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高中時的寄宿生活起初是不太适應的，所以高一時放假多多。
可李游卻發現，張振好像并不喜歡回家。
大家似乎都是希望在家裏多待一會兒，但張振在學校的時間卻多過在家裏的時間。
是不喜歡放假還是不喜歡回家？
雖然李游覺得他們的關系更進一步了，卻還是有一層看不到的隔膜。
不過，喜歡一個人要了解他的過去嗎？
李游的答案是“NO！”
既然張振不說，他當然也不會刻意地問他。
但是學校這個八卦場裏，總會有人不停地制造和傳播言論，不管真假。
喜歡張振的第五十天。
李游在日歷上畫對號，心裏開出了花。
于智突然靠近他，李游連忙把日歷藏了起來。
“我又不看你的，”于智剜了他一眼，“人與人的信任呢？”
李游沒聽，問道：“什麽事？”
于智才突然又打起興趣，“你聽到關于張振的一些八卦了嗎？”
“我哪能聽見那些東西。”
“我最近聽到好多好多，我都不知道張振一個高冷社恐男，怎麽那麽多人傳他八卦。”
李游一笑，“可能是以為他帥吧。”
“什麽？”
“沒有沒有。”
于智眯起眼睛，“情人眼裏出西施是吧。”
“別瞎說，還不是情人呢。”
“哦，沒趣。”
李游忽然想起什麽，“什麽八卦，說說。”
于智抱着胳膊，“我好不容易搜集到的，你說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對吧……”
于智一邊說話，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一邊在李游面前摩擦着。
李游狠下心來，“一周的午飯我包了。”
于智笑出聲來，“這就對了嘛，不妄小爺我四處打聽。”
“別廢話。”
于智坐了下來，“我聽說，張振是單親家庭，他早就在學校寄宿了，所以說他早适應了寄宿生活，所以他的性格可能也和家裏有關。”
李游認真聽着，漸漸皺起眉頭。
于智瞥了眼，繼續講道：“而且我聽說張振是轉校生，高一上學期從別的學校轉來的。”
“所以呢？”李游問道。
“所以這意味着什麽你明白了吧。”
李游不敢去想。
八卦瘋傳，李游的心裏也五味雜陳。
反倒八卦的主人公張振，沒什麽大反應，依舊冷淡少言。
偶然間聽見其他人對張振打趣，他不過是一笑而過。
李游的好奇心始終沒有表現出來。
崔思浔眨了眨眼，問道：“張振，你還要轉走嗎？”
宿舍安靜到極點。
張振冷冷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宿舍随後轉移到另一個話題。
李游這才決定打破陳規，學會開口。
水房，只有他和張振兩個人。
李游把襪子搓了一遍又一遍，張振把校服的袖口越搓越白。
兩人站在一起。
冰冷的水從水龍頭裏流出，落在李游手上，把他的雙手凍得通紅一片。
他關上水龍頭，水房裏略顯尴尬。
李游想朝外走，卻忽然聽見張振的聲音。
他低着頭問：“你信我嗎？”
李游點頭，“當然信了。”
“如果相信我的話，就別信他們的話，好嗎？”
張振的語氣像是懇求，李游回道：“好。”
李游快步走回宿舍。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容易臉紅，很容易心跳加速。
是因為張振嗎？
李游搖了搖頭，可腦袋裏依舊全是張振。
直到慢慢睡去。
開學快兩個月，才迎來期中考試。
考試前同學們的“卷王”程度可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臨時抱佛腳，要麽抱住了，要麽沒抱住還被佛踢一腳。
考試的兩天過得異常之快。
成績公布這幾天也是異常煎熬。
李游沒什麽變化，英語分數稍微低了一些。
但張振退步了不少，數學考得實在太低，不堪入目。
為此徐曉園還把張振批了一頓。
課後李游還被找了過去，看見張振正乖巧地站在徐曉園身邊，低頭看着鞋尖，樣子有些滑稽。
“李游啊，你數學不錯，和張振關系還挺好，以後你在數學上多幫幫他，提高提高。”
李游差點“噗”出聲音，但迅速答應下來。
放學時，張振不着急走，李游也沒着急。
張振拎着數學卷坐到李游身邊，用筆尖指了指題，“這個怎麽解？”
李游瞥了一眼，數列構造法的題。
這麽簡單的題也不會，李游懷疑張振不聽課。
他點了點張振的眉心，“好好記着公式。”
張振點點頭，看着李游的筆尖在空白的紙上飛躍，最後解出正确答案。
“哦~”張振似懂非懂地回答着。
“懂了嗎？”
“嗯……”
“真懂假懂？”
“真懂吧。”
“那你給我講一遍。”
“其實我沒懂。”
李游氣笑了，當數學老師有點難度，尤其對張振這樣的偏科文科生來說。
他面對着張振，“沒懂不早說。”
“都放學了，多麻煩你。”
“兩碼事，況且……”李游垂眸，“況且給你講題一點也不麻煩。”
張振靠近李游，慢慢說道：“你……真不覺得我麻煩？”
李游愣了一秒，“不覺得。”
張振表面上不動聲色，眼裏卻溢出了幾絲笑意。
天氣漸漸回暖，吹進教室裏的風也不再只有寒冷。
風吹動李游的頭發，細軟的絲輕輕飄動，少年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不知是嘴裏講述的數學題，還是眼前講數學題的人，讓張振這個冰山一樣的少年，慢慢變得柔情似水。
是後者吧。
李游打了個響指，“你在聽嗎？”
張振點頭。
“給我講一遍。”李游用目光注視着張振。
只見他游刃有餘，把他剛剛講得過程幾乎一字不落地複述下來。
李游回過神，“你還是蠻聰明的嘛。”
張振略顯傲嬌，在他瘦削的臉上還有一點點可愛。
“還有問題嗎？”李游笑着問他。
“沒了。”
“那……放學了，一起走嗎？”李游發出邀請。
“好。”
走過熟悉的走廊，跨出校門，一切都和往常一樣，煙火氣十足。
不過這個時候學生基本上已經走光了，小攤攤主也陸續收起攤鋪。
李游定睛一看，正是好久沒出攤的章魚小丸子，也是他最最愛的一家。
他心生一計，轉頭對張振講，“俗話說得好，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給你講了你不會的數學題，你是不是應該……”
張振擡眸，目光落在“章魚小丸子”這五個字上。
只能說是秒懂了。
“好，我請你。”
李游甜甜一笑，“多謝張大老板啦！”
張振走到小鋪前，“老板，要一份章魚小丸子，大份的。”
那老板也是熱情好客，“小夥子你可太幸運了，正好我要收攤了，這些小丸子就都給你了吧。”
張振一看，還有十個。
而正常的大份，只有八個。
李游笑得更加開心，看來最近運勢不錯。
看着老板把小丸子一個個穿起來放進包裝盒裏，擡頭問道：“要什麽口味的？”
“只要……”
“只要海苔不要木魚花，蜂蜜芥末醬多加一些。”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張振怎麽會知道我的口味？李游心裏忍不住亂想。
但還是問出了口。
“上次放學你買小丸子的時候，碰巧聽見了。”
果然只是碰巧嗎。李游又安心又失落。
李游從老板手裏接過那盒裝的滿滿的章魚小丸子，還很燙很燙，像他現在炙熱的心髒一樣燙。
張振掏出十元遞過去，“老板不用找了。”
可老板還是塞了兩元給張振，“說了送你的，我咋能要錢呢。”
張振拗不過他，把錢收了起來。
那天的章魚小丸子，李游忍不住吃卻又舍不得去吃掉。
秉承着不浪費的家規，他還是吃完了。
一覺睡得很踏實，迎來第二天的學習生活。
第二節課的課間忙得很，李游找張振借英語練習冊。
還沒等李游話說完，英語老師叩響教室門，“找一下我的課代表啦。”
張振一個迅速起身跟了過去，還不忘給李游留一句話“想要什麽自己去我座位裏找就是了！”
李游笑了笑，坐在張振的位置上。
他環顧四周，“這小景還真挺不錯，怪不得喜歡坐在這裏。”
李游抓緊幹正事，把手伸進張振的桌堂裏。
沒摸到英語練習冊，反是一堆用過的草稿紙，上面密密麻麻的是數字，還有複雜的數學公式，一條一條地羅列下來。
李游仔細看後才發現，那是昨天講給張振的中等題。
不止一張的草稿紙，不知他寫了多少遍。
李游贊嘆張振對數學的努力和勤奮，最後拿走英語練習冊。
張振對數學向來不感興趣，悟性也差，學東西不像學英語單詞那麽快那麽準，卻也是不努力的。
張振把過程寫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會解為止。
在回答李游的時候才會如魚得水。
原來早有準備。
不錯，張振是喜歡李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