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總體耗時沒有超過20分鐘,耿際舟率領的農民起義大軍其中之一就折返,得意地喊應帙和遂徊進安全區。

“搞定了?”遂徊有些詫異,他還躲在這裏思考找什麽理由解釋他為什麽不參戰,耿際舟居然真的就帶着四個最高等級只有B的哨兵實現了承諾,同他們‘兩清’。

一名優秀且強大的向導可以做到将他所輔助的哨兵的能力越級提升,在耿際舟的手裏,B級的哨兵能夠和A級對戰,A級的哨兵足以同S級抗衡,并且哨兵的等級越低,他能同時輔助的哨兵數量就越多。

如果不是因為有攻擊型向導存在,他需要更多的精神力穩固哨兵的精神壁壘,耿際舟甚至能一口氣把他麾下的四名農民哨兵全部納入精神力保護網下。

入口處的雪地上歪七斜八躺着四個哨兵、一個向導,還有兩名為虎作伥的軍校生。耿際舟坐在這些‘屍體’旁邊的石頭上,嘴角有點淤青,正在 用毛巾包着雪敷傷口。

“那個C級向導跑了……”他說話間扯動傷口,痛得嘶了一聲,“為什麽我每次都第一個被針對?”

遂徊扶着應帙走過來,頭一回對身旁這只聒噪的朱鹮有了全新的認識。其實他并不算讨厭耿際舟,只是單純覺得這只鳥吵鬧、戲精,會分走應帙的注意力,對其他無感。

不過哨兵向導們無一例外,都欣賞實力強大的人,耿際舟用實力證明了他除了話多之外,确實對得起S級廣域向導的身份。

因為應帙目前的狀态是肉眼可見的糟糕,遂徊一開始還很擔心四名農民哨兵會不會過河拆橋,當場把他們三個也給連窩端了。但不知道耿際舟到底給他們下了什麽迷魂藥,明明都屬于不同的隊伍,并且明後天就是決戰,這四位竟然沒有一點反水的意圖,對待耿際舟十分熱情,可謂是鞍前馬後,送了半裏路才恭恭敬敬地目送他們離開。

“你這種攻擊型向導,怎麽會知道我們輔助型向導的好?”耿際舟勾起唇角,嬉皮笑臉的神态一如往常,但精神卻顯然沒有方才好,萎靡地耷拉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力使用過多,精神池枯竭,所以狀态變差。

遂徊還真的不知道輔助型向導的好,概由精神域過度防衛症的原因,沒有一名輔助型向導踏足他的精神域,唯一觸碰過的向導只有應帙,采取的方式還是給他兩鞭子,把他一名S級哨兵活生生打服了,迫使他打開自己最私密、最脆弱的領域。

全是挫折教育,沒有一點溫情。

遂徊讓應帙靠在他的肩頭,攙着他緩緩向前走着,尋找隐蔽而安全的地方休息。下一次縮圈的時間是入夜,待會大部分人又會去搶空投,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有充足的時間休息。

剛産生這種僥幸念頭不超過一秒,遂徊就倏然感覺另一邊肩頭一重,他下意識就要把不知道為什麽靠過來的耿際舟扔出去,但右胳膊卻被他緊緊摟住。

方才還在戰場上叱詫風雲的廣域S級向導此刻痛苦地攥住領口,急促地喘息着:“不應該啊,怎麽會?……藥,應帙,藥……”

眼見他一副下一秒就要當場猝死的模樣,遂徊連忙先把奄奄一息的應帙放到地上,再将半死不活的耿際舟擱到應帙旁邊,迅速跪在雪地上俯身翻找起他的衣服口袋:“你的藥放在哪?”

“藥……”

“藥在哪?!”

“藥……”

“……”

遂徊被這個突然發病又只會說同一個字的向導急得一頭汗,十分混亂把礙事的長發捋到腦後,越折騰越亂,耿際舟的作戰防寒服口袋又多,還有各種隐蔽的內袋,他頭大如鬥,努力平靜心态回憶耿際舟每次到底是從哪裏拿的藥,但根本不得要領。

一只手橫了過來,是應帙強撐起身體爬過來,用手去碰耿際舟的外套拉鏈,但因為無力,所以沒有成功拉下來,遂徊立刻會意,連忙替他拉開拉鏈,敞開耿際舟外套,并且習慣性地去摸大部分人習慣使用的靠胸口的內袋。

“右側。”應帙撤力重新摔回雪地上,“靠腰側,應該有暗袋。”

遂徊默不作聲地找過去,果不其然摸到一處凹凸不平的硬物。

耿際舟喘息着朝‘遂徊’的方向看,模糊的視線盡頭,是一雙滿含擔憂的眼。陌生的眼型與翠綠瞳色,卻暗藏着非常熟悉的氣息,他定定地注視着這雙眸,被遂徊扶着後背半坐起身,往嘴裏塞了一粒藥。

一同喂進來的是一顆小雪球,耿際舟被冰得一個激靈,用力靠着意志将它抿化,就着融化的雪水把藥吞下去。

看到耿際舟服下了藥,情況逐步穩定,應帙阖眼緩緩松了口氣。遂徊重新把耿際舟放回地上,往後方一坐,從未覺得人生如此艱難。

應帙穿着他的殼子,精神域炸了,這道不算什麽,反正早就炸習慣了;虞楹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總之精神域炸了;耿際舟氣勢洶洶要carry,也确實表現了一把縱橫寰宇,但回來之後莫名其妙精神域就炸了。

全世界的精神域都炸了。

遂徊等待着耿際舟的藥物起效,滿血複活重新煥發第二春,但等着等着,耿際舟的呼吸越來越輕緩,最後躺在地上徹底沒聲了。

“……”遂徊試探着伸手摸了摸耿際舟的頸動脈,感受到脈搏跳動才松了口氣。

還行,只是睡着了,沒被他藥死。

遂徊轉頭看向應帙,發現這位竟然也沒了反應,而且還是和耿際舟腦袋分別偏向一左一右,去得很安詳,就等着遂徊挖兩個坑把他們埋進去。

“……”

遂徊沉默地思考了許久,默默把背後的滑雪板取下來,将這兩具‘屍體’往上一疊——應帙在上,耿際舟在下,艱難承擔起養家的重任。

……

無盡的混沌與扭曲,尖叫噪音,光污染,醜陋的怪物,破碎,降落……

耿際舟知道,他又陷入了那個光怪陸離的夢境,一切都是碎片化,不符合常理,沒有任何邏輯的,它們一直出現在他的夢境中,讓他的每一次睡眠都充滿了恐怖與壓力。他無法從睡夢中獲得任何休憩和喘息,每一次入睡都只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壓力。

遮天蔽日的蝙蝠形狀翅膀從天空飛過,巨大的眼珠透過雲層向地面俯視,血色的太陽,紫色的月亮。

“際舟……”

伴随着一聲熟悉的嘆息,即便知道只是徒勞,但耿際舟還是像過往無數次那般,努力朝聲音的來源處望去,竭盡全力地大聲呼喚:“爸爸。”

“爸爸!”

火苗炸開,耿際舟陡然從困住他的噩夢中解脫,喘息着睜大了眼睛。

緩緩冷靜下來,他發現自己身處于一個天然的小溶洞中,面前是一個小小的火堆,火上架着的小爐裏熱水沸騰,都快要燒幹了。

耿際舟連忙把小爐取下來,擡頭看向身旁:遂徊躺在地上睡得人事不省,而應帙竟然也坐着睡着了,還睡得很熟,沒有一點警惕心。

我現在把終端和物資偷了,直接潛逃,他們是不是拿我一點辦法也沒有?耿際舟不由得起了如此這般歹毒的心思,但終究他還是笑了笑,沒打算真的實施。

為什麽?為什麽應帙不知道他的藥放在哪裏,還是遂徊提醒了他,說藥在外套下方的內袋,關鍵遂徊又是怎麽知道他的習慣?

太奇怪了,實在是太奇怪了。

倏然一道尖銳的頭疼打亂了耿際舟的思緒,他彎下腰,龇牙咧嘴地忍耐着疼痛。不止是藥的事情,他還不明白他的精神域狀态近些年分明已經趨于穩定,甚至易承瀾爸爸還說有痊愈的可能,他也有遵循醫囑按時吃藥,為什麽僅僅是動用一次精神力就會出現這麽嚴重的精神崩潰?

全都好奇怪……他起身走出溶洞,思考着生存賽結束之後要在第一時間聯系易承瀾,然後随手放出朱鹮,讓它飛至高空觀察周邊環境。

從太陽所處的方位來推測,目前已經是下午15點左右,光線已經逐漸變得昏暗。二次縮圈劃出的安全區範圍顯然比上一次的小上很多,已經無法做到讓大部分進入安全區內的隊伍不見面和平共處,而且大部分存活至今的考生殺心也重了起來,耿際舟還沒走出去兩步就見高空中的朱鹮倏然主動消失。

這是屬于他們之間的暗號,耿際舟連忙躲起來,屏住呼吸耐心地等待。沒一會,果然有幾道身影朝這邊靠近,全副武裝,沒有隐匿行蹤的意思,看起來并不是在尋找落腳點或是單純經過,而是在地毯式搜索安全區內的其他考生,準備逐一擊殺。

身影的數量越來越多,耿際舟數了數,足足有十六個,比上午堵門的那支隊伍還要強悍。裏面竟然還包括上午被他打跑的那名哨兵,另外還有兩位他異常眼熟的向導,正是第一日被遂徊霸氣嚣張的‘我九你們一’氣跑的安迪和伊諾。

要素齊全,不會是專門來尋仇的吧?耿際舟越看越像,特別是這群人搜尋得特別細致,連樹洞都不肯放過,被打跑的那名哨兵還手口并用地不停解釋着什麽,安迪還在旁邊義憤填膺地插嘴,明顯是在交流和他們三人相關的事情。

耿際舟絲毫不敢亂動,小心翼翼地屏息等待着。

問題不大,小溶洞的位置還是很隐蔽的,耿際舟想着,三次縮圈的時間點大致在一個小時後,只要這群人這一小時內找不到小溶洞,一個小時後入夜,他們直接開溜,到時候永略塔湖月黑風高那麽多安全區,還不是任鳥飛?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找不到的小溶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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