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軌跡

軌跡

夏天必不可少的美食就是小龍蝦了,而小龍蝦和閨蜜一起吃是最有意思的了。

我快速點好了菜,等待着小龍蝦、□□還有奶茶的到來。

“我來了。”橙子拎着奶茶,滿面紅光地走了過來。

“迪士尼果然是風水好啊,今天這氣色白裏透紅的。”

“看到那麽多可愛的玩偶,心情甚好。”

“哦,不是因為跟某人一起的緣故嘛?”

“你的□□。”橙子從包裏拿出小熊□□的挂件遞給我。

“謝謝。真可愛。你這包沒見過嘛,新買的?”

“七夕禮物。”

我瞪大了雙眼,“軒弟送的?審美挺好啊?真沒想到啊。”

“我的審美能不好啊!他說想送我一個包包,但是怕他選的我會不喜歡,所以就帶我去店裏讓我自己選。”橙子臉上洋溢着滿滿的幸福,讓我也不由得幸福了起來。

她接着說:“然後吧我在兩款裏面糾結,我就問他覺得哪個好。”

“都買了!”

“什麽呀你以為是演霸道總裁啊。我看着他皺着眉頭的表情,我心想可真是為難他了。我還是自己決定吧,然後他就開口了。你猜他說什麽?”

“買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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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又不是霸總。”

“哈哈哈哈。”我一邊吸着嘴一邊笑着。小龍蝦必須夠辣才帶勁。

“你應該能猜到的呀。你再想想?”

“我怎麽猜得到,我又不是直男肚子裏的蛔蟲。”

“他說要不我們剪刀石頭布,你贏了左邊,我贏了右邊。”

我停下雙手,抿着嘴看着橙子,眨了眨眼。

“你這表情,簡直跟我當時一模一樣。”

“然後呢?”

“然後我說行,就石頭剪刀布了。”

“誰贏了?”

“他贏了,”橙子生氣地說着,“然後我就選了另一只。”

“那你送他什麽禮物了?”

“電腦顯示器。”

“你也太會了吧。他是不是很高興。”

“那可不,而且我送之前我還側面問過了他了,我說我要換個電腦屏你有什麽推薦的。”

“然後他就說了一堆什麽什麽的,我就知道這禮物他肯定會喜歡。”

“啧啧啧,沒看出來啊,高手。”

“哼,不然我那些小說你以為是白寫的啊。寫談戀愛可比真談戀愛要難多了,雙方的禮物都得靠我想。”

“難怪你談了戀愛反而不寫愛情小說了。”

“我現在愛上了懸疑文,主打一個出其不意。媽呀,好辣。”

“哎呀,聊忘了。你再點一盤別的味道的。這點不夠我們倆吃的。”

“要麽來個新品試試,提拉米蘇小龍蝦。”

“媽呀,你還嫌不夠甜呢。再甜就發膩啦。”

“你說什麽甜呀你。”

“我說奶茶。”

“切。莫非你現在愛上了檸檬的酸,所以吃不慣甜的了?”

“檸檬茶它也不酸呀,怪甜的還。”

“噢?是檸檬茶甜吶還是某檸甜呢?”

“某人?誰啊?檸檬茶哪有浪味仙甜呀。”

“你說這咋沒有個檸檬味的小龍蝦呢。酸酸甜甜多解膩呀。”

“就是呀,整個浪味仙味的肯定好吃。”

“那你選一個味吧。”

“別讓我做選擇,太難了。”

“我說提拉米蘇你不要嘛。”

“那你換一個別的嘛。其他的我都行,真的。”

“我信你個鬼。”

暑熱漸漸褪去了,但并未走遠。我真怕它突然一個閃現,貼身襲擊。那樣我就只能在這難得的長假頂着滿面油光去赴短暫的相會了。這樣的氛圍感已經有過好幾次了,是時候換上柔和的霧感濾鏡了。

整個世界被一大片一大片濃密的人流覆蓋着。如果人的軌跡是一條條有形的黑線,地球是否能隐匿在銀河系中不被其他星球發現,是否能永遠不被黑洞吞噬?

呆在屋內悠閑地拼着樂高的我,內心覺得十分安寧。任外面那些密密麻麻的軌跡如何快速變換,也無法觸及我分毫。就算它們能穿牆而入,我的身邊還有一副堅硬厚實的胸膛護體。

此時的房間裏,沒有任何的黑線,只有兩個靜止不動的黑點,兩雙一大一小的手忙着構造魔法城堡,兩張不太大的嘴一張一合地讨論着旅行計劃。嗯,也有很多兩張或兩合或重疊的時候。這種時候,手上的活就只能暫停然後轉移去別處,連眼睛都會忍不住休息片刻。神奇的是,當手和眼睛忙碌着的時候,頭腦一陣陣地犯困。而當手和眼睛放松下來時,整個人竟無比精神。因此,需要手眼配合着雙唇,時不時地重複着這一套操作,以助兩人恢複滿血複活的境界。

可這一套操作雖然提神,但也花去了不少的時間。結果就是,這半天下來,城堡雛形尚未得見,旅行計劃尚未明确。

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暗,可誰也不願起身開燈。昏昏暗暗的光線,蠱惑着兩人的大腦愈加昏沉。這下連重複操作都不太管用了。身體仿佛要睡過去了似的,沒有力氣繼續挺直腰杆。也不知道是誰先支撐不住的,在雙唇的牽引下,一個接着一個地,軟綿綿地倒了下去。就這樣一個緊貼着地面,一個緊貼着另一個身軀,唇瓣緊咬着唇瓣。更有力量的那一方雙手支撐着地面,另一雙手...是怎麽也記不起來在哪了...也許是在溫暖的頸後,也許是在砰砰跳的凸起處,也許是在緩緩扭動的後腰處,也許在不由自主地揉搓着紅彤彤的大耳朵......

窗外看不見的地方,月光漸漸明亮,給沒有燈光的房間帶來了一縷柔光,柔軟着兩顆起伏的心。趁着嘴唇的力量尚未消磨殆盡,它帶着最後一絲餘力轉移去了別處,輕柔地自鼻尖向脖頸處掠過。

支撐的雙手和不停活動着的小頭也累了,身體微微□□,頭枕着左手,右手溫柔地撥動着臂彎下躺着的額頭前側略微淩亂的長發。被左手支撐着的頭休息了幾秒鐘,又一次忍不住地向身側溫暖的臉龐貼了過去。

就這樣躺着不知過了多久,肚子發出了抗議。雙腿只好自己站了起來,大手拉着小手拎了起來。小腿剛一站直,就被雙臂環繞着舉了起來。雙腿雙手乖乖地懸空着,來到了餐桌邊,身體穩穩地落在了凳子上,雙腳依然懸空着、先後晃蕩着。

“坐這等會,我來煮個火鍋。很快。”大手将散落的長發撥回了耳後。

“好。”長發歡快地點了點頭。

“火鍋真好吃。”

“會不會有點太辣了?”微微腫脹的紅嘴唇吸着鼻子說。

“不會啊,你是不是碗裏辣椒放多了。”長頭發看着旁邊那碗紅及了的蘸料笑着問道。

“那我試試你的。”大手說着夾了一塊肉伸近了旁邊的碗裏。

“哇,你這咋比我的還辣。”

“快喝點青檸汁。”

“太辣了。你這看着不紅咋這麽辣呢。”紅嘴巴委屈巴巴地說着。

“那要是去雲南你可怎麽辦呀。”

“我能吃辣,我可愛吃辣了。”紅嘴巴睜着微紅的眼睛認真地說着。

說完兩個人一邊吃着,一邊繼續着下午未讨論完的旅行計劃。

在樹葉慢慢褪去了深綠,漸漸顯現出或淺黃、或深紅的過程中,在他的32歲生日過後不久,在她30歲生日到來之前,兩人自不同的地點出發,去往了同一個目的地,就此開始了計劃已久的第一次真正的同游之旅。

兩人先後到達了山腳下的住處。遠處靜止不動的巍峨雪山,随着風向漸漸飄來的白雲,一場浪漫的約會正在向它們靠近。

随着一路海拔的上升,兩人的情緒也被帶動了起來。在房門關閉的那一剎那,兩人仿佛變成了一個共同體,和整個世界完全隔離了開來。兩顆心久久地貼着彼此。也許脫掉外套後兩人的心能更近一點,可無論哪顆心也不願承受這哪怕只有一秒鐘的短暫分離。就這麽靜靜地、緊緊地擁抱着彼此。仿佛雙手的力量足以抵消衣物的阻隔。

工作是那麽的辛苦勞累,旅行不就是用來放松的嘛。躺着看風景可不就是最放松的方式嘛。要是去爬個山涉個水什麽的,還得起早摸黑的,這不比上班更累嗎?這一累未緩,一累又起的,是何苦如此勞累自己呢?

總而言之,工作是為了後半生能夠躺平,旅游則是短暫地體驗一下躺平的樂趣。這樣,才有動力為實現老年躺平大業而堅持不懈地努力賺錢。

兩人就這樣在房間裏看着風景、聊着天,什麽也沒做地呆了一天又一天。

真搞不懂,這麽簡單的旅行當時怎麽會花了那麽久做計劃呢!

嗯,也不能算是什麽都沒做。兩人看了一部又一部的電影,一開始只是看劇情,讨論那些經典的劇情是如何吸引人的。接着又讨論起了演技,并就如何提升演技這一議題展開了一番熱烈的讨論。兩人反複地研究着那些史上堪稱演技炸裂的片段,試圖從中找尋出什麽竅門。可無論二人怎麽嘗試,都達不到屏幕裏那種出神入化的效果。

“有可能是環境和氣氛的問題。”長頭發安慰着大高個。

“太難了。”

“要不咱看看反面教材?達不到S級,咱起碼能避免不合格嘛。”

“行,那咱鑒賞鑒賞?”

“那咱吐槽吐槽吧。”

呆到第三天時,雖然風景沒看膩,可酒店的飯菜是真吃膩了。于是,兩人計劃着怎麽吃上村兒裏的美食。

“你就算裹成粽子也還是會有被認出來的風險。現在的人個個兒的要麽跟大偵探、要麽跟大作家似的,就算你一個人去吃,也指不定被傳出點什麽來呢。所以說呢,還是我去吧。我給你打包回來。”

大高個憂郁地看着長頭發,沒有回答。

“幹嘛,不高興了嗎?”長頭發拽了拽他的衣角問道。

“沒有。”

“那我就去了哦。”她怕再多看一眼那悲傷的表情,就會深陷入他的懷抱,挪不動腳了。

當她拎着熱乎乎的飯菜回來的時候,他正雙手抱胸站在桌前,故作生氣的說着,“出去買個飯就這麽高興啊。”

“有嗎,沒有啊。”她皺着眉,撅着嘴說道。

“哼。我可是有證據的。你看看你,就差飛起來了。”

“還有這張,你看你回來的時候笑得多開心。”他說着翻開手機裏的live圖。幾張是她出去時輕快的背影,幾張是她回來時忍不住上揚嘴角的正面圖。

“你怎麽又偷拍我!”她放下飯菜,假裝生氣的拍着桌子晃着身體說着。

“我這不是想着給你拍幾張游客照嘛。誰知道我不在身邊,你就這麽高興啊。”

“你!我這還不是想着給你帶好吃的,要不我能那麽高興。”撅着的嘴又往前水平伸展了一毫米。

“是想着給我帶好吃的還是想着吃好吃的呀。”

“你讨罵呢,你這個壞檸。”她說着又使出了安琪拉那招。

“咯咯咯。好了好了,我投降。”

“哼。”

“你看這背景多好啊,藍天白雲高山。”為了安慰女孩,男孩岔開了話題。

“是不錯哈,那一會你再給我拍點吧。拍點好看的!”女孩的最後三個字特意加重了語氣。

“好嘞,沒問題。”

“然後明天天我再給你拍。哈哈。”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女孩換好了衣服、做好防曬,趁着飯點沒什麽人,在樓下的草坪裏歡快的奔跑着,對着對面的窗戶比心。盡管她看不到那扇窗戶背後的眼睛,可她知道,他就在那裏,記錄着她的開心時刻。這種感覺讓她很安心。

如果真的只是自己一人的話,她大概也不會這麽活潑地奔跑着,毫無顧慮地擺着各種姿勢,望着一扇窗戶傻笑。像一個被愛着的、愛着一切的小孩一樣自由地玩耍着。玩累了,就坐下來歇會,用微信聯系窗戶後的他。

“作業完成的如何”。

狼嚎聲此起彼伏地叫喊着。

那裏的風景像畫一樣,稱得人也美美的、甜甜的。

“你坐着我再給你拍幾張”。模特瞬間調整了坐姿,融進了這幅畫裏。

“看着對面的凳子,微微擡頭。”她按着指示照做,想象着男孩瞬移到了對面,坐着給她拍照。

“好咯,快回家吧”。

女孩調皮地對着窗戶做了個手槍的姿勢,“砰”,然後起身,期待着驗收攝影師的作品。

“快讓我來檢查檢查你的作業。”

“胳膊好酸呀。”

女孩呆呆地望着男孩,他這是在撒嬌嗎?拍會兒照會把胳膊拍酸?

“給你錘一錘。鐘無豔來也。”女孩把雙手交叉在一起,“聲勢浩大地”擡至頭頂,假裝用力地落了下來。

“哎呀不酸了不酸了。”男孩抓住了女孩落下的雙手。

“哈哈哈。”

“你這拍着拍着,咋還自拍起來了呢?”

“我這哪是自拍啊,我這是合拍啊。”

“我在哪裏?”

“莫急。一會P一下,就能看到你了。局部提亮,你看,這不是你嗎。”

“噢。你可真會呀。平時沒少P圖吧。”

“那可不。圖還是自己P的香。”

......

接下來是愉快的晚飯時間,以及伴着星星和流水聲入眠的美妙夜晚。

第二天一早,女孩就摩拳擦掌,催着男孩出去拍照了。

“現在太早了。我等下午再出去。”

“早了沒什麽人嘛。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早了影子的位置就不一樣了。”男孩捏了捏女孩的臉,淡定地說着。

雖然女孩沒明白影子的位置有什麽關系,但也沒多想。

到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男孩換上衣服,戴上帽子出門了。

在這麽美的景色裏,拍照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怎麽拍都好看,怎麽拍都帥氣。看着相機下那看似不經意(十分刻意)的擡頭,隔着屏幕的對視,女孩的心仍會砰砰直跳,就像第一次在影棚時見到他一樣。

女孩坐在窗邊,一邊欣賞着她的優秀作品,一邊等着男孩歸來。

“胳膊酸不酸。要不要我給你表演個程咬金。”

“不了不了,胳膊一點也不酸,甜着呢。”

[看着那張坐在草叢中帳篷旁對視的合照,我一時間以為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我仔細地回憶着,原來是我們在房間裏呆得無聊時玩起了P圖大賽,把單人照合成雙人照,看誰P的更好。最後還是你P的這張勝出了,簡直看不出任何破綻。]

回到上海後,我給橙子帶去了當地的特産,順便參觀了她定好的婚房。

“你倆這速度也太快了吧。前兩個月才說結婚,這才多久就看好房子了。”

“他其實早就在關注了,說是早晚要買,先做做功課。再說價格、地段确定好,選起來就快了。”

“那你以後就要搬去大浦東了,我倆就更遠了。”我靠在橙子身上,一股淡淡的憂傷襲滿全身。

“住得再近我們也還是會到不同的地方呀。放心,就算領證了,我心裏還是有你的。”

“嗯。那你倆結婚了是不是就要立刻安排上你的人生大計了?”

“什麽大計?”橙子一臉懵。

“你不是早就說想要個孩子嘛。”

“我改變主意了,養孩子太費勁。我準備養條狗。”

“善變的人吶。”

“名字我都想好了。你猜叫什麽?”

“小狗?”

“哪有小狗叫小狗的啊。”

“修狗?”

“你再猜,還是你給取得呢。”

“我啥時候取過?”

“浪味軒。”

“啊?這也太随意了吧。”

“比你那‘修狗’還随意啊。是個狗都得回頭看你。”

“這麽說還是個一呼百應的名啊,多好。”

“切。咱們吃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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