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海棠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呼吸異常困難。
左不過難逃一死,她想不若魚死網破!
說着就要大力掙紮。
哪知蘇秋雨面色不變,手中的針卻一把紮在了她的肩頭。
長長的金針沒入只剩尾端。
海棠脖頸被掐,口舌被堵,突如其來的疼痛激得她額頭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眼淚鼻涕糊成了一團,卻半點聲音也叫不出來。
一時滿面紫脹,雙目圓突,實在駭人得緊。
蘇秋雨緩緩扯了扯線,将那針一點一點拔出,感受着針下肌膚随着她的動作微微抖動。
口中道:“聽說這針若是入腦,将會死的很快活,能快活上兩個時辰才斷氣,你可要試試?”
恐怖的話語伴着幽冷的氣吹在海棠的臉頰上,讓她膽寒到了極點,渾身再沒半點力氣。
渾身憤怒之火瞬間熄滅,只剩哀婉與膽寒。
她此刻毫不懷疑,這個瘋女人什麽事都做的出來。
蘇秋雨瞧着針上絲絲的血,眸子在火光之下閃着幽暗的光:“這才乖嘛。”
“這些日子你三番五次為難我,今日更是将我設計給那個老太監,這樣的仇你說我該如何來報?”
說着手中的長針又要舉起。
海棠瞧那帶血的針尖,心膽俱裂,不顧脖頸上火辣辣的疼痛,只是拼命搖頭,從擠壓的喉嚨口裏費力吐出字來:“不。。不是我。。不不是我!”
蘇秋雨掐住她脖頸的手居然放開了。
海棠一遭得釋,大口地呼吸引得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不是你,那是誰?”
瞧着海棠只顧咳嗽,蘇秋雨一把抓過床頭的剪刀,抵在海棠的下巴上迫使她擡起頭來。
剪刀冰冷的觸感刺痛了皮膚,海棠滿臉淚也顧不得擦,結結巴巴地道:“是是凝霜姑姑。”
蘇秋雨笑道:“你乖乖的,我今日不會取你性命。”
說着看也不看她一眼,扔了剪刀,自取了海棠放在床頭的雪白裏衣,将手中的針仔仔細細地擦拭了。
擦完将那帶血的衣裳扔進了炭盆裏。
炭盆裏立時卷起火苗,将那衣裳吞噬。
蘇秋雨欺身壓了過去,聲音淡淡的好似在聊天一般:“你若是想告發我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該明白,自今夜開始,我便是沈夢跟前的紅人,你若是一次弄不死我,你可就完了。”
“就比如說,你總有睡着的時候,而我t随時可以悄無聲息要了你的命,你說對嗎?”
海棠拼命點頭。
“所以,今日的事,想必你不會說出去吧?”
她的臉上紅霞如飛,眉目如畫,嘴角笑意盎然。
若是沒聽到她的話,只怕以為她在說着什麽有趣的故事。
海棠瑟縮成一團,只剩拼命點頭。
若是早知這辛者庫的賤婢是個瘋子,便是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想去招惹她啊!
“還有,聽聞過兩日你要與凝霜姑姑出宮去?帶上我。”
“可。。”海棠方開口,便感到嗓子火辣辣的疼。
“噓。。”蘇秋雨盯着她輕聲笑道,“沒有可是,我要與你一起出宮去,聽到了嗎?”
海棠驚恐地看着她,涕淚橫流,只剩猛點頭,再不敢出聲。
“什麽味道?”
睡夢中的雲娥突然驚醒過來。
一眼發現炭盆裏燒着什麽東西,而蘇秋雨裹着棉被站在海棠的床前。
她大驚道:“秋雨,怎麽了?你們在做什麽?”
蘇秋雨裹着被子走過來道:“方才海棠姐姐睡着的時候衣裳掉進炭盆裏了,差點就着火了呢,還好我及時發現。”
屋內黑煙燎燎,滿是燒焦的味道。
雲娥瞧見那火盆裏還剩半片衣角,不由道:“海棠,這炭盆你還是莫要再往自己床前扒拉了,若是今夜真着了火,只怕我們全完了。”
海棠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瑟縮在角落裏。
蘇秋雨伸出腳來,将那炭盆往屋子中間挪去。
雲娥不想海棠居然半點未曾拒絕,想來今夜衣裳掉進去她也覺得實在是太過危險。
。
大雪多日,天終于放了晴。
幾人方起身收拾院子,便見沈夢肥胖的身體出現在殿門外。
瞧見蘇秋雨正在掃雪,沈夢一把奪過她的掃帚扔掉道:“天寒地凍的,這地讓別人去掃。”
說着一雙細細的眼睛趁機直往下瞟。
入目卻是司衣庫宮女常見的木底鞋。
昨日晚間李公公突然親自到訪,莫名其妙帶走了這個宮人,他緊張地翻來覆去,不敢入睡。
左等右等,終于在天快亮時,有人慌張來報,說她回來了。
不光回來了,而且是兩名禁軍親自送回來了!
不光親自送回來了,小太監眼尖,還說瞧見她穿着文元殿宮女式樣的繡鞋。
這一驚實在非同小可,沈夢當即就從床上爬起來要奔司衣庫來。
還是小祥子攔住了,夜深雪重,各處宮門皆已落鎖,動靜未免有些大。
他在床上左右翻騰了一夜,宮門方開便忙不疊地奔此處來。
蘇秋雨被扔了掃帚,只是盈盈一福身道:“沈總管。”
沈夢揮手,讓周圍一衆宮人全都退下,這才打量蘇秋雨的面色。
他不敢去打聽文元殿的消息,心中卻如抓心撓肝一般。
若是這個小妮子入了太子殿下的眼,那可了得。
瞧她面色淡淡的,不像是得了恩寵,心下稍定,還是忍不住問道:“昨夜李公公親自帶你去文元殿,可是太子殿下有什麽吩咐?”
蘇秋雨無辜地道:“太子殿下說我洗衣裳洗的好,想必擦地也是一流,因此留我擦了一夜的地。”
沈夢險些跌倒,這。。這是什麽意思!
文元殿裏奴婢如雲,會什麽的沒有,哪裏需要她這樣的巴巴跑去擦地!
蘇秋雨又拊掌驚嘆道:“文元殿可好生氣派,雕梁畫棟,莊嚴肅穆,每三步皆有軍士把守,那些人個個威武,雙目如電,奴婢只覺得被他們瞧出一個窟窿來,實在是駭人。”
沈夢呵呵笑道:“侍衛文元殿的,乃是龍虎衛!只有陛下和太子殿下才有資格驅使。那裏面人各個身手不凡,一個龍虎衛可抵十個禁軍!”
蘇秋雨贊嘆道:“原來如此,奴婢這輩子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吓得氣都不敢喘。”
“莫說是你,便是王侯将相,封疆大吏,又有幾個人敢在那裏喘氣?那是什麽地方?莫說有那位真佛,便是龍虎衛的威勢又豈是你一個小小宮人能夠抵擋。不過你這輩子有幸去過,就已是祖墳燒高香了。這宮中多少人一輩子連個邊都摸不着呢。”
哪知蘇秋雨突然盈盈下拜道:“全靠公公擡舉我。”
沈夢一驚,立時笑顏如畫,這個宮女,倒是個知情識趣的。若當真能從我廣儲司一躍而起,說不得以後也能跟着沾光。
“只是。。”蘇秋雨為難道,“只是您也知道,太子殿下一向不喜別人傳他的消息。。”
沈夢忙點頭道:“省得,我自然省得,你且放心,定不會有一個字洩漏出去。”
蘇秋雨瞧着他遠去的背影,微微咬了咬唇。
她幾次想要撲上去問他那枚方玉的來歷。
可如此貿然,他必會起疑。
只得一忍再忍。
“秋雨!”
身後有人叫喚,她吓得一愣,轉頭來看卻是雲娥。
方才沈總管來,她不敢靠近,如今沈總管走了,她忙颠颠地跑上前來,左右打量了一番蘇秋雨的神色,方不确定地道:“秋雨,你沒事吧?他有沒有把你怎麽樣。。”
蘇秋雨微微笑了笑道:“沒事,他沒将我如何。”
雲娥見她不欲多說,方湊近小聲地道:“你有沒有發現今日海棠有些奇怪?”
“奇怪?”
“對啊,平日裏她早就開始指揮我二人幹着幹那了,可今日她見了我們就如老鼠見了貓似的,一早就一溜煙跑了。”
蘇秋雨道:“沒有吧。”
雲娥卻堅定地點頭道:“你相信我,她一定有問題!想必是在準備什麽壞主意要對付我們。”
蘇秋雨不再說話。
只随着雲娥往繡房去。
今日天晴,陽光正好,照得屋檐上的積雪簌簌融化,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像是下雨一般。
方行到廊下,便見一片青色的衣角自朱色的門框處一閃而過。
雲娥小聲道:“瞧見了沒?方才躲進去的就是海棠。她這是瞧見我們來,躲起來了。”
“嗯。”
兩人方進繡房門,卻見徐姑姑劈頭過來道:“蘇秋雨,凝霜姑姑有事吩咐你,即刻去見她。”
“是。”
蘇秋雨別了雲娥,往內廂房去。
海棠已經站在凝霜姑姑的身旁,瞧見人進來,她下意識渾身抖了一抖,往後挪了挪。
凝霜瞧出些異常來道:“海棠你怎麽了?”
“沒,沒沒什麽!”海棠驚慌地擡頭,不小心撞到蘇秋雨的眼神立馬吓的縮了回去。
凝霜不悅地皺了皺眉,懶得管她,轉頭對蘇秋雨道:“海棠于我說你平日裏勤勉,尤其對着蘇繡甚有見地。明日我們出宮去采買,她于我薦你一同去。”
蘇秋雨忙福身露出驚喜來:“多謝凝霜姑姑,多謝海棠姐姐。”
凝霜冷着神色道:“照理你方進司衣庫的門,是沒資格一起出宮的,只是今日看在海棠的面上,方允了,好在沈總管也點了頭。只是宮外不比宮內,更要謹言慎行,嚴守規矩,寸步不得擅離。”
“是。”
凝霜瞧她一副乖順的模樣,心頭思慮一番,緩和了聲音道:“這個冬日愈發的冷,我瞧你衣衫單薄,自來了司衣庫還未新做衣裳,等從宮外回來,便做身厚棉襖就是了。”
蘇秋雨忙又道謝。
“回去收拾一番去吧,今日早些歇息。”
蘇秋雨在雲娥羨慕嫉妒的目光下,離了繡房回寝室去收拾東西。
海棠并沒有跟着一起來。
其實也無甚東西可收,只是要出宮去,和平日比換身衣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