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   第60章

◎就當成一段露水情緣…◎

方幼眠聽到他的話, 幾不可查頓了一下,“......”

喻凜說什麽?

他喜愛她?是...喜愛跟她行房事麽?還是別的。

思緒頓了一瞬, 又很快被浪潮給吹拂消失。

喻凜的動作輕柔卻又不失他本身的強勁,許是因為入主題之前耽誤得比較久。

所以她身子裏的酥麻更勝以往,加上男人原本帶有的沖勁,甚至有些隐隐的快意。

舒暢之下,她就像是小貓兒被撓了下巴一樣,露出緩色,低柔婉轉的聲音也不自覺往外跑。

許是熟能生巧罷, 又過了最開始的磨合期,喻凜的房內之事比之前好了許多。

也有可能是因為沒有了吃避子藥丸的顧忌,她的心裏松乏了一些, 故而沒有那麽抗拒喻凜的親密了。

喻凜的相貌出衆,是整個京城的序首,方幼眠見過的郎君不少,王公貴戚平民百姓, 各式各樣,形形色色。

便說是那專門收男子皮相以作營生的梨園, 裏面最俊俏的郎君都比喻凜不過。

嗯....就當是一種松乏消解罷,畢竟不用花錢的。

方幼眠之前等不到他結束的時候, 一直在聽着他進進出出的聲音,數着浪潮襲來的次數。

眼下他有所進步,她也還在數。

只是她的神思倦怠, 思緒松散, 數得很不專心, 過了腦中思緒不算, 順着她的嘴巴就出來了。

喻凜本來就在留心她的反應, 聽着她克制不住發出的妙曼嘤咛,此時此刻聽到她的低語。

一個猛然,方幼眠數到的下一個數,十分清晰脫口而出,雖然還是有些破碎,但是壓根就不影響喻凜聽清。

他重複道,“七十一?”

香汗淋漓的姑娘驀然一僵,又是止不住瑟縮,他的椎骨因為她的瑟縮而随之發麻。

“嗯?”壓貼到她的臉蛋,蹭着她纖細的天鵝頸。

“眠眠在數什麽?”

方幼眠微微喘息,喻凜這樣貼着她,雖然沒有親吻她,可兩人之間距離縮近,氣息幾乎是共享。

喻凜身上的清冽源源不斷黏着她,方幼眠甚至覺得她的身上已經是這樣的味道了。

足以說明這場“喜愛”,已經足夠深入。

喻凜忽然不動了,他慢吞吞的,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俯身壓下的借力,方幼眠感覺他到了一個令人酥麻無比的地方。

方幼眠不敢動了,話都不敢說。

酥麻令她小巧的足趾蜷縮得越發厲害,邊沿泛着粉意,就像是脫殼而出的河蚌肉。

不單是足趾,她挺俏的鼻尖都紅了起來。

“......”

眼尾也随着他小幅度的動作而酥麻震撼,喻凜自然發覺了她的變化。

他約莫知道了怎麽回事,明白她面皮子薄,喻凜掠過了眼下的此事,又追問了一遍方才的話。

方幼眠磕磕絆絆應他的話,“沒有數什麽。”

她聲音低柔輕輕,好似漂浮的雲一般,只是雲在天上作亂,而她撓的是他的心尖。

“是在數這個嗎?”他說話之時,內情随之而來。

方幼眠要緊不願意答應,可有破碎的流露,喻凜替她續出後面的,“七十二...”

“不對,方才輕輕的算不算?”

方幼眠,“......”不想理會他現在的斤斤計較,糾纏不休。

可喻凜還在糾結,“應該算的罷?”

“若是不算,豈非不完整了?”

眼尾紅透的姑娘,兩只手指揪緊了被褥,想要打斷他漸漸施加力道的節奏。

“夫...夫君。”她的話斷斷續續。

有一瞬間,方幼眠覺得說了還不如不說呢,因為她的聲音軟得像水一樣,要哭不哭。

連她自己驚詫到了,這真的是她發出來的聲音麽?

男人勾唇,“嗯?”他的嗓音暗啞磁沉到了極點,危險蘊含在其中。

“能不能快一點結束,我想歇息了。”短短一句完整的話,卻耗費了方幼眠許多的力氣。

“很快。”喻凜給了一句準話。

然後他似乎真的是為了很快結束戰局,果真快了起來,他沒有退出原地,就原地上加快。

方幼眠經受颠簸,又是碰到了不該觸碰的內情領域,她當下抓緊了被褥,手背因為過于用力,泛白。

額面上冒出了很多的汗珠,眼淚甚至被甩飛了,她的發絲沾染了汗水淚水,已經濕透了,整個人就像是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何止是幔帳和燭火被晃花眼睛,方幼眠眼前,男人俊朗的容顏都晃出了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睛花了,方幼眠在他眉宇當中捕捉到了一絲兇狠。

他也失控了嗎?

真真是下起了雨麽?

拔步床都跟着動搖起來,就像是打雷一樣。

方幼眠的手捏着被褥已經是不夠了,她攀附着喻凜的臂膀,失控之下,手指不防,深深掐了進去。

這個關頭上,喻凜居然還在數,方幼眠最後實在受不了。

随着浪潮沖擊最後一次,這場雨下來了。

下得好大,甚至不受控制。

她的目光看着軟煙羅的幔帳頂上,腦中一片空白,大口喘息着氣。

漂亮的臉蛋上,汗珠和淚水滑落,原本掐着他臂膀的手指掉了下去,正無力蜷縮着,時不時抽搐一下。

喻凜等着她喘過去來氣,才把她給挪進去,拔步床很大,還有幹淨的地方。

他稍微整理一下,又随之而來。

方幼眠起先以為是自己犯了窘迫,後面又有些疑惑,為什麽她會跟喻凜一樣呢?

腦子緩緩的動着,忍不住想到了那張避火圖,好像依稀之間,女子也是會這樣的。

“......”

她本以為結束了,誰知道喻凜又把她給抱起來,另外從旁邊抽了一床幹淨的被褥,把她給卷起來。

“眠眠回神了沒有?”他給她擦着雲鬓的濕發。

方幼眠轉着眼珠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看着他。

她整張臉水洗一般,又紅又潤,散發着瑩亮,小臉上的嫣紅暈染在她的鼻尖,眼尾,側臉,甚至耳尖。

一想到她這樣動人的情态,來自于他的疼愛,是為他盛開的。

他真是太喜歡了。

喻凜貼過來,方幼眠見到他臂膀之上有不少的紅痕,是被她掐出來的。

她的指甲并不算長,竟然在喻凜的臂膀之上掐出許多的紅痕,雖然沒有他身上旁的傷痕駭人,可看起來,密密麻麻的,還是有些觸目驚心。

實際上她自己的身上也有,只不過是喻凜親出來的。

“眠眠還記不記得,方才是幾下?”他居然還留在這個專注點上。

方幼眠咬唇,“..夫君別說了。”他都不知道羞的嗎?

外面威風凜凜,铩羽一方的大都督,內裏居然這樣不正經,說出去...他也不怕。

“好,不說。”

表面講不說,他還是湊到了方幼眠的耳畔,告訴她适才一共有幾下。

他說了不算,還誇她厲害,方幼眠實在是羞不住了,徑直擡手打了他一下。

喻凜朗聲笑了出來,“......”

真不知道他今夜是做什麽了,這樣的歡喜愉悅,還跟她說那樣的話。

本以為說幾句話的功夫,就要往外叫小丫鬟們把水給拿進來。

誰知道喻凜居然還沒有停下來的勢頭,方幼眠觸碰到炙熱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你....”她的聲音恢複了些許力氣,可還是軟綿綿的。

“眠眠舒坦了,我還沒有。”他貼着她的小臉,時不時吻她一下。

“我想沐浴。”方幼眠顧左右而言它。

畢竟身上黏糊糊的。

喻凜三過城池而不入,只是摩挲着她,表面上是商量的口吻,還帶着一些祈求,“一會?”

誰知道喻凜的一會是多久?

方幼眠實在不喜歡方才那樣失控的感覺,就怕事情又發生一次,她有些抗拒,“不如明日?”

喻凜有些哭笑不得,“眠眠,你且讓我熬到明日麽?”

“這樣?”

他碰了碰方幼眠。

方幼眠沉默一會,看着他的眼睛最後還是受不了瞥開了。

因為時常觀察她,喻凜自然明白方幼眠的意思,她允許了。

“那眠眠,我要開始了?”

方幼眠閉眼,“......”這句話其實也不用說的。

喻凜适才磨磨蹭蹭,開始之後十分暢快,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的“變故”,方幼眠總覺得不疼了。

超越酥麻的奇妙感蔓延到四處,她又忍不住聲音了,反正适才鬧得那麽厲害,外面的小丫鬟們肯定都知道了,方幼眠憋不住,出聲就出聲罷...

她一不怎麽控制,喻凜活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越發兇猛,方幼眠後面累得擡不起手指。

也不知道是幾更天了,等到結束的時候,小丫鬟們魚貫而入擡着水進來。

方幼眠被喻凜抱着,她的腦袋有氣無力耷拉在喻凜的肩胛骨那地方,長發攏了滿背,微微擡眼,只見到小丫鬟們匆匆忙忙的步履。

後面實在沒有力氣,說不上來是暈過去,還是睡了過去。

總之再睜眼的時候,竟然睡到了午膳之後,方幼眠還從來沒有這樣晚睡過。

身上酸軟,她撐着手起來,旁邊已經沒有人了。

摸着不熱,喻凜應該已經早就走了。

方幼眠起來梳洗,雯歌告訴她喻凜還在家,只是被老太太叫過去碧波齋了。

她的思緒回攏,忽而想起來,昨日崔氏來這邊發難吵鬧,後面被老太太給叫走的事。

“可知道是為着什麽事?”

“奴婢聽說...”雯歌聲音壓低了些,“夫人和老太太起了龃龉。”

“什麽?”方幼眠愣了,偏頭過去。

她的烏發滑落向另外一邊,露出細長的頸子,上面有許多紅痕。

雯歌瞧見了,忍不住偷笑,給她拉好衣衫和烏發,“姑娘今日要不要換身立領的衣裙?”

方幼眠回神過來,看到了痕跡,她清咳一聲,“好。”

“就要清梅淡藍的那一身。”不張揚且能遮一遮。

聽着雯歌的口風,這兩日喻家不太平,她最好還是不要太出挑了。

“适才的事情你還沒有說清楚呢,到底是因為什麽?”崔氏一直都怕老太太,怎麽會跟她鬧了起來。

“是因為袁家送庶女過來做妾的事情,夫人回來之後臉不是拉到了地上麽,又在院內罵人..”

顯然是她在睡覺的這段時日,家裏鬧得不可開交,小丫鬟在外室那邊布置飯菜,雯歌聲音壓得很低,怕被人聽見了。

“嗯,然後呢?”

“奴婢也是聽那邊的小丫鬟說,夫人到了碧波齋心緒也不好,老太太說了夫人幾句,夫人竟然撒潑起來,沖着老太太頂嘴呢。”

“頂嘴?”崔氏竟然跟婆母頂嘴。

“老太太當場也氣了,砰的一聲擱了茶盞冷着臉,夫人抱怨頂嘴的話雖然停了下來,可還梗着脖子,就跟鬥眼雞似的,場面鬧得可難看了。”

雯歌的話說得難聽又形象,方幼眠幾乎可以想象到那場面有多劍拔弩張了。

難怪雯歌的聲音壓得特別低,這些話要是被小丫鬟給聽去,那還了得。

方幼眠拿了一支珠釵過來看,她動作停住了,雯歌問,“姑娘要不要換一換新的珠釵,昨日大人給小小姐和小公子買衣衫首飾,也給姑娘買了的呢。”

“昨日看您忙碌,就沒告訴您。”

經過雯歌這麽提醒,方幼眠這才留意到,她的妝奁臺子被喻凜塞得十分滿。

他昨日竟然也給她買了珠釵,在當口處沒有跟她說。

“大人一定是怕姑娘拒絕不要。”雯歌說出了方幼眠心裏浮現的聲音。“這才故意不告知姑娘。”

方幼眠轉着珠釵,“......”

“就要這一支,別用新的。”她把雯歌拉開的妝奁臺子給合上。

“那夫君今日過去....今日是什麽時候過去的?”

“夫人和老太太鬧得不好看,昨日夫人在碧波齋鬧着鬧着哭了起來,後面還是小丫鬟去報信,喻将軍親自過去把人給接去了靜谷庭,昨兒老太太晚膳都沒有吃,寧媽媽過去伺候了,還叫了郎中。”

“祖母氣病了?”崔氏把喻老太太給氣病了?

“就是動了心火,郎中給開了一貼藥,沒什麽大問題。”

“只不過夫人和老太太之間的龃龉不淺,今兒聽到老太太病了也不去伺候,早膳的時候也派了小丫鬟去外面找郎中,說是身子不爽利。”

“大公子起來後,叮囑奴婢們好生伺候您,随後便過去了,在碧波齋用的早膳呢。”

喻凜留在了碧波齋..

方幼眠又問,“婆母那邊,夫君沒去麽?”

“沒有去。”雯歌點頭。

且不說崔氏是否真的生病了,喻凜是就着昨日袁家的事情跟崔氏發作,這才不去靜谷庭,這樣一來,崔氏只怕要更生氣了。

“快快收拾,我用些午膳過去碧波齋走一趟。”

“姑娘要去老太太那?”

方幼眠颔首,“祖母病了,我既得知,不能不去。”否則會落人口舌。

“姑娘要去碧波齋,那豈不是也要去靜谷庭,夫人心裏不爽快,恐怕會拿您出氣!”

方幼眠何嘗不知道,頓了一刻,“...且先再看看。”喻凜昨日說再不叫她受崔氏的氣,今兒未必會讓她過去。

雯歌不知道,她想了想,給方幼眠提了一個主意,“姑娘不然也裝病?”

“我有什麽病裝,這當口裝病,太過于刻意了。”方幼眠否決她的主意,催促她快些。

才到碧波齋,方幼眠便聞到了藥味。

寧媽媽帶着她入內室,見到喻凜正在給老太太喂藥。

看來昨日鬧得十足難看,老太太這樣心氣好的人都氣得卧病了,真不知道崔氏說了些什麽

不過,方幼眠也警惕,老太太說不定也是故意作戲給她,喻老太太的道行可比崔氏要高多了,而且她特別喜歡敲打人,這一點方幼眠可是清楚。

“祖母萬安,夫君萬安。”方幼眠先給兩人行了禮。

喻凜看了她一眼,朝她颔首淺笑,随後眼神示意方幼眠坐在旁邊。

她看到了喻凜的眼神,可餘光掃到了老太太,不知道是因為身子不舒坦在吃藥的緣由,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她對方幼眠不似之前那樣熱忱和善了。

沒有給她一個眼神,兀自吃着藥。

這裏是碧波齋,老太太的地盤,盡管喻凜有心照顧,叫她坐下,方幼眠也不敢坐。

她幹坐着不是個事,微笑着上前道,“夫君歇會,讓我來喂祖母罷?”

喻凜朝她搖頭,“這兩日你也累了,你先坐下,藥只剩下小半碗,我來喂就行。”

他借着回話的茬,順勢直接叫方幼眠坐下,甚至長腿一勾,給她勾過了一個藤圓凳,示意她坐下。

老太太洞察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她用帕子擦嘴,開口道,“你喂藥不如你媳婦細心,讓她來喂罷。”

如此,喻凜只能起身,把藥碗遞給了方幼眠,她坐到了他原本坐的位置,而他坐到了給她勾過來的圓凳上。

方幼眠小心喂着老太太,期間老太太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身上,看着她低眉順眼,小心舀藥汁的動作。

誰也沒有說話,等剩下的小半碗藥汁吃完之後,伺候的仆婦端上來漱口的茶水,方幼眠親自伺候老太太漱口,又給她擦了擦嘴角,問她要不要躺下?

老太太搖頭,說是要坐起來。

說是坐起來,其實也就是靠着床榻倚靠着,背後塞着枕頭。

方幼眠坐在旁邊,也不敢多問話。

老太太看了她一會,随後将視線挪到喻凜身上,“我聽你父親說,朝廷的公務還沒完,你這兩日怎麽總是在家?”

“祖母身子不好,孫兒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老太太忽而輕笑,“是放心不下你母親和你媳婦罷?”

方幼眠睫毛一動,“......”

喻凜應對自如,“祖母是在打趣孫兒?”

老太太又笑,忽而說起這樁婚事的由來,“那幾年我整日憂心不已,生怕你回來見了幼眠不喜歡。”

喻凜看向旁邊安靜的妻子,“她很好,孫兒喜歡。”

喜歡......

方幼眠想到昨日在床榻之上,喻凜跟她說的那句喜愛。

和眼下的喜歡,是一個意思麽?

老太太又笑了,不過...聽着她的口風不似往常那般。

“你喜歡就好。”

老太太看向方幼眠,終于跟她說話了,開口第一句是詢問,“昨日的事情你可聽說了?”

“孫媳聽說了。”方幼眠輕聲。

“祖母。”喻凜忽然叫老太太。

“怎麽?凜哥兒有什麽話急着要跟我說?還要搶在我和你媳婦說話的前面,難不成你是怕我訓斥她?”

“沒有。”喻凜口是心非,他已經在後悔,應該讓千嶺攔在玉棠閣門口,不叫方幼眠過來蹚渾水。

昨日好不容易将人抱在懷裏給哄笑了一些,今日又恢複了戰戰兢兢,沉默寡言的樣子,叫他看着難受。

“既然沒有,為何忽然叫祖母?”

“母親氣急攻心,她說的話,祖母不要往心裏去,您本來身子就不好,合該好生養着。”

老太太軟了聲氣,“你祖父,你父親,包括你,都是在前頭為家裏拼命的人,你祖父舍了命,你父親又斷了腿,上一次你身負重傷被人擡回來...”

“好不容易有了今日這一番家業,祖母即便是上了年紀,也要好生守着,不辜負了你們的心血勞累。”

老太太追撫往昔,喻凜也不說話了,方幼眠坐在旁邊更是沒有什麽話說。

“你喜歡你媳婦就好,家裏鬧成這樣,你們應該很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麽,早點要個孩子罷,長房人丁零落,你既然說了不願意納妾,那...幼眠。”

老太太的話鋒轉向她,眼神忽而變得犀利,“要抓把緊...”

“是。”方幼眠應聲。

與老太太對視之時,她總感覺老太太好像知道了什麽一樣...

出了碧波齋,沒有多久,喻凜便牽上了她的手。

方幼眠欲要掙紮,叫他不要在白日裏這樣親近,尤其是在外面,昨日他帶着她過去,到靜谷庭正廳門口才放開,已經被崔氏給看見了,還挨了一個瞪。

不過,被喻凜給攔了下來,方幼眠沒有錯過崔氏尴尬的臉色。

話還沒說,喻凜便俯下身問,“要不要為夫抱眠眠?”

方幼眠不解仰頭,“?”

喻凜有意哄她笑,轉移她在老太太那邊受到的不愉悅,可他沒有哄過人,往日裏親近些的年輕姑娘,便是喻初了。

喻凜也從來沒哄過喻初,多半都是物件東西,她便眉開眼笑了。

可方幼眠不一樣,她根本就不喜歡珠寶首飾,你真要給她送,說不定她還會煩惱收下。

于是便轉移了話茬,“昨日沐浴之時,你一直嘟囔着腿軟酸疼,眼下怕你走不動路。”

身側姑娘的面頰果然紅潤起來,她忍了又忍,四處看了看,腮幫子微微鼓起來,“夫君不要亂說話。”

“好,不亂說。”

“真的不要抱麽?”

方幼眠,“......”以沉默表示她的不要。

走了一會,路過了垂花門,眼看着是回玉棠閣的路,方幼眠問,“夫君不去看看婆母麽?”

“母親已經請了郎中,還有父親和一旁的人看顧,不用去看。”提起崔氏,他的神色冷淡了許多,又捏了捏方幼眠得手,“你也不要去。”

得了喻凜這句話,方幼眠的心裏稍安了些,可還是有些保不準,“不去...會不會不太好?”

“沒事。”喻凜道。

“母親的病起于心,等她想開了,自己就會好,若是想不開,誰去看沒有用。”

她記恨方幼眠,若是她過去,定然不會有什麽好話給她。

何況,崔氏一直蹬鼻子上臉,喻凜也不想慣着她。

方幼眠沉默颔首,“......”

“那夫君今日要不要去忙公務?”聽喻老太太的口風,他朝廷的公差還沒有辦完。

況且還有弟弟妹妹過籍戶的事情沒辦呢,昨日她已經把蜀地那邊帶過來的花名冊給喻凜。

他說今日去辦,也不知辦了沒有。

這才是最緊要的事情。

因為孩子的事情,喻凜不肯納妾,喻家長房...方幼眠能夠隐隐感覺到喻将軍和老太太的變化,老太太面上都不怎麽待見她了。

若是叫老太太知道她私下吃避子藥丸不算,而今喻凜也在吃避子藥丸,不說勃然大怒,必然有一場氣。

好在科舉将至,沒有幾日了。

“公務有人看着,不慌,因為今日家中有事,妻弟妻妹的籍戶,我已經交托了千嶺去辦了,最遲明日便能辦妥,屆時交托到你的手上。”

“多...勞煩夫君了。”她差一些又順口說了出來,幸而及時止住,改了口風話茬。

喻凜挑眉,“眠眠不許耍混,勞煩二字也不許說。”

籍戶的事情辦好了,方幼眠眼下心緒還不錯,她乖乖點頭,“不說。”

“我喜歡眠眠麻煩我,驅使我去幫你做事。”

方幼眠不知回什麽,只抿唇一笑。

“我就想你無憂無慮的過日子。”

男人的話茬尚且沒有停歇,“從前你管着家裏大小事,實在太累,日後凡事交給下面的人,或者為夫幫你去做,好嗎?”

他牽着她的手,漫步走在長廊之下,微微俯身,溫聲細語跟她說話。

就為着喻凜這番話,她心下一頓。

忍不住想,若是在之前,她剛嫁進來的時候,喻凜便這樣,或許她真的會跟着喻凜好好過日子,生一個孩子,相夫教子。

可惜...

喻凜的确不錯,可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籌算,她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

她的一生已經在後宅困頓了許久,她從來沒有為自己而活。

不說活出什麽,想去過過自己的日子。

“......”

就盼着過了戶部的籍戶到手,弟弟科舉結束,那時候應當就塵埃落定了罷?

“眠眠怎麽不應我的話?”喻凜說了幾句也等不到她的回答,停下來細問。

他想知道方幼眠的答案,看着她的小臉,她的眼睛,觀察她的神色。

方幼眠也随之停下了腳步,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她擡起臉,迎向眼前她俊朗夫郎的眸子。

她又在喻凜的眼眸當中看到了她自己的縮影。

因為在外面,又是青天白日,沒有重重幔帳的遮掩,方幼眠見到了她。

小小的她,凝在男人的深眸當中。

喻凜想與她談情說愛.....

他不明她的打算,以為她是敞開了心扉,眼下看是“兩相情好”,方幼眠微微一頓。

喻凜這樣磨人纏着,她也不好刻意冷淡,怕被他察覺看出什麽端倪。

不如就順其自然好了,只當是一段露水情緣,只別走了心意。

思及那四個字,方幼眠神色松緩,忍不住抿唇輕笑。

“好。”她溫柔點頭,“夫君說的,我都記得了。”

“真的記到心裏去了?”喻凜越發低下頭來。

方幼眠不防他的靠近,腦袋後退了一些,剛要說話,後面傳來一陣打趣的笑。

“哎呀,早聽家裏人你們小兩口濃情,今兒得見果真是好。”

方幼眠側身,轉眼之間,掃見喻凜耳後的那一塊肌膚,似乎有抓痕,位置隐蔽...

是她昨夜在榻上抓的?

來不及細看一二,喻家的長輩過來了,是二房三房的人,身後還跟着方幼眠和喻凜的妯娌平輩們,懷裏抱着小孩。

方幼眠請了安,喻凜也見了禮數。

二房和三房的長輩們又忍不住打趣兩句,方幼眠即便內心再淡然,被人當場撞見她和喻凜“情意綿綿”,也有些挂不住臉,尴尬笑着應付各房長輩。

餘光偷窺了眼喻凜。

一到人前,都督大人又恢複了清冷的神色,身高腿長站在她身側,俊得不食人間煙火。

方幼眠收回眼,“......”

跟在長輩旁邊的妯娌們個個羨慕看着方幼眠,嫁了喻家最出色的男人不說,對方還是個知心知熱的,甚至在婆媳對峙當中,會站在媳婦的身邊哄着。

昨日長房發生的事情,庭院之內可都傳遍了,都說方幼眠好福氣。

三房旁邊的喻昭看着方幼眠嬌美恬靜的面龐,心裏泛起漣漪。

他視力很好,遠遠隔着水榭長廊,見到本該是他房中美人的姑娘,被他堂哥逗趣紅了小臉...

方幼眠都已經為人婦了,卻不曾消減半分羞澀,反而嬌俏異常。

看得人心癢,“......”

在長廊下陪着長輩們說了一會子話,喻凜帶着方幼眠離開,幾房的人簇擁着去探望老太太和崔氏。

話說崔氏這邊,她氣得臉都要歪了。

吃了好幾盞藥,依舊難平心氣。

想她出身高門,又是家中的嫡女,千嬌萬寵長大的,嫁來喻家後基本沒有受過什麽委屈,不論是夫婿亦或者妯娌,誰不捧着她,生下一個兒子,又給她争臉,這輩子就是蜜糖罐裏出來的。

眼下夫君半身不遂,兒子不孝,娶個小門的媳婦,整日裏跟她作對,為了一個女人,兒子甚至要跟她斷絕母子關系了?就連婆母也怪責她的不是。

她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家中長房的子嗣。

“老太太真是會端架子,當初她點過頭了,明明想要袁家的人進門,凜哥兒一鬧人送了回去,到頭來又成了我的不是。”崔氏抱怨。

她身邊的人哄着她,“夫人安心,老太太還是疼您的,只不過您今日不該跟老太太頂嘴。”

崔氏理虧,沒好聲音,“我只是順不過。”平白受這樣的糟污氣。

說到孩子,崔氏不想提老太太,話鋒一轉。

“你去方家女看郎中開藥的藥堂問了,可問出什麽沒有?”

【作者有話說】

女鵝內心:玩玩可以,認真不行哦。(嚴肅臉感謝在2024-06-24 21:41:36~2024-06-25 22:11: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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