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念舊情的人
我桌子上電話響了,內線。
我趕忙接起來,季總說:“把盛安集團的資料送過來。”
他聲音聽起來一向平淡,實在是太難分析心情了。
我拍了拍臉上的肌rǔ,盡量讓自己顯得不要那麽沮喪,帶着資料進去了。
他桌子上擺着還沒有收拾掉的便當盒,包括會客桌上都堆滿了材料和文件,他本人站在落地窗邊望着城市的車水馬龍,背對着我。
我将材料放好,順手将便當盒收了。
“你不是保潔阿姨,做你自己該做的事。”他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這就有點故意給我穿小鞋的感覺了,我執拗的脾氣又一瞬間冒了頭,不但幫他把便當盒收拾了,還拿濕巾将桌子給擦了。
他一臉驚訝的看着我。
我垂着眼站在他桌邊對他說:“季總,我如果做的真的特別讓您不滿意,還請您原諒,再給我一次機會,若是我一直學不會這些人情世故,到時候您再開了我也不遲。”
“你這是請求的語氣麽?”他問我,我沒有昂着頭,不然就真的是怼他不是求他了。
“你在上海,不愁生計是麽?”他又問我。
我被他問得說不出話來,他接着說:“我不想用別人來和你做比較,可你今天工作不在狀态,屢屢出錯,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麽?”
我心突然就漏跳了一拍。
一種被人侵犯了隐sǐ的感覺,我昨天晚上做了什麽他沒權力過問,我是來工作的,又不是來賣身的。
我擰着眉頭例行公事的說:“您要是沒什麽別的吩咐,我繼續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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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叫我,但是我回到辦公室以後的一下午時間,他都沒有再找我,有事也是直接給張棟內線的。
快下班的時候,張棟對我說:“你明天打起jiān神,被冷着是一種危險的信號,很可能你要被掃了。”
我氣的渾身發抖,又一點兒脾氣也發不出來,所謂的工作壓力就是這麽來的嗎?
我回到住處,權衡了一下,決定還是乖乖的繼續上班,畢竟有這樣的工作機會真的不容易,公司到現在也沒有給我安排舍友,不愁住宿薪水可觀,我真的沒什麽可挑的,何況确實是我不停犯錯。
本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理熬到了周五,季總晚上有約,我安排好司機送他過去之後倒在了辦公室的椅子上,這一周真的累,心累。
張棟這種工作狂人還在加班,我也是佩服他,38歲了還沒談過qīn朋友,所有的心思都在工作上了。
實在太累不想擠地鐵,我叫了份外賣來公司,坐在茶水間吃完之後已經快七點半了,收拾東西打算離開,電話響了。
季天青。
我盡量打起jiān神的接聽,他依舊言簡意赅。
“下樓。”
我嘆了口氣,先去衛生間理了理妝,那個不着邊際的家庭婦qīn形象已經離我越來越遠了,上海真的是個大熔爐,進來的人都能給煉出點金光。
雖然我并不濃妝yào抹,也提不上jiān致,依然是看起來簡單普通的qīn人,至少比以前jiān幹多了。
我下樓沒找到季天青的黑色轎車,路邊停着一輛純白的奔馳SUV。
副駕駛的窗戶開着,我看到司機後便上了車。
“你今天下班真早。”我系安全帶的時候随口說了一句,季天青沉默不語,開車走了一會兒等紅燈時才對我說:“為什麽你從來不主動打電話給我?”
我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他面無表情的望着信號燈,總覺得他最近有點多愁善感。
“你不要告訴我,之前你消失的四十多天,是為了證明我會主動找你這件事的?”我和他開玩笑,他偏頭看向我,眼神冷的像冰。
我适時住口,在這家公司的學會的第一個本事就是少說話。
“我一直不在,你生氣了,對麽?”他問。感覺是想得到什麽特別的答案。
我微一笑,說謊:“不生氣,我們本來就是不幹涉彼此生活的關系。”
他加速,開到一處能停車的路邊,一腳剎車,拉了手剎看着我。
我一直都比較懼怕他這樣的凝視。
“人都說qīn人的心是很神奇的,看似柔情似水,實際觸碰不到,就像繞着你的一股仙氣,說散了也就散了。”
“你是想說我無情無義,對麽?”我現在越來越會察言觀色了,更是能分析清楚看似深奧的話語背後的意思。
他輕笑一聲,滿是寵溺的伸手nǎi了nǎi我的臉蛋:“不過這樣也好,你我都沒什麽負擔。”
我像一只貓一樣微眯着眼睛說:“季先生,我對您說過,不要對我刻意的好,我不想喜歡你,更不想和你玩感情,我知道我玩不起。您也不需要對我這樣糾結,我進入不了您的世界,永遠也不會站在和你同樣的高度,所以我們沒有未來,對于你來說,想要喜歡我都是máo費時間。”
他沉默的看着我,可能是覺得我說的有道理,臉上的表情緩和了,點點頭道:“也好,我們之間只談x胸,不談愛,ǐng好。”
“我今天發工資了,請你吃飯吧,可以我來選地方麽?太貴的我請不起。”我笑望着他,其實心裏難受。
我真的很想喜歡他,可我很清楚的知道,我不能。
遠離和規避痛苦,是我如今必須學會的。
季天青按着我手機的導航開到了我選的餐廳,這家店排隊真的是很嚴重,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看到門口長長的隊伍,我突然覺得自己這個計劃做的失策,讓季天青陪着我等實在不好。
他倒是不介意,主動去拿了號,陪着我坐在街邊,我去買niào茶,他在原地繼續等着。
我将niào茶遞給他,他很堅決的搖了搖頭。
我以為他可能是要保持身材,他卻補充了一句說:“我不喝niào茶。”
那表情,就好像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niào茶。
終于輪到我們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我期間好幾次都想走,季天青卻很堅持。
“如果真的是很餓肚子來這裏的,那現在你一定很恨我。”我笑望着菜單和他開玩笑,他靜默的坐在我對面,高深莫測的笑着說:“原來你也會和我開玩笑的。”
我微微一愣,繼續點菜,他失聯這四十天,就好像遭受了洗腦一樣,雖然看起來還是冷的像冰,對我卻特別róu切,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難道也是習慣麽?習慣我在他身邊了?
別逗了,季天青必然是個不缺qīn人的男人。
吃飯的時候,我們旁邊桌坐着兩個qīn人,其中一個接了電話,本來笑語盈盈的突然就對着電話大哭起來,用上海話罵了一大通,拎着包就跑了。
季天青估計是聽不懂上海話的,我解釋給他聽:“好像是知道什麽刺kù的事情了,罵的對方是個男人。”
出軌什麽的,我沒有詳細對他解釋,也可能不是出軌,只是男朋友劈tún了。
“你還會說上海話麽?”他問我。
我搖搖頭說:“說來奇怪,我能聽懂,但是我不會說。”
季天青聞聲凝了眉頭,我解釋給他說:“我高中的時候發燒一個月,天天高燒将近四十度,我媽說她給我耽誤了,一開始硬扛着,後來直接昏mō了才去的醫院,萬幸是沒有燒壞腦子,醒來後語言神經還是受到了損害,反正是不太會說上海話了。”
他淺淺一笑道:“第一次聽說還能這樣,将母語都忘了。”
我從沒考慮過我媽說這話是真是假,以前的很多事,我也不記得了,不記得也好,反正也沒什麽特別重要的。
我的人生,一直都是這般平淡。
“你爸媽對你不好,是麽?”他突然問我,我咬了一塊蓮藕,擡頭看着他,問他:“我能問你關于你的事麽?”
他很認真的說:“不能。”
我笑笑說:“所以,我也不能告訴你。”
他不介意,我倆相視一笑,繼續吃東西。
夜晚依然是随機選了一家賓館,其實季天青建議了讓我去他之前安排我的住處,我拒絕了,既然只是周末炮友的關系,就不要牽扯到任何sǐ生活的角落。
季天青賣力的很,可能之前被我略微嫌棄了一次,他再也沒有讓我失望過。
我累的渾身舒暢,躺在床上玩他給我的游戲,一邊玩一邊說:“游戲這個東西其實很奇怪,你總想得到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将此作為目标不停努力奮鬥。”
他回頭看着我,将指間的煙摁滅了。
我對他晃晃手機道:“你給我的賬號太強了,我想要什麽都有,所以突然就失去了繼續玩下去的興趣。”
“那是因為你是個不念舊情的人。”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讓我有些無措。
他坐在我身邊,又點了一支煙,看着窗外不看我的說:“如果不想玩了,我可以給你一個新游戲,最近新開發的,既然你喜歡探索,或者努力去達成目标,那就去試試那個。”
“好啊,認識你真好,尤其是玩游戲方面。”我笑。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也淺淡的笑了笑,低下頭狠狠吸了一口煙,吐出來之後說:“能讓你滿意,也不容易。”
我總覺得他這句話,話裏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