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還未及反應, 果然耳中似有風起。

蘇秋雨一咬牙,手中長劍用力揮出。

“撲哧”一聲,這劍竟直直将這撲來的餓狼切成了兩半!手上溫熱, 血水撒了一地。

這是什麽劍!

蘇秋雨無暇他顧,雙手握劍往左側邁了一步,又一只灰狼發起了攻擊。

眼見遠處的狼群就要群起而攻, 身側一只狼屍卻在雪裏地一滾。

順着旁邊的坡道滾落而下。

血水順着一路, 在白雪上淋淋地撒了一地。

蘇秋雨也不轉頭,只是将剛切開的狼屍也往身側一撥。

趙玄亦手中燒火棍又挑,将這狼屍也順着坡道滾了出去。

蘇秋雨又自懷中掏出僅剩的一塊拳頭大的烤肉,朝着那狼屍的方向擲了出去。

叫道:“喂, 崽子們!那裏有好吃的, 你們快去吃啊!”

衆狼早被血腥味吸引,這些狼餓得前胸貼後背, 也不顧死去的是不是自己的同伴,

更兼有烤肉的吸引, 一時衆狼眼冒綠光,再不顧不上圍剿她二人, 順着狼屍就奔了過去。

只是昨夜一夜大雪, 那坡道瞧着鋪着厚厚的白雪。

它們哪裏知道,在這白雪之下, 分明就是個大坑。

一群狼在雪地裏如球一般滾了下去,渾身灰色的皮毛沾滿了落雪。

只是在滾落的過程中, 甚至不忘張牙舞爪地叼住狼屍, 一頓狼吞虎咽。

卻到底一時半會都上不來了。

蘇秋雨方才一悶頭連砍兩狼, 此刻才覺得手臂酸澀異常,臉上也濺了好些滴血。

她一把扔下劍, 忍不住重重喘息幾聲,在地上抓了雪往臉上抹,倒是被冰的抖了一抖。

趙玄亦卻顧不得喘息,撿起地上的劍來。

二話不說,一指在劍聲上用力一彈,劍身反擊在石上,竟是火光四濺,劍身抖動彈躍,聲音清越卻又刺耳。

蘇秋雨被聲音激地難受,直起身子問道:“你做什麽?”

趙玄亦卻不回答,只是一手捂住了胸口,雙目微眯看了看遠處。

背後是四姑山群山連綿。

前頭是梅林花海。

蘇秋雨跺腳道:“別發呆了!快跑啊!這些狼馬上就爬上來了!到時候就是神仙也難救了!”

許是應了她的話,果然幾只灰狼已努力爬到了半坡中,幾個跳躍間就要奔上來了。

蘇秋雨一急,從雪地裏扒拉出昨夜随手編的藤車,道:“快上來!我拉你一起跑啊!”

趙玄亦這才轉頭,瞧見她臉色如雪一般蒼白,雙目迷蒙,卻滿面焦急地看着自己。

此地雪厚,原就跑不快,她還要拖着自己這麽重的人,還跑什麽?

“就這樣跑,不若直接喂狼算了。”

只是沒想到方才她都已經走了,還順走了他的財物。

為何又突然跑了回來,一無反顧擋在了自己的身前,一個人面對一群餓狼。

蘇秋雨見他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氣沖腦門,想要扔了他不管,可這樣自己此前功夫豈不白費?

頓時一股擰勁上來,一把扯了他來就往藤車上按道:“你想死嗎!”

哪知話音未落,餘光裏卻見一只體型巨大的灰狼已竄了上來,直奔二人而來。

完蛋了!

蘇秋雨一把要從這人手中将劍奪過來,誰知趙玄亦微一側身,竟讓她搶了個空!

她方要破口,卻又聽聞不遠處急促地噠噠聲傳來,聲音沉悶又強勁。

連山頂樹梢的雪都撲簌簌地往下掉。

蘇秋雨臉色瞬間慘白道:“不會吧,還來!這是來了多少狼啊,這般大的動靜。”

身側的男子卻開了口:“待會抓緊了!”

話音方落,一匹通身烏黑的大馬如天神降臨一般,自不遠處的山嶺角落裏飛躍而出。

那馬跳躍間落在身前,黑蹄下白雪四濺。

那只剛爬上來的灰狼受驚腳步一阻,卻龇了黃牙愈發飛快地沖來。

趙玄亦一把抓起身側的女子,長劍在地用力一點,借着彈性兩人飛身而起,落于馬背。

那黑雲馬長嘶一聲,撒開四蹄,一腳那将灰狼蹬出老遠。

而後便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

蘇秋雨甚至還未反應過來,已在馬背上沖出了幾丈遠,若不是下意識緊緊抓住了前面人的腰身,只怕自己早飛出去了!

寒風撲面,如刃一般。

前面的男子的大氅順風飛舞,她索性扯了來,直接裹了自己的頭臉。

這裏頭實在暖和,蘇秋雨下意識将臉緊緊貼在了對方的身上,隔着衣料,感受到這人的身體随着馬背微微颠簸,卻如暖手爐一般舒适。

實在不想從裏頭鑽出來。

趙玄亦忍不住身體一僵,感受到身後這女子緊緊抱着自己,連呼吸似乎都撲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竟如此得寸進尺!

趙玄亦心下惱怒,皺了眉頭伸手要将她一把推開。

剛低下頭,卻瞧見那雙緊緊地環着自己腰身的手,瘦弱蒼白,愈發顯得手背上被蛇咬的傷黑紅腫大。

方才便是這雙小小的手,舉了一根半明半滅地燒火棍,一把插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後緊握了劍,與群狼對峙,還接連砍翻了兩匹狼!

為了救出了自己。

這樣的神勇,實在與這小手聯想不到一起。

只是這樣的小手,蒼白卻粗糙。

聽聞她在浣衣坊洗衣多年,想必是該如此粗糙的。

趙玄亦到底未将這女子推開,任由她躲在自己的大氅之內。

這馬不知狂奔了多久,蘇秋雨被颠得昏來黑去,半睡半醒。

終于聽到這男子手中用力,黑馬慢慢停了速度。

她掀開大氅,從縫隙裏頭露出頭來。

卻見四周林木茂密,毫無人煙。

這是來了何處?

黑馬在一處大樹根下停了下來,趙玄亦僵在馬背上未有動作。

蘇秋雨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松開了他,自馬背上跳了下來道:“這是哪裏?”

趙玄亦道:“這是四姑山。”

“什麽!”跑了半天,怎麽還在四姑山?

趙玄亦從馬背上躍下,捂了胸口,卷起袖子一掃,便坐在樹下的大石頭上。

半身倚靠在樹杆頭。

這一路疾行,早就牽扯了內傷,只是他素來忍痛,況且這山中餓狼實在不可小觑,若不是黑雲前來,兩人只怕真要困在了當地。

不過一路颠簸上下,他的身體到底也快不行了。

趙玄亦微微咳嗽兩聲,便癱倒在樹背上喘息。

冬日暖陽從上頭傾洩而下,照在他的面上,眉目清淺如畫,眸子裏發出琥珀般的光,只是面色蒼白,有些有氣無力。

只是蘇秋雨卻瞧不清楚,只覺得光照下,此人瞧起來愈發渾身白光閃閃,不由想起昨夜忒他的話來。

叫他白團子也實在算不得冤枉他呢。

只是這黑馬,瞧起來黑乎乎一團,不想如此神勇。

趙玄亦緩了好一會,方能開口道:“方才你不是逃了,怎麽回來了?”

蘇秋雨無語道:“兩次了。”

“什麽兩次?”

蘇秋雨t看着面前白生生的人影,卻笑道:“昨夜我冒雪救了你,今日又從狼口中救出你,你欠了我兩條人命。”

趙玄亦瞧見她臉色白得像雪,雙目迷蒙,耳畔還有未擦幹的血跡。

瞧着實在是脆弱可憐的模樣。

只是方從狼口中逃脫,這時候立刻便惦記上自己欠她的恩情了。

果然是個勢利之徒。

“兩次救命之恩,你這個公子哥打算怎麽還?”

趙玄亦微眯了眼道:“你所言不假。既如此,我便允你一個所請。”

“什麽請?”

趙玄亦微諷道:“只要是我能力所及,又非作奸犯科之事,盡力為你達成便是。譬如錢財之事,你只管開口,我無有不允。”

“無有不允?”

“自然。”

“我要一座金山。”

“。。。”

蘇秋雨見他緘默不言,又道:“那換成銀山?”

趙玄亦默然不語,金山銀山他非拿不出來,只是那些錢可不是他一人的。

朝廷正是用錢的時候,怎麽可能拿來給這一個小小宮人?

“都做不到?”蘇秋雨嘲諷道,“随便兩樣你都拿不出來,還說什麽随我開口。。你這口氣未免太大了。”

分明欠恩的是他,要還報的也是他,被他說的好像是讨要賞賜一般。

趙玄亦沉了臉道:“你若總提這般無理要求,只當我未曾允諾過。”

蘇秋雨抱着手道:“你倒是這麽快就想抵賴了!你欠我的恩怎麽還,我還需要仔細想想。等想到了,自然問你要。只是你該給個憑證才是,防止再賴了。”

說着上前一把拿起他腰側的劍。

“這劍瞧着不錯,砍柴切肉鋒利的很,且暫時予我做了憑證。”

趙玄亦嘴角微微抽搐,這把王劍,拿來砍柴切菜?

況且他已很給這宮人面子,親自答應要允她一件事,她不感恩戴德也便罷了,居然還怕自己賴了要憑證?當真是得寸進尺。

但他到底不好說什麽。

在石上休息了半晌,才緩過些神色,疼痛稍緩。

遂微擡臂招了招手,那匹黑馬受了招喚哼哧一聲上了前。

到了主人面前,乖乖俯下了頭,睜着黑圓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伸出鼻子在趙玄亦的身上蹭了蹭,瞧着竟是有些愧疚讨好的模樣。

趙玄亦瞧見黑雲身上四處有傷,昨夜突然發瘋,将他摔了下去,它自己也沒好到哪去。

好在一夜過去,它也恢複了過來,可見昨日它受傷并不深。

只是。。

冒如此大的風險,在他馬上動手腳,又沒有大動幹戈的人,目的是什麽?

昨日他出宮本就是随性所致,是何人未蔔先知?

“你來此做什麽?”蘇秋雨見這人又安靜地發起了呆,好奇問道,“天寒地凍,此處荒無人煙,誰知還會不會有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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