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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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姣的話,讓趙明焱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時間仿若靜止了一般,直到魏炤清了清嗓子開口,“岑姣,醫生怎麽說?”

岑姣的視線從趙明焱身上移開,落在魏炤身上時,還帶有一絲沒有來得及收起來的僵硬,“沒什麽事,記得給傷口消毒換藥就行了。”

“那就先回去吧。”魏炤道,他的視線在幾人身上掃了一圈,“這鎮上的酒店都是老破小,明兒走,今天也得找個地方好好歇着,山野裏有空房,住一晚。”

魏炤看向趙明焱,而後又看了看岑姣。

他面色雖仍舊正常,可語氣裏卻是多了幾分認真。

岑姣擡眸看向魏炤,她呼吸平緩,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那先上車吧。”

趙明焱哼了一聲,卻是沒說什麽,他大步越過岑姣,目不斜視地上了後排。

等到趙明焱和陳玉生都上了車,岑姣才擡腳往車上去。

上車前,她注意到魏炤一直看着自己,目光深邃,帶有一分探究。

若是先前,岑姣定時會盯回去。

可是現在,她卻是沒有這個心力了。

從離開川都,到現在,還是岑姣第一次感受到心力交瘁。

在陳玉生剛找上她的時候,岑姣覺得厭煩也有無奈,可卻偏偏沒有現在的無力感。

她想要悶頭将過往與自己切割,卻發現自己的過去如同纏繞在一起的絲線,将她的筋骨一寸一寸地纏起。

越撕扯,那絲線便纏繞得越緊。

纏得岑姣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三年前同趙侍熊鬧翻離開,獨自去了川都。

為了避免旁人覺得一個二十二歲的小姑娘,冷冷清清總是一個人,惹人懷疑,岑姣接受了剛認識不久的肖舒城的追求。

可是現在,那個原本是岑姣為了将自己的生活徹底與從前割裂的肖舒城,現在也成了那些束縛着她的絲線。

岑姣倏然睜開了眼。

車子在沒什麽路燈的山路上行進,車速有些慢,車裏十分安靜,好像除了正在開車的魏炤以外,所有人都睡着了一般。

“魏炤,你之前說過,陳玉生發過我們的照片給你,能給我看看嗎?”

魏炤的注意力幾乎全在路況上,突然聽到岑姣的聲音,他腦子愣了一瞬,并沒有立刻開口回答她的問題。

反倒是後座,陳玉生的氣息有些不穩,“姣姣……”

岑姣沒搭理陳玉生,只是偏過頭,在一片黝黑中,她的目光仍舊灼熱到魏炤無法忽視。

車裏的氛圍陡然變得有幾分怪異。

魏炤正思索着該如何開口,車子拐過一個彎,前方的光亮陡然投了過來。

山野民宿就在道路盡頭。

車子緩緩停在了民宿外的停車場裏。

岑姣最先下車,她繞過車頭停在了魏炤的車窗外。

民宿外,淺黃色的燈光灑在岑姣的身上,在她身上鍍上了一層淺色的光暈。

“姣姣!”陳玉生推開車門停在了岑姣身側,他想要擡手去拉住面前的人,可是擡起的手卻是懸在半空,久久沒有下一步動作。

魏炤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點了幾下緩緩遞到了岑姣面前。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夾雜着幾分疑惑,“怎麽突然問起照片了。”

手機屏幕在岑姣面前亮了起來。

幾乎是看清那張照片的一瞬間,岑姣笑出了聲。

照片上的地方,她實在太熟悉了,那是過去幾年,她幾乎每天都會去的地方。

——花店所在的那一條長街。

照片上的岑姣靠在門邊,神色柔和,眼睛微彎,帶有淡笑。

岑姣的那聲笑裏,滿是諷刺,她擡手将手機還給了魏炤,面色算不上多好,聲音聽起來,是從咬緊的牙關擠出來的一樣。

“今天麻煩你了。”岑姣看向魏炤,“我自己有分寸,之後你不用擔心。”

前一句先是道謝,後一句,卻是又一句撇清關系。

魏炤眸光輕閃,他知道岑姣的意思,那是叫他之後不要再多管閑事了。

坐在車裏的人沉默着擡眼看向岑姣,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正要說話時,岑姣卻已經轉身離開了。

她沒有理陳玉生,也沒去看趙明焱,而是頭也不回地朝着民宿走了過去。

趙明焱雖然心裏還記着剛剛岑姣對他的冷臉,可是見到陳玉生面如死灰的模樣,難免覺得心情暢快,他蹿到了魏炤身側,“欸,什麽照片?”

魏炤還沒來得及把手機收起來,自然叫趙明焱看清了那張照片。

趙明焱盯着那照片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向陳玉生,“好家夥,你們一直監視着姣姣是吧?”

“胡說什麽?!”陳玉生冷着臉打斷了趙明焱的話,他伸手拽住了趙明焱的手腕,力道極大,大到趙明焱的面色都有幾分扭曲。

陳玉生看向魏炤,“今天麻煩你了。”

話音落下,也不再與魏炤說什麽,拉着趙明焱往民宿走了過去。

等到魏炤收拾好回到民宿大廳,快他幾步的三個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民宿大廳裏,只剩蔡宇傑坐在茶桌前,悠哉極了。

魏炤對着蔡宇傑點了點頭,便算是打過了招呼。

他心裏還記挂着剛剛趙明焱那句,你們一直監視着她。

這讓魏炤有些擔心,就算岑姣神秘極了,可按照這兩天魏炤對她的了解,如果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又怎麽會讓人監視自己呢。

他想再去找一趟岑姣。

可是還沒等他往後院走,蔡宇傑就開口喊住了他。

“阿炤,過來陪我喝兩杯。”

魏炤聞聲轉頭看向了蔡宇傑。

蔡宇傑放下了他手中那淺青色的茶盞t,彎腰從腳邊提起兩罐啤酒,對着魏炤晃了晃。

看清蔡宇傑手中提着的酒瓶子,魏炤的腳步放慢,最終停了下來。

蔡宇傑這人,他已經認識很多年了,愛喝茶,幾乎不喝酒。

“這是怎麽了?”魏炤停在了蔡宇傑身側,伸手接過了那酒罐子,“怎麽還喝上酒了?”

蔡宇傑搖了搖頭,滿臉神秘,他站起身,領着魏炤往外走,“這喝酒,就得去曬月亮,走吧,陪老哥曬上一會兒。”

魏炤微微握緊手中的酒罐子,“蔡哥,我想去看一眼岑姣。”

蔡宇傑腳步微頓,他沒有回頭看魏炤,“那姑娘身邊跟着人呢,用得着你去關心?”

魏炤眸光暗了暗,他還想說什麽,可是蔡宇傑卻是打斷了他。

“阿炤,咱們和那小姑娘,萍水相逢,你這樣關心別人,反倒叫別人心生不安。”

話說到這份上,魏炤沒有再堅持什麽,他擡腳跟上了蔡宇傑。

山野民宿的二樓有個小平臺。

平臺上放着躺椅小桌,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植物。

蔡宇傑坐在了躺椅上,打開了啤酒,先抿了一小口。

頗為舒适地哈了一口氣後,才從懷裏摸出手機,推到了魏炤面前。

魏炤不解蔡宇傑的意思,垂頭去看,手機上的,是當年肖舒城肖教授失蹤相關的幾篇報道。

“蔡哥,這是……”

“你別急,往後看。”

魏炤翻動照片,後面有幾張照片,照片上,是面容憔悴的一對老夫妻。

這對老夫妻,也出現在了剛剛的報道上,是肖教授的父母。

“你說,岑姣那丫頭,是肖教授的女朋友,白天自個兒偷摸進未開發的峽谷,是為了找有關肖教授的下落。”

魏炤有些遲緩地點了點頭,他不解地看向蔡宇傑,一時不明白身側的人究竟在賣什麽關子。

蔡宇傑依舊不急不慌,他又籲了一口氣,才轉頭看向魏炤,微微擡起下巴,“肖教授的事兒,雖然報道不多,可是當年尋人浩浩蕩蕩地持續了很久,你應該還記得。”

魏炤點了點頭。

他當然記得,他跟着搜救隊進了好幾次峽谷,後來他有事暫時離開,才沒有繼續幫着搜救隊一起找人。

“他父母來的時候,你恰好不在,所以不知道……”蔡宇傑悠悠嘆了一口氣,夜色中,他眼睛極亮,“當年,可是有好些人陪着那對老夫妻來這兒找人,當時民宿,有一大片都是他們住着的。”

“岑姣這樣的小姑娘,要是當年來過,我絕對會記得。”蔡宇傑擡手将魏炤面前的手機拿了過來,他的指腹在手機上點動着。

“如果岑姣和肖舒城當真是什麽感情極深的情侶,當年怎麽會根本不露面呢?”

魏炤感覺蔡宇傑的猜測有些魯莽,他搖了搖頭,正色道,“蔡哥,也許當年岑姣被什麽事情牽絆住了呢?或者是太過傷心,所以才沒能一路過來。”

蔡宇傑看向魏炤,他搖了搖頭,“今兒我和你碰頭後,就去問了當年陪着蔡教授父母來的人。那人是肖教授的好朋友,當時陪着肖教授的父母在山野住了小半個月,我和他加了聯系方式。”

說着,蔡宇傑放下了手機。

他在屏幕上輕點了兩下,陌生的聲音在一段電流聲後響起,在這靜谧的夜裏,直往人的耳朵裏鑽。

“你說岑姣?是,她是舒城出事前的女朋友。”

這是第一句,本沒什麽問題,可魏炤的心卻無端有些下沉,這陌生的聲音提起岑姣時,太過冷漠了。

“她啊,根本不在乎舒城,舒城出事後,別說是跟着來找了,就是傷心也半點不見她有過。”

“舒城的事兒發生之後,我去找過她,人小姑娘冷着臉讓我別再去煩她。”

“她說——”

那聲音還在繼續,魏炤的耳蝸也響起了嗡嗡聲。

“她和舒城沒半點關系,還讓我們別白費心思了,人早就死了,沒可能找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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