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院外的冷風吹進來,在兩人之間打了個旋又消失不見。

寧映面色僵了一瞬,很快她反應過來,正經道:“好巧,臣女……也不是什麽随便的人。”

說完,兩人安靜了一會。

賀時停不經意見勾了勾唇角,似乎閃過一絲諷意。

……寧映垂眸,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她又哪裏招惹到這位陛下了?

空氣似乎也凝了起來,兩人互相都沒話說。

越是如此,寧映心裏異樣一陣比一陣強。

她在心裏洩氣,兩人不見面,哪有那麽多事。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

想了想,他不走,她不走還不行嗎

寧映抱着手爐起身,餘光——這位看書的陛下也起身。

“.......”

她裝沒看見,往前走。

“去哪啊……”賀時停頓了頓,微微揚起音調,“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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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映動作一僵,目光随處落在院裏的雪地上,随口胡謅,“有點熱了,臣女去外面避一下。”

賀時停“啊”了一聲,目光往下,落在她握緊的手爐上,好奇,“既然如此,二姑娘為何還抱着手爐?”

寧映低頭,

啊……忘記了。

她一邊抱緊手爐,一邊面不改色,“臣女手冷。”

見她像是覺得她會搶她手爐一樣,賀時停輕笑。

不知他在笑什麽,寧映回頭看他。

賀時停正了正臉色,把手上的書卷丢回遠處,像是心血來潮随心提議,“正好朕也熱了,一起出去。”

寧映無言,沉默。

賀時停走近,問:“朕不能熱?”

“……”

“…………”

“自然是可以。”

“那寧二姑娘這是什麽意思?”賀時停彎起唇角等着她的回答。

唇邊勾起的笑意,眼尾的紅痣在一邊的爐火照映下,更是惹人注意。

“臣女,”寧映想解釋,發現腦海中沒有可以解釋的理由,幹脆破罐子破摔,她妥協,“……在等陛下。”

賀時停繞有興致地看了她一眼,莫名彎起了眼睛。

寧映被這莫名的笑容吓到,忍不住退讓一步。

她恭敬,“陛下,您請。”

“......”

賀時停暗暗舒出一口氣,擡步向前。

幾步後,回頭,發現她始終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他慢下步子,等她,“一起?”

寧映點頭,“是,陛下。”

但是她仍然慢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

“......”心口猛然一堵。

他抿唇,這樣子,像是他強迫了她一樣。

屋外的大雪紛飛,看起來沒有停止的趨勢,他視線回落到她身上。

漫不經心,“走吧。”

看起來他也沒太認真。

或許只是像他語氣一樣,心血來潮。

寧映抱着手爐,随他一起出去。

一出門,就被打了一巴掌——一陣寒風朝她臉上拍。

“......”

後悔了,她不該說自己覺得熱。

賀時停揚了揚下巴,示意道:“那邊有個亭子,可以去那坐一會。”

寧映沒什麽異議。

除了冷點。

兩人在亭子裏圍着一個石桌,倒是忘了,亭子四面漏風。

寧映瑟瑟發抖。

抱緊手爐,也不管用。

賀時停看她,“很冷?”

寧映立刻提神,坐直,“不冷。”

他了然,點點頭沒說話,垂着眸子。

五號這時候急忙出現,“宿主!!!”

賀時停了無興致,“作甚?”

“宿主,你看不出來我們女主很冷嗎?”

“……”賀時停冷漠,“沒有。”

五號試圖說服他,“女主只是在說反話而已。”

“然後呢?”

五號激動,“然後你就應該把你的衣服脫掉給女主!這樣女主的好感度不就直直往上漲了!”

“……”賀時停嗤笑,“她冷。”

“朕不冷?”

五號一頓,想了想,“宿主你應該不t止這一件衣服吧。”

賀時停手指微曲,慢慢支起下巴,微微笑着,“可是,朕已經吃不上飯了呢……”

“又怎會有多餘的衣服?”

五號想起來了,語氣帶着幾分可憐,“宿主……你不會真的就只有這一件衣服吧?”

“……”

賀時停不說話,懶得搭理它。

半晌,五號似乎想起什麽。

這位陛下光是龍袍都不止一件!更何況只是一件大氅!

五號氣憤嚷嚷了幾句,“宿主,你這樣想是沒有前途的!”

氣憤過後,瞧見賀時停仍然不為所動,它只好繼續改為苦口婆心勸道:“宿主,你只是冷了這一小會,但是你能收獲女主的好感值——”

賀時停似乎被吵煩了,他嘲諷,“呵,朕稀罕。”

下一瞬,将大氅脫掉遞給她。

五號:“……”

盡管如此,它還是欣慰起來。

黑色的大氅遞到手邊,見這位陛下略有不耐,寧映猶豫片刻,還是接下。

雖然……但是她真的很冷。

不接白不接。

“多謝陛下。”

“嗯。”

寧映看了賀時停一眼,發現他面無表情的時候,神色冷淡,眉眼低垂,無意間露出的眼神漠視着一切,像是對什麽都挑不起興趣來。

她想了想,自己方才有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好像,沒有。

她也不再多想,将這黑色的大氅散開,正要披上,一邊一直噤聲的成仁十分有眼色。

上前:“二姑娘,交給老奴來就好。”

賀時停看了他一眼,并沒有阻止。

終究沒抵住成公公的熱情。

大氅披在身上,還殘留着些溫熱,四周的寒風瞬間被抵在外面。

寧映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叮,女主好感度+2,當前女主好感度-23.】

五號出現:“宿主加油,快了快了!”

“......”

賀時停正想說些什麽,突然系統提示音一聲接一聲響起。

【叮,女主好感度+1,當前女主好感度——】

【叮,女主好感度+1,當前女主好感度——】

【叮,女主好感度+1,當前女主好感度——】

【叮......】

賀時停疑惑。

他轉頭——

——寧映虎軀一震,她的目光迅速從他的側臉移開。

若無其事地望向亭子外,那個落滿雪的海棠樹。

賀時停看到她的動作,他地歪了歪頭,所以……剛剛在看他啊。

他盯着她看了一會,果然沒再聽見系統的提示音想起。

他眯了眯眼睛。

五號再一次發現驚喜。

只要好感度能漲,走狐貍精就狐貍精路線吧!

寧映被這人盯得心驚,餘光無意間瞥見他淩厲的目光。

【叮,女主好感度-1,當前女主好感度——】

【叮,女主好感度-1,當前女主好感度為-21.】

賀時停:……

五號被這些提示音弄得心慌,“宿主,女主都漲好感度了,你就讓讓她吧。”

你閉嘴。”

賀時停裝什麽都沒發現,不經意間轉頭不再看她。

寧映發現他視線移開,松了一口氣。

這次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再胡亂瞟。

只是,她真的發現,賀時停像是長在他的審美點上一樣。

......眼睛有時真的不太受控制。

賀時停目光雖在看別處,可餘光仍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

半晌,也沒聽見系統有任何動靜。

他懷疑,“你壞了?”

“......”

五號:?

賀時停不耐,側目看過去。

發現她還在盯着常清宮院落的一顆海棠樹。

現在并非是海棠開花的季節,寒冬來勁,海棠樹樹葉也掉的差不多。

片片鵝毛大雪飄落在海棠枝幹上,粗壯的枝幹在半空蜿蜒曲折,被白雪覆蓋。

隐隐能看出透露出來的濕漉漉的黑色枝幹。

即便沒有花,沒有葉,無事之中也是一處好美景。

【叮!觸發支線任務!】

聲音一響,賀時停一陣不好的預感。

果然——

五號正經起來,“觸發‘海棠相識’替身支線任務,女主回憶起當初和心上人在海棠樹下相識的場景。”

“由于此事,女主心情不佳,請宿主模仿女主心上人的行為,讓女主覺得恍如心上人出現在眼前,完成替身任務。”

賀時停面色一黑。

眼看賀時停要說些不好聽的話,五號連忙,“宿主,林州的雪災。”

賀時停深吸一口氣,“......”

“她喜歡的人,”賀時停黑着臉問:“什麽行為?”

五號查看劇情後,回來道:“贈與了女主一副雪景圖。”

說完,又小聲地接了一句,“宿主加油。”

然後,立刻不見。

腦海安靜下來,賀時停回歸現實,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孩。

仍然在看那個已經禿了的海棠樹。

他問:“喜歡海棠?”

寧映轉頭,慢吞吞點了點頭。

她是挺喜歡海棠的。

“為什麽?”

被問地一怔,她實話實說,“因為海棠花很好看。”

賀時停才不信,但态度散漫,閑閑問道:“只是因為如此?”

寧映點頭。

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麽。

還能是因為......

不知她想到什麽,寧映咳了一聲,坐直了身體,一身正氣。

寧映還在想着什麽,賀時停盯她看了一會,突然覺得沒什麽意思。

他懶懶地支着下巴,直接進入正題,“成仁,取筆墨來吧……”

他們兩人,各取所需,他又何須糾結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诶~陛下稍等。”成仁應聲笑眯眯去拿了紙筆。

寧映眨了眨眼睛,好奇,“陛下您做什麽?”

賀時停好像也看那棵海棠樹,頓了頓,“朕,閑來無事罷了,無聊。”

剛取來筆墨的成仁聽見,抿了抿唇。

就說陛下您,有這閑工夫,禦書房裏的奏折還在等着您呢。

紙墨平鋪在石桌之上。

寧映好奇,“陛下要作畫?”

賀時停輕嗯一聲。

寧映她則忍不住好奇看過去。

她對旁的都可以不好奇,但對旁人作畫一事格外感興趣。

因為,她真的很好奇為什麽別人可以畫出一副精美的畫作。

而她畫出來的東西就那麽得無法形容呢?

想起前幾日,她去繡坊交給繡娘荷包的繡圖。

繡娘接過繡圖,沉默半晌,“姑娘,您是想在荷包上繡一個棉......花?”

繡娘的語氣疑惑到不敢相信。

“......”

寧映腦海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她也沉默。

盯着自己的畫看了半晌,她慢吞吞解釋,“這是一朵玉蘭花。”

繡娘默了默,端詳這繡圖看了幾個來回,最後似是看出一點端倪,點了點頭,“好的,姑娘稍等。”

繡娘走後并沒有把她的樣圖帶走,還将圖還給了她。

寧映坐在一旁握着自己的圖紙,看了好幾遍。

她抿了抿唇,不由得委屈。

......可這已經是她從好多副畫中最像的一張了......

“想什麽呢?”賀時停見她心不在焉。

寧映回神,看着他拿筆沾了沾墨水,開始落筆,“臣女能不能在一旁看看?”

“嗯?”賀時停眼尾微微揚起,驕矜地輕應了一聲,算表示允許。

寧映手放在石桌上——

——透心涼。

石桌放置在外面經過寒風摧殘,皮膚剛接觸石桌就一陣刺骨的涼。

她頓了頓,瞧瞧望了旁邊的帝王一眼,見他安心作畫,無心分神。

悄悄拽了她身後的大氅,墊在手臂下,趴在石桌上。

她眯了眯眼睛,啊……這樣不涼了,暖和了。

她認真地看着賀時停落筆,沒有任何猶豫,剛落筆,一朵海棠花便成了形。

看起來練過很多遍,很熟練。

她好奇,“陛下很擅長畫海棠?”

“嗯。”

“嗯?”

賀時停側目,看了她一眼,片刻後恍然,像是看到了她的想法,他拖着尾音,散漫道:“想知道為什麽啊?”

已經被猜到了,寧映就點頭。

賀時停停筆頓了頓,似乎在想該怎麽開口。

“你知道前朝有一副雪中海棠的名畫嗎?”

“知道。”

見此,賀時停才慢慢開口,語調散漫,但吐字清晰,“朕的父皇很喜歡這幅畫,便收藏在禦書房。”

“朕呢,小時候常去禦書房,那日不小心扒出來那副名畫……”說到這,他話語明顯停頓一瞬,扭頭,“朕又不小心把這幅畫潑上了墨。”

明顯是隐去了這不小心的細節。

他繼續,“毀了父皇的畫,但是朕急中生智,決定自己仿照着畫一副,畫完,朕覺得那幅畫一模一樣,甚至綽綽有餘。”

“于是,朕非常自信地給它放回去了。”

寧映好奇心大起,“然後呢?”

賀時停沒有立刻回答,他低眼。

紙上一朵朵雪中海棠浮現,就在最後一筆勾勒完成後,他得意地看着她。

“不就是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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