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下作

第17章 下作

洗手間的門被重新掩上後,那夥人的腳步聲也漸漸遠了。

李申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他拽下陳凜鼻梁上的眼罩,不禁嘲諷:“怎麽跟着我的大舅子越混越差了?都幹起這一行了?”

“與你無關。”

陳凜将挂在臂彎上的襯衣重新穿上,慢條斯理的扣好皮帶和扣子後就要出去。

“幹這行還這麽清高?職業操守呢?”李申一手橫攔住對方,“開個價。”

“我還以為你是個潔身自好的人。”陳凜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李申笑了一聲,突然伸手捏住陳凜的下巴,用力擡起,迫使他仰起頭。

“你……”陳凜眉頭緊皺。

“我是不是不跟你算賬,你就覺得那些事都一筆勾銷了?”李申貼近他的耳邊輕聲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克制的暧昧。

陳凜手指在紐扣上劃了個圈,“你有今天的榮華富貴,還有什麽可計較的。”

“我不該計較嗎。”李申嗅到對方身上那股格格不入的香水味不禁皺眉,“倒是你,從頭到尾裝着一股孱弱樣,是看到我愧疚了嗎?”

“年紀漸長,孱弱也是正常的。”

李申一手環住陳凜那纖細乃至不盈一握的腰,“陳凜,你在我面前裝不了一點。”

說完,他不由分說地吻上了陳凜的唇。

經年錯忘的吻突然跳出記憶的閥門與現實重合,陳凜感覺到心髒如同鼓鳴般令人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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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掙紮了幾下,李申突然松開了手。

“适可而止吧。”陳凜厭惡地看着李申,只見對方的眼神中還是嘲諷居多。

李申深吸一口氣,好像在回味什麽緩緩說道:“還真是沒感覺了,你也不過如此啊陳凜,難怪進去沒被留下來。”

“讓路吧。”陳凜心想自己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答應容宵了,幹脆一走了之多好。

“你自己一個人出去?上面多少個槍口盯着呢。”

陳凜當然知道,只不過……

“走吧。”李申牽住他的手,“戲總得做足,算我吃虧送你個順水人情。”

門已經被李申一腳踢開了,這相當于把陳凜送到了槍口下,他沒得選,只能跟着李申走了出去。

兩人肩并着肩,緩緩地漫步在那條鋪滿了柔軟地毯的長廊之中,李申臉上好像貼了金,每一步都帶着一種無法言喻的惬意。

三年而已,李申手上已經沒有多少硬繭了,掐人的時候應該也不會太磨皮膚。

路過一面嵌着鏡子的牆時,李申瞥了一眼鏡中的兩人,相比于陳凜那一身故作暴露、花裏胡哨的服侍生打扮,李申一身名貴的裝扮簡直将兩個人的身份地位說得明明白白,于是李申又忍不住開始新一輪的嘲諷。

“以前我就覺得你風塵又下作,自以為守活寡玩自诩清高。”李申笑侃,“看來我當時的想法沒錯,你真的是太一般了,陳凜。”

陳凜不為所動。

“做男人做到這種份上,你也是有夠可憐了。”李申舉起對方的手,并在腕心親了一口。

“不用在意容小姐的想法嗎。”陳凜至此又有了些抵觸情緒。

“我當然在意我的未婚妻。”李申将對方的手握的更緊,“現在只不過是在幫我的前……姘頭而已。”

陳凜不再理會對方了,下到甲板後,李申也很自覺的松開了他。

“說吧,我的大舅子讓你上這來幹嘛。”李申将還有餘溫的手揣進兜裏。

陳凜無法斷定李申和容宵是否已經串通一氣,他也不想再涉步兩者之一,但他要殺邵金洋現在只能算出于自己的目的,容宵的話頂多算個背景板,所以他有理由真正的為自己争取一次徹底的自由。

“他要我來殺了你。”陳凜說。

李申默認了一般,“那為什麽還不動手?還做那些多餘的事?”

“因為我還想活下去,我總得謹慎一點吧。”

“如果你真的謹慎,三年前我就死了。”李申咬字很重,“你已經沒有理由殺我了,容宵根本左右不了你,所以你到這來是為了什麽。”

确實如此,陳凜根本沒有殺死李申的理由。

于是陳凜轉念一想,張口就來:“肖白竟還活着,你知道嗎。”

氣氛足足沉寂了三秒鐘之久後,李申才咽下口水問:“誰說的?容宵?”

“與他無關。”

“炸死的人還能死而複生?”李申眼睛幾乎要從眼眶中瞪出來。

陳凜釋然一笑,“不清楚,或許本來就沒有死過呢。”

“他在船上?”李申臉上的肌肉因為震驚而扭曲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詭異而可怕的表情。

“當然不在。”陳凜終于扳回了一局似的,“只是來找些線索而已。”

李申再想強裝冷靜也藏不住額頭的青筋暴起,他手指緊緊地握成拳,似乎想要找到一些發洩點。

“你不會用賬算不清這種理由再插手我的事了吧。”陳凜追擊道,“不過你當真想清算清算,我從來不覺得我帶出來的學生能贏過我。”

“說實話,一開始我也就想報複報複你,才把你抓回來的,不過顯然你已經不值得我浪費時間了,至于你和肖白竟那些事,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李申松開拳頭,“滾吧,算我放你一馬。”

陳凜也是足夠冷靜,他點點頭,“正合我意。”

……

李申的冒然出現雖然讓陳凜有些頭疼,但得益于對方昨天的舉動,他今晚以李申又“點”了他的名義輕松進入了船艙頂層。

但他不打算兌現答應容宵的承諾了,他要直接殺死邵金洋,無論是用什麽武器手段,以後要負罪如何,都無所謂了。

陳凜直覺一向很準,他避開了所有巡衛,一舉闖進了這艘游輪最嚴閉奢華的房間。

此時正是淩晨一點,軟卧大床上的人聽到動靜立馬就坐了起來開燈。

嘩啦——

如果能靜下心來聽的話,是可以聽到血噴灑到牆壁上的聲音的。

燈亮起來時,大床上的人正捂着血流不止的臉不知所措。

而舉着一塊花瓶瓷片正要下死手的陳凜也是瞬間愣住了。

面前這人,竟和邵金海長得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他脖子上有塊紅疤。

陳凜确定此人就是邵金洋。

“你是誰!——”邵金洋慌張大喊,就要按鈴。

陳凜沒有給對方求救的機會,眼疾手快直接肘擊了對方的腦袋,致使對方暈了過去。

這麽多年來,沒讓陳凜徹底下死手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面前的邵金洋,還有一個,是李申。

陳凜緩了一口氣後,他掰開邵金洋的嘴。

邵金洋犬牙的位置,鑲有一顆金牙。

也正是因為剛剛看到這顆牙,陳凜的殺心突然亂了。

因為這顆金牙,二十年前他就見過了,就在他們陳家三十口人屍橫庭院那天晚上。

他永遠也忘不了肖白竟背着他跑,他想回頭再看一眼已經慘死的父母,卻看到了惡魔追着他們笑,那顆金牙格外奪目瘆人的畫面。

所以。

殺害肖白竟的是邵金洋,殺害他全家的也是邵金洋,不是邵金海。

不是邵金洋的雙胞胎哥哥——李申的生父邵金海。

陳凜手裏的瓷片猛然落地,驚醒了失神的他。

這下,真成他欠李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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