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身份
身份
寒蟬的手被他攥在手掌之中,微微用力,算不得溫柔。
“郎君,可是弄疼奴家了。”寒蟬親昵出聲,引人遐想。
裴莳琅淡定甩開她的手,自顧自起身将一旁的熏香熄滅:“你若真想與本郎君春宵一刻,怎麽不點些助興的?這種讓人昏迷的熏香,可只能讓我力不從心啊。”
寒蟬咯咯笑出聲,她坐在方才裴莳琅坐過的椅子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腿:“都說裴家二郎一事無成,昏聩無能,是個只知玩樂的纨绔子弟,沒想到還是有幾分機敏在身上的。”
“出來混的,這些事兒若是還不懂,早被人剝皮抽筋了。”裴莳琅在她對面坐下,雙手環胸,注視着她,“說吧,你找我究竟何事?”
寒蟬收起眼底的戲弄,變得認真起來:“少主,奴家是來幫你的……”
—
溫翎在外等候了許久,外頭賓客散盡,有些廂房之中已然有了幾分暧昧的聲響。
燈光熄滅,沒了方才的熱鬧,相比之下顯得要孤寂冷清些。
溫翎望着那間房門,眼底不由得閃過一絲茫然。忽的在黑暗中,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溫翎冷靜望去,深吸一口氣:“你還不走?”
雲書隽恨鐵不成鋼開口:“你還在等他作甚,你一介清清白白的姑娘,留在這種腌臜的地方,你要臉面不要?”
“這是我的事,雲書隽,當日你在雨中拒絕了我,就該明白日後無論發生了什麽,你我都再無瓜葛了。”
雲書隽看着她冷漠的雙眼,手心微松:“好,我走,你不要後悔。”
溫翎見他離去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斂了斂袖口。
“阿翎。”那扇門再一次打開,郎君就站在光中。
Advertisement
溫翎朝他走去,發現他衣衫完整,面色如常。
“看什麽呢?不會真以為我會做些什麽吧。”
“美人在懷,春宵一刻,郎君也太不知把握機會了。”
裴莳琅戳了戳她的額頭:“我讓你在外等着,你就當真在外等着麽,這樣的環境,你不知去外頭避一避麽?”
溫翎擡眼正與他對視,下一刻一股溫熱從耳邊襲來,那些旖旎聲響戛然而止,只有不知屬于誰的砰砰心跳聲。
裴莳琅将她轉了個身,捂住她的耳朵時,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輕聲道:“走吧,我們回家。”
煙雨樓并不大,廂房離門口的路也并不遠,可溫翎只覺着這條路走得格外久。耳邊傳來陣陣灼熱,連帶着她的臉頰都開始熱起來。
等出了門,那人松開了她,冷風一吹,才喚回她腦海中幾分清明。
—
今日的這幾分酒意,似乎更為纏·綿些許,裴莳琅坐在書案前,捏着眉心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些。
“主子。”溯洄穿着一身夜行衣翻窗而入,“暗報來了。”
裴莳琅接過,看了幾眼,面色更為沉重:“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麽?”
溯洄道:“如今看來,那人說的居然有幾分可信。”
裴莳琅将信紙上的字背熟于心,丢入一旁的火盆,腦海中不由得浮現那張清麗的臉來。
“郎君,奴家是來幫你的。”寒蟬從懷中拿出一枚玉質的信物,“奴家知曉你一直在調查關于魌閣的來歷,而一無所獲。我想告訴郎君的是,你若一直在南淵境內調查,是查不出什麽痕跡的,因為魌閣閣主是北祁人。”
裴莳琅自她開始說的第一句話時,眉頭便沒有松開過。
“北祁觊觎我們南淵多年,處心積慮在南淵各處安插奸細,朝廷雖每年都能抓住那麽幾個懷有不軌之心的北祁人,殊不知這一切都是北祁為了掩護這個真正的組織而設下的障眼法。”
“你的話如何能信?”
寒蟬起身背對着他:“信不信的,郎君自可去調查。”她拿出一封信箋放在他面前,“這是魌閣發布的最新任務——找到西河的布防圖。”
裴莳琅翻開信箋,雖不能肯定此物的真假,但是一個青樓女子,是如何拿到這樣重要的東西的。
“魌閣上下分三六九等,閣主為首,彧公子為輔,剩下的又分為金、銀、銅三級殺手。前些日子落網的鬼刃,若真的按照等級劃分,應該是閣中金影殺手,只可惜是個假的。”
裴莳琅冷着聲音:“你為何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別擔心,我與你的目的相同,我也想抓住那個幕後黑手。只可惜你的消息并沒有我靈通,而我又沒有你這般勢力。所以我們相互聯合,各取所需,如何?”
裴莳琅将信箋折好放回:“原來姑娘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寒蟬悠悠轉身,眼眸依舊清冷無雙,偏偏語氣中透出幾分雀躍:“是啊,撫危樓少主。”
裴莳琅一瞬間眼中殺氣盡顯,袖中的短刃在須臾間便抵在她的脖頸:“知道太多,可是有生命危險的。”
寒蟬已經感覺到脖頸處傳來的疼痛,他是真的想殺了自己:“少主,我可找你找的好苦啊。”寒蟬發出淺淺的低笑。
“少主你說,盜取布防圖這樣重要的任務,魌閣會派誰來?一級金影自不必說,二級銀影之中魈,魅,魉會是誰,接了這個任務……”
裴莳琅到底是沒殺她,不過在未知對方是敵是友的情況下,也不會全然相信她的話。
“暗報上說,已有北祁奸細混入西河,他們要布防圖是為何?”
裴莳琅只覺得眉心生疼,如今南淵正是內憂外患,若是魌閣閣主當真是北祁人,事情可又複雜了千萬倍。
“全力探查北祁奸細,切記避開朝廷耳目。”
南淵與北祁邊關由裴将軍鎮守,若是奸細已經滲入到西河,裴将軍逃不了一個失職的罪名。
現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找到奸細,問出他們的目的,從中阻撓,順藤摸瓜挖出魌閣的老巢。
—
溫翎自那次見過雲書隽後,一直心緒不寧,就連醉山也瞧出來了。
“你這是怎麽了,二郎君這幾日沒讓你去伺候,你得閑了怎麽還是愁眉苦臉的。”
溫翎挂着個難看的笑:“也沒什麽,怎麽最近節帥都不在府裏,二郎君也總是出門,感覺府裏都冷清了不少。”
“主子的事,t哪輪得到我們操心呢。不過武安侯去圍獵都快兩個多月了,眼看就要到年關,總該回來了,節帥這幾日應該是準備去接他老人家回府。”
“那,樂安郡主也一同去了咯?”
醉山思索一番:“最近好似真沒聽到這位主兒的動靜,應當是一塊前去了。”
“也不知二郎君再忙什麽,晚棠姐姐不用嫁人之後,大部分的事情還是交給了她,我們倒是得了空閑,閑的讓我有幾分心虛呢。”
醉山裝作斥罵道:“你啊你,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若真是這樣,等晚棠回來,我幫你招呼一聲,如何?”
溫翎賠着笑臉與他打趣兒,槐糖則抱着新出爐的糕點過來尋她:“阿翎,外頭有個俊俏郎君找你。”
溫翎一怔:“是何人?”
“那人沒說,只說與你是故交,有要事找你。”
溫翎臉色一下就沉下來,嘆了口氣起身向外走。
醉山抓起一塊糕點,問道:“誰啊,長得很俊俏麽,有多俊俏?”
槐糖打量了他一眼:“自然比不上二郎君,但是與你相比,還是綽綽有餘的。”
醉山沒好氣瞪她一眼,拍了拍嘴角的糕屑跟了上去。
只見側門處,站着一位高挑的郎君,生的唇紅齒白當真是一副好皮囊。
溫翎向他走近:“怎麽,還來尋我晦氣?”
雲書隽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更是來氣:“你離家也快三月,夫子只當你還在花五娘家,你也不知送個口信去報個平安。如今年關将近,夫子日日挂心你,前幾日為你采摘野果,摔了腳。”
聽到此話,溫翎臉上露出擔憂,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詢問:“如何,可有什麽大礙?”
雲書隽道:“摔得不重,能自己下地,只不過你這個女兒不在身邊,總歸有些想念。”
溫翎抿唇,眼角微微濕潤了:“你替我好好照顧阿父,待我和主家告個假,便回去看看阿父。”
醉山站的遠,他們的話聽不真切,只是恍惚之間瞧見溫翎似乎哭了,還死死抓着那位郎君的袖口不肯放。
醉山摩挲着下巴離開了,二郎君似乎對溫翎挺關心的,三番幾次讓人去調查她的身世,莫非……
醉山想到什麽似的,臉上的笑變得不懷好意起來。
也是到了自家二郎君這個年紀,誰家沒幾個暖·床女使,若是家事清白,樣貌尚可,這可是天大的造化。
如此想着,醉山便暗暗記下了那名郎君的面貌。
晚膳時分,裴莳琅攜着餘晖邁入裴府,面上平靜無波,看得出來今日他過的很是無聊,至少沒得到什麽有趣的樂子。
溫翎站在一旁給他布菜,顯得有幾分心事重重。
“你這是怎麽了,誰又欺負你了不成。”
溫翎抹了抹眼角:“沒,沒人欺負奴婢。”
她這幅做派,更是引人遐想。
裴莳琅将目光轉向醉山,他今日一日都不在府上,能惹她不高興的,也只有醉山了。
醉山看到裴莳琅不解的目光,冷冷瞥了眼溫翎:“行了行了,不高興就別在主子面前表現了,平白惹得主子心裏也不快活。”
溫翎放下筷子,吸吸鼻子,眼眶微紅,确實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一般:“那奴婢出去了,不打擾主子用膳。”
“诶……”裴莳琅的手僵持在空中,那人已經跑得沒影了,“這是怎麽了?”
醉山才憤憤不平開口:“二郎君,溫翎這小妮子見異思遷,水性楊花,不知好歹,你可別被她這張楚楚可憐的臉給蒙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