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清算時刻

第26章 清算時刻

窗外的雨, 滴答滴答地打在窗棂,香薰蠟燭微弱的燭光晃動,輕甜的梨香與紅茶升騰的熱氣交織彌漫。

屋內的環境舒适仿佛到極點,除了某人顫抖得快要崩潰的聲音——

“被玫瑰與荊棘環繞的古堡…尖利的獠牙刺破皮膚, 修長蒼白的大手摟住人類輕顫的背脊……孤獨的初代血族在今夜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後代……

“衆所周知, 伯爵是位善于玩弄感情的渣a……意外撿到了一個漂亮純潔的流浪青年o……”

“魔龍搶走了如同帝國珍寶的公主, 等它将公主帶回巢穴,撕碎繁瑣的衣裙,卻發現那竟然是個漂亮至極的少年……”

“做!做!做!他們交纏在一起,發狠了!忘情了!沒、沒……沒法再念了!”

紀喬松開捂住阿賽亞耳朵的手,痛苦萬分不亞于當場淩遲, 頂不住道:“先生,放過我吧, 我、我實在念不下去了……”

天殺的!

居然讓他當面念星網那些以自己和他為主角的顏色文!

他擡眼看向面不改色, 連耳根都沒紅一下的貴族,不禁咬牙切齒——

哥們, 是個狠人!

“哐當——”

梅菲爾德把茶杯擱桌上,眼角瞥了一眼青年:“短短一周, 你知道星網出現了多少篇這類文章嗎?”

紀喬後背緊繃, 茫然地搖搖頭。

“2764篇!先生!根據可笑的流言衍生出的主題足夠把星網霸屏整整三天!”

梅菲爾德傾身,像是地獄裏爬出來複仇的惡鬼,不怎麽溫柔地揪住紀喬的衣領, 往面前一扯, 聲音仿佛是從牙縫般擠出來,“你們可真敢編啊……”

“我、我……”

紀喬心口顫抖, 完全不敢看向那雙燃起熊熊火舌的眼睛。

他想對現狀狡辯、不對,想解釋一下……但是紀喬悲哀的發現, 腦子裏只回蕩着大如的經典語錄——

臣妾百口莫辯……

“舅舅!你說了不怪我們的!”

兩人中間,突然冒出顆小卷毛腦袋,阿賽亞委屈巴巴地指責梅菲爾德不守信用。

梅菲爾德松手,重新倒回沙發,反問道:“我有答應?”

阿賽亞急了:“你明明就……”

梅菲爾德得意挑眉:“就什麽?”

阿賽亞噤聲,回想起在樓底的對話,眼底水光浮現,抖着聲音說,“虧我還那麽相信你……是我錯、錯付了……”

“啧。”

梅菲爾德嫌棄道,“笨蛋崽。”

“嗚……”

阿賽亞窩在紀喬懷裏嗚咽假哭,梅菲爾德依舊冷臉不為所動。

憑着強烈的求生欲,被同人文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紀喬主動解釋:“我的鍋,因為被收保護費,才想扯謊和您搭一點關系……”

梅菲爾德嗤笑:“那是搭一點嗎?”

“怎麽不算嘛!”

阿賽亞抖了抖耳朵,幽怨地盯着他,“難道你不是我舅舅嗎?”

梅菲爾德微愣,不是很樂意地應聲:“我是。”

阿賽亞支棱起來:“這就對了呀!”

梅菲爾德蹙眉:“什麽?”

“社交舞會是你自己不去的吧……珀斯和雷安也是你派來的吧……”

阿賽亞扳着手指頭,越說覺得越有道理,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把小手一攤,“我們只是誇張了一點點哦……”

他用手指頭比劃一下,然後大言不慚道,“其餘都是別人發散的,舅舅怎麽能怪在我們身上!退一萬步說,難道你自己就沒、沒有丁點責任嗎!”

紀喬震驚得想要鼓掌,心道你小子嘴裏是住了個公關部吧?

“我自己?”

梅菲爾德眯起眼,涼飕飕地冷笑了一聲。

阿賽亞渾然不覺危險的到來,擡頭叉腰,很有擔當地挺起小胸脯:“如果非要說是我們的責任,舅舅要怪就怪我好啦!”

“好啊。”

話語一落,他就被揪着後領提起來,按趴到梅菲爾德的大腿上。

阿賽亞扭頭眨眨眼:“舅舅?”

“如你所願。”

梅菲爾德朝他微微一笑,下一秒,寬大的手掌不留餘力地落到他肉嘟嘟的屁股上。

在阿賽亞吱哇吱哇的求饒聲中,紀喬坐立不安地見證完一場充滿貴族風範的家庭教育。

完事後,兩個造謠生事嫌疑人重新摟在一起。

紀喬充滿同情:“我心口好慌……”

阿賽亞眼淚汪汪:“我屁股好痛……”

梅菲爾德收起嘲諷的表情,淡聲道:“別假哭,自己去收拾東西。”

紀喬感覺到懷裏的一小團瞬間頓住不動,半晌才撓撓頭,眼神飄忽道:“收拾什麽呀,家裏挺幹淨的,保持得很好……”

“算時間你出來得夠久了。”梅菲爾德冷漠地打斷他,“幼兒園還有一個月開學,再笨你也得混個幼兒園文憑吧?”

阿賽亞不高興地撅起嘴,扭頭看向紀喬:“可是我舍不得喬喬……”

梅菲爾德懶懶地掠起眼皮,朝紀喬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直默不作聲的青年忽然松開了阿賽亞,小聲道:“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阿賽亞你确實該回家了。”

梅菲爾德擡了下眉,像是有點意外青年的态度。

阿賽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問:“什麽什麽宴席是什麽意思?”

梅菲爾德俯下身撥弄着他耳朵玩,随口道:“就是吃了散夥飯,你得快點滾蛋。”

“什麽!”

阿賽亞當即破防,昂頭大哭一聲,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做臀橋,邊做邊哭邊喊,“什麽破宴席吃了就要散!我一直吃一直吃行不行!”

“哎呀,你先起來……”

紀喬抓抓頭發,蹲下身笨拙地哄他。

梅菲爾德顯然已經對這種場面習以為常,完全不予理會。

“廢礦區還有事要處理,等忙完了,我會來接阿賽亞回A區。”

他起身拎起外套,長腿直接從不停撲騰的虎崽身上跨過去。

屋外電閃雷鳴,雨愈下愈大,對面屋頂濺起的水珠把青碧色的苔藓染得更加清亮,混雜泥腥的草木香一陣陣從紗窗的網眼縫隙往屋裏竄。

梅菲爾德像是沒看見外面糟糕的天氣般,已經穿好了外套,來到門口。

從紀喬蹲着的視角只能看清他半張臉,燈光映襯在鼻梁高挺的弧度。

即便他臉上挂着的是看狗一樣的冷漠眼神,也足以讓他想在心裏默默誇贊幾句,對方優越到極致的容貌。

可惜詞彙量儲備有限,紀喬只能發出最原始的感嘆——

長得真牛逼!

紀喬看人要走,腦子一抽,揚聲說道:“外面還在下雨,你現在要走嗎?”

梅菲爾德的手指握住門把手,随着身後的聲音止住動作。

他回頭挑高了眉,視線擦過青年逐漸燒紅的耳垂,望向那間狹小又寒酸的卧室,嗓子裏輕輕哼了聲。

“你是想讓我睡地板,還是在邀請我與你睡一張床?”

“不、不是的……”

紀喬完全呆住,不懂客套話怎麽還能發散到十八禁,窘迫得想給自己邦邦兩拳。

“先生,提醒你一句。”

梅菲爾德似乎喜歡看人不自在的模樣,拉開房門時,向來慵懶的語調裏帶着幾分揶揄——

“說話時別移開目光,那樣只會顯得你的害羞更明顯。”

揚起的冷風還夾着着雨露,随着梅菲爾德開門的動作撲向紀喬有些升溫的臉頰。

等到屋門“咔噠”關閉,他才用手抹去臉上的水珠,順手擦在阿賽亞金燦燦的小卷毛上。

他用阿賽亞聽不見的聲音小聲吐槽——

真能裝杯!

*

因為回家的事板上釘釘,阿賽□□緒不是很好,黏在紀喬身上不想撒手。

“喬喬為什麽答應要我回去?”阿賽亞用臉在他肩頭來回摩擦,聲音軟軟地問道,“是我表現得不好嗎?”

“當然不是。”

紀喬搖頭,和他解釋,“沒聽你舅舅說嗎,幼兒園快要開學了,你得去讀書,讀書很重要,不能不去。”

阿賽亞嘆氣:“可是家裏沒有喬喬……”

紀喬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說,手掌一下一下拍着小孩的背,抿唇望向空無一物的天花板,似在沉思什麽……

第二天早上,屋門被敲響。

阿賽亞哇哇亂叫起來,光着腳在客廳繞着茶幾慌張跑圈,嘴裏不停念叨着:“舅舅來抓我了……舅舅來抓我了……”

紀喬拉開門,發現是一個頭長羊角的白發保镖,側身沖阿賽亞喊了一聲,讓他快些停下。

“珀斯?”

阿賽亞穿好拖鞋,慢吞吞走過來問,“舅舅讓你來接我嗎?”

“不是。”

珀斯笑了一下,将手裏大袋食材跟一個水箱搬進來,對紀喬說道,“伯爵還要再待幾天,所以最近小少爺的飲食就拜托您了。”

紀喬愣了一下,看着滿地平時舍不得買的食材,茫然點頭:“哦……”

“哇,有藍色龍蝦耶!”

阿賽亞蹲到水箱邊,好奇地摸摸它光滑的蝦殼,嘴角露出兩顆小尖牙,“那就叫你小藍好了!”

“小少爺喜歡就好。”

珀斯笑笑,繼續站在門口。

紀喬看這些東西相當齊全,想來是費了翻功夫的,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

珀斯在自己的工作事項裏打了個勾,愉快道,“除去年休假我會全天待命為普蘭金家效勞,不用在意我是否會疲勞,足夠的報酬能夠讓我心甘情願當牛馬。”

紀喬表情複雜地問:“月薪?”

珀斯微笑:“年薪。”

紀喬:“多少?”

珀斯毫不遮掩地給他比了個數。

紀喬抽氣,良久後捂着心口感嘆,好富裕的牛馬!

“對了,還有一件事。”

珀斯盯着青年,露出職業微笑,清了清嗓子說道,“伯爵邀請您下午去一趟廢礦區。”

紀喬蹙眉:“啥事兒?”

珀斯竭力掩飾眼裏站在吃瓜一線的興奮,飛快道:“您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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