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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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诽愣住看向手術室裏, “怎麽回事?”

“之前第二案的那個黃新蕊,裏面躺着的是她小姑子。”其中一個小警員探過頭和駱诽說。

“這小丫頭叫丘姈兒,今天早些時候警局收到一張字條, 說丘姈兒在城站後面的樹林遇害了,讓我們去救他。”

姜子平将口袋中的字條拿出來遞給駱诽。

字條是幼圓體打印下來的, 和姜子平轉述的內容一致, 落款之處沒有姓名。

不知道是誰特意踩點送到了警察局。

姜子平本想調查附近的監控, 卻發現那個時間段的監控都被破壞了, 對方技術很高超,應該是個計算機天才。

本着所有事寧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無的原則,幾人趕到了城站後面的樹林, 還真看見了丘姈兒。

丘姈兒的手腳都被綁着, 嘴上塞着布條, 身上有幾道明顯的傷痕,是被刀割傷的。大片大片的刀傷似乎形成了魚的鱗片,鮮血透着繩子滲出來, 已經快要奄奄一息。

姜子平立刻聯系了救援并在附近聯合搜索, 但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有其他人留下的線索。

這些天沒下雪, 早些天的雪已經化了,土地很幹, 沒有留下腳印, 也沒有打鬥的痕跡。

“你們什麽意思!我妹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們沒完!”遠處迎面沖過來一個男人,男人穿着大一號的西裝,肚子凸起撐起最t後一顆扣子, 脖子上的項鏈又粗又大,手上的手表閃閃發光。

男人可能有些近視, 走近後看清了門口的幾個人身材健碩,沒有一個軟岔,可能就有點慫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走近姜子平的時候還有些心虛。

“我告訴你們,別以為你們都是警察我就不敢對你們怎麽樣!你們根本都是一旁廢物,當年我老婆被人害死,今天我妹妹又遭遇不測,根本就是你們治理不周,死了一個江競钊,又來一個新廢物!”

姜子平聽着拳頭微微握緊,他真的想給對面這男人點教訓,居然敢在背後嚼他師父的舌根。

姜子平深呼吸了一口,周圍都是他上過訓練課的下屬,怎麽也不能在公衆場合出手打人。

男人掃視了一圈估計是想找個軟柿子重拳出擊,警隊裏的幾個人一看就都是練家子。

于是,男人就将視線定格在了駱诽身上。

駱诽雖然長得高,但是那種穿衣顯瘦的類型,再加上他皮膚比姜子平幾了白太多,有一種弱不禁風的書生感。

男人剛想抓住駱诽的衣領,駱诽一個反身躲過,回頭一記勾拳打在男人臉上。

鮮血從男人的鼻腔噴射出來,他的身子來不及反應摔倒在地上。

男人的嘴上也充斥着濃烈的血腥味,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老姜,人我替你打了,你欠我一個人情。”駱诽沒看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而是轉頭看了一眼姜子平。

駱诽倒是把姜子平想幹的事幹了,不過為了讓男人不追究駱诽的責任,他硬是當着男人的面批評教育了駱诽一番。

沒等男人動怒,手術室的門就打開,蘇漫雪的師傅穿着醫護服走出來,摘下手套。

“醫生,醫生我妹妹怎麽樣?”男人不顧剛才的插曲趕緊沖到醫生面前,某種程度上還算是個好哥哥。

“你妹妹沒什麽事,送醫很及時,如果晚點可能就說不好了。”醫生走到男人面前,“一會兒等病人穩定了轉到普通病房,注意控制她的情緒。”

醫生轉身離開,男人想要沖進去扒着手術室的門往裏看,被緊随其後走出來的蘇漫雪攔住了。

手術室的門在一瞬間關閉,蘇漫雪冰冷的目光直視男人的眼睛,“丘先生,這裏是醫院,請您自重。”

男人叫丘昌年,是2016年梅花殺人案第二起案件死者黃新蕊的丈夫,現在算算,她的妻子已經去世七年了。

丘昌年的兒子今年十歲,上小學三年級,在霁封最有名望的貴族小學。

他兒子在學校是出了名的小霸王,最愛惹是生非,但從來不會受到處罰。

畢竟丘昌年如今算是個富豪,本來條件就算是不錯,再經過這七年的沉澱,他家比之前富裕了不止一點。

十一年前,黃新蕊嫁到丘昌年家開始當牛做馬,不僅要照顧丘昌年的爸媽、癱瘓的大哥、剛出生的兒子,還有丘昌年當時年僅八九歲的弟弟妹妹。

現在倒好,弟弟妹妹長大上大學幾乎不在家,父母正好接送上學的孫子。所有工作全都分配的十分到位,再也沒有需要照顧一家子這種累人累心的事。

甚至連大哥都“懂事”的走了。

他大哥年輕的時候在霁封名聲好,後來突然意外車禍癱瘓,大家也都覺得可惜。

前些年丘昌年靠勤勤懇懇照顧大哥收獲了一波好評,後來大哥去世的時候也被丘昌年大肆宣揚。

大家聽見他最後沒挺住的消息還紛紛感到難過,葬禮儀式那天來了很多人。

不過這一家人沒人覺得難過,大哥本來就沒有行動能力,甚至和他說話他都聽不懂。

丘家人其實早就想把他抛下了,但礙于丘昌年的生意在霁封之前做的中規中矩,害怕被人嚼了舌根以後影響到他賺錢,所以才一直吊着大哥一口氣。

如今丘昌年越混越好,自然也不用顧忌他人的眼光,直接一個意外和無能為力就把事情解決了。

他是家公司的大老板,內容和直播有關系,他哥死的時候他還主動去直播間帶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将自己和大哥小時候的故事一一訴說。

還因此得了那一年的暖心慈善企業家,賺得那叫一個盆滿缽滿。

新的頭銜多了,舊的事大家也開始忘了,丘昌年買了聯排的別墅,也娶了個新老婆。

這老婆聽說比他小了十幾歲,年輕貌美,兩人住在新別墅裏別提多舒心,前妻的孩子就交給父母全權照顧,跟享受了退休生活一樣。

不過也不是沒有麻煩事,丘昌年生活中最煩惱的事情除了老被請家長的兒子,另一個就數妹妹丘姈兒。

丘姈兒是家裏的老幺,幾乎是含着金湯匙兒出生的,哥哥們因為只有這一個妹妹溺愛她,爸媽因為只有這一個女兒寵着她。

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嚣張跋扈的性格。

在霁封沒人不知道丘姈兒的名字,從上學開始打架鬥毆的事就沒斷過。

導致今天這丘姈兒出事時,大家第一反應都是她在外面惹了事,被什麽人報複了。

丘姈兒鋒芒太盛,和活靶子也沒什麽區別。

當初黃新蕊那起案子發生的時候,蘇漫雪和姜子平都還在上大一,年輕人愣頭愣腦的也沒關注過太多,最多也就聽聽牆角和新聞。

好多案件中的細節,除了卷宗裏寫的,再就是江競钊給姜子平描述的。

黃新蕊還在的時候,家裏最針對她的就是丘姈兒,今天拿着開水故意燙了她,明天趁着她拖地的時候将地上弄得到處都是咖啡,後天又躲在哪故意将她絆倒。

丘姈兒看不起黃新蕊,也沒把她真心當嫂子。不過她當時還是個小學生,能有這種思想一定是家裏的大人在背後做了很多引導。

就比如丘昌年,他從來沒将黃新蕊當作老婆看待,她是保姆,是生育工具,是催婚下不得不接受的便宜貨。

但不是愛人。

從現在丘昌年對這個小老婆的态度就可以看出這件事。

這個女人嫁進丘家以後,肩不能提手不能拿,每天按時皮膚護理,頭發保養,美甲購物一條龍。

洗手不小心放了涼水都要和丘昌年撒個嬌。

她将自己的人生做了定位,嫁給丘昌年就是為了提高生活質量,她花丘昌年的錢美她的顏,保持她的體型,購她的物。

每天的生活就是刷卡再刷卡。

她很清楚丘昌年作為一個中年男人想要什麽,她只需要假裝刻意迎合幾下就能讓這段婚姻順風順水,從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不需要付出任何其他努力,只需要享受就好了。

所以這個小老婆打一開始就明确表示自己不會給丘昌年生孩子,因為生了孩子以後她的人生就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了。

現在自己一個人,一身輕,等哪天丘昌年真得變小氣或靠不住的時候。

她還能迅速投入下一個金主爸爸的懷抱裏。

反正這些年,所有的錢都是投資在自己身上的。

所以,丘姈兒也很尊重她。

丘姈兒是那種典型欺軟怕硬的人,黃新蕊當年一看就是軟柿子,被家裏所有人呼來喝去還是沒有一句怨言。

這種人在丘姈兒眼裏就活該被霸淩。

在學校看見這種人的時候也一樣,她最讨厭別人用那種無辜的眼神看着她。

那些眼神看得她很厭惡,讓她想起幾年前死去的黃新蕊,以及打撈上來的那具屍體。

認屍的那天她們全家人都去了,當時丘擇看見屍體後還幹嘔了很久。

忘了說,丘擇是那個比她大一歲的哥哥,也是黃新蕊那個小叔子。

丘姈兒躺在病房裏,丘昌年坐在旁邊一臉凝重,她現在的樣子狼狽不堪,但好在沒有斷氣。

“她情況怎麽樣?”姜子平透過窗子看着雙眼緊閉的丘姈兒,轉頭問站在一旁的蘇漫雪。

蘇漫雪已經脫下了工作服,自從她被上頭定為專家助理以後,醫院給了她自由的工作時間。

基本上算是帶薪留職,但一般有大型手術她還是會被傳喚回來,因為她和師父配合很多年了,也是最機靈的那個。

“丘姈兒的傷有點神奇。”蘇漫雪微微皺眉,似乎在回憶剛才手術室裏發生的事,“對方下手很狠,每一下都快要傷其要害,但又都沒有。”

蘇漫雪擡頭看向姜子平和駱诽,“像是故意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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