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第十章

◎我只有你了。◎

談煙第N次擡頭去看牆上的挂鐘。

快淩晨兩點了,尋之還沒消息。

她之前發給他的信息他也沒回。

談煙吐出一口濁氣,拉過沙發上的抱枕緊緊抱在胸前,低頭将臉頰緊貼在抱枕上。

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明明有一肚子的疑問,卻憋在心裏沒法問出口。

忽然就想起花園裏聽到的那些話——

“阿尋可是從來不喝酒的。至于酒吧那種地方啊,阿尋更是不會沾染半分的!”

“談煙,你就從來沒有去想過,阿尋他一個不喝酒的人,為什麽會去你打工的酒吧?”

“你就沒懷疑過,你們怎麽會在酒吧裏認識的嗎?”

周隐洛說這些話的時候,談煙本是不信的。

她自己的老公,她還是知道的。

事實上,前一年的七夕,尋之還因為飲酒過度胃出血被送進過醫院。

所以“阿尋可是從來不喝酒的”之說要她如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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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懷不懷疑他們怎麽會在酒吧裏認識,她就不明白了,難不成她和尋之在酒吧相遇并非偶然,而是尋之刻意而為?

不是她不自信,但她一個沒權沒錢的孤女,有什麽值得別人刻意而為。

但是後來聽到了明川在書房裏說的話後,她迷茫了。

現在回想起來,周隐洛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盛氣淩人的、是自信滿滿的。

周隐洛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她不怕她去求證。

那是不是說明周隐洛說的都是有根有據的。

好,就算周隐洛的話她可以不信,把她的話當成明晃晃的挑撥離間,但明總和魏助理說的話呢?

她也能毫不在意嗎?

他們每個人,無論是故意在她面前提到的、還是無心提起的,都無一不在側面地向她證明了一點——

尋之對她的感情,可能并非像她這四年來以為的那樣。

她一直以為他們是相愛的。

他待她那麽好,她一直堅信,他愛她不會比她愛他來得少。

但現在,突然所有人都在讓她知道,她對尋之和她之間關系的認知可能是錯誤的。

不說別的,就說尋之有很重要的事瞞着她,這已經是不争的事實了。

而這個事實就像是最鋒利的玻璃碎片,紮在她的心口,很疼。

再次擡眼看了看牆上的挂鐘。

兩點二十了。

傅尋之還是沒有回來。

***

明川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個遍,最後還是在傅尋之名下的一套公寓裏找到他的。

找到傅尋之時,屋裏的燈沒開,要不是窗簾沒拉攏透進來一縷月光,怕是他也發現不了癱在角落的傅尋之。

明川伸手摁亮了所有電燈。

“阿尋,你知道我找了你多長時間啊?”還好他有這套公寓的密碼,要不然這會兒還進不了屋,指不定還得因此跑多少冤枉路呢。

傅尋之半躺在地上毫無回應,只是下意識地擡手擋在眼前想要避開刺眼的光線。

明川走到他面前,伸手想要将他拉起來。

才湊近,就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酒氣。

這臭小子顯然沒少喝。

明川忍不住用手扇了扇,想扇掉那股讓他快要窒息的酒氣味兒。

“阿尋,你至于嗎?喝死你算了!”明川只覺得怒氣上頭。

“嫂子還在家裏等着你回去,眼下還不知道怎麽擔心你呢。你倒好,好好的家不回,躲在這裏算什麽!

“傅尋之,你到底怎麽打算的,難道要躲她一輩子?”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醉成爛泥的男人終于有了一些反應。

緩緩擡眸,有些呆滞地盯着明川看。

明川失了所有耐心,拉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拉了起來。

推着傅尋之來到車前,打開車門,用力将他塞進了車內,又快步坐在了駕駛座上。

夜風習習,風從半開着的車窗裏灌進來,吹亂了傅尋之額前的發絲。

之前還筆挺的西服現在滿是褶皺。

明川見不得他這幅狼狽模樣,別開了眼。

他明明是天子驕子一般的人物啊。

個中的理由讓人無奈又惋惜。

也許有一天一切還是可以變好的。

明川一面注意着前方的路,一面忍不住問道:“阿尋,我們兄弟一場,跟我說句實話,你……對嫂子到底有感情嗎?”

車內沉寂了良久。

沉默意味着什麽,明川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的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怒火,替毫不知情的談煙感到不值。

只要長着眼睛,就不可能看不出來談煙對傅尋之的感情!

明川猛地一個急剎車,用力地捶打了一下方向盤。

幸好是淩晨三點多了,所在位置又是個偏僻之地,前後沒有車輛。

明川伸手撸了把臉,暗勸自己得冷靜。

慣性帶着傅尋之往前傾倒,随後又被安全帶扯了回去。

即便這樣,他看上去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剛壓下去一點點的怒火又湧上了心頭,明川口不擇言地喊道:“阿尋,你跟她結婚兩年了。”

手緊握住方向盤,用力之大,使得青筋都凸起,“兩年了,加上前面的兩年,四年了!就這樣,你還是沒對嫂子動過一絲真情嗎?”

副駕座上的男人,緩緩別開臉,目光轉向了窗外。

依舊保持着拒絕回答的态度。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明川下颚緊繃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阿尋,你tmd就是個混蛋!沒感情,你招惹她幹嗎?你娶她幹嗎?”

他扭頭打量着身側的男人,卻只能看到傅尋之小半張側臉。

明川揉了揉眉骨,淤積在心裏的怒氣消除不了,卻又實在發洩不了。

他嘆了口氣,嘴巴抿緊成一條線。

這事他說了就有用嗎?

他不管了!

他踩下油門,提速,将車駛向了目的地。

他夾着傅尋之的胳膊下了車。

關上車門,明川擡手瞄了眼腕表。

快淩晨四點了。

若不是怕談煙會擔憂到睡不好覺,他都不想在這個時間點帶傅尋之回家了。

談煙過來開門的時候,明川簡直不知道如何面對她。

談煙的眼底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看上去憔悴又疲憊。

可是在昨晚的生日宴上,她明明還是那樣的明豔照人。

肯定是苦等了傅尋之一個晚上沒睡。

談煙只望了他一瞬,視線便移到了傅尋之身上。

眸中依然蘊含着些許哀愁的神色,但攏着的眉頭卻舒展了些,顯然是松了口氣。

明川心底的愧疚更甚。

天曉得之前那幾個小時談煙是怎麽熬過來的。

他抓緊了傅尋之的右胳膊,說了句:“嫂子,阿尋他有點喝醉了。”

他也不知道怎麽解釋才好。

“喝醉了嗎?”

她低低地問了句。

明川點了點頭,偷偷瞄了眼談煙。

“他又不能喝,喝那麽多幹嗎?”她的語氣裏滿是心疼。

明川不知道如何回答,不過談煙顯然也沒指望他回答什麽。

她只是上前扶住傅尋之的另一條胳膊,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進了卧室,讓他平躺在了大床上。

大概是怕傅尋之不舒服,她走得極慢極穩。

明川垂下眼,以掩飾眼底複雜的情緒。

嫂子待阿尋這樣好,阿尋怎麽就偏偏不愛她呢?

“嫂子,其實今天的事……呃……”

他咽了下口水,心裏想着總得解釋些什麽才好。今天也怪他,幹嗎提那事,後來還被嫂子聽了去。

“其實……阿尋他心裏,是很在乎你的。”

他輕咳了一聲,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談煙沉默了幾秒,擡眸朝他望來,眼裏沒有光芒:“謝謝你送他回來。”

明川知道,她沒怎麽信他的解釋。

沒再多逗留,掃了一眼雙眼緊閉躺在床上的傅尋之,明川便離開了。

談煙輕輕阖上門,轉身進了浴室。

她拿着塊熱毛巾回到了床前。

細細地擦拭一遍傅尋之的臉後,她将毛巾擱在床頭櫃上,又幫他脫下了外套和鞋子。

傅尋之醉得厲害,這麽一連串的動作做下來,依然沒有驚動他半分。

談煙在床沿邊坐下,低頭看着傅尋之。

五官分明,鼻梁英挺,漂亮的眉毛擰成了她最熟悉的弧度。

她知道,他一點都不快樂。

她眨了眨眼,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在心底逐漸蔓延開來,連帶着眼眶和鼻尖也跟着有點發酸。

“尋之,你別這樣好不好……”談煙微哽,“我只有你了。”

她俯下身來,将她的唇貼在了他微涼的薄唇上。

僅一瞬,便又離開了。

替他掖好被子,她走出卧室,極輕地阖上了主卧的門。

剛阖上房門,躺在床上的男人就睜開了雙眼。

眼裏浮起的是悲傷憂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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