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绮夢

第35章 绮夢

山映斜陽, 許安珩一行人随着低飛的倦鳥,趕在最後一縷殘陽落下前回了家。

在外頭鬧了一日,不論大人還是孩子都已是筋疲力盡, 将兩個孩子送回大哥二哥院中, 随意往肚裏墊了些東西,簡單洗漱一番後,許安珩往榻上一躺, 倒頭就睡。

半夢半醒間,許安珩仍像是在記挂着什麽, 含含糊糊的不知嘀咕了些什麽, 最終還是敵不過濃厚的困意,沉沉睡去。

仲春的夜晚是總是格外靜谧,月涼如水, 星子疏淡, 偶有一兩聲蟲鳴響起,過後, 又是無邊的寂靜。院裏的那株桃樹生的茁壯, 花兒也開的熱烈,一簇簇粉白可愛,微風吹拂, 縷縷清香透過紗窗, 飄入少年夢中。

許安珩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夢中——他又回到了桃林中,在漫天飛舞的粉白花瓣中,鄭清衍懶懶倚在一個巨大的桃樹下,見到他來了微微挑眉, 湊上前來, 雙手摟住他的脖頸, 額頭微微前傾,輕輕的蹭了蹭他。

“清,清衍。”許安珩喉結微動,雙手抓住他細白的小臂,想往後退開幾步,“清衍,松開些好不好?”

“為什麽要松開,”鄭清衍微微仰頭,臉上滿是無辜的神色,“哥哥不喜歡這樣嗎?”

許安珩臉頰漲紅,眼神閃躲,不敢與鄭清衍直視“:我,我……”

“嘶,”鄭清衍輕呼出聲,聲音又軟了幾分,“哥哥抓的我有些疼,輕些好不好?”

許安珩被鄭清衍的輕呼喚回了不知飄去何處的神智,聽得他喚疼,忙松開來抓着人家手臂的手,慌亂的想看看小哥兒的小臂上是否被自己抓出了痕印,将将觸及袖口又才想起此舉的不妥,頓時松開手,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哥哥的脖頸都紅透了,”鄭清衍吃吃笑了幾聲,并不在意有些被抓疼的手臂,反而雙臂微微用力,将許安珩帶着往前走了一步,自己則順勢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軟下嗓音道:“哥哥,清衍心悅你。”

再次在夢中聽到這句話,就算不是頭一回,許安珩依舊沒出息的心跳加速,大腦一片空白,從臉頰到脖頸紅成一片,他不由自主的攬住鄭清衍的腰,将小哥兒從懷中帶出來些,低下頭看着他素白的小臉也染上紅霞,眼眸含情,眼睫輕顫,控制不住的在那微張的紅唇上輕啄一下。

好軟!許安珩暗暗想着,滿心甜蜜,微微擡起頭,見小哥兒瞪大了雙眼,還以為吓着了他,剛想拉開些距離,嘴上又覆上一片溫軟。

許安珩扶住鄭清衍的腰,驚訝于他的熱情,又心喜于他的熱情,措不及防嘴上傳來一陣刺痛,嘴唇上的溫軟也漸漸遠去。

“哥哥在想什麽?”鄭清衍有些幽怨,他舔舔唇,“做這種事也能走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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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珩雙手撫上鄭清衍的臉,溫柔的親親他的眉心,輕聲回道:“沒想別的,只在想你。”說完,雙手微微擡起小哥兒的臉頰,溫柔缱绻的親上他的唇。

許安珩一手扶在鄭清衍腰間,一手輕撫于小哥兒的後頸處,漸漸不滿足于只與小哥兒唇瓣相貼,許安珩手掌微動,捏捏他的後頸,趁着小哥兒耐不住脖頸間的癢意,不經意放松牙關時,輕巧的從微啓的唇縫間探入。

片片花瓣飄落在兩人交纏的發間,許安珩拂去從鄭清衍頭頂掉落在自己臉上的花瓣,雙手扶住此時跨坐與自己身上的小哥兒的纖纖細腰,不由有些疑惑兩人是怎麽從相擁而立變成此時這般姿勢,還來不及細想,許安珩又覺得腰間一松,擡眼看去,自己腰間的系帶已經被小哥兒輕巧解開,看動作,小哥兒像是要繼續将內裏的衣物也一件件解開。

許安珩臉上剛褪下的熱意頓時又湧了上來,甚至比方才還熱上幾分:“清衍,不可,不可這樣,這也太,太快了些!”許安珩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被歹人逼迫的良家子,一手緊緊攏住自己的衣物,一手推拒着鄭清衍手上的動作。

“哥哥,我們既是兩心相悅,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鄭清衍見許安珩捂住自己的衣物,也不再試圖動手解開他的衣物,自是手腕一轉,拉住自己腰間的系帶,将自己的外裳褪了下來,随手抛在一邊後,緩緩塌下腰身,湊到許安珩面前,故作委屈的擠出一滴淚,道:“難道哥哥方才是哄我的,哥哥不喜歡清衍嗎?”

美人垂淚,緋紅的眼角更是為人添上一份豔色,耳邊是心上人的柔聲細語,身下是心上人不知有意無意的磨蹭擺動,許安珩只覺得全身的熱意直往他的大腦和身下湧入。也不只是色令智昏還是本心所為,許安珩雙手掐住鄭清衍的腰,猛的坐起身在他的唇上重重親了一口,腰部用力,反身将小哥兒壓在身下……

“碰!”

“公子,公子沒事吧?”守在外間的婢女急急問道,不見裏頭回應,正想進去看看,便聽見主子讓她們打桶熱水進來,水打好後,許安珩也不留人在屋裏伺候,讓她們回去好生歇着,不必當值了。

聽着下人關上房門,漸漸遠去的動靜,許安珩松出一口氣,揉揉方才摔疼的肩膀,自己從櫃中找出一身幹淨的衣物,搭在屏風上,脫下身上汗濕的衣物,往地上一丢,便跨進浴桶中。

被溫水包裹着,許安珩長舒一口氣,默默将頭往水下縮去,只留一雙眼睛和鼻子在水面上。

許安珩覺得自己腦海中現在是一團亂麻,今日的一場夢,擾的他心緒雜亂,不知如何是好,若是還如前兩回一般,只是夢見鄭清衍像他表明心意,許安珩還可辯白一番,可這回自己也有所回應,且還,還對自己當做弟弟養大的小哥兒做了這等事,這樁樁件件都表明着——自己的确是對鄭清衍有着慕戀之意。

許安珩頭痛極了,他現在覺得自己有些變态,畢竟別人不知道,自己難道還不知道——他可不是表面上的舞象之年,若要加上他前世的年齡,他與鄭清衍相差了不少歲數。不過這也不算最要緊的,畢竟自己此時按照這具身體的實際情況來看,真真切切是十八的年紀,只是讓自己最過不去的坎便是——在自己心中,一直都是将鄭清衍當做自己的親弟弟來看待。

許安珩在浴桶中坐起身來,兩手搭在浴桶兩便,腦袋靠着浴桶邊緣,閉着眼睛沉思。

三月裏早晚都還有些涼意,随着屋外漸漸亮起的天色,浴桶中的熱水也漸漸涼了,許安珩換上幹淨的衣物,又将方才換下的亵褲在浴桶中搓洗一番。雖說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可總比直愣愣的被婢女知道自己弄髒了褲子要好的多,等到看不出什麽端倪後,稍稍收拾一番,便又往榻上一躺,睜着眼看着屋頂發呆。

許安珩無意識的揉搓着被角,淺淺嘆了口氣。細細想來,自己會喜歡上鄭清衍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兒。兩人從小便認識,鄭清衍還在自己家住過幾年,感情自是深厚,即便後來鄭清衍被接回家,兩人的來往也沒斷下,三天兩頭的往對方家跑去,日日玩在一處,吃在一處,毫不誇張的說,對于許安珩而言,與鄭清衍待在一起的時間,比與家中爹娘兄長待在都長。在他前十多年的生活中,鄭清衍從始至終都在其中。

而對于情感上的改變,許安珩覺得——沒有人會不喜歡鄭清衍。小哥兒從小就生的好,一張小臉欺霜賽雪,笑起來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可愛極了,很難不說,許安珩最初願意照顧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的弟弟與他的出色的相貌沒有關系。可除此之外,小哥兒的性格也很好,不然,一個長相精致脾氣壞的小娃娃,許安珩是沒有心思去照顧的。除此之外,鄭清衍性格堅韌,還習得一身好武藝……這麽想來,果然沒有人會不喜歡鄭清衍,許安珩樂滋滋的想。

想到鄭清衍,許安珩紛亂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也不如方才一般煩躁不安,既然已經明了自己的心意,他決計不會為了自己心中這種虛無的倫理關系将鄭清衍推開。原來隐隐察覺到自己對鄭清衍有了這種心思後,自己總不願深想,次次都逃避自己的心意,現下他不願也不想再躲,便得好好想想了。

想到這,許安珩不由得“啧”了一聲,想他前後兩輩子,竟然沒有一點談情說愛的經驗,這合理嗎?

正閉着眼睛思忖着該向誰好好讨教一番這情愛之事時,許安珩肚子突然“咕嚕咕嚕”響了兩聲。

昨日回的有些晚了,又累,沒吃多少東西便歇息了,挨到現在,肚裏早便沒東西了,若不是剛才想事情想的深入,只怕早就感覺到肚子餓了,現下一放松,馬上便覺出餓了。

揉着肚子起身,外頭已經大亮,幾縷金絲穿透雲層懶懶灑在屋檐上,許安珩打開窗戶,正想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清晨的涼風便吹的他打了個寒顫。

穿好外裳,洗漱過後,許安珩沒急着去用早膳,而是坐在銅鏡前好好照了照——頭發濃密,皮膚白皙,鼻梁高挺,一雙桃花眼隐隐含笑,薄唇微勾,端的一副好樣貌。再站起來比劃兩下,身量高挺,瘦削卻不瘦弱,捏捏自己的肩膀和腰腹處,薄薄的覆着一層肌肉,最後再打量一番自己的穿着——一襲淺藍色繡花長袍,烏黑的頭發用一個蓮花狀的玉冠半束,腰束月白色祥雲紋腰封,整個人看起來長身玉立,當得起一句豐神如玉,翩翩君子。

許安珩滿意的點點頭,噙着一抹笑,轉身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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