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船只有條不紊地在海面上行駛, 哪怕出現偏航也會很快恢複原來的方向,不一會兒,小島的整個模樣顯露出來。

“要不是把船搜遍了, 我還以為有人在開船。”白芒芒感慨, “沒想到學院早就掌握了高端的無人駕駛技術。”

聞人彧對于此事不發表意見,在船只靠岸的時候,他走到船舷上,翻過欄杆跳了下去。

白芒芒感覺眼前一晃,他人就不見了,渾身一個激靈,這船的高度可不低,她按住欄杆探出腦袋:“你怎麽跳了,人還好嗎?”

船身至少有一層樓接近兩層樓高,正常人跳下去人都給幹廢了,白芒芒懷疑聞人彧骨折了, 現在動彈不得。

不過她俯視下方的時候,聞人彧不僅沒有癱在地上,還一路往島上走去。

“聞人彧, 你這樣也太吓人了。”白芒芒松了口氣, 然後反應過來, “不對,你跑了,我怎麽辦?”

身邊除了一望無際的大海, 就是雜草叢生的荒島, 還沒有在聞人彧身邊有安全感。

“你等等我!”白芒芒奮力向他招手。

聞人彧正撥開周圍的雜草為自己開道, 這個島毫無人煙,草長得很野, 他聽到白芒芒的喊聲,不耐地擡眸:“你最好待在船上別下來,否則不知道怎麽死。”

白芒芒一愣,好像是這個道理,她對自己三腳貓的力量有認知,出現危險可能都打不過,不過前提船是安全的,她問道:“船上安全嗎,安全的話我就不下去了。”

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對環境的分析判斷能力非常快,如果說她的探索度為1%,對方的探索度可能已經到100%。

但是,他的所有信息都只有自己知道,不會分享給其他人。

白芒芒主動問,他有三分之一的概率告訴她答案,三分之一的概率嘲諷她,三分之一的概率不理會她。

只見聞人彧陰冷地笑了笑,一刀割斷了長到腰高的雜草:“不安全,你不如下來喂靈獸,也算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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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這次三分之一的概率命中了嘲諷,白芒芒撇嘴,這人嘴巴真毒,她喊道:“你在說反話,我還是待在船上吧。”

聞人彧的身影沒入雜草群裏,頓時消失不見。

白芒芒支着下巴,自言自語:“這下想跟上都不行了,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我待在船上心裏頭老是有些不安。”

她看向面前的荒島,這片區域全部被瘋長的雜草覆蓋,好一點的只到人膝蓋上,兇一點的比人頭頂還高。

白芒芒無事可做,閑得數着島上的雜草,有的草像打了激素一樣,非常惹眼,她專門挑着看這種靈草。

“一株兩株三四株,五六七八九十株,千株萬株無數株,飛入荒島總不見。”她還即興改編了一首詩。

白芒芒的視線突然一頓,那株雜草顏色是紅色的,和它的兄弟姐妹格格不入,它似乎……不是雜草。

難道是靈草?

白芒芒眯着眼睛努力辨認,差點給自己摔下去,她扶緊欄杆,喃喃道:“好像有點眼熟,通體赤紅,葉有五片,無花無果……納蘭草?!”

納蘭草是煉制麻醉丹的主草藥。

白芒芒驚喜道:“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可以重新煉制一份麻醉丹,這次誰也別想攔着我死。”

魇境外。

方掌院看到白芒芒有了死灰複燃的念頭,一時間被這個巧合弄得不想說話,沉t默半晌,道:“為什麽島上會有納蘭草?”

莫星餘會心一笑:“方掌院,這個問題得問你和器院的長老,地圖可是你們親手做的。”

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更令人郁悶,方掌院暗道,到底是誰給他挖了坑。

“不過不用過多擔心,除了納蘭草,沒有其他靈草,不一定能煉制好。”莫星餘安慰道。

說得也是,白芒芒好運地找到了一株靈草,不代表能找到其他需要的靈草。

方掌院冷靜下來,重新看向魇境畫面。

白芒芒垂涎地盯着那株靈草,恨不得把它收入囊中,可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下不去船,碰不到它。

她沒有放棄,思考着可行的辦法。

正常情況下,船只靠岸時,會有同一水平的陸地對接,方便人行走,可是現在船和島根本不是一個水平的。

像聞人彧那種跳法肯定是行不通的,別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摔殘在島上,疼得嗷嗚直叫。

白芒芒在船上兜了一圈,沒發現有可以下去的機關,不過她收獲了一根粗糙的繩子,長度非常可觀。

她摸了下繩子,這樣子似乎和剛開始綁他們的繩子有點像,她照着欄杆上殘留的死結一核對,果然是同個材質。

白芒芒瞬間放了心,這繩子她見識過威力,非常結實,大風大浪都打不掉,她可以借用這根繩子慢慢滑下去。

白芒芒把繩子的一端綁在了一個看着像土墩的東西上,整整打了三個死結,然後把繩子甩出去。

地上長滿了無數的雜草,繩子垂在了那上面,如果白芒芒落地的話,不出意外可以落在草堆裏。

說實話,白芒芒覺得這些雜草生長得不符合科學規律。

這個島中間高,四周低,類似于一個超級放大版的山丘,沿岸一帶地勢低矮,被海水不斷沖洗,按理來說是光禿禿的,可是卻違反常理地長滿了草。

考慮到她現在是在魇境裏,這個細節學院可能沒顧及到,她也不過多追究,白芒芒心想,有機會她可以把這點投入意見箱,這樣大家更有沉浸感。

魇境外的方掌院完全沒想到自己即将迎來投訴。

白芒芒用布把自己的手包了幾圈,以免被繩子的摩擦力勒傷。

她抓住繩子抻了抻,然後爬到了欄杆外,小心翼翼地滑了下去,實施起來比想象有難度,所有依靠的力量只有一根繩子,無法把握好平衡,而且不小心低頭一看,高空會讓她産生眩暈感。

落地的一瞬間,白芒芒終于不再提心吊膽,她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氣,緩解體力消耗帶來的疲勞感。

雖然這些日子她的體力比以前好了許久,但是做這種高強度運動還是有點為難。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白芒芒看準納蘭草的方向,一步一個腳步走過去,這些雜草不知道吸收什麽營養長大的,密密麻麻地長成一堆。

膝蓋以下的雜草白芒芒沒去管,擡腳壓過就行,高過膝蓋的雜草,她拿出匕首壓過去,實在壓不了的就砍掉。

慢慢的就騰出了一條道,從上方看,白芒芒像是貪吃蛇一樣,一點一點把草吃了。

一炷香後,白芒芒找到了納蘭草。

之所以用了這麽久,是因為後面橫着許久堅硬的枝桠,砍掉費時費力。

白芒芒擦了擦汗,取出玉盒。

高百齡高師說過,不同的靈草有不同的采摘方式,處理不得的話會損失藥性,所以采摘時必須謹慎。

她看向泛着紅光的納蘭草,捏住它的莖部使力,緩緩地拔出來,然後放入了玉盒中。

第一次采摘靈草,成功!

白芒芒撚了撚泥土,土質偏向松軟,難怪拔得這麽輕松。

“嗖嗖。”

突然,白芒芒聽到了異響,這聲音非常近,好像是從前面發出來的。

“聞人彧?”她試探性輕聲喚道。

“……”沒有回複。

“有人嗎?”她又問了一聲。

“……”還是沒有回複。

難道是她聽錯了?

白芒芒遲疑地看着前面水洩不通的雜草枝幹,她怎麽看到它們動了,難道她的眼睛也出了問題?

“嗖嗖!”

一道細長的碧綠色影子從中蹿出來,掠過白芒芒的眼前,纏住了她的手腕,冰涼的觸感立即傳到大腦。

白芒芒渾身僵住,內心瘋狂輸出:“蛇啊!!!救命啊!!!”

如果此刻出現彈幕的界面,一定會被她的感嘆號刷屏,她怕死這種軟體動物了,尤其是蛇,比章魚還可怕無數倍。

白芒芒明顯感覺到它在不斷收緊,手腕傳來一股強烈的束縛感,碧綠小蛇的絞殺力過于強大,一下她的匕首就脫手了。

白芒芒試圖抓住,卻只抓到了空氣。

完了,武器沒了。

白芒芒從腳底一路涼到了頭頂,整個人徹底僵硬住,她既沒有對付蛇的經驗,還畏懼這種生物。

兩相加持下,她做不出任何反應,眼睜睜地看着碧綠小蛇張開了嘴巴,露出了兩顆毒牙。

白芒芒:要被咬了!

白芒芒頓時被刺激到,麻木的右手開始瘋狂地甩動,語無倫次地威脅:“滾開,快滾開,我叫你快點滾開,聽懂嗎,信不信我踩死你!”

旁觀的莫星餘和方掌院紛紛陷入沉默,這奇怪又有節奏的姿态,要是不聽她口中的話,可能以為她在跳霹靂舞。

白芒芒甩了半天,差點把手腕甩斷,定睛一看,碧綠小蛇還挂在上面。

“……”

白芒芒:我沒瘋,真的。

不過胡亂發洩了一通,白芒芒奇跡般地反而冷靜了下來,這蛇任由她亂甩,居然沒有攻擊她,明顯不對勁。

但是,她的視線對準碧綠小蛇的嘴巴,這年頭的蛇這麽會裝嗎,嘴巴張在那光吓唬人,也不咬。

白芒芒又甩了一下,碧綠小蛇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白芒芒突然發現這蛇沒有蛇信子。

“見鬼了?”

白芒芒緩緩蹲下來,撿回了掉地上的匕首,深呼吸一口,為自己加油打氣,然後用匕首伸向了小蛇。

她輕輕碰了一下蛇身,全身做好了防禦的準備。

碧綠小蛇仍舊沒有反應。

白芒芒于是三下五除二用匕首把蛇挑開,心有餘悸地後退幾步,遠離被她甩到草裏的蛇。

管它是不是死的,這裏既然有蛇,說明随時會冒出條活的蛇,到時候她就被毒死了,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白芒芒轉身,順着來時開好的道返回,一路奪命狂奔,頭也不敢擡,冷不丁被腳下雜草裏隐藏的枝幹絆倒。

“哎呀。”

白芒芒猝不及防撲向了地面,這一下摔下去不疼是不可能的,電光火石之間,她跟着慣性在地上滾了一圈,卸掉了大部分沖力。

白芒芒坐起來,拍拍身上沾到的雜草,拍着拍着,她的手停了下來,怔怔地看着船只的位置。

不對,我船呢?!

白芒芒的視線在海面上搜尋一番,發現了船在遠離岸邊。

白芒芒猛地瞳孔地震,誰把船給開走了,喪盡天良啊,都不跟她打聲招呼,沒了船她去哪裏。

她本來都想好了,借助船上的靈草煉制麻醉丹。

雖然材料不齊全,但是有納蘭草在,就贏了一大半,這株靈草外號叫麻醉草,是麻醉丹的關鍵,光是生吃,也能産生麻痹的效果。

結果船開走了,她的願望也随之飄走了。

白芒芒瞪着那艘船,恨不得瞪出一雙窟窿,為了對方不下來追殺她,她還不能大喊大叫,委屈死了。

看着船只往深海裏開去,白芒芒突然精神一震,一掃情緒的萎靡,幸災樂禍道:“你,或者你們開就開走吧,九臂章魚等着你們,有命出海,小心沒命回來。”

不是每個人都是丹師,也不是每個人都會煉制解藥。

此時,登船的兩人坐在一起,背對背靠着,臉上滿是慶幸之色:“沒想到島的另外一面也停着船,還以為要跳海逃生了。”

羊子修看着船只越來越遠,由心感慨道:“是啊,我們運氣不錯,不然你帶錯路,我們只有淘汰的命。”

好友宋無思尴尬地摸摸鼻子,說道:“不好意思,剛才慌不擇路了。”

羊子修睨了他一眼,決定:“以後我帶路,你斷後,有意見嗎?”

“沒意見,我怎麽可能有意見。”宋無思見他神色緩和,說道,“對了,那個人什麽來頭,你知道嗎?”

羊子修拔着不知道哪裏折的狗尾巴草:“不知道,但是實力很強,有那個人在島上,我們根本弄不過。”

宋無思提出主t意:“我們要不和他談判一下?”

“你覺得可能嗎?”羊子修反問,“上次想和他商量的人是什麽結果,你還記得吧。”

宋無思重重地嘆息:“死了。”

羊子修總結道:“所以我們只能避而不戰,這種人不需要盟友,他自信并自負于自己的實力。”

宋無思側頭,不死心地問道:“如果只有你一個人,不帶我這個拖油瓶,勝算有多少?”

羊子修沉默了一下,認真地說道:“首先你不是拖油瓶,我的法術屬于遠程攻擊,沒有你從旁牽制,對方摸到我人,必死無疑。其次,勝算很低。”

宋無思試圖挽救,口不擇言道:“他是很強,你也不弱啊,不用妄自菲薄,那天晚上你可是彈聾了上百個人,學院都出名了。”

羊子修:“……”這是在誇我還是損我?

宋無思自覺說錯了話,尬笑道:“哈哈,回去我自罰三杯。”

羊子修提醒道:“喝酒誤事。”

宋無思:“沒事,你不彈琴就行。”

羊子修:“……”

宋無思繼續尬笑:“我還是自罰六杯吧。”

羊子修懷疑道:“你的真實目的是為了喝酒吧,別忘了出事那天,你說你再也不喝酒了,說很對不起我,讓我監督你。”

宋無思除了尬笑還是尬笑,被看穿了,他轉移話題道:“不說這個,說說陳卷兒吧,你和她打過一架,感覺怎麽樣?”

他作為澡堂受害者之一,和陳卷兒交過手,結果沒打過,但是他不丢臉,因為整個受害者聯盟都沒打過。

“哪壺不開提哪壺。”羊子修和陳卷兒正是兩看相厭的時候,不以為然地撇嘴道,“還行吧。”

雖然不喜歡她,但是他也不會貶低她的實力。

宋無思好奇道:“以你的見解來看,如果她和那個人打呢?”

“那個人會受傷,但是……陳卷兒會死。”

宋無思張大嘴巴:“為什麽?”

羊子修沉吟道:“你沒發現麽,那個人修煉的是殺人技,被他殺的人全是一擊斃命。”

正常人不會像他這樣殺人,畢竟比賽而已,他們兩個也淘汰了幾個人,但是手段沒有那麽殘忍。

“和這種天生殺手的人做對手,沒有和他同樣的思維和身手,根本不可能打贏他。”

羊子修繼續說道:“而陳卷兒是傳統路子出來的,和我們一樣,從中級學院升到高級學院,她學到的內容沒有一項是怎麽殺人的。”

宋無思恍然大悟:“聽你這麽一說,我思路清晰多了。”他想起一件事:“對了,你的鬼蛇藤怎麽樣,受傷嚴重嗎?”

“丢了。”

羊子修抿了抿唇,道:“我和它失去了感應,當時我把它扔了出去阻礙了一下,然後它就沒回來。”

“怎麽會這樣,難道是那個人搗的鬼?”宋無思立馬道,“我們現在回去找,這可是你的本命武器。”

羊子修的眼神卻古怪起來:“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它氣消了再說。”

宋無思緩緩扣出一個問號:“?”

“早上出發前它沒吃飽,和我鬧脾氣,剛使喚它做點事,它就罷工了,單方面屏蔽了我的感應。”羊子修攤手。

宋無思吐槽:“你這藤夠嬌氣的,萬幸攻擊力強大,不然白養了。”

羊子修笑而不語。

“你看到欄杆上的繩結沒?那是幹什麽的,綁貨物的?”

“莫非是綁鹹魚?”

正在二人聊得越來越嗨時,平靜無波的海面掀起了幾米的小浪花,二人都沒有注意,直到浪花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們扭頭一看。

卧槽,十幾米高的海浪撲了過來!

二人急急忙忙地起身,躲進了船艙,關緊艙門。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九臂章魚悄悄地爬上了欄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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