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現場表演

第20章 現場表演

醬香餅獨特的味道在琳琅滿目,競争激烈的小吃街殺出重圍。

來商圈逛街的人們非要拐去紀喬的攤位買上一份醬香餅,用小竹簽插着邊吃邊逛,才算是圓滿的逛吃流程。

這天傍晚,一輛漆黑的飛行器緩緩停降在對面街口。

梅菲爾德手肘靠窗,偏頭撐着側臉,目光落向不遠處熱鬧嘈雜的小吃攤。

其中一個攤位前排了特別長的隊伍,比其他攤位明顯多出一大截。

側身對着他的青年毫無察覺,如往常視頻中那樣忙碌得團團轉,投放收款碼的光屏每亮一下,臉上的笑意就燦爛一分。

“啧……”

大約是盯得久了,那些數不盡的可笑傳聞一個接一個地浮現在腦海。

梅菲爾德從鼻腔裏發出聲冷嗤,金棕色的雙瞳倒是沒有從青年身上移開,好像多看一秒,就會證實一見鐘情的傳聞有多麽荒唐。

“我的戀人?我的摯愛?癡癡依戀墜入愛河由此失态?我他媽的……珀斯或許是在八卦小報物色到了新工作,又或者是被雷安的腦電波入侵,否則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麽能寫出如此離譜的彙報……”

修長的手指咔嗒咔嗒點在光屏上的文稿,自言自語般的低喃逐漸變成刻薄的嘲諷。

梅菲爾德已經看了許久,沒弄懂流言蜚語的對象為什麽會是紀喬。

畢竟那人不管怎麽看,都只是個沉穩普通的老實人。

梅菲爾德的眉心擰起,內心逐漸懷疑珀斯出差摸魚,随便交了點東西糊弄自己。

“珀斯在哪兒?讓他去廢礦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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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打算指揮司機離開時,一群頭發五顏六色的鬼火少年撞入視野,氣勢洶洶朝着青年的攤位走去。

梅菲爾德的聲音止住,微微蹙眉,略帶疑惑地看向紀喬的方向。

“喂!你就是紀喬?快點把保護費交出來!”

巷子裏客流量漸漸變少,紀喬準備的面團快要賣光了,他還在和阿賽亞說能提前收攤去超市參加大促銷,頭頂冷不丁的傳來道吊兒郎當的嚣張聲音。

阿賽亞蹭到紀喬身邊,小手攥緊了他的衣角,小嘴撅得老高,滿臉不高興地看向那人,嘀咕着有完沒完,怎麽還來呀……

事實上,黃毛雖然行事嚣張,但是比其他人還是有點腦子,回去後找狐朋狗友暗地裏調查了一波,發現普蘭金家确實有位小少爺,只是不曾對外公開過長相。

紀喬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黃毛看他就像在看一大堆白蘭幣。

他對那些傳言半信半疑,又不敢貿然下手,于是找來一波新人小弟,指揮他們去試試水。

“小子,這兩天你賺不少啊,是不是該給哥兒幾個表示表示?”

還沒紀喬高的鬼火少年們圍住攤位,大有一副要不到錢就不走了的架勢。

紀喬本來還在煩躁,可惜面前幾人的頭發實在引人注意,他忍不住小聲跟阿賽亞哔哔:“他們的頭發也染太多種顏色了吧……”

阿賽亞還沒開口,鬼火少年們不樂意了,雙手合攏,抹了把頭頂沖起的一戳毛,嘚瑟道:“真是土鼈,咱們五彩金剛鹦鹉都是這個色兒!天生的!”

紀喬誠懇道:“這樣啊……不好意思,我從藍水星來的,從來沒見過這麽特別的頭發顏色。”

藍水星早就爆炸,鬼火少年們被他一道歉,整得還都有點不好意思,擺手含糊:“看、看在你那麽有品味的份兒上就算了。”

“你人真好,謝謝啊。”

“沒事兒沒事兒。”

“那慢走哈。”

“嗯嗯,拜拜……”

鬼火少年們轉身就要走,忽覺有哪裏不對,立馬頓住腳步回頭,一拳砸他案板上吼道:“你玩兒我呢!找你要保護費你扯個屁的頭發!”

紀喬一臉無辜地眨眨眼,心裏暗道原來這群人有腦子的啊……

就在他想法糊弄脫身時,阿賽亞竄出腦袋,氣勢十足地大喊:“不許你們欺負我舅媽!小心我回家給舅舅告狀!”

“?”

梅菲爾德眼裏露出一絲困惑,心中隐隐覺得情況不妙,不出意外的話,那麽這死孩子口中的舅舅就是自己。

當然,他現在特別想出點意外。

那邊的鬼火少年對傳言中的另一主角早有耳聞,脾氣惡劣,手段狠辣,甚至還擁有高等級異能……

但!哪又怎麽樣!

一聲兄弟大過天,一聲兄弟肩并肩!氣勢震八荒,賽過重機槍!出來闖蕩就是靠的就是膽大,不然怎麽能盡顯男兒本色!

領頭的鬼火少年頭發一甩,側身用露出的半只眼睛瞪着紀喬,氣焰嚣張道:“什麽舅舅不舅舅的,你喊他一聲他就在嗎!”

梅菲爾德:“……”

“再說了,你肯定是在吹牛,真要能有人家的關系,誰會跑到這裏來擺攤賣餅!”

“你、你……”阿賽亞氣鼓鼓地哼氣,尾巴甩得邦邦響。

就在他們舉起棍子要砸攤時,忽聽默不作聲的青年長長嘆了口氣:“你們要砸就砸吧,我是真給不出來錢了……豪門的日子不好過,沒想到就算離開他,也會過得那麽艱辛……”

阿賽亞撲進他懷裏,眼淚汪汪地擡頭,顫聲道:“喬喬……”

委屈巴巴的聲音聽起來好不可憐。

鬼火少年們頓住動作,狐疑地打量青年疲憊的神色:“豪門日子還不好過,你哄鬼呢?”

“先生們,身在豪門表面光鮮亮麗,其實裏面的苦楚只有我自己知道。”

紀喬努力回憶看過的狗血文,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藍水星爆炸後我無家可歸,幸好被他收留,他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知道我們藍水星人愛種田,還說要承包一片田地給我種滿最飽滿健康的金麥……”

“我——”

梅菲爾德咬牙,将未說完的髒話字眼吞進口中,銳利的目光如同鎖定獵物般将張嘴胡扯的青年死死盯住。

“聽說他好像确實去了E區的什麽小鎮……”

“對哦,我也看見過新聞這麽說過。”

“你居然還看新聞?”

“嘿嘿……”

鬼火少年們收起棍子竊竊私語,有人還忍不住感嘆,“他整得還怪浪漫哈……”

領頭的少年反手拍了一下小弟腦袋,半信半疑地擡擡下巴:“然後呢?你怎麽會來賣餅?”

然後?然後他還沒編好!

紀喬一邊吐槽這群人怎麽還帶催更的,一邊垂着眼苦思冥想,愁得快要榨幹腦細胞。

阿賽亞趕緊插話:“因為喬喬在舅舅身邊過得不開心。”

“啊?”少年們撩開過長的劉海,齊齊看過來。

“也不能這麽說。”

青年的模樣疲憊不堪,脆弱得好像風一吹就會倒,“在那位先生身邊額、雖說是吃穿不愁……但是、但是……”

鬼火少年們:“但是?”

“但是他的占有欲太強,讓我每天都非常苦惱!”

“啊?!”

紀喬靈光乍現,短路的思緒瞬間接通,搜刮着殘存的素材瞎幾把說,“每過一天,他就越愛我一分,後來擔心我會移情別戀給他帶綠帽,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不能随便出門,也不能随便和人說話……這樣的日子實在是……”

“太窒息了!”

有人憤憤接話,“他怎麽能這樣!”

“唉,沒辦法……”

紀喬面露哀愁,“我的夢想是把醬香餅發揚光大,即便是我的家鄉已經不在了……我也不想讓這門手藝砸在我手上……”

領頭的少年恍然大悟,略帶憐憫道:“怪不得你要跑出來賣餅!”

“是的呢,賣餅,是我的畢生所願!”紀喬點頭,聲音上揚,語氣堅強道,“他再怎麽蠻橫,也不能限制我向往自由的心!”

“對!你做得好!”

“沒錯沒錯,自由萬歲!”

“他根本不懂你想要什麽!”

一句句讨伐聲聽得梅菲爾德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氣。

保镖感覺到周圍溫度升高,不停地勸道:“冷靜!先生您冷靜!”

梅菲爾德閉眼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決定聽聽這人還能說出什麽些鬼話。

“唉,其實這都是他太愛我的緣故……雖說嘴邊壞了點,脾氣暴躁了點……但是我和虎崽已經習慣了……只是……”

紀喬摟着阿賽亞,摸摸他的小腦袋,像是無法從曾經的甜蜜中抽離,這幅表情看在其餘人眼裏就是餘情未了。

他們追問道:“只是什麽?”

“只是我們之間不會有未來的!”

紀喬嘆氣,“身份懸殊,又不能有孩子,與其等到激情褪去後相看兩相厭,還不如我自己趁早離開。”

阿賽亞配合地發出一聲哽咽:“嗚嗚…我舍不得你…”

“好極了!”

梅菲爾德發出一聲不可置信的冷呵,“他還挺為我着想!”

而那群鬼火少年們已經聽得無比投入,聲音顫顫的發出感慨——

“我的天吶……”

“好虐嗚嗚!”

“他們是真的……”

少年們擰眉,心裏又酸又漲,于心不忍地安慰,“沒事的,你現在已經很棒了!”

紀喬搖搖頭,偏頭咳嗽兩聲:“還早着呢,我生意看着還行,其實利潤不高,還要負擔房租、停車費、還有……”

“不、你別說了!”

領頭的少年眼眶微微泛紅,“給我們來兩份餅,就當照顧你生意了!”

“真的嗎?太感謝了,你們人真好!”

“不用客氣!你要繼續加油哦!”

“好的呢!”

餅香味很快彌漫在空氣中,鬼火少年們付了錢,拿着兩袋餅叽叽喳喳離開。

等人一走,先才還被深情虐戀籠罩着的兩人瞬間換了表情,愉悅的擊掌後甚至還小聲評價對方的演技進行複盤。

“喬喬,你好厲害!”

“阿賽亞也很棒!”

而唯一的受害者坐在飛行器裏,臉色陰沉得可怕。

“好得很,好得很……真不愧是我情根深種的對象……”

梅菲爾德陰測測地低語,真是可笑至極,自己是失了智,才會覺得紀喬是個老實人!

“哎呀,可是我剛剛臺詞好少哦……”

阿賽亞有點懊惱,扳着手指頭嘟囔,不經意間擡眼,忽然瞥到不遠處停降許久的飛行器。

嗯?

飛行器?

有點眼熟耶?

他好奇地轉過身,歪着小腦袋望過去——

然後對上了一雙與自己極度相似的金棕色眼睛!

對方涼涼勾唇,俊美矜貴的面容展露出他再熟悉不過的惡劣笑容。

“嗬!!!”

尾巴瞬間炸成雞毛撣子,阿賽亞心髒狂跳,像是看見了勾魂索命的無常閻羅。

“舅……”

“什麽啾啾?”

紀喬沒聽清,以為他在叫蹲在枝頭的小團雀,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提醒,“餅皮上面有調料,不可以拿去喂小鳥哦。”

阿賽亞像個小木偶般僵硬着身子回頭,聲音顫抖:“嗯…嗯……”

“好了,我們快走。”

紀喬把他拎上車,嘴裏念叨着等會兒趕不上超市大促銷,飛快發動三輪車,突突突地在坑窪不平的巷子裏颠簸搖擺。

背後的目光仿佛快要把他戳成篩子,阿賽亞縮成一團,完全不敢回頭。

一種油然而生的危機感湧上心頭,仿佛耳邊已經聽見了那道可怕的冷笑。

啊,救命!

虎虎我啊……好像要死定了……

*

一條小巷深處,細鐵絲胡亂懸吊的玻璃燈散發着昏黃的光暈,在蕭瑟的晚風中左右搖晃。廢舊的倉庫裏,安靜得只能聽見吱呀吱呀的刺耳聲響。

“砰!”

灰撲撲的麻布袋扔在黃毛面前,揚起的灰塵嗆了他一臉。

然而他沒了往日的嚣張氣焰,顫巍巍地擡頭瞄向人群中心,點頭哈腰道:“大、大哥……”

為首的人坐在木椅,聽見黃毛的聲音,屈起一條腿踩在木椅邊緣,手肘支在膝蓋,另一只手漫不經心的抛玩着一枚瓶蓋。

“小黃毛,這個月的錢就你收得最少啊……”

比利回憶般地嘶了一聲,将瓶蓋丢開,伸出覆滿鱗片的手臂,一把抓着他的頭發扯到面前,“我怎麽記得,你管的那幾條巷子,生意應該很不錯吧?”

黃毛頭皮發麻,不停地說:“大哥,大哥我真的沒偷拿……你信我啊大哥……”

比利放開他,往後靠回椅背,像是消了氣般露出笑容:“那你給我解釋解釋?”

“好、好好……”

黃毛趕緊把他讓鬼火少年們打聽到事全部說了出來,飛快解釋道,“那賣餅的生意是好,但他是貴族的情人……”

“貴族?”

比利來了興致,“哪個貴族?”

黃毛一聽能逃過一劫,湊上去神秘兮兮地說:“是普蘭金家的梅、梅菲爾德……啊!”

他話未說完,心窩猝不及防地挨上一腳,捂着心口趴在地上半死不活地咳個不停,還懼怕地喊道:“大哥、大哥我說得都是真的啊……”

“你放屁!”

最近因為廢礦區被他收購的消息,害得不少□□都縮着腦袋不敢輕舉妄動。

比利一聽這名字就惱火,發狂般暴怒道,“還他媽的梅菲爾德?那人的性|癖就是白蘭幣,老子真是養了一群蠢貨,這種鬼話你們也信!”

黃毛傻眼:“啊……可是……”

“你閉嘴!”比利不解氣地往他身上踹了兩腳,偏頭喊道,“聞一!”

人群中,黑衣少年慢慢走出。

比利讓人把死狗般的黃毛拖出去,對他說道,“你接手他管的街,過兩天帶我去看看那個賣餅的……”

聞一沒有說話,直到比利等不到回應看過來,他才小聲道:“外面的人都在這樣傳,萬一是真的,還是算……”

“啪!”

聞一被扇得眼冒金星,臉上多了兩道被手臂鱗片刮出的血痕。

“怎麽?你想做好人?”

比利揪住他的衣領,興奮又惡劣地附在他耳邊說——

“我偏偏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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