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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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 成為五條家的咒術師。”

五條悟這幅罕見的認真,反而讓千澄頓住了。

結合前兩次“存檔”情況來看。

千澄确信,五條悟想看她獲得好結局。

不止要她高興, 還要她不會再受到傷害。

當五條悟打出他想要的結局後, 想必她就能從幻境裏出去了。

這麽想着, 千澄又查看了下五條悟的隐藏值。

【隐藏■■值:100】

好家夥,降不下了這是。

玩家冷靜下來,止住了原本雀躍的、想找五條悟說些什麽的沖動。

感動歸感動。

她還記得原來的目的, 是要封印五t條悟。

要是在副本裏感動相認了之後出去還怎麽封印?還不如一直做個冷酷絕情的小蛋糕,順着他給的路線走, 沒準就能自然而然地出去了呢!

反正今天是她被帶回五條悟家的第一天,對女仆這份工作還沒有什麽實感。大少爺說她應該去當咒術師,那就去當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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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澄成為了五條家的咒術師。

她表現的高高興興的,将大少爺的囑咐和教導都記在心裏。

先學會了控制妹妹的力量, 再一步步被開發出自身的潛力,用實力“說服”了原本對她頗有微詞的其他咒術師。

五條家的咒術師, 除了出任務時要攥寫官方的任務報告之外,最近還多了一條新規矩, 要定期上交類似日記、周記的報告。

千澄把它當成暑期觀察作業, 每天都會記錄自己的學習心得。

因為交上去被具體翻看的概率很低, 所以她什麽事都往上寫。

除去練習咒力和術式的辛苦以及祓除咒靈的見聞之外,也會寫一些瑣事。

有時候會寫「這家店的咖啡果凍超好吃。」

過幾天會看見同僚帶回了大量的咖啡果凍分享給她。

還會寫「夏天好熱,熱的乏力。」

過不久會加裝空調。

還是熟悉的田螺姑娘。

千澄釣魚寫了「很久沒看見大少爺了, 想見見他後。」

隔天穿着和服的小少年就會來巡視,被她亮晶晶地盯着看。

千澄過的相當舒服。

毫不費力地展現着五條悟想看見的那一面。

和始終低人一等、在現代社會裏帶着點別樣意味的「女仆」不同, 「五條家的咒術師」是要更加平等、更加實力至上的職業。

禦三家的咒術師皆是有家族血脈之人,等級地位尊卑鮮明。

但五條家在外姓的千澄橫插一腳并以絕對的武力值以理服人後, 更多的外姓咒術師追随五條悟來到五條家。

五條家的也從原本守舊的家族企業變得更加現代化。

家主和咒術師之間是更為純粹的下屬和老板關系。

擁有特級怨靈「妹妹」的千澄至少不會再被帶上女仆濾鏡,不會再因為大少爺一點半點的關注就投諸不該有惡意。

她甚至還找到了離家出走的禪院甚爾,雇傭他成為了搭檔,以極高的完成度執行任務。

畢竟其他咒術師忌憚千澄身上可能失控的特級過咒怨靈,并不敢同她一起執行高難任務。

當然,收服甚爾的過程也少不了妹妹的幫助。

那是在某一天執行任務的時候,帳之下,建築狼藉。

同行的咒術師有事先行離開後,千澄負責檢測殘穢,根據現場撰寫任務報告并通知專門的人處理現場。

她只要簡單看一眼就差不多有了底,但這一次,她的目光頓住了。

“你怎麽不藏的再好一點呢?”

女孩子嘆了口氣。

無邊的血色發絲狂虐地探向視線所及的方向,在對方有所反應前壓制住對方,殺意傾洩。

結果發現是一個嘴角處落着傷痕的黑發少年。

看得出未來桀骜不馴的影子,但這時候不過十八九歲,還留有少年時期獨有的青澀。

千澄頓住了。

“饒過我吧,小小姐。”他随口道,對穿着和服的小女孩語氣有些輕佻,“我不過是在這裏休息而已。倒是你們突然闖進來打打殺殺的吓人一跳呢。”

千澄:“你沒有地方住?”

禪院甚爾:“……姑且算是吧。”

千澄心想他離家出走後竟然混的這麽慘,還真是小可憐。

“我在東京有一套房,每個月有兩百萬可支配收入。”她讓妹妹按住了禪院甚爾,解開紗布,用背包裏的簡易物品重新幫他包紮,“我缺一個搭檔。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雇傭,這些都是你的。”

禪院甚爾:“……???”

“錢少了嗎?是有點。那就按小時算吧,一個月為我工作二十小時,如何?”

“……哈?看不出嗎?我可沒有咒力,更別說對付咒靈。”

“不,你是最強。”

這可惡又厭世的家夥,一開始還覺得千澄在透過他看別人——考慮到千澄現在十歲出頭的年齡,禪院甚爾咧唇一笑,像是在挑釁:“哦?你這個眼神?我長得像你的父親嗎?雇傭我扮演他麽?”

???

她當場生氣地讓妹妹的發絲陷入肉裏緊密纏繞,勾勒出少年清晰明顯的肌肉形狀,讓他又痛又奇異地“嘶”了口氣。

他的腹部有着剛包紮上的傷口,鮮血又滲透了紗布。

可惡,回去就把甚爾收做義子叫他爸爸!

但現在嘛,甚爾就是她的工具人打手和貼貼回複人!

……雖然礙于現在的身高差距,這家夥總是“回去喽”這麽地說着,然後一言不合就将累了的她撈起來,抱小孩子那種坐在臂膀上的姿勢。

看在各項屬性恢複的不錯的份上,千澄就挨着他的脖頸休息了。

他要是不好好走路或弄出什麽擾人的響動,她就揪他頭發。

可五條悟不喜歡禪院甚爾。

他和他天生的相看兩厭,可現在的他卻能在千澄面前克制住這種厭惡,只若無其事道:“最近,你好像和禪院家的那個人走的很近。”

見五條悟走近,原本坐在檐廊晃着腿的千澄拘謹地定住了。但說起甚爾,她又忍不住彎唇:“甚爾很強!”

“……”不爽的稱呼。

“他離開禪院家啦,反正對于禪院家,無咒力的甚爾也只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五條悟不想聽她說禪院甚爾,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主動挑起話題。

但興許是因為這一次,失去女仆和大少爺的關系後,五條悟也間接失去了自己的小青梅。隔了一層的關系讓他無法像以前那樣直截了當地說自己不愛聽。

他就想這麽的聽千澄說會兒話,盡管都是不想聽的名字。

聽着聽着,他又發現。

千澄對禪院甚爾的無咒力頗有想法。

現實中女孩子那異想天開的理念,很大可能性來自于他。

真叫人不爽。

“悟君,我被評為一級咒術師了哦,很快就能追上悟君了。”

“那還差得遠呢。”五條悟倒是不松口,但語氣輕松難得地有耐心。

千澄也不惱:“我會努力的,我想變得更強,我想做更多的任務來證明自己。”

千澄認真地看向五條悟。

“我想站在高處,我想成為悟少爺的臂膀。”

她想報答五條悟,畢竟五條悟救過她一命。

“……”

聽到自己名字,五條悟下意識擡起深沉的眼,觸及到她臉上認真時啞然。

她說完,就害羞地別開了臉。

夕陽落在她臉上,是一片暖橘色。

“我感覺,悟少爺心裏好像藏着很多事。”

“哈啊?沒有的事,我能有什麽煩惱?”

“嗯。”

“……”

千澄套不出話。

于是靜悄悄地坐在五條悟身邊,陪他安靜地看着太陽落下,夜幕升起。

他似乎在想什麽事情,時間流速變得很慢。

漸漸地,露出了“快來找我說話”的貓貓試探表情。

矜持地等了一會兒,又變得有些焦躁起來。

在“等她找”和“主動找她”之間反複橫跳一段時間後,五條悟又沉穩下去,看不出心思了。

于是千澄就假裝睡着地低着頭,小雞啄米地點了點。

最後身體不自覺地歪向了另一邊,落到了少年僵硬的懷裏。他迅速地反應過來,拿手掌抵住她的腦袋,将她慢慢地、稱得上溫柔地放了下來。

他似乎低低地發出了一聲喟嘆。

收緊了搭在千澄身上的手。

千澄裝作迷迷糊糊地:“悟少爺……”

五條悟喉間滾了滾,終于出聲,壓的有些低:“是悟君。”

“……”

他不厭其煩地糾正:“悟君。”

“悟……”

旋即,她的眼睛被少年帶着涼意的手覆蓋,眼睫顫動令人發癢。

但那股安心感也跟着傳來了。

千澄突然也沒那麽想問了。

“睡吧。”

五條悟說。

不知道坐了多久,不知道描摹了多少遍她的模樣,五條悟才将千澄搖醒送回了房間。

……

千澄終于靠自己本事升到準一級咒術師了!

加上妹妹的話,她就是特級,嘿嘿。

不過啊,咒術師所能做的還是太少了。

千澄還是想要創造無咒力的世界。

五條悟放任日漸強大的她出去接任務,将高層隔段時間就因恐懼失控而頒布的死刑執行通知書和緩刑執行書撕掉,用絕對的武力讓他們說不出別的話。

他甚至遠渡重洋去尋找滋養咒靈、讓咒靈保持人性的咒具,以此來堵住老橘子的口。

可就在五條悟離開的時t間裏。

國內好幾起咒術傷人事件都檢測到了特級咒靈妹妹的殘穢。

當五條悟回來時,聽到的就是在逃詛咒師芒果戚風和術師殺手禪院甚爾推定死刑的通知書。

他面若寒冰地闖入曾關押女孩子的監獄。

手裏拿着來自西方的,能窺見現場發生過事情的水晶球咒具。

五條悟瞳孔一縮。

被以嫌犯名義抓到這裏的戚風真的控制住了妹妹,即使再怎麽殘忍地對待她,即使在她身上用了多少蝕骨連心效用的拷問咒具,她也始終克制着忍耐着,不讓妹妹有一點半點的失控。

只要妹妹出來傷人,哪怕只是一根頭發。

就會坐實戚風的罪名。

讓五條悟再有意見就是與全咒術界為敵。

——直到零咒力者的禪院甚爾突然闖入她。

兩個人都被列作通緝犯,名字也并排在一起。

五條悟感到難以自持的怒火。

對這個展開也莫名其妙的千澄:“???”

因為五條悟在國外心急如焚找咒具的原因,這段時間對玩家而言過的很快,她根本沒有實感,就從囚/牢到了逃亡的臨時住處。

千澄等了一會,五條悟都沒有“讀檔”。

可能是還沒有發現她的事情。

那麽……她有必要去将這件事徹頭徹尾地解決掉,可是一個普通的小咒術師能做什麽呢?還是去找五條悟告訴他自己受到傷害吧。

這畢竟不是現實,不然逃就逃了,誰還留着和老橘子過家家。

于是千澄就在高層本部,見到了幹幹淨淨地、站立在濃重血色中的五條悟。

那是真正地不顧一切地狂徒。

爛了的老橘子就該像這樣毫不留情地碾碎。

少年在幻境的殺戮中,感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暢快。

以至于,千澄闖入時,那抹淩厲的咒力都要絞碎她了。

五條悟轉過臉,如有實質的目光落在臉上。

那顆碎裂的钴藍色水晶再一次出現了。

“……悟!”

話音落下的瞬間。

千澄被迫進入了黑屏的讀檔。

……

…………

第三次失敗了。

五條悟厭煩地失去了繼續的心。

他反複逆轉過去,卻沒有改變哪怕一點半點的結局。

少年往後靠在自己屍體堆疊而成的王座上,擡手掩住了臉。神情看不真切,可指縫中透出的蒼藍又帶着入骨的冰冷。

-

-

恍了下神的功夫,千澄就回來了。

她還處于直面五條悟的震撼中,緩了下神。

發現自己還是不能動!

發動時空咆哮的副作用還沒有過去,冷卻時間還有七秒!

定住五條悟的時間足足是甚爾的三分之一!

而且,五條悟在被時空咆哮波及的【混亂】狀态下,釋放的磅礴咒力直接沖破了施下的結界。

足以讓他突破對六眼的臨時封印,實力重回巅峰。

可惡。

五條悟真的恐怖如斯。

玩家謹慎地存了個檔。

她依舊像是睡美人一樣躺在盛滿鮮花的棺木中。

那雙眼眸裏倒映出少年的身影。

于是,少年眼裏有了光。

他在看見她的時候收起了所有的銳意和殺意,低垂着的雪色睫毛下那雙碎星,是快要溢出來的、驚心動魄的藍色。

既滾燙又冰冷。

在千澄無法動彈的時間裏。

他就用這種執拗的、卻不顯得偏執無望的眼神望着她。

許久。

少年咧唇笑了起來。

臉上劃開的血痕襯的他狂放和驚豔。

“戚風,太好啦,你還活着。”

“……”

千澄不說話也沒關系,五條悟自顧自地說着,像是以往那樣笑眯眯地、俏皮地分享有趣的見聞。

“我哦,想起之前見過的一句話。傑看的書裏寫的,「我們像瘋子一樣進行心理分析,越想了解就越瘋得厲害。」我不清楚你對我怎麽想,但在你面前,我就是傑看的那種瘋子吧。”

他頓了頓,聲線輕飄飄的,像是抱怨又像是執着。

“怎麽辦啊,我的這種瘋症已經無可救藥了。”

“所以。”

五條悟擡起手,點向自己。

順勢歪了歪頭,碎發傾斜下笑意擴散。

他無法逆轉過去,而就算逆轉也無法保護好戚風。

所以,至少現實——

“我永遠也不會再傷害你。”

那雙钴藍色眼眸只有一點光芒點燃着,他平靜中顯得瘋狂的視線好像看穿了一切,恢複效用的六眼在瞬間解析了眼前的一切,輕而易舉地明白了戚風在棺木中醒來的原因,以及咒具封印的條件。

于是他說:

“你可以對我拔刀相向,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這是對我的懲罰。”

“只除了一件事。”

“你不能死。”

這是一種“投誠”。

也是少年不複固執和傲慢的、笨拙又青澀的學習。

就像在順從她的想法說“來吧,封印我吧”一樣。

反正他是最強,如果戚風遇到危險也可以破封。

五條悟只是想這麽做而已。

——!

【封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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