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黑琥珀與姜百合

黑琥珀與姜百合

厚重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透不進一絲日光,只有沙發旁的落地燈開着,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密碼鎖響起的時候, 原野握着酒杯的手倏地一緊, 胸腔裏的心髒快速鼓動着,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要逆流。

大門打開之後,樓道裏的燈光争先恐後地湧進昏暗的玄關,來人逆光站着,原野看清她的容貌之後,收回了視線, 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鐘樂怡讓蘇曉曼帶着孩子先等在外面, 她鞋也顧不上換, 将客廳的燈全部打開,拉開窗簾,推開窗戶, 讓房子裏的酒味散去。

很久沒有感受這樣強烈的光線,原野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稍長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眉眼。

幾天的時間就讓他瘦了很多,五官顯得更加鋒利,青色的胡茬在他白的近乎病态的皮膚上很是惹眼, 整個人看上去又頹又喪。

地上的酒瓶彰顯着他這段時間的放縱,鐘樂怡踢開擋她道的瓶子,徑直向原野走去。

原野靠着沙發坐在地毯上, 掀起眼皮看她一眼,聲音沙啞地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鐘樂怡沒好氣地說道:“電話也不接, 怕你一個人死在這裏。”

一周沒充電的手機早就關機了,現在也不知道死氣沉沉地躺在房子的哪個角落裏。

“我沒事, 你可以走了。”說完,原野就伸手去夠地上的酒瓶。

鐘樂怡蹲下,伸手用力按着酒瓶,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你這叫沒事嗎?”她眼眶泛紅,咬牙切齒地說,“你這樣喝下去,真的會把自己喝死的。”

原野不以為意,輕聲哂笑道:“你作業寫完了嗎?有空在這裏管大人的事情。”t

她在他的心裏終究是那個還沒有長大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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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樂怡沒理會他話中的暗諷,擺明了要往他傷口上撒鹽:“那樣一個女人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做。”

她胸口起伏明顯,極力抑制住心中的怒火。

她雖然不明白哥嫂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才會決裂到這樣的地步,但不管有什麽苦衷,在孩子生命垂危時都不來看一眼的母親,在她心裏就是失職的。

提到穆瑤,原野方才平靜如死水的眼神中才出現了一絲波動,他掀唇,只說了三個字:“你不懂。”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讓人無力,原野一副拒絕溝通的架勢更讓她生氣。

鐘樂怡面色漲紅,沖他吼道:“我确實不懂你們之間的感情,但我知道只會用酒精麻痹自己的人就是懦夫。”

原野比她大了十二歲。

在她十歲時,原野已經年少成名,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同從小敬重的哥哥說話,垂在身側的指尖都不自覺地微微發顫。

小侄子出生的時候她在外地上學,當時只聽說因為早産身體不好。

她給穆瑤發消息也沒得到回複,等她暑假回來,沒想到所有事情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聽到蘇曉曼說原野已經把自己關在龍園一周了,看着躺在嬰兒床上爹不管媽不要的小嬰兒,她雖然心裏冒火,但趕到龍園後,看到原野頹廢迷茫的樣子,火藥桶才真正燃爆了。

她從小就以原野為榜樣,他合該是在逆境中也能運籌帷幄自信得體的哥哥呀,怎麽會淪落到用酒精麻痹自己,得過且過的境地?

大人的争吵驚了門外的孩子,躺在嬰兒車裏的小孩嗚嗚哭了起來,比起剛從NICU出來的時候,倒是更有力氣了些。

他躺在嬰兒車裏看上去小小一個,成串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你覺得你可憐、你委屈。”鐘樂怡指着門外的孩子,質問他,“那他呢?你們為人父母的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卻不管不問,他難道不是最可憐的人嗎?他就應該成為你們這段感情的犧牲品嗎?”

原野的視線望向門口,似是才注意到門口還有兩個人。

他撐着沙發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他低頭看着這個在穆瑤的身體裏待了七個月的小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孩子還在皺着一張臉哭,眼淚像是流不完一樣。

一周不見,他長開不少,皮膚白淨很多。

隔着嬰兒車,蘇曉曼望向他,眼眶也是通紅的,她從國外回來的時候,孫子剛好出院。

她看着有些發愣的兒子,輕聲說道:“小野,你可以試着抱一抱他。”

原野彎下腰,伸手将小娃娃拎了起來。

只是他提小狗一樣的手法讓蘇曉曼吓了一跳,她連忙上前,把孩子托住,教原野正确的抱孩子的姿勢。

“他的頭要放在你的肘部上面,身體要成一條線。”

從舒适的嬰兒車到了一個堅硬的懷抱裏,小孩子更不幹了,眼淚橫流,整張臉都濕了。

原野皺了皺眉,問道:“他怎麽還在哭?”

“你一身酒味,你兒子嫌棄你。”蘇曉曼摸了摸他軟乎乎的手,柔聲道:“對不對呀寶寶。”

“行了,”原野的語氣硬邦邦的,“你不要再哭了。”

不知為什麽,小孩子慢慢也止住了哭,只是大眼睛裏還含着要落不落的眼淚,小鼻子抽動的樣子很惹人憐愛。

他的眼睛很黑很圓,眼神純淨又清澈。

穆瑤回到龍園之後,才意識到當初穆瑤是空手住進來的,離開的時候也什麽都沒帶走。

她在龍園住的時間不長,留下了很多嶄新的衣服和還沒開封的日用品。

她只帶走了初十,還是讓穆滢來接走的。

盡管這個生命一開始并不被穆瑤期待,但是這個孩子是她為數不多的,在他生命中存在過的痕跡。

他現在依舊能記得第一次聽到胎心時的震撼和感動,看到一個被羊水泡得皺皺巴巴的渾身黑紫的孩子時的心痛,簽了記不清多少份病危通知書之後終于得知他可以從NICU出來時的劫後餘生。

原野想起了孩子出生前的那個新年,向來不信神佛的穆瑤去了寺廟,在許願樹上挂了她今年的願望。

——【希望寶寶可以平安出生,健康長大】

“你媽媽不要我,也沒要你。”原野看着那張稚嫩的小臉,輕聲道,“那以後就我們湊合着過吧。”

-

原家那個小名叫兜兜的小寶寶的難帶程度在育兒嫂的圈子裏是出了名的,但這份壓力不在育兒嫂的身上,而是在原野的身上。

因為這孩子除了他爸爸,誰也不要。

就算很疼他的爺爺奶奶和姑姑來抱他,過一會兒就要哭。

早産兒體質弱身體差,小病不斷,除此之外,他還非常缺乏安全感,有很嚴重的分離焦慮,情緒敏感,時刻要陪着和他互動。

他的需求似乎很難被滿足,原野書架上的獎杯都被撤走了,擺滿了各種育兒書。

他還喜歡挂在原野身上,一放下來就要哭。

而且他的驚跳反應很嚴重,經常半夜自己把自己吓醒,然後放聲大哭。

自從回到老宅之後,原野一個整覺都沒睡過,他覺得自己什麽脾氣都磨沒了。

原家人害怕寶寶因為出生時腦缺氧影響智力發展,在六月齡的時候帶着孩子去做了嬰兒智力測試,各項的分數都很高。

在孩子七個月的時候,原家出了一件大事。

原氏的總經理原岱婚內出軌被媒體曝光,他包養了一個二十歲的女學生,搞大了女生的肚子,女生堕胎之後想不開,站在江邊一躍而下。

人雖然救回來了,但精神出了很大的問題,成天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骨瘦如柴。

原啓鳴看到女生滿頭白發的父親聲淚俱下的控訴事情,直接氣得背過氣,在醫院搶救了十多個小時才保住了命。

這件事情本身惡劣程度就很高,再加上競争對手的推動,原氏的股價一路暴跌。

原啓鳴住院,原岱被革職,原馳還是只想着吃喝玩樂的心性,原達在實驗室裏待了三十幾年,原氏的重擔就落在了原野的身上。

帶着一個小黏人精橫豎是沒辦法進劇組了,原野也就接下了家族企業的爛攤子。

只不過他自己的影視公司也在上市的關鍵期,他開始變得非常忙碌。

七月齡的孩子雖然沒有之前那麽難帶了,但依舊黏他爸爸,原野只能帶着兒子去上班。

原野的辦公室,公司的大會議室都有專屬于孩子的玩具角。

好在他現在已經不需要人時刻抱着,只要原野在他的視野範圍內就會很安心,所以在原野工作的時候也能做一個不哭不鬧的乖寶寶。

全公司上下都很喜歡兜兜,因為這小奶團子長得真的太可愛了。

他會在經理們慷慨激昂在會議上做陳述時啪啪鼓掌,也會給讨親親的小姐姐們飛吻。

午休時間。

原野坐在兜兜的玩具角海綿墊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兒子,過來。”

原兜兜最近在經歷出牙痛,正在專心致志地坐在不遠處啃着咬咬膠,聽到了原野的召喚,立馬朝他飛快地爬了過去。

自從他會爬以後,速度一天比一天快,有時原野用餘光看到他爬行的“殘影”,回頭之後他已經在另一邊了。

自從他的自我意識浮現之後,原野從來不限制他的想法以及他對這個世界的探索,他只是會幫助他建立秩序,保證他的安全。

原野把他抱起來放在腿上,原兜兜最近又重了不少,藕節一樣的手臂白白胖胖,伸手就要去抓人家的領帶嘗嘗味道。

原野握住了他的小爪子,熟練地教育道:“這個不可以吃。”

“我有個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兜兜完全被他身後的奶瓶吸引,嘴角淌下一滴口水。

原野讓他坐好,一手放在他的身後拖着他的背,“我兩個月後要去奧川出差,你是要和我一起去還是和爺爺奶奶待在一起?”

雖然聽不懂話但不耽誤他對原野的話作出回應:“嗷嗚嗚?”

原野挑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想和我一起去嗎?”

兜兜眼睛瞪得圓圓:“唔!”

“行。”原野把身後的奶瓶遞給他,幫他扶着瓶子,“吃飯吧。”

兜兜靠在原野的懷裏,抱着自己的午餐大快朵頤,胖胖的小肚子一鼓一鼓。

下午會議結束之後,原野告知了季維他t在二月底要去奧川的事情。

他進原氏之後組了自己的團隊,季維就是成員之一,他雖然平時看着不着調,但工作能力很強。

季維有一個大他十多歲的同父異母的哥哥,待他畢業時,哥哥早就把集團掌握在手裏,他待了幾天覺得沒意思透了,原野向他伸出橄榄枝他也欣然接受。

聽到他的話,季維狐疑地皺起了眉頭:“你要親自去見那個供應商?沒必要吧,又不是什麽很大的公司。”

“嗯。”原野的視線都沒從面前的電腦屏幕上挪開,只是補充道,“還有一個電影的首映,導演是之前的朋友,我前幾天收到了邀請函。”

“那我幹兒子呢?他離了你不會鬧?”

“我會帶他一起去。”

他好反常,季維眯着眼睛看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三個月前幫秦夢桐簽收的一份國際快遞,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季維将椅子滑到他的身邊,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會還想着去找她吧?”

這個“她”是誰,他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們都心知肚明。

原野看他一眼,語氣很涼:“你覺得可能嗎?”

季維撓撓頭,确實不太可能。

原兜兜住NICU的那些天,他非常有當幹爹的自覺,每天都會去了解孩子的情況,自然也知道穆瑤從來沒去看過小孩。

他同樣也知道那一次次的病危通知對原野來說是怎樣的折磨。

這些日子原野是怎樣帶孩子的,身邊的朋友都看得一清二楚,也是真的心疼他。

季維嘆了口氣,就算曾經愛過又怎樣,再濃重的愛意也經不起毫無盡頭的等待,和被失望日複一日的消磨。

“要不要秦夢桐和你一起去?你又是到別的公司開會,又是參加電影首映,顧得上孩子嗎?”

原兜兜雖然認生,但很喜歡他的幹媽。

“不用,我會帶一位育兒嫂一起去。”

“行吧。”季維拍了拍原野的肩膀,“公司的事情你放心。”

-

奧川的冬天依舊溫暖,雖然已經過了吃飯的點,但學校食堂裏用餐的人依舊不少,随處都是壓低的交談聲。

“嘿,穆瑤。”坐在穆瑤對面的年輕男生開口道,“這周末有音樂會,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看嗎?”

小麥膚色的混血男孩笑起來很陽光,露出潔白的牙齒。

“呀,我們戴維還不死心呢。”

身旁的朋友都在打趣,但他也不扭捏,依舊沖着穆瑤笑得很開心。

身邊的人都習以為常,穆瑤是他們導演系遠近聞名的才女,她專業能力強,再加上又有比較豐富的工作經驗,開學不久後就加入了一位著名教授的團隊,成為了團隊裏第一位亞洲人。

有些人總對和自己不同膚色的人有一種來自骨子裏的優越感,一開始大家對這件事還議論紛紛,但穆瑤的能力很快便讓他們心服口服。

對她有好感的異性越來越多,她性子雖冷,不太愛笑,但這絲毫無損于她的美麗,她的清冷反而為她增添了一絲神秘感。

穆瑤已經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她能讀懂哪些眼神是單純的友善,也能看出一些暧昧的情愫。

她還未開口,一個端着餐盤的中國女生就邁着很快的步伐,急匆匆地坐到了他們這桌,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夏枝放下餐盤和杯子,終于空出手來從褲兜裏掏出手機,解鎖之後飛快地點着。

有朋友和她搭話:“你怎麽才來?大家等你好久。”

“剛才在聽八卦。”夏枝頭也不擡,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着,“我靠,原野終于有新消息了,他都好久沒出現了。”

時隔很久再次聽到這個名字,穆瑤握着餐具的手緊了緊。

“我男神嗎?”戴維也顧不上約穆瑤了,急忙問道:“怎麽了啊?他進組了嗎?”

這也不怪他們這麽激動,自從去年年初原野在婦兒醫院拍到,他已經有整整一年的時間沒出現在鏡頭前了。

就連他出演的電影上映,他也缺席了相關的活動。

“不是。”夏枝說道,“他半夜帶着兒子去兒童醫院急診被拍到了,是半個月前的,貼主現在才發。”

“随後就有人發了新帖,說自己上個月帶孩子打疫苗的時候碰到了原野。”夏枝補充道,“有圖有真相。”

聽她這樣說,周圍的同學也紛紛拿起了手機。

朋友們聊得火熱,穆瑤本來就不經常參與他們的讨論,大家多穆瑤的沉默習以為常。

“他到底什麽時候能進組。”戴維哀嚎道,“現在這樣和半退圈也沒區別了吧。”

“人家孩子才這麽大點,真是需要父母陪伴的時候。”夏枝不認同他的話,和他辯駁道,“我姐姐去年生了孩子,我現在最大的感觸就是小娃娃一天一個樣,每天都會給家長帶來不同的驚喜,孩子一步一個腳印的成長過程,是父母最珍視的東西,他現在多陪孩子怎麽了?”

戴維講不過她,舉着手連連告饒。

聽到她的話,穆瑤內心深處刺痛了一瞬。

這半年來,無論是在現實生活中,還是影視作品裏,看到這麽被大人抱在手上的小嬰兒,她都會有片刻的失神。

夏枝叫了她好幾聲,穆瑤才回過神來,扭頭問她:“怎麽了?”

“瑤瑤,你之前不是在國內接觸過很好的資源嗎?”夏枝扒拉着她的手臂,眼睛很亮,“那你有沒有和原野接觸過呀?他是個怎樣的人?”

“沒接觸過。”穆瑤的聲線平穩,“我也不清楚。”

夏枝有些失望地轉過身子,但她天生樂天派,沮喪的情緒很快就沒了:“等回國後說不定有機會和他合作呢?”

戴維潑她冷水:“那也要人家出來工作才行。”

“我吃好了,先回公寓了。”穆瑤起身,和衆人告別。

戴維這才記起音樂會的事情,再次問道:“瑤瑤,你周末能和我一起去音樂會嗎?”

“不行不行。”夏枝說道,“我們早就約好要去逛街,穆瑤的周末是我的。”

倒不是她替穆瑤解圍,确有其事。

穆瑤略帶歉意地對戴維說道:“抱歉,我這個周末确實有事情了。”

戴維擺了擺手說沒關系,下次有機會一起去。

穆瑤轉身離開後,聽見夏枝在身後調侃戴維:“年下不叫姐,心思有點野。”

穆瑤從學校出來之後,步行十分鐘就到家了,她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單身公寓,房東是一位很和善的老奶奶。

她平日裏學習和工作效率都很高,今天卻怎麽都進入不了狀态,胸腔裏像是有一股燥氣在橫沖直撞,怎樣都找不到出口。

穆瑤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收拾衣服進浴室,打算先洗個澡平複一下思緒。

溫熱的水打在身上,穆瑤的指尖觸上腹部,非常精準地摸到了那道疤痕。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很小就被取出來的緣故,她身上一條妊娠紋都沒長,過去的一整年都像是一場夢一樣,那個孩子在她體內唯一存在過的痕跡,就是她下腹一道很淺很淺的疤痕。

穆瑤蹲在地上抱住自己,放空着自己的思緒,一直到洗澡水漸漸冰涼,才飛快地沖了一個澡。

重新做回電腦前,繁複的思緒絲毫沒有厘清,穆瑤終于妥協,打開浏覽器輸入原野的名字。

第一條就是晚飯時夏枝說的那條微博,她點了進去,試了好幾次密碼才找回原來的那個賬號。

【半夜帶女兒來急診的時候遇到原野了,他的小寶寶燒得滿臉通紅,好像是幼兒急疹,應該很難受,但還是乖乖趴在爸爸的肩膀上,不哭也不鬧的,心都要化了,這種感覺只有做了父母才能明白吧。

ps.他兒子長得很帥氣很可愛很像他,我沒拍正臉照哦,雖然只露了後腦勺但是也打個碼吧。

另:照片是半個月前的哈,怕有人會去醫院蹲守打擾他們,所以現在才發出來。】

她确實有配圖,原野即使戴了口罩也能讓人一眼認出,他的眉眼中透着些疲憊。

挂在他身上的孩子被博主打了很大範圍的馬賽克,只露出了抓皺爸爸衣服的肉乎乎的小拳頭。

證明被遮住的部分确實是一個孩子。

看着那個小拳頭,穆瑤心中湧起一陣酸軟感,她下意識拿過手機,一直把通訊錄翻到最底下,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做什麽。

且不說她早就換了新的微信號,原家人的聯系方式她現在一個都沒有。

孩子生命垂危的時候也不見t她問上一句,她現在又在做什麽呢?

真的很可笑。

初十從客廳搖着尾巴走到她的房間,在她的腳下打轉,穆瑤彎腰将它抱了起來,狗狗後腳蹬在她的膝頭,前腳扒在桌子上,對着屏幕叫了兩聲。

穆瑤摸摸它的頭:“你是不是也沒忘記小bb?”

萬物有靈,後來穆瑤才意識到,她生産前的那個晚上初十的暴躁和焦慮,大概是已經意識到孩子出事了,可是她卻沒能讀懂。

後來她出了月子,穆滢幫她把狗狗從原家接到了公寓。

初十在趴在她身上聞了又聞,而後很快從她的膝頭跳下,沖到公寓裏的各個房間,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

未果,它蹲在地上對着穆瑤吠叫,如同聲聲質問。

穆瑤一句話也解釋不了。

緊跟着那條微博下方的就是打疫苗的微博,這張照片沒拍到孩子,只拍到了原野推着一個嬰兒車。

【上個月遇到的,就他一個人,身邊連個助理和育兒嫂都沒有,本老母親真的要為他點贊,一個人忙前忙後還要安撫孩子真的讓人心力憔悴。他哄娃真的好熟練,孩子也很依賴他。】

詞條一直挂在熱搜高位,廣場上也異常熱鬧。

【身為事業粉在過去的一年裏心裏确實有些不爽,但現在真的很欣慰,我現在三十歲了,依舊忘不了我七歲那年我爸把我的年級記錯。】

【我真的好奇他老婆是誰,全網唯一能确定真實的消息來自婚禮工作人員的那條微博,現在大家只知道是大美女,有沒有知情人透露一下……】

【喪偶式育兒十五年,只能說帶娃的男人真的很帥。】

【理解……但是新作品什麽時候啊,哪怕客串幾秒都好……不會真的打算退圈吧@原野工作室】

【我朋友在原氏上班,他現在回家族企業管理公司啦,平時上班的時候也是帶孩子一起的,是個稱職的好爸爸(來自朋友原話)。】

【容我弱弱地問一句:孩子媽媽呢?為什麽他上班都要帶着孩子?】

評論區很快就有不少人反駁他,從昵稱和頭像可以看出,大部分都是原野的粉絲。

【野哥之前在采訪的時候說過嫂子工作很忙啊……而且每個家庭的家庭分工都不一樣好不好?】

【這有什麽,整個集團都是他家的,我老板上班帶貓狗。】

不知看了多久,直到眼睛發酸穆瑤才關掉浏覽器,走到窗戶旁透氣。

最近幾天的天氣不錯,擡頭便可以見繁星。

在城市的另一頭,原野剛結束應酬,回到酒店,兜兜正呼呼大睡。

原野向育兒嫂了解他下午的情況。

育兒嫂回道:“原先生,兜兜下午哭了很久,您看我要不要帶他出去走走呢?他平時都是要出去放風的。”

他的習慣原野自然是知道的:“行,你帶他去逛逛吧,帶上兩個保镖,他們會當地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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