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陳淮受傷住院這件事,俞景是從辦公室的徐老師口中知道的。

彼時他還在辦公室找主任拿請假條,照片的事一直壓在他心裏,他打算請幾天假回北京找俞志問問。

突然聽見徐老師問他陳淮的傷怎麽樣了,他先是反應了好幾秒,才問徐老師:“陳淮受傷了?”

徐老師一愣:“我也是從沈嘉那小子嘴裏聽來的,說是還挺嚴重,在醫院住了好幾天了。”

俞景垂下眼睛:“抱歉,我這幾天太忙了,不知道這件事。”

徐老師被他語氣裏的陌生弄的不上不下,最後只匆匆說了聲沒關系就走了。

上一秒很忙的人下午就出現在了醫院,手裏還提着探病買的一籃水果和一束花。

俞景茫然的站在醫院走廊,最後問了一個值班的小護士,才知道陳淮的病房在哪裏。

那護士雖然戴着口罩,卻能一眼看出來是個挺年輕的小姑娘,聽見他問陳淮,不但給他說了病房號,還親自帶着他去了房門口,臨走前問俞景要微信,說是後面有什麽情況方便聯系。

俞景對這方面是個不太敏感的人,剛想拿出手機,聽到裏面的陳淮開口:“用不着,要留也是留我的,留你的有什麽用?”

俞景:“……”

小護士有些尴尬,沒說什麽就走了。

俞景把手裏的水果和花放到桌子上,陳淮半躺在病床上,見他空着手就要過來:“花,專門買的花不給我看看?”

俞景又返回去把花拿上。

這花是花店老板選的,他只說是探望病人,具體有些什麽他也不知道。

倒是陳淮仔細看了看,皺着眉漬了一聲:“又被騙了,這花有一半都是假的。”

俞景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聞言挺樂觀:“假的正好,放的久,我也不用買了。”

陳淮笑笑:“也是,不用換水不用插花,還能給我送終。”

俞景:“……”

俞景幹脆拿了一個蘋果在手上慢慢削:“怎麽傷的?”

陳淮看着紅色的蘋果皮在他白淨修長的指尖滑落,剩下裏面軟白的芯兒:“偷獵的,沒想到那人手裏帶了刀,把人逼急了。”

俞景擡頭,把蘋果遞過去:“嚴重嗎?”

陳淮一點沒客氣,接過蘋果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小事,按我說早能出院了,老劉不讓。”

俞景看他臉上分明還是蒼白,應該是流血過多,還沒補回來,這人是在那裏逞強:“是該多養養。”

陳淮嘆口氣:“可惜那天還沒吃飽,老于的手藝難得蹭一次。”

俞景剛要說話,門再次被打開,手裏拎着一盒抄手的沈嘉大大咧咧走進來:“淮哥,這家抄手挺火啊,排隊排老長了……”

看見俞景,一愣:“喲,俞老師!你怎麽來了?我不是沒告訴許安安嘛!”

俞景輕輕點了個頭以示禮貌:“徐老師跟我說的。”

沈嘉恍然大悟,又有些心虛的看向陳淮:“淮哥,這可不怪我,你只讓我別告訴許安安和俞老師,沒說不能告訴徐老三啊。”

陳淮沒搭理他,只讓他把抄手端過來:“吃飯了嗎?”

俞景想說吃過了,又看見這碗抄手裏放了紅彤彤一片辣椒,皺眉:“沒有。”

出乎意料的,陳淮并沒把那碗抄手給他,只叫沈嘉再去給他買一碗清湯的。

俞景攔住沈嘉:“不用。”

他又把陳淮手上那碗抄手拿過來:“你不能吃辣椒,我去買碗粥吧。”

沈嘉:“……?”

沈嘉不解撓頭:“可是淮哥之前受傷都……”

陳淮打斷他的話:“好,我喝粥,讓沈嘉去買。”

沈嘉:“……”

他剛要走,又聽見陳淮在後邊加上一句:“再買碗清湯抄手。”

最後那碗辣的進了沈嘉肚子裏。

三個人,陳淮坐在床上喝粥,俞景坐在板凳上吃,沈嘉趴在旁邊的桌子上,時不時被辣椒嗆幾聲。

俞景送的花就放在桌子上,沈嘉看了一眼,有些稀奇:“誰看望大老爺們兒還送花啊?小姑娘吧?”

俞景輕咳一聲:“我送的。”

沈嘉:“……啊,俞老師送的啊,挺好的,花多好看吶,那受傷的人看了心情一下就好了,那心情好了病可不就好得快了……”他找補一番,又看見花裏的東西,習慣性嘴賤:“這不藍楹花嘛?這季節一看就是假的。”

陳淮看他一眼:“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沈嘉閉了嘴,過幾秒,又說:“俞老師沒見過藍楹花吧?每年四月末五月初開,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可好看了,下次讓淮哥帶你去昆明看去!”

俞景:“……”

俞景:“他挺忙的……”

陳淮挑眉:“行。”

俞景目光和陳淮對上,後者眨眨眼:“我也沒那麽忙。”

俞景是個鈍感力很強的人,但此時此刻也察覺出有什麽不對來。他長的好看,從來都不缺追求者,追求他的人往往很輕易就能讓他察覺出意圖并拒絕,沒有陳淮這樣的隐晦,讓他拿不準陳淮到底是拿他當朋友還是其他。

俞景沒應聲。

陳淮也不再說話。

直到沈嘉收到任務要回邊防站,俞景也想跟着起身告辭,但被陳淮叫住了:“我想去個洗手間,你介意幫我嗎?”

俞景:“……”

陳淮是腹部受的傷,容易牽扯到,的确不好動彈,更何況他手上還輸着液,恐怕自己去洗手間,光是輸液袋都挂不上去。

陳淮幫了他好幾次,還跟着他蹭了那麽多頓飯,幫他一次而已,俞景在心裏默默念叨,不要想太多。

他扶着人慢慢站起身,又拿起輸液袋,舉着走在陳淮旁邊,害怕牽扯到輸液管,他走的十分小心。

倒是陳淮,完全不在意的樣子,還時不時回頭跟俞景說幾句話。

洗手間裏有挂鈎,俞景把輸液袋挂在上面,轉身要走:“我在外面等你,你好了叫我。”

陳淮在身後,有些無奈:“我右手有針頭,不好解扣子。”

俞景:“……”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緊張,明明都是男人,陳淮有的他也有。

深吸一口氣,俞景轉身:“我幫你。”

陳淮的身材很好,腰窄但有韌勁兒,應該是長年訓練的結果。

但他找了半天都沒看見鎖扣。

陳淮擡頭看着天花板,脖子有些酸,催促道:“你不看,怎麽知道鎖扣在哪?”

俞景臉上一紅,低頭,視線落在皮帶上。

俞景看得見鎖扣了,于是手上動作飛快,接着轉身往外走:“好了。”

這次陳淮沒再叫住他。

等兩個人重新走出洗手間,俞景耳根子已經紅透了。

陳淮走在他後面,一只手上輸着液,就用另一只手撥了一下他的耳垂:“裏面很熱嗎?耳朵紅成這樣。”

被他手上還未幹透的涼水一碰,俞景觸電般一躲:“沒有。”

他有些慌亂,因此說話也是前言不搭後語:“傷你的人,抓住了嗎?”

後面半天沒答話。

俞景轉頭,看見陳淮似笑非笑的神情,這才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多蠢的問題。

要是沒抓到,陳淮現在就不會活着站在他後面了。

他轉回頭,尴尬的想跳過這個話題,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另一個話題,糾結間,聽見身後的陳淮以一種自誇的語氣說:“當然,雖然我身負重傷,但由于我意志堅定身手敏捷,在幾招內就讓他跪地求饒……”

俞景:“……”

他沒忍住,笑了一下,又反問:“這麽厲害,那你怎麽還受傷了。”

陳淮也不跟他計較,只抱怨似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把人送回病房,俞景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他下午還有課,就沒多留,只叮囑陳淮好好養傷。

陳淮一臉理直氣壯:“人民警察為人民,要是俞老師能用你那一箱補品給我熬湯喝,想必我能好的更快。”

俞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