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妖精之吻（五）
第023章 第二三章 妖精之吻（五）
月柔一邊在心裏不斷默念着找到好東西，絕對不能空手而歸，一邊踩着山路往前走。
一路上，山花盛開，清風徐徐。
她不僅發現了很多野菜，還發現了不少隐藏在樹根處的蘑菇，很快就将竹簍裝了大半。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山間小路慢慢變得狹窄，樹蔭重重，雜草亂生，前行困難。
這是就連山下獵人也極少抵達的位置，稍有不慎就會遇到兇獸，性命攸關。
月柔不知其中的險惡。用菜刀砍斷攔路的雜草，心道這般僻靜的角落很可能會滋生靈藥。
果不其然，等她走進更深的林中，溫度驟然降了下來，到處都是落葉堆積而成的腐殖質土地，一腳踩進去就像陷在了淤泥中，讓人感到極不舒服。
月柔嫌棄地看着前方，有些不想過去了。
正在這時，一道清透的淺藍色身影從昏暗的角落裏飛出來，如同精靈般出現在月柔的視線裏，月柔愣了一下，仔細看去，認出是之前那只漂亮的蜻蜓。
它竟然飛到了這樣偏僻的地方。
“小蜻蜓！”月柔擡手向它打招呼，“又見到你了，真高興！”
那只蜻蜓悠悠飛了一圈，落到了月柔手邊的一朵野花上，輕輕收起雙翅，仿佛在閉目養神。
月柔見狀，忍不住伸手去扒拉它，“小蜻蜓，你平時都待在這裏嗎？”
手還沒碰到蜻蜓的翅膀，它就再次飛了起來，躲開月柔的指尖，不緊不慢往前飛去。
“等等我呀！”月柔叫了它一聲，條件反射想去追它，雙腳都陷在落葉裏也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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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飛地很慢，似乎刻意在等她。
月柔跟着它往前走，穿過一片片樹木，蜻蜓終于在一株開着紅花的植物上停下來。
翅膀輕輕動了動，沒有再飛走。
月柔氣喘籲籲地停下來，雙手撐着膝蓋，仰着臉過去看它，“你怎麽越飛越遠了呀？我都差點追不上你。”
然而她話還沒說話，就看到了蜻蜓栖息的那株植物，正是記憶裏的人參。
“啊！”月柔激動地差點從地上跳起來，驚訝地叫出聲：“人參！我真的遇到人參了！”
她高興地看向蜻蜓，覺得這好運是它帶給自己的，“你早就發現這裏有人參嗎？你難道也是妖怪嗎？”
蜻蜓依然沒有理會她，而是飛到了樹枝上，和上回一樣輕然離開。
月柔顧不得去追它，蹲下身仔細觀察那株人參，發現它已經長了許多年，都要結種子了。
她頓時苦了臉，拿着生鏽的菜刀遲遲下不了手。
“啊，”月柔捧着自己的臉，覺得自己真是個廢物。
“等你生了仔我再來挖你吧。”說完，她生怕自己後悔，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大不了找點其他藥草拿去鎮上換錢，挖人參什麽的，先放到一邊吧。
纖細的背影越走越遠，正在這時，一只核桃大小的藍色螃蟹從草葉中鑽出來，看着她離開的方向，嘴裏發出一聲輕哼：“笨蛋。”
藍色的小蜻蜓慢吞吞飛到它身邊，化作一縷流光湧進了螃蟹的身體，柔柔的光暈散去，昏暗的樹林中驀然出現了一道小小的人影。
月柔心痛地離開了樹林，看着竹簍裏不值錢的野菜和蘑菇，仿佛看見溫暖的被褥和燭火正在離自己遠去。
她深吸一口氣，打算再到附近轉一轉。
結果還沒走兩步，天色就暗下來，陰雲層層壓頂，頗有山雨欲來之勢。
要下雨了。
她看了眼腳下崎岖的山路，不敢再逗留，急匆匆往山下跑。
剛走到半山腰，豆大的雨珠瓢潑落下，月柔被淋了個落湯雞。
她急匆匆回到木屋，發現放在外面的木柴和幹草也不能用了，脫掉身上的外衫，看着空蕩蕩的木床，她只想痛哭一場。
做人怎麽這麽難啊。
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連蓋的被褥都沒有。
難過。
月柔顧不得太多，拿起燒水壺放在外面，準備接點雨水把手腳洗幹淨。
她的鞋子上全都是泥，衣服也髒兮兮的。
因為不能燒火，她只能簡單清理了手腳的污跡，穿着濕漉漉的衣服，瑟縮在木床上，聽着外面轟隆隆的雷聲，仿佛是老天爺在發怒。
她并不覺得害怕，就是覺得委屈。
寧願回去當妖怪，也不想附身在人類身上受苦了。
然而，這不過是她的妄想。
不知下了多久的雨，月柔覺得越來越冷，意識也變得模糊。
窗邊突然響起了輕輕的敲打聲，月柔愣了一下，以為是雨水的聲音，便沒有理會。
敲打聲沒停，依舊有節奏的響着。
月柔撐起疲憊的身體，打開了窗子，一道藍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是那只被她帶回來的小螃蟹，不知怎麽爬到了窗戶上，正支着芝麻大小的眼睛，靜靜望着她。
“是你啊，”月柔很快反應過來，擡手将它從窗外捧進屋，“你怎麽回來了？是因為下雨的緣故嗎？”
下雨天，水裏的空氣會變得很沉，有些動物呼吸不上來，會偷溜上岸。
“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月柔将它放到桌子上，看着它呆呆的模樣，忍不住用手去摸它的鉗子，“還是說你一直沒走？”
小螃蟹懶洋洋地動了動鉗子，将她的手戳開，不想讓她碰到自己。
月柔不死心，再去碰它的後背，小螃蟹張了張鉗子，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将她夾死，不過當她伶仃的指頭落到它殼上，它瞬間變得僵直，仿佛被鉗住了一般。
月柔忍不住笑了起來，扣着它身體兩側，将它拈起來，仔細看了看它的樣子，發出一聲驚嘆：“你竟然是個男孩子。”
小螃蟹聞言立刻掙紮起來，用力掙脫她的桎梏，再次落到了桌面上，縮在角落裏，無論她做什麽，都不再理她了。
月柔有些無趣地撇了撇嘴，“我就是随便看看，又沒打算對你做什麽？不要這麽讨厭我嘛。”
說完，她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什麽，“你怎麽比昨天大了許多，殼也變好了，是換殼了嗎？”
“真羨慕你們螃蟹，”小姑娘嘀嘀咕咕地說道：“只要經過數十次蛻殼，就能夠真正長大，我不知道還要歷多少次劫，才能進化為錦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