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妖精之吻(三)

第021章 第二一章 妖精之吻(三)

月柔從來見過剛出生的螃蟹,也顧不得去追蜻蜓,蹲在池塘邊呆呆看着那幾只螃蟹,心道,河蟹在水裏橫行霸道,遇到危險很少逃命,而是支着鉗子反擊,原來它們小時候也這麽脆弱啊。

月柔看了一會兒,發現其中有只螃蟹和剛才遇見的蜻蜓一般,身體不是透明的,而是泛着漂亮的水藍色,仿佛大海的顏色。

大海——

月柔皺起鼻子,她還沒見過大海呢,不過聽水裏其他妖怪說過,大海可大了,裏面什麽樣的魚都有,海水比天還藍,一眼望不到邊。

她當時就好想去海裏玩啊,可惜她是山裏的小妖怪,去不了遙遠的大海。

“小螃蟹,你也是剛出生的嗎?”她小聲問到。

那只螃蟹似乎能聽懂她的話,輕輕挪動身體,藏到了附近的野草裏。

月柔見狀,心想這只螃蟹倒是比其他的活潑些,看着就精神。

她觀察了它一會兒,見它趴着一動不動,仿佛睡着了,也沒有打擾他,而是站起身,望向眼前連綿的荷塘,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她要摘蓮蓬。

這般想着,她伸手揪了個離自己最近的蓮蓬,剝出蓮子,她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有點甜又有點苦,和她做妖怪時吃到的不大一樣。

不過,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月柔在周圍轉了一圈,發現池塘裏的水有些深,便不敢輕易下去,她現在已經是人類了,要好好保護原主的身體。

她費力地站在岸邊,把能揪到的蓮蓬都摘了下來,不知不覺就摘了一小筐。

月柔看了一眼頭頂的天色,打算再往山裏走一走,看能不能找到點其他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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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天空突然響起了尖尖的鳥鳴,一群熟悉的白鷺從天兒降,羽翼輕盈,姿态優雅地落在了池塘邊。

池塘裏食物豐富,它們從天空路過,迫不及待來美餐一頓。

月柔僵在原地,傻傻看着它們,天性覺得害怕,她臉色蒼白地站起身,打算遠離這片被白鷺發現的寶藏地。

誰知剛擡起腳,那群白鷺就像是發現了驚喜般,找到了岸上剛孵化的小螃蟹,支着細長的喙,急急去啄食。

月柔心裏一急,條件反射去看那只躲進草叢的小螃蟹,它會不會也被發現了?

這般想着,她心裏就莫名感到失落,她左右看看,一眼瞅到了竹簍裏的蓮蓬,緊抿着嘴角緩緩走向那群享受午餐的長腿鳥,鼓起勇氣喊道:“你們、你們給我停下!”

然而她的聲音實在太小,白鷺并沒有聽見,反而用尖喙去找草叢裏未孵化的蟹卵。

“我讓你們停下!”月柔加大聲音,惡狠狠地盯着它們,“這裏是我先發現的,你們不能在這裏搗亂,否則我就要生氣了。”

白鷺終于發現岸邊還站着個人類,偏着腦袋看過來,或許是她太無害了,竟然還想用喙來啄啄她。

月柔氣得滿臉通紅,從竹簍裏抓起一根蓮蓬就朝最近的鳥兒砸了過去,“不準你吃螃蟹,不準你傷害它們。”

白鷺被她驚住,展開潔白的翅膀,順勢飛了起來,躲開了蓮蓬的攻擊。顯然對她頗有忌憚。

月柔見狀不由揚起嘴角,露出兩靥甜甜的酒窩,“哼!我現在是人類了,我可不怕你們。”

她故作出兇狠的表情,一副戰勝了強大敵人的模樣。

停在小荷上的蜻蜓顫了顫,揮動着淺色的翅膀,悠然飛到了月柔身邊,偌大的兩眼看着她如此生動的模樣,振動雙翅停在了她的鼻尖。

“啊。”月柔愣住了,眼瞳幾乎聚成了鬥雞眼,顧不得那幾只白鷺,傻傻的看着眼前的蜻蜓,聲音又驚又喜,似乎沒想到它會主動接近自己。

“蜻蜓,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呀?”她擡起手想要摸摸它,又害怕将它吓走了,贊嘆地說道:“你長得真好看。”

蜻蜓一動不動,似乎欣賞着她可愛的臉龐,又似乎把她當成了路邊的一塊青石,只停了片刻,又揮着精致的翅膀,仿佛一陣夏天的微風,輕輕飛走了。

安柔擡手摸了摸鼻尖,忍不住捧着臉龐笑了起來,“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蜻蜓呢?”

這時,躲在草叢裏的小螃蟹被白鷺翻了出來,鳥兒用喙啄着他,正準備吞進肚裏去。

安柔見狀,吓得把手裏的竹簍扔過去,“放開它!”

白鷺被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松開嘴,水藍色的螃蟹“吧嗒一聲”落在地上,蓮蓬也散了一地。

“讨厭的鳥兒,我不準你們在這裏吃飯,我現在宣布,這裏我的地盤了,你們必須去別的地方。”

她快步走上前,看着摔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小螃蟹,以為它是被摔死了,心裏好生難過。

那幾只白鷺進食總是被打斷,又拿月柔沒辦法,不甘心地對着她叫了兩聲,不情不願地飛走了。

月柔來不及高興,蹲下身撿起那只螃蟹,發現它的殼都被摔裂了,好像真的死掉了。

“唉。”她幽幽嘆了口氣,覺得小螃蟹們有點可憐,才剛出生就死掉了。

尤其是這只長得漂亮的,還被活生生摔死了。

“我找個地方把你埋起來吧,”她左右看看,發現了一個合适的小土坑,打算把這可憐的小螃蟹給葬了。

突然,她手心拂過一層癢意,月柔愣了一愣,低頭看去,那只有她手指頭大小的螃蟹,竟然用細細的腿兒在她手裏扒拉,眼睛也從殼裏冒出來了。

看起來虛弱又可憐。

它還沒死。

月柔眨了眨眼睛,驚喜地把它捧到眼前,“小螃蟹,你還活着呀!”

淺藍色的螃蟹又不動了,眼睛也收回了殼裏,仿佛陷入了沉睡。

月柔趕緊用荷葉盛了水來,把他放進了水中,這樣它應該能舒服些。

小螃蟹遇水果然展開了身體,連被摔壞的殼都沒那麽猙獰了。

月柔想将他放回池塘裏,又怕大魚将它吃了,猶豫了一瞬,決定暫時将它養着,等它傷好了,再把它還回來。

她絕對不承認,是這只小螃蟹長得太好看,她才要養它的。

月柔也不準備去山裏了,她要回屋給小螃蟹做個水池,讓它和其他螃蟹一樣,有個石頭堆砌的小房子。

剛走到屋門口,裏面就傳來了劉氏委屈的抱怨聲,“老爺,你可要替我做主啊!那丫頭不僅沒做早飯,現在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再不管管她,這用兩百文買回來的賠錢貨都要騎到我頭上去了!”

“行了,別哭了。”劉老頭看着妻子滿臉尖刻的嘴臉,沉聲說道:“買她回來就是為了讓你生兒子,她現在既然不安分,就狠狠打一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跟你對着幹。”

他聲音沙啞,看似平靜卻帶着隐隐毒辣,比劉氏還要鐵石心腸。

劉老頭是走街串巷的貨郎,平時收些村裏做的吃食或是孩童喜歡的小玩意兒在附近的村鎮叫賣,偶爾回屋一次,又很快收拾東西離開。

貨郎是個不錯的營生,雖然掙不了什麽大錢,卻比村裏種地的農人好了數倍,劉氏能從丈夫那兒得錢財,平日裏也稍稍收斂了脾氣,很少跟他唱反調。

“那丫頭也長大了,瞧着就不是個安分的,連自己将來的丈夫都不管,可見是個靠不住的。”劉氏眼珠子轉了轉,看着風塵仆仆的丈夫,壓低聲音說出心裏的毒計,“要不也別讓她做兒媳,找人給辦個賣身契,把她當奴才使?”

劉老頭沒想到妻子還有這樣荒謬的想法,看向她的目光也變了,“賣身契?你以為賣身契是好辦的?那是需要同官府打招呼的,你我既不認識官府之人,也不在牙行當值,想将一個良家女貶為奴才,虧你想得出來。”

劉氏被丈夫說地面上無光,可又咽不下這口氣,“那你說如何是好?她今日敢這般對我,保不準将來就能虐待劉哥兒。”

“不必憂心,”劉老頭拍了拍妻子的肩頭,面不改色地說道:“待她回來,我先拿鞭子狠狠抽她一頓,再關進柴房餓三天,不信她日後還敢對你不敬。”

“這個主意妙!”劉氏當即露出了笑容,回憶起月柔昨夜的挑釁,迫不及待想看到她痛哭求饒的場景。

“行了,”劉老頭話鋒一轉,警告地對劉氏說道:“這件事解決後,你也不要再想着将她貶為奴才,你雖是家中女主人,卻不是富太太嬌小姐,何必惺惺作态要什麽下人?記住你的身份。”

劉氏睜大眼睛,看着丈夫冷漠的嘴臉,心裏微微一涼,她不過是想日子過得舒坦點有什麽錯?他為何這般打擊自己?

“老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她本就是個暴脾氣,當即豎起了眉毛,“我辛辛苦苦為劉家生下兒子,難道享幾天福都不成嗎?”

劉老頭靜靜看着她,對她這作态頗為頭疼,“月柔過來之後,你從不出門幹農活,家中雜事也不管,你還要如何?”

劉氏一聽,登時就氣得跳起來,“你竟然替那小賤人說話,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你這個老不死的!”

說完就和劉老頭扭打成一團。

月柔聽着兩人的談話,只覺得他們都是心肝黑透了的壞人。

原主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遇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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