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喵喵
風雪席卷, 卻被宋知亦高大的身形擋在外面。
林純熙緊張地連呼吸都屏住了,他靠的太近。
良久,宋知亦将煙扔到地上, 碾滅,擡手取過她唇間的那支, 夾在手指間。
他直起身,肩膀上落滿的雪花随着他的動作簌簌落下。
宋知亦漆黑的眸子掠過一旁的蘇钰, 忽地揚手, 手裏的煙在他掌中化為一道流螢飛了出去,落在幾乎被撞成一攤廢鐵的車上。
汽油箱都撞破了,即便是在風雪天理, 一點火星也惹得竄天火焰而起,火光沖破天際, 落在宋知亦漆黑的眸子裏,忽明忽暗, 危險至極。
林純熙驚覺轉身去看, 下一秒卻被男人攬進懷裏,沖天的火光裏, 他的手護在住她兩側, 罩住她的小耳朵。
下一刻,沖天而起的火光熱浪攜着轟鳴的爆炸聲響聲震天,自燃的汽車爆炸了, 隔着這麽遠,餘震甚至穿透空氣傳來。
宣戰的意味不言而喻。
火光籠罩在宋知亦面容上, 他望過來的黑眸格外地冷, 寸寸蝕骨。
蘇钰衣擺上濺上了火星子, 他卻不躲不閃。
汽油味燒焦地廢鐵味刺鼻, 兩個在各自領域都優秀絕倫的男人目光對上,在半空中幾乎火花四射。
空氣中的雪花被火焰灼燒地餘熱融化,凝結成水珠挂在蘇钰纖長的睫毛上。
飛雪瓣瓣,越落越大,打着旋飄落。
黑色汽車在高架橋上飛速行駛,發動機轉動的轟鳴聲極大,雪粒子打在擋風玻璃上發出尖銳的聲響。
突然,右後方一輛白車逼近,猛地加速,撞上黑車。
藍山暗罵一聲,猛打風向盤——
兩車相撞,火花四濺,直直沖破呼嘯着墜入橋下,火焰沖天而起。
宋宅一片燈火通明。
林純熙是被宋知亦抱着進來的,一進門,正對着的客廳沙發上坐滿了人,從為首的宋老爺子到旁邊的宋奶奶再到宋家的幾位叔伯長輩。
林純熙看傻了眼,小嘴微張着,等人反應過來,她着急忙慌地就要往下跳,給長輩們打招呼,卻被宋知亦一把撈了回來,低呵道:“做什麽?”
她腳上的襪子在車上的時候脫了,就這麽往下跳不是讓一衆人都看了去。
她急了,扯着他的袖子還要往下跳,被男人八風不動地抄着膝彎抱結實了,兩臂将她困在懷裏,他挑眉:“接着跳。”
懷裏的扭騰半天掙脫不得,臉漲得通紅,急了,小聲喊道:“爺爺他們都在,我要下去和他們打招呼。”
宋知亦不動。
她放軟了态度,揪着他的衣袖晃了晃,軟聲:“先生......”
倆人的姿勢落在一衆長輩眼裏,像極了小情侶的打情罵俏。
最後還是宋書清了清嗓子,拄着拐杖站了起來,他一起,周圍的姑伯叔長全跟着起來,呼啦啦一大片人。
“沒事啊,熙丫頭別見外,咱們都是一家人。”宋書擺擺手,笑得和煦,關切道:“怎麽樣?有沒有傷到身體,爺爺這次來把宋家的私人醫生帶來了,一會兒讓他給你看看。”
“是啊,我們也是聽說知亦那邊出了麻煩,怕你出事,咱們都是一家人,沒這麽見外。”一位宋家的叔叔道。
沒有指責,沒有刁難,仿佛他們就是她真正的家人一樣。
林純熙呆愣住。
之前她曾聽爺爺說過,宋家家大業大,家族中長輩關系更是盤根呓桦錯節,少不了要刁難新過門的媳婦,尤其還是林家這種不景氣的小門小戶,林則誠要她婚後謹言慎行。
婚後,她一直在忙設計大賽的事情,沒有跟着宋知亦上門去宋家老宅拜過家族長輩,本就失了禮數,卻不想,今日見面,宋家的長輩卻極為友善親和。
旁邊的張叔眼疾手快,讓人拿了拖鞋來給林純熙換上。
宋知亦将懷裏的小姑娘放下來,讓她的腳踩在自己的鞋面上換拖鞋,不動聲色摟着人的腰扶穩了,讓她得以借着他的支撐換上鞋子。
“謝謝宋爺爺,我真的沒事。”林純熙還是有些拘謹。
宋書笑呵呵地招招手,讓衆人都坐下:“別緊張,這次來咱們商量家事的。”
宋書目光在林純熙的面容上打量一番,眼中閃過一抹驚豔,這長相氣質,當他宋家的媳婦,真是無可厚非。
“你和知亦既已經結婚,婚訊公開與否啊,都是你們小年輕的事兒,我們不摻和,但是熙丫頭你既然做了我們宋家的媳婦,我們宋家該給的一樣可是少不了。”宋書板起來臉。
林純熙不由得繃直了脊背坐直,正襟危坐:“您說。”
旁邊的男人坐在她身側,單手支着下颌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姑娘緊張地樣子。
“要辦個小小的宴席,請的也都是林宋兩家來往的人。”宋書語氣緩和下來,笑道:“你可是堂堂正正嫁進宋家來的,容不得別人置喙。”
林純熙瞪圓了眼睛,心口像是有股熱流涓涓流進來。
這等于朝外宣布宋家承認她的身份,她身後是林宋兩家,但是又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煩,給了她正常的生活。
她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道謝,剛站起來,宋書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擺擺手:“別謝我這個老頭子”,他瞪了旁邊慵懶靠坐在沙發上的宋知亦,冷哼一聲:“這個臭小子可是煩了我好長時間,現在終于滿意了?”
宋知亦輕哂一聲,長指一探,把玩着小姑娘垂在耳側的長發,彎唇道:“嗯,勞煩您費心了,滿意至極。”
唯獨夾在中間的林純熙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不敢去問宋書,她小幅度地揪了下男人的袖子,小聲問:“什麽滿意了啊?”
宋知亦沒有作答,漫不經心地摩挲過掌中的發絲。
其實早在與林純熙領結婚證之前,他就跟宋書說過這件事,他絕不可能讓林純熙就這麽倉促地嫁進宋家,他要給她最好的。
宋知亦知道小姑娘有她的堅持和熱愛,如果過早的對外界公布婚訊,确實不利于她的成長,會讓她無論在哪裏都會踩着宋家的肩膀往上走,這是階梯,也是溫室。
但是他的小玫瑰,是要接受星光和暴雨的洗禮,才得以盛放。
于是,幾經斟酌,與宋家的各位長輩商議才訂下了舉辦個小型的宴會,僅邀請部分與林宋兩家交好的一些朋友。
在宋家,宋知亦發言了,除了宋書便無人敢反駁。
臨走時,男人緩緩擡頭道:“諸位長輩,知亦有個不情之請。”
“家妻怕生,還望諸位多多包涵。”
他态度謙遜有禮,但是語氣已經是不容置喙,将她劃入保護的範圍,這才有了今天這出,沒有任何人敢仗着宋家長輩的身份刁難林純熙。
他的小姑娘是風光無限嫁過來的,沒人能欺負。
宋知亦垂下手臂,不動聲色地牽住林純熙的小手,有些涼,他皺了下眉,開口道:“爺爺,婚宴的流程以及布置我已經敲定了幾套方案,張叔,麻煩您拿給大家過目。”
他起身,帶着不明所以的林純熙,颔首道:“純熙受了驚,我先帶她上樓換身衣服。”
帶着人到了二樓,眼瞅着林純熙就要往自己的卧室拐,宋知亦擡手擋了一下。
林純熙不解地看着他。
男人擡了擡下巴,提醒道:“爺爺他們還在樓下。”
看着她的眼神還是迷茫。
他“好心”點播道:“你我現在是合法夫妻,如果有人上佚?來看到我們還在分房睡,是不是會認為我們夫妻不合。”
原來這樣。
林純熙細白的手指攥緊了門把手,有些糾結:“可是我的衣服在卧室裏。”
“先去我房間,換洗的衣服我一會兒讓張叔送上來。”
宋知亦的卧室,浴室裏已經放好了熱水,白色的霧氣氤氲在瓷磚牆面上,凝結成顆顆剔透水珠。
洗完澡,林純熙裹着浴巾在浴室外間完頭發,許久聽不見卧室的動靜,她遲疑着将門打開了條縫兒,外面空無一人。
“先生?你在嗎?”她試探性地叫了句,沒人應。
林純熙環視了一圈,有些無助地咬住下唇。
她在浴室的時間挺久的了,宋爺爺他們還在樓下客廳,她不能連送客都不出去,那樣久太無禮了。
內心一番天人交戰後,她風一樣地掠出浴室。
對面就是寬大的源木衣櫥,她手抖着一把拉開。
裏面挂着清一色的襯衫,各種場合各種款式,散發着淡淡的沉木香。
來不及多想,她擡手拿了其中一件,抖開就往身上套。
怎麽也得穿上衣服再去隔壁卧室拿她自己的換上,這麽披着個浴巾跑到走廊裏萬一被看到可真是太失禮了。
白襯衫質地挺闊,明明在先生身上極為合身,到了她這裏卻成了唱戲的袍子般。
她皺着眉,胳膊剛穿進袖子裏,肩膀出的扣子還沒來得及系上,香肩半露,風情萬種。
身後傳來輕微聲響,“咔嚓”一聲卧室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林純熙一慌,猛地扭頭,蒼白不知所措的小臉落入男人漆黑的眸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