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害人終害己
第12章 害人終害己
回去的路上,葉政廷只讓貼身總管太監左忠勇跟着。他一邊信步而走,一邊問道:“查出些什麽?”
左忠勇躬身跟在他後面低聲道:“回禀陛下,十六殿下在萬壽節前一天曾受七殿下所托去給珩親王送手抄詩。他聽聞珩親王府下人說,太子殿下正在搜珩親王府,就墜湖了。”
太子帶人要搜珩親王府的事,雖皇後袁氏瞞了不報,但又如何瞞得過葉政廷的眼線。此事他早已知曉,但因事情最終沒鬧大,太子也被袁氏責罰,他也就假裝不知情。畢竟太子是自己立的,只要他沒闖大禍,葉政廷也不想在珩親王面前過于折他顏面。
“還有呢?”他冷着臉背手繼續往前走。
“七殿下給的手抄詩……是李太白的《上李邕》。”左忠勇低頭道。
葉政廷一下停住了腳,臉色瞬間難看至極,轉頭看着左忠勇:“此事,還有誰知曉?”
“珩親王。”左忠勇在他淩厲目光注視下不敢擡頭,“小勝子說,七殿下将卷軸交給十六殿下時,珩親王的眼線也在他身邊掃灑。只有一牆之隔,他們談話雖輕,但隐約能聽見。”
葉政廷聽完鐵青着臉沉默半晌,回頭對左忠勇道:“對外就稱十六皇兒不慎摔傷。那三具屍身既無任何證明身份的線索,便命畫師将其模樣畫下來,交由刑部,按盜竊罪懸賞捉拿,有确切線索者,賞。”
“諾。”
整整一日,老七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禁宮封鎖,消息斷絕,他安排各式各樣的人進去打探,但禁衛軍突然如一塊鐵桶,任何消息都打探不出來,他在禁衛軍中的眼線也不知所蹤。
“七弟,你稍坐一下,頭都給我轉暈了。”老五惬意地喝着茶,絲毫不着急。
“我就不知五哥你如何還能喝得下去!”老七葉子洛焦急地坐下來一把将他茶杯拿了,“你就不怕他們失手被擒,招出你我?”
“你道我做事跟你一樣不利索?”老五白了他一眼,繼續喝茶,“放心吧,派的是流水山莊的人。”
葉子洛瞪大了眼,低聲道:“七哥,流水山莊養的可是我們精心培養十幾年的死士,就那麽幾十個人,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啊!”
葉文惠慢悠悠地道:“連年戰亂,無數将士陣亡,只要給他們的遺孤與吃喝,這些孩子便會對我們感激涕零。再以他們父輩皆是為國犧牲的忠勇之輩,教育他們也要忠君愛國,随後将山莊收養的孤女嫁與他們為妻,成家立業後,他們一輩子就與山莊綁定在一起了。”
“五哥,我知道。”老七捂着額頭,頭疼不已,他一點也不擔心死士出賣他們,“可是這一下折損三個人啊。”
“無所謂。”老五葉文惠站起來道,“他們在山莊外就是無名無姓之人,任誰也查不到。如今天下初定,各地陣亡将士遺孤多的是,再留意培養就是。”
老七尚未說話,門外一聲“報!”下人匆匆跑來。
“說。”老五一揮折扇。
“王爺,宮中傳來消息,十六殿下昨夜不慎摔傷。因巡邏守衛久未發現異常,導致殿下傷勢加重,皇上大發雷霆,下令撤換守衛統領,又撤換了許多守衛,加強宮禁巡邏。”
難怪什麽口風都探不到。老七一屁股坐下來,臉色煞白:“五哥你說,十六在搞什麽鬼?我們的人呢?”
“莫急。”對這個消息,老五也大感意外,皺眉苦思,不明白事情為何變成這樣。
“五……五哥,怎麽辦?”老七哆嗦着問道。
老五想了想:“首先确認一點,我們的人絕對不會出問題,即便失手被擒,他們也會在被擒之際就義的。”
“嗯。”葉子洛猛點頭。
“所以,無論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确定的一點是,查不到我們身上。”葉文惠道,“而且不論生死,他們一定重創了十六。”
“十六一副風都能吹倒的樣子,怎能在三個訓練有素的殺手下活着?”葉子洛疑惑,“而且他若被我們的人重創,那刀傷和摔傷可不一樣,父皇如此精明,他如何能在父皇眼皮底下蒙混過關?而且,十六這樣做目的是什麽?”
葉文惠雙手背後慢慢踱步,皺眉苦思,半晌才鄭重地道:“老七,或許我們一直都被十六蒙蔽了。或許,是父皇授意他這麽做。”
如果葉長洲背後的那只手是葉政廷,那就太可怕了。但在宮中能有如此大能量的,除了那高高在上的天子還有誰?想到這裏,葉文惠和葉子洛面面相觑,頓時後背冷汗直流。
這邊老五老七焦頭爛額心驚膽戰,太子府內葉伯崇更是內外交困。他被皇後袁氏責令閉門思過,只在萬壽節這天去了一趟萬壽閣,回來又繼續閉門思過。
前些日子薛淩雲來向他彙報試探葉長洲的結果,他剛把對葉長洲的懷疑打消,今日竟又聽說葉長洲在自己居所內摔傷,還連累守衛統領都被撤換了。
“真是個倒了血黴的家夥。”葉伯崇聽到這消息笑了,直把這事當做閉門思過中為數不多的開心事。
“咚!”突然大殿門一腳被人踹開,薛淩雲氣沖沖走進來,不顧下人的阻攔,指着葉伯崇鼻子怒道:“葉伯崇,你究竟想幹什麽?!”
葉伯崇一臉驚訝,站起來一臉無辜愕然道:“景純,你怎麽了?孤怎麽了?”
薛淩雲徑直推開阻攔他的下人,兩步走到他面前,怒氣沖沖地道:“你可知你此舉會給我們引來殺身之禍?!”
“什麽……什麽殺身之禍?”葉伯崇見他如此惱怒,更加懵了,“你到底在說什麽?”
薛淩雲見他似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壓低了怒火,疑惑問道:“你當真什麽都不知道?”
“知道什麽?”葉伯崇一頭霧水,“孤這幾日就在太子府寸步未離開啊。”
薛淩雲試探着道:“葉長洲遇刺了,刺客當場被抓住。如果是殿下派去的,那我們死期将近!”
“遇刺?不是摔傷嗎?”葉伯崇大驚,“而且,孤為什麽要殺十六?殺他做什麽?”
薛淩雲方才血沖上腦子,此刻見太子當真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這才想起自己已然打消了他對葉長洲的懷疑,葉伯崇的确沒有理由派人刺殺葉長洲。
“不是殿下就好。”薛淩雲道,“管他是誰要那倒黴鬼的命,跟我們無關就好。”
“誰要他的命啊?”葉伯崇滿臉疑惑,“這毫無作用的廢物,殺他除了徒惹麻煩,還有何用?”
聽到太子評價葉長洲“廢物”,薛淩雲搖頭笑了:“的确,是我多慮了。告辭。”說完抱拳一禮,轉身就走,留下葉伯崇一臉懵留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