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日快樂（一）
生日快樂（一）
付忱剛沾到床就睜開眼，手臂一動就碰到了身邊的人。
兩個人躺在床上竟然也不擠，洛川坐起來，臉上閃過稍縱即逝的震驚。
一間布置得很有生活氣息的卧室，付忱左右看了看，家具看上去都很新，大概是前不久才換了雙人份，顯得有些擁擠。
“彩蛋密室是什麽？”付忱問。
“不知道。”洛川搖搖頭，“以前沒遇到過，也沒聽說過。”
付忱下床，他原本的運動鞋不見了，只能暫時借用一下房間主人的拖鞋。
卧室門上挂着一只時鐘，時間是亂的，指針停着不動。下方有彩蛋密室的提示：“歡迎進入彩蛋密室：生日快樂。本密室沒有時間限制，請玩家完整探索。”
“你的手機還在嗎？”洛川聽見拖鞋在木地板上摩擦的聲音，回頭問正在翻桌子的付忱，“這好像是單人密室，只有觸發密室的人身上有信息。”
因為連拖鞋都只給了一雙，洛川剛才是穿着鞋躺在別人的床上。
付忱聞言摸了摸口袋，從外套摸到褲兜，什麽都沒摸到。
“沒了。”付忱皺眉，“不是說手機能帶進密室嗎？”
洛川看上去不太意外，走過來從付忱手裏接過日記本，說：“別急，可能房間的主人不愛玩手機。”
聽上去和恐怖醫院裏的05號護士有點像，付忱不太習慣地把手插進口袋裏，空調溫度開得很低，也不知道是什麽季節。
日記本的主人沒有記日記的習慣，厚厚的本子只記錄了三四頁，日期跨越了幾個月，不知道有沒有跨年。
洛川拿着本子不偏不倚對着自己，付忱只能靠近一些他。第一篇日記寫的是跳槽換了一家大公司，工資漲了将近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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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文字平淡，但能看出來主人對新工作很滿意，不僅工資高，而且是朝九晚五，還提供雙休，福利也比上一家公司好。
洛川翻了一頁，日期在一周以後，他對新工作的态度發生了轉變。原來，朝九晚五是規定的工作時間，無償加班是公司常态，最多在公司食堂蹭一頓晚飯和夜宵。
“啧啧啧，真是剝削啊。”洛川仿佛對此深有同感，“跟我以前那家公司一模一樣。”
付忱沒說話，身旁的人動動手，碰了他一下：“你呢？”
“什麽？”付忱還在想日記提供了什麽線索，措不及防被問，有點沒反應過來。
“你進游戲以前是做什麽工作的？”洛川很好奇，“應該是坐辦公室的。”
剛從人家那裏得了一套房子，付忱已經把洛川當自己人了，沒什麽防備：“我不記得。”
洛川微微睜大眼，順手合上日記本，追問：“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是的，進游戲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付忱很想說這個沒有日記本重要，“我一開始以為大家都這樣，但好像只有我是特例。”
洛川認可地點點頭：“确實只有你這樣。”
不再逗她，洛川重新翻開日記本，第三頁的時間隔了更久，還提到了另一個人。
“……這次的策劃組長人很好，今天可以按時下班了……”
腦海裏有什麽東西要沖破阻礙，付忱悄悄擡起一只手揉揉太陽穴，聽洛川說：“游戲策劃？居然和我是同行。”
“……密室的主人也是游戲策劃嗎？”這次的頭痛不像剛進游戲時那麽劇烈，付忱忍下來，把注意力放到洛川的話上。
“也不一定，做游戲不止策劃，還有技術員、美工什麽的。”洛川往後翻，“游戲還在開發期的時候經常加班，說不好是什麽職位。”
第四頁日記大概在半年以後，上一頁剛剛被發好人卡的游戲策劃組長失蹤了，突然提交了離職申請，之後再也聯系不上。公司空降了一個新的策劃組長，粗暴地喊停了之前那款游戲的開發，開始新的工作。
有點奇怪，付忱說：“日記主人和第一個策劃組長關系很好。”
好到在人家離職之後還堅持聯系對方，這不像是正常同事關系。
洛川沒說話，翻頁的手停頓一下才動，往後了翻一頁，日記到這裏就結束了。
門上的時鐘表示開門需要一個時間，而這裏是卧室，顯然和主人起床或者出門的時間有關。付忱撥動三根指針，從九點開始往前試。
每轉動一分鐘付忱就停一下，這樣一直轉到了七點，門都沒有要開的意思。
“可能不是工作日。”洛川說，“周末的話就不會那麽早。”
那時間範圍就更廣了，付忱幹脆地放棄窮舉，回頭想問洛川周末一般什麽時候起，就看見他毫不客氣地躺在床上，甚至蓋好了被子閉着眼。
“這個密室的時間應該是和外界同步的。”洛川感受到付忱的視線，雙手交疊放在被子上，“現在是晚上，過來睡會吧。”
半天沒聽見聲音，洛川擡起一點頭，付忱還站在床尾，皺着眉目光複雜地看着他。
“怎麽了？”洛川很謹慎地問。
付忱立刻收起心事重重的表情，一言不發走到另一邊，伸手撩開被子。
雙人床陷下去一點，明亮的燈光随之熄滅，付忱蹬掉拖鞋躺上床，只抓了一個被角，蓋在腹部。
翻動被子的聲音停下，屋子裏的安靜沒有持續很久，付忱先開口道：“家具都是雙人的，你覺得這跟日記裏提到的策劃組長有關系嗎？”
“你是說那位失蹤的策劃組長嗎？”洛川似乎轉了個身，面朝着付忱，“你覺得他們倆在一起了嗎？”
空調風太冷，付忱越發覺得頭痛，忍不住往被子裏縮，然後也轉了半圈，背朝着付忱。
背後的人輕輕笑了一下，說：“睡一覺吧。”
一些零碎的畫面反複出現在腦海裏，付忱昏昏沉沉的，在半夢半醒間看見一個人微笑着對他說話，臉上是濃重得化不開的陰影。
感覺到那人在慢慢遠離，付忱竭力想要伸手去抓住他，但四肢不聽召喚，僵硬地困在原地。
眼前的人忽然碎裂，付忱猛地睜開眼，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面前，付忱像是沒反應過來，怔愣地看着他。
洛川挑眉，又重複了一遍：“該起床了。”
“你發現新線索了？”付忱坐起來，洛川跟着直起腰，歪頭看着他。
“按照今天醒的時間打開了門。”洛川說。
付忱看過去，門果然是開着的，他又轉頭沒什麽表情地看着洛川。
“……好吧，是日記本出現新的內容了。”洛川和他對視片刻就敗下陣來，“你還要再看看嗎？”
既然已經打開門了，那就沒必要再看一遍，付忱穿好拖鞋，說：“不了，你記得內容就好。”
外面是客廳，廚房的門開着，付忱隔着些距離看了一眼，房子的主人應該許久沒有進過廚房，鍋碗瓢盆雖然擺放整齊，但都比較陳舊，也落了些灰。
“你的手機在這裏。”付忱轉頭，洛川站在茶幾邊，上面堆了一些外賣包裝，所以付忱一開始沒看見手機。
接過手機，付忱掃了一下指紋沒成功，不明所以地按下開機鍵，屏幕上提示指紋驗證失敗達最大次數，需要用密碼解鎖。
洛川在他放下手機的一瞬間問：“打不開嗎？”
“指紋識別不成功。”付忱有點慶幸昨天跟洛川說了他失憶的事，“我不記得密碼。”
“密碼應該也換了，你的手機被征用成道具了。”洛川笑道，“過來看看這個盒子吧。”
茶幾底下放着一個盒子，卡得很嚴實，洛川拿出來還費了點功夫。付忱随手把手機放回茶幾上，坐下來一起看盒子。
看樣式是一個普通的收納盒，盒頂做了一個立體迷宮，用透明蓋子罩起來，只有中央的小格子和外面相連，标着“終點”兩個字。起點在左下角，有一顆鋼珠被攔在角落裏。
付忱伸手按住被洛川亂晃的盒子，指了指側面的一個按鍵，說：“這應該是啓動鍵。”
說着他按一下按鈕，小小的擋板立刻收回，鋼珠順着微小的角度滾下去，撞到最近的牆。
洛川控制着角度，讓小球滾來滾去，嘗試各種路線往中心去。
付忱靜靜地看着小球在外圍繞了一圈又一圈，不斷接近卻又進不去中央格。過了一會，小球所在的一段迷宮往下移，通過下面的中空層回到了起點。
付忱打開手機看一眼時間，他依稀記得剛剛的時間，過去了大概五分鐘。
“一次限時五分鐘，先把路線找出來再開始吧。”付忱說。
但是對着迷宮圖憑空想有點難，洛川起身去找筆，把盒子交給了付忱。
這個迷宮異常複雜，付忱手指貼在透明蓋上滑動，迷宮道路上有細細的分割線，是為了把小球送到下面的中空層。
手指一頓，付忱按下按鈕開始游戲，然後一動不動等着時間過去。
洛川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付忱雙腿屈起，縮在沙發和茶幾間的間隙，捧着盒子出神地看，好像在發呆。
時間到了，小球掉下中空層，在被彈簧彈起之前，付忱手一歪，讓小球滾到一邊，憑着輕微的滾動聲音判斷小球的位置。
洛川拿着不知道有沒有墨水的筆，坐到付忱旁邊，看了一會才意識到：“從下面的中空層直接滾去終點嗎？”
付忱專注地滾球，但還是應了一聲，直到小球滾進一個未知的隔間，付忱手掌貼在中央出口上，把盒子倒轉過來，一小塊木板斜着靠在他手心，鋼珠滾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