”
何必為競争全國第一犯罪都市打打殺殺呢?大家明明可以聯合起來做生意啊!
一起做大做強!
我對這門生意超感興趣,纏着亂步先生問了半天,連我們不知不覺走到出口都沒察覺。
“砰!”
兩邊飛起的彩帶撲了我滿臉,店員小姐姐拼命鼓掌,“恭喜兩位,挑戰成功!”
“不僅挑戰成功,我們還注意到兩位的手一直緊緊牽在一起,一秒都沒有分開過,感情是真的非常好呢。”
小姐姐舉着一條“超甜蜜情侶共度難關,不離不棄真心相映”的紅色绶帶,不由分說往我和亂步先生脖子上套。
“這是額外的榮譽,請收下!”
我/江戶川亂步:快拿下來!
我們不是這種關系啊!
然而,八折,八折是懸挂在我頭頂的鍘刀。
我保持微笑,并以踩腳趾的威脅讓亂步先生也保持微笑。
“以及兩位的獎品。”小姐姐轉過身,她的同事手裏拿着獎品。
一個禮品袋,裏面是我心心念念的打蛋器。
一本黑色封面的書,是那本神秘的推理小說。
我想接過禮品袋,但我的右手是一只打石膏的廢手,左手被江戶川亂步先生握住,無手可用。
“可以松開了,亂步先生。”我小聲提醒,“推理小說歸你。”
可能是見我們兩個人卻只有一只空閑的手,拿着書的店員主動走上前。
“這是一本非常精彩的推理小說。”
店員微笑,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齒,“小說的作者托我帶句話。”
“願你活着從故事中歸來,江戶川亂步先生。”
嘩啦啦——
恐怖的吸力從打開的書籍中冒出,劇烈的風聲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
我感覺到牽住我的手驟然松開,試圖把我推向遠離書的方向。
開什麽玩笑?兩個人一起出的門,怎麽可以只有我一個人安全回去!
我似乎抓到了什麽,執拗地不肯放手。
推開我的力道又努力了幾秒,顯出一種無可奈何的煩惱,忿忿地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向他。
“笨蛋。”
風聲停歇,漆黑的書本哐當砸在地上。
站在原地的兩個人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