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銳器刺入體內, 血肉被割裂,在陰暗中劃出了有些毛骨悚然的聲音。

她腰肢上放着一條手臂,手腕也被一只寬大的掌心握住。那麽…現在拉着她手臂的第三只手又是誰的?

皇室的宮殿內幾乎都銘刻了封禁異能力的法陣, 然而在此時的大廳內,原本保護着這些貴族的禁咒卻成為了囚困他們的牢籠。

包括阮姝娅在內, 每一位賓客屬于神眷者的異能都無法使用,而不知何時混進來的入侵者卻手持利刃, 仿若在羔羊群中混入了幾只饑餓的野狼。

——異能雖然不能使用,邪.教徒從古神那裏得到的能力卻不受抑制。

三皇子殿內的緊急應敵措施還算完善, 在幾分鐘之後,牆壁上備用的燈燭便亮了起來。

昏黃的燈光之中,人影模糊, 搖曳的燭火在人的面容上打下明明滅滅的陰影。

一縷細細的觸須從女子的腰肢處撩過,迅速貼着地板回到了主人的體內。

行刺行動進行到一半,尚未撤退的異教徒也暴露在了光影之中, 阮姝娅偏過眸, 沿着觸須離開的方向望過去, 在混亂的人群之中瞥到了郁翡的身影。

“姝娅小姐,你有沒有受傷?”擁着她的男子輕聲說道, 嗓音猶如玉石一般溫潤,淺淡的血腥味彌漫在阮姝娅的鼻尖,她仰頭看向了在黑暗之中護住她的人。

姬伽塵眉眼清冷,一身銀色的長袍此時被紅色的鮮血浸濕,令他無端顯露出了一分妖異的艶色。

阮姝娅又默默沿着握住自己手臂的第三只手向側面看過去, 三皇子姬屺琅神情沒有半分尴尬之色, 他手中提着長劍,劍身已經洞穿了一個異教徒的身.體。

在注意到阮姝娅的視線後, 他才松開了手,順勢抽出了長劍。那位戴了一副純白面具的異教徒在軟軟倒下時視線還看向了阮姝娅的方向,眸中的情緒複雜難辨,也不知道是想要她這個“邪.教聖女”保護好自己,還是想要懇求阮姝娅救他。

阮姝娅默默的移開了眼眸,看什麽看,你們自己搞團建刺殺活動也沒有通知她啊,現在咱們當然還是橋歸橋,路歸路,互相當做不認識為好。

除了二皇子正在前線戰區清理異獸潮之外,其餘的皇嗣此時都同時聚集在三皇子的生日宴上,正是邪.教刺殺皇室成員的最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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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燈暗之前,姬屺琅便看見了異動的邪.教徒,與教廷的聖女打好關系于他而言自然是有利的。不過短短的時間,以利驅動的政治素養便令姬屺琅想出了為這位聖女殿下設計一場“救命之恩”的計劃。

啧,就是慢了一步,姬屺琅看向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姬伽塵,男子像是懷抱着t什麽寶貝一般将聖女摟在懷中,用肩膀為阮姝娅擋下了邪.教徒手中的那一劍。

怎麽,他将他僞裝成小倌送到青玉樓給聖女艹,他還真的愛上了她不成?還是身為一個賤種也想蠱惑得聖女對他動情,妄圖令聖女變為能夠幫助他的力量?

果真是肮髒惡心的浪.貨。

若是阮姝娅第一次玩這個游戲,并沒有進入古神教團的支線,也許她還真的會怦然心動,感動于姬伽塵的舍身相救。

而此時她看着姬伽塵并不在意自己的傷勢,眸底暗含擔憂的注視着她模樣,卻尴尬的有點演不出來感動。

恕她直言,只要這些刺客的目标——兩位皇子不要靠近她,她就會是這個大廳內最安全的崽。

雖然古神教這些神經不太正常的反骨教衆們并沒有将阮姝娅真正當做他們尊貴的聖女,卻也絕不會特意去傷害她。

這個“英雄救美”就摻了極大的水分,話說剛剛那個異教徒本來就是想要殺姬伽塵的吧。

被皇子冒着生命危險拯救的女主角看起來卻仿佛不在狀态中,也許是被吓傻了,只是用那雙漂亮的眼眸靜靜的注視着姬伽塵,像是一個漂亮的人偶娃娃。

當姬伽塵的視線都微微顯得無措之時,阮姝娅才将唇揚起一個标準的弧度,幹巴巴的說道,“天啊,太子殿下,你居然為了救我受傷了,你流了好多血啊,疼不疼啊,嗚嗚我好感動哦。”

一番話尴尬的令姬屺琅都忍不住側目看向她,神情奇異。再冷漠的女人被人以命相護都會有所觸動,由堅冰融化成水吧,倒是聖女這幅表現……看上去像是不會表達感情一般,生硬的都有些假了。

反而是事件中另一位當事人信了,姬伽塵水一般的眼眸落在阮姝娅身上,輕聲安撫,“我沒事,別擔心,待在我的身旁,宮廷內的騎士很快就能夠将入侵者盡數擒拿。”

姬伽塵使用皇太子的身份與阮姝娅相處的時間遠遠比不上他戴着面具和阮姝娅在一起的時間長。在他的印象中,女子的身上有着貴族少女的驕縱和惡劣,在他的面前絕不屑于說謊。

況且,另一個他在阮姝娅的面前是在當着皇太子的“替身”,姬伽塵不可避免的做出了阮姝娅對他是有好感的判斷。

姬伽塵以為,女子的表現是因為她害羞了。

與宇宙外的邪神離得太近,這些異教徒不免都沾染上了些瘋癫的因子,一些暴露了面容死去的教徒身份甚至都不低,卻一個個都顯得毫不畏懼,視死如歸。

阮姝娅的身旁一下子集齊了兩位成年的皇子,也吸引了好幾名尚未逃離的教徒來進行自殺式襲擊。姬伽塵便一直沒有放開摟着她腰肢的手臂,将她護在懷中,甚至還有空垂眸輕聲安慰阮姝娅不要害怕,擡起手臂用掌心遮住了她的眼眸。

直到這時阮姝娅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發涼,luo露在外的肌膚也在輕微的發着顫。姬伽塵因為摟着她的姿勢,手臂能夠輕易的感覺到女子身上的溫度與微小的顫抖,會一直攬着她不放,也有發現她在恐懼的原因。

游戲和現實畢竟是不一樣的,銀河系時代,大部分星球上的人們都生活在和平的環境中。高科技武器的快速發展令聯邦在向外擴張、對其他星球的非智慧生命體進行清理計劃時,都是遠程操縱機器戰艦來完成的。

阮姝娅在現實生活中的二十年裏從來沒有真正見到過生命在她的眼前逝去。她連一只雞都沒有殺過。

玩游戲的時候她能夠眼睛都不眨的得到“萬人屠”的稱號,可當一切真實的發生在她的面前,她便能夠嗅到血腥味的惡心,看清血液是如何在一個人的身體中像是溪流一般流出,知曉人在死亡的過程中瞳孔逐漸轉變為無神的變化。

等到耳旁嘈雜混亂的聲音漸漸靜下來的時候,阮姝娅也分不太清時間過去了多久。眼前的掌心落下去,刺目的光線驀然進入她的眼中,令她的眼眸生理性的落下了一滴淚。

她就着這樣的神情仰起頭,雙手輕輕按在了姬伽塵受傷的肩膀處,唇中吐露出了一道晦澀而神聖的咒文。

白金色的光芒在她的掌心浮現,溫暖的像是日光,以她為中心,室內的光像是精靈一般聚集在了她的身側,令她看上去仿若壁畫之中救助世人的神女。

無形的風輕輕拂起她的發絲與裙擺,大殿的上空仿佛下了一場金色的雨。貴族賓客們身上或多或少受的傷在這樣淺金色的“光雨”下緩緩愈合,疼痛與驚懼都逐漸褪去,心靈如同回到了母親的襁褓之中一般平靜了下來。

而救治着衆人的聖女卻唯獨只看着一個人,令沐浴在她目光中的人像是被神祇特殊的偏愛着。

阮姝娅在這時使用了原本應該在聖女的冊封典禮上降下的三階賜福術。

姬伽塵肩上的傷是最快愈合好的。

為許多人一起治療傷勢一瞬間抽去了阮姝娅的大量精力值,短暫的頭暈過去,阮姝娅的臉色有些蒼白,她微微抿唇,勉強露出了一絲笑意,“太子殿下,我不允許你為了我損傷自己的身體,我也會感覺到擔憂和難過的。”

[姬伽塵好感值+1,目前好感度101。]

[姬伽塵好感值-1,目前好感度100。]

系統的提示音響起,顯示出了姬伽塵的心緒在此時發生了波動。

阮姝娅唇角的笑意降了下來,心情變得不是很美妙。姬伽塵可真是最冷心冷情的乙游男主啊,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好感值升了還能降下去的人。

她向後退了半步,掙脫開了姬伽塵仍然束縛在她腰間的手臂,禮貌的對兩位皇子行了一個道別的禮儀,“殿下應該還要處理宴會後續的事情,抱歉,我有些累了,就先提前離席了。”

阮姝娅看向一旁的姬屺琅,“殿下,生日快樂。”

姬屺琅挑了挑眉,他都快忘記今天是他的生日宴了,在他的生日這天遇刺,又死了這麽多人,也真是怪晦氣的。得到了一句不在期待中的生日祝福,姬屺琅倒是難得有了點體貼人的意思,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姬伽塵待她不同,而向來姬伽塵想要什麽,姬屺琅就想要奪走什麽。

“我送你吧,萬一有□□餘孽逃了出去在路途中傷到你就不好了。”姬屺琅主動說道。

阮姝娅沒有拒絕,矜持的颔首同意了,她沒有再看姬伽塵一眼,随着姬屺琅一起離開了宮殿。

衣衫上還暈開着大片血跡的姬伽塵停留在原地,眼眸中的神色微微有些迷茫,不知道上一秒還主動為他治療,說着擔心他的人怎麽下一秒又會突然變得冷淡。

她是生他的氣了嗎?因為他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救”她的時候受傷了?他雖然是毫無異能的普通人,但“無能”也只是與神眷者相比,姬伽塵騎射、格鬥課程的成績一直保持得很優異。在先行者之中,姬伽塵的身體素質絕對是佼佼者。

因此那一劍,他本能夠躲過去,也的确是姬伽塵自己設計着用身體不致命的部位主動撞上去的。

這些年生存在姬屺琅的欺辱之中,他已經習慣了疼痛,用身.體來達到目的對于他而言是很理所當然的行為。連他自己都從未想過要愛護自己,卻是第一次,有人在意他會不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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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殿內之後,姬屺琅的氣質就變得疏離了許多。習慣了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即便是對她升起了興趣也不會屈尊降貴的殷勤讨好,在将阮姝娅送到凫徯公爵的駮車前便停下了腳步。

“這次生日宴讓你受驚了,姝娅小姐,下次有合适的時間,我再邀請你來我的殿中做客。”姬屺琅彎着眼眸,模樣看起來格外英俊,言語間有一點花花公子的氣質,卻并不顯輕浮,反而會讓人覺得得到他的邀請是一種榮幸。

阮姝娅還沒有回答,她身後的祁珂已經走上前來,“姝娅小姐,我看到有宮廷騎士進入了殿內,裏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意外,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男人最了解男人,姬屺琅看着祁珂那副急切的模樣就知曉了他的那點心思。愛意本就是最遮掩不住的感情,更何況祁珂就根本沒想過掩飾。

姬屺琅最喜歡膈應姬伽塵,只要看到姬伽塵不好他就能舒服,卻還沒有閑到給其他人當t電燈泡。他識趣的沒有繼續待下去,與阮姝娅道別後就轉身回到了殿內。

女皇那個寶貝小疙瘩還待在殿內呢,別死在他的殿裏,到時候他可說不清了。姬屺琅在心中淡淡的想着,有點惋惜,混亂之中他抽空往姬麟的方向看了一眼,刺客在小丫頭的臉上劃了道口子,被聖女的那場賜福術很快治好了,疤都沒留下一點。

怎麽就沒傷得重一點呢。

…………

阮姝娅有些不想應付祁珂,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想要回到車廂內休息。

在她提着裙擺,要擡腿爬上車的時候,男子突然在她的身側握住了她的腳腕。

阮姝娅的容顏上流露出了些冷意,淡色的眼眸落在祁珂的身上,冷漠的沒有一絲情感。一種厭倦之意泛上心尖,讓她一時甚至想要讓這個男主不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祁珂蹲下了身子,單膝抵在地面上,将她的鞋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他的神情專注,從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手帕,輕輕擦拭去了她小腿上的血跡。

阮姝娅這時才發現,原來那個死在她腳旁的異教徒将血噴在了她腿上。黏膩的觸感沿着神經末梢傳遞到了腦海之中,令她一時有些想要作嘔。

祁珂不厭其煩的用手帕将她腿上沾染的血污一點點抹幹淨,手帕髒了之後又用自己的袖子将殘留的污漬擦淨。直到女子的小腿重新恢複了潔白,他才停下了動作,将阮姝娅的腳放回到了地面上,站起身。

“姐姐,我們回家。”

男子柔聲對她說道。

阮姝娅全程不發一言,卻沒有再抵抗他的接觸,任由祁珂扶着她登上了駮車。

她掀開了車簾,女子的身軀遮掩住了車廂內的景色,她的身姿不易察覺的停頓了片刻,才放下了簾子,進入了車廂內。

腹部向下流淌着血液,黑色的長袍被利刃劃破了無數道口子,臉色蒼白如紙,容貌陰郁而艶美的男子身體在座椅上蜷縮成一團,可憐的擡眸看向她,無聲的說道,“媽媽,救救我。”

異教團刺殺行動的首領,此時正躲在她的車廂內,祈求着她的包庇與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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