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耿際舟是一個從來不講究食不言寝不語的人,一頓飯下來他一個人講了一段單口相聲。
說實話應帙是很想跟他配合的,但他現在是‘遂徊’,為了扮演好這個乖戾孤僻的S級哨兵,他只能從頭到尾冷這張臉,能不吭聲就不吭聲。
至于本該和耿際舟打配合的遂徊本人,他從始至終臉色比應帙還冷,面對艾勒他好歹還會兩句夾子音,面對耿際舟,他就是純粹的不理睬不回應。
耿際舟說話太多有點渴,就着應帙的杯子喝了一口熱茶,他看了眼杯底零碎飄着的三四片茶葉,語氣忽然有些寂寥,“我前兩天又夢見我爸了,應帙。”
應帙給了遂徊一道眼神暗示,後者不耐又無奈地嗯了一聲,“然後?”
“我夢見他獨自身處于一片無盡的混沌之中。”耿際舟的眼神失去了焦點,仿佛也同他永眠的哨兵父親一般,身處那片無垠的沼澤,“我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夢到這個畫面了,你說這到底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遂徊看向應帙,應帙無聲地放慢語速給了他比口型:你父親想你了,去看看他。
遂徊眯起眼睛,辨認道:“你父親想……”他實在是沒看出來後面說的是什麽,自由發揮道:“吃大馄饨。”
應帙:“……”
耿際舟:“……”
令人窒息的尴尬過後,耿際舟很給面子地為他的冷笑話捧場:“哈哈哈,你在玩什麽諧音梗啊?真是的,好不容易起點氣氛都被你破壞了。”
遂徊面無表情地被他捶了拳肩膀,反應極為冷淡。
“……”耿際舟倒不至于遲鈍到這種地步,現在都還看不出來‘應帙’不想理他,至于原因……用腳趾頭都能想明白,他的存在礙事了。
耿際舟嫌棄地站起身,嘆口氣:“好好好,我現在就走,把這間金屋留給你的嬌嬌哨,不打擾你們濃情蜜意了,重色輕友的家夥。”
說話間他還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應帙,活似他是耽誤君王不早朝的妲己褒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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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帙:“……”
你回來給我說清楚,嬌嬌哨是個什麽玩意!
“精神體的問題重視一下。”耿際舟打開門,一本正經地反身提醒道,“要是一直收不到不回應,還是要去趟醫院的……周一見了應主席。”
房門關閉,公寓終于重歸久違的安靜。
應帙和遂徊對視一眼,同樣還是尴尬,好一會應帙才先一步打破沉默,指了指桌上的紅燒肉:“給你熱熱?”
“……”遂徊心理鬥争了兩秒,點點頭,“謝謝。”
五分鐘之後。
應帙坐在遂徊對面,單手撐着下巴,看他大口大口往嘴裏塞着肥膩的肉塊。出乎意料,遂徊吃飯的動作很斯文,甚至像受過良好教養的貴公子,閉着嘴咀嚼,不會一次性塞太多的食物塞滿腮幫子,更不會湯汁亂濺,幾口下去都把應帙看餓了。
他指腹摩挲着茶杯的杯沿,一點點打轉,舌尖舔過逐漸變得鋒利的犬齒,忽然開口道:“明早起來給我補個标記。”
遂徊筷子一頓,等了會才輕淺地嗯了一聲,“好。”
“不情願?”應帙一點也不喜歡遂徊總是慢擺拍的反應,不知道是他人比較沉悶遲鈍,還是別的什麽……
“沒有。”遂徊這次回答得很快。
“那為什麽回答要遲疑?”
“……我以為你會盡量避免和我标記。”遂徊直白地說,“因為你講過不想和我接觸。”
“……”這話怎麽聽起來有點記仇算賬的意思?應帙皺眉往向他,但遂徊的表情看起來又沒那意思,好像只是在平鋪直敘地闡述事實。
“我确實說過,”應帙無奈地望着他,“但都現在這樣了還能怎麽辦?我就算想不和你接觸,做得到嗎?而且你的精神域是什麽狀态,你自己最清楚,到了我的身體裏還感知不到精神觸梢,白瞎了我的A級攻擊型,目前就只有标記這一個辦法,可以壓制精神域的疼痛……”
他倏然想到什麽:“該不會是你不想和我标記吧?‘你’後頸出現牙印會給你造成什麽麻煩嗎?”
“不會。”遂徊悶沉地說,“我不介意。”
不等應帙再問什麽,他便端起碗筷,進廚房洗碗去了。
……
兵荒馬亂的周六過去,迎來了無所事事的周末。
應帙睡夢中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在喚他名字,半睜開眼,看到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側坐在床邊微俯下身,正目不轉睛注視着他。
“應帙,醒醒。”遂徊輕聲喚道。
應帙不耐地重新阖上眼,“又沒換回來,這麽早叫我做什麽?”
“不是你昨晚叮囑我早上給你補标記的嗎?”遂徊認真地問。
“……”應帙皺起眉,“幾點了?”
擱在床頭櫃上的終端察覺到關鍵詞,溫和回答道:[現在是早上6點32。]
“周末早上六點半叫我起床……你真的有毒……毒性第一的超級毒蛇。”應帙困得罵都罵不動,睡意朦胧地翻了個身,“你昨天不是不情願和我标記嗎,今天怎麽又這麽積極?”
“我沒有不情願。”遂徊撩開他蒙住腦袋的被子,說,“你的後頸牙印已經完全消失了,再不補又要疼了。”
“……”
應帙深呼吸一口氣,煩躁地坐了起來,擡手摸向頸側,遂徊說的也沒錯,那裏的皮膚光滑一片,幹淨得像是從來沒有受過傷,“那豈不是我們天天都要标記一次?”
也不知道标記成瘾和藥物成瘾哪個危害更大一些。
遂徊沒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應帙,看他擡手撩開頸後的短發,微微低頭,露出腺體部位的皮膚,“來吧。”
應帙又一次輕易地将弱點交付出去,垂着眸,看不到坐在他身側的人眼神是如何的貪婪,甚至忍不住喉結滾動,舔了舔幹澀的唇角。
遂徊傾下了身,麻煩的長發擋住視線,被他撩到耳後別住,這一次,他沒有貿然直接用牙齒咬,而是雙手按着應帙的肩膀,先用舍大開大合添過他的後頸,留下一層淺淡的唾液。
應帙呼吸一亂,猛地擡頭後讓,詫異道:“你在做什麽?”
“……”遂徊很是無辜地望着他,“做臨時标記……?”
“那你直接幺啊,你添什麽?”
“你上次讓我輕一點,我怕直接幺下力道還是太重,就想先安撫一下你。”遂徊解釋,“這也是向導啓蒙裏面教的。”
向導啓蒙……好像确實有說這一點,但誰實踐中會真的一板一眼按照規章制度辦事?
應帙無法反駁,沉默一會,“你直接來,我沒事。”
“哦。”遂徊聽話地答應,等到應帙再一次低下頭時,側過臉湊上他的後頸,銜住腺體上方的皮膚,緩緩用力,直到口腔內再一次充斥血腥味,直到應帙承受不住被表記的折磨,輕哼出聲。
是折磨,但也是滿足。
痛,也很快樂,很甜美,很書服。
标記是哨兵和向導之間最原始的本能,和左艾相比不太恰當,但也有那樣的意思在。
應帙無意識地攬住了遂徊的要,手指收緊,直到标記結束也沒有松開,而是保持着擁抱的姿勢将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閉着眼休息。
會上瘾,一定會上瘾。
“太糟糕了……”他輕聲地自言自語,“一定要盡快找到辦法,把身體換回來。”
遂徊一點一點舔着嘴唇和齒間的血跡,掌心蹭到的一抹血痕也被他舔舐幹淨,聽到應帙的低喃,他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試探着問:“我有一個想法,要不要嘗試一下?”
“你說。”應帙直起身,神色餍足懶怠地靠回床頭。
“我們可以試一試接吻,或許可以通過這個方式把身體換回來。”
應帙:“……”
應帙:“你瘋了嗎?”
“沒有,我是認真的。”遂徊一本正經地說。
“你絕對是星網小說看多了。”應帙篤定,“別把那些低俗的小說情節當真。”
“那為什麽所有的小說都這麽寫?”遂徊反問,“幾乎每一本裏面換回身體的方式都是親吻,其中一定有它的原因。或許就是現實中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有作家聽說到了,因此激發了靈感記錄下來,然後後人就都仿照着套路一直這樣寫。”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應帙震驚。
“當然,我也只是推測,建議我們試一試。”遂徊聲音重新放低,“各種方式都嘗試一下,又不會出錯。畢竟,萬一呢?萬一現實情節真如小說那般低俗,換回來的方式就是接吻呢?我們不該先入為主地放棄任何可能。”
“……”應帙糾結了一會,竟然被說服了,被一個他認為沉默寡言的哨兵硬掰了三觀,“你說的也對……但是,我還是覺得過于離譜了,而且和自己接吻也非常奇怪……再等兩天看看,如果其他辦法都沒有用,确實可以試一下。”
“嗯,好。”遂徊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起身快步離開了卧室。
應帙看出了他此刻的步履匆匆,也不知道在着急什麽,非常莫名其妙。
作者有話說:
飛快跑到卧室外的遂徊:yeah!!!(握拳,仰天,爬行,上蹿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