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過是一個替代品罷了
第14章 不過是一個替代品罷了
牧雪在禦劍返回淩寒峰的路上有些走神。
他剛剛明白自己的心意,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該如何面對江作塵,也不知該如何面對大師兄。
但他卻明确了一點,那便是《問情折劍錄》中的劇情,正在逐一應驗在現實之中——除了白月光大師兄仍未出現。
這也是牧雪最想不明白的一點,為何直至今日,大師兄仍然沒有出現?
就在牧雪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淩寒峰上一道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江作塵站在淩寒峰上一處習武平臺之上,眺望着牧雪的方向。他好似站在那裏已久,只是等待着牧雪歸來。
牧雪看清江作塵的一剎那,頓時耳根發紅。腳下踏着的成雪劍感知到靈力的波動,竟是飄忽一瞬,帶着牧雪身形踉跄了一下,随後才回歸安穩。
劍的搖晃幅度并不算大,自遠處看來更是細微。可江作塵好似察覺到了什麽,甚至上前一步,時刻準備着接住掉下來的牧雪。待他見得牧雪禦劍平穩了下來,才放下了心,收回了步子。
牧雪落在江作塵面前,收起成雪劍。還未等牧雪開口,江作塵便已經走上前來,将牧雪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面色發紅,靈力不穩,是發生何事?”江作塵眉頭一皺,開口問道。但他卻未等牧雪回答,便捉了牧雪的左手,将雙指搭在了那細白手腕的脈上。
牧雪愣愣地看着江作塵的動作,又低頭看向江作塵抓着他手腕的手。他忽地想起楚芳菲說過的話,竟是覺得兩人相貼的那片皮膚燙得吓人。
江作塵探查了一番牧雪的脈象,發現并無異常後,緊蹙的眉頭漸漸松開,随後放開了牧雪的手。
手腕上失去那抹觸感,讓牧雪感到一空。
“并無異常,似乎只是你心緒不寧。”江作塵說着,一手繞過牧雪的後背,搭在他另一側肩膀上,攬着他向山上走去。
牧雪感受到江作塵的接近的同時,嗅到了他身上那股冷香,更感羞澀,耳尖變得更加滾燙。他不知該說什麽,也不知該做什麽,就連手該放在何處也不知道。他只能抓着自己的衣袖,低着頭,順着江作塵的動作向前走。
江作塵并未問他緣由,反而問了一句:“你去找楚芳菲了?”
牧雪老實地點了點頭。
見牧雪點頭,江作塵本就冰冷的臉瞬間變得陰沉可怖。他盯着牧雪泛紅的耳尖,薄唇緊抿,藏在衣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另一手将牧雪向自己的方向攬緊了些。
江作塵周圍的溫度一下子降到冰點。可淩寒峰處處是冰雪,牧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未發現江作塵的異常。他只是感受到江作塵沉默,便主動開口,打破兩人間的安靜氛圍。
“師尊是在等我?”牧雪擡頭看向江作塵,面色紅意退了大半,可依舊襯得那略顯稚嫩乖巧的面容昳麗可人。
江作塵的表情在牧雪擡頭的那一瞬間恢複尋常,只是神情依舊冰冷。
“嗯,我知你一早便出了門去,算算時間也該歸來了。”
牧雪望向被山邊遮擋的夕陽,有些心虛地扯住江作塵的袖口,輕聲說道:“我下次會早些回來的……我同楚芳菲去了藏書閣,尋了些書來,又讨論了許久書中內容,不小心就到了這個時候。”
江作塵的臉上依舊毫無表情,可眼神卻溫和了些許,似乎很滿意牧雪這個回答,随後淡然開口道:“下次若是想看什麽書,可以告訴我,何必親自去尋。”
“怎麽能總麻煩師尊呢!松月峰又不遠,我自己去也可以的。”
“藏書閣中的書,對你來說,大多無用。”
“呃……”牧雪一頓,想起那些玉簡中枯燥且粗糙的內容,一時語塞,竟無言辯駁。
“書以外的東西呢?可有想要的?”江作塵又接着問道。
牧雪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沒有。師尊平日裏給我的東西那麽多,我用都用不完的。更何況,我用了那些靈器寶物,修為也不曾提升……”
說罷,牧雪失落地垂下頭,輕嘆了口氣。
“此事你不必擔心。”江作塵擡掌覆上他頭頂,輕撫着,又說道:“宗門秘境将啓,屆時你進入秘境,自然能尋得突破機緣。秘境中與外界不同,靈氣充裕,機緣更多。”
牧雪聞言一愣,擡頭看向江作塵,略顯驚訝。
在這個靈氣匮乏的時代,能擁有秘境,就能擁有更多機緣。弟子進入秘境中修煉一番,必能得到有所獲得,或是修為境界,或是靈藥秘寶。即使是別無欲求的牧雪,對此也是十分期待的。
只是讓牧雪驚訝的事并非在此,而是在《問情折劍錄》中,同樣有着一段關于秘境的劇情。
那段劇情講的是,白月光贏得門派大比之後,獲得了進入宗門秘境的資格。在秘境中,白月光與替身相遇。替身因着對白月光的嫉妒,與他起了沖突,想讓白月光将愛人換給自己。可白月光哪裏能同意,搶走了替身的機緣不說,還讓仙尊目睹了一切。
牧雪記得很清楚,有一幕是白月光走到仙尊的身邊,摟着仙尊的脖頸,十分自信地對着替身說道:“他是只屬于我的,而你,才是該離開的人。”
仙尊也因此更加厭惡替身,擁着白月光離開了。
難道大師兄會在秘境中出現?與自己發生沖突?
該不會大師兄也會對他說出那句話,讓他離開師尊吧!
“牧雪?”
清冷的聲音喚回了牧雪亂飛的思緒,他回過神來,才發現兩人已經走到了他的院門口。
“走神了?”江作塵撫着他頭頂,輕聲問道。江作塵以為他是在想秘境的事情,便出言安撫道:“不必擔憂,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讓你得到。”
等江作塵離開時,牧雪仍然站在原地發呆。過了半晌,他才突然回過神來,面色通紅一片,頭頂像是蒸汽噴湧而出般發燙。
方才江作塵的話,竟與他過去看過的那些話本中的男主似的,對愛人說出霸道又寵溺的宣言。就好像愛人說出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亦能将其摘下一般,是那麽暧昧且纏綿。
事實上,江作塵并不止一次說過這樣的話,而他也确實這麽做了。只是牧雪習慣了江作塵無微不至的照顧,又遲鈍了那麽多年,并不覺得這樣的話語有何不妥。
可如今卻不同了。
牧雪雙手捧着自己的臉,試圖使其降溫,卻只是無用功。
難道說,師尊也像話本中那樣,對自己亦有情意?
這樣的幻想,讓牧雪心跳得更快。
可下一瞬,他的心髒卻如墜冰窟,面色也慘白得如同地上積雪,了無溫度。
不,不對,即便師尊對自己有情,也是因為自己與大師兄長相相似。
那樣的情意是留給大師兄的,而自己,不過是一個替代品罷了。
牧雪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屋子的,他大腦一片空白,難以思考任何事情。心情大起大落,體內的靈力像是毛線團一樣混亂纏繞,導致他頭腦發昏,更是雪上加霜。
他從儲物戒中取出從藏書閣借來的書,試圖将注意力轉移到書本之中。可那些原本引人入勝的文字,此刻卻變成了密密麻麻的小蟲子,啃咬着牧雪本就脆弱的神經。
牧雪只能合上書,将其放置到一旁的桌子上,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放任自己發呆。師尊身上的冷香仿佛還萦繞在他周圍,可他一閉眼,浮現出的卻是大師兄的畫像。
牧雪胡亂地将衣服甩在地上,鑽進被窩裏,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牧雪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的世界被皚皚白雪覆蓋,夢見自己身處于話本之中,變成了話本中那位“替身道侶”的角色。他拖着不屬于自己的身體走在雪地之中,忽地看到前方有兩個模糊不清的身影。
那兩個身影陌生又熟悉,即便他們沒有轉過身來,牧雪也能從潛意識中得知,這兩人分別是“白月光主角”和“清冷仙尊”。
牧雪的身體不受控制,跌跌撞撞地朝着兩人奔跑而去。
那兩人似乎注意到了牧雪的動靜,竟是緩緩轉過身來。一剎那,雪地間白光乍現,将那兩人的臉照得一清二楚。牧雪的身體僵硬在原地,氣喘籲籲地望着那兩張熟悉的臉。
是師尊和大師兄。
這一刻,牧雪的靈魂似乎與這具不屬于他的身體徹底融合為一體,他難以分清眼前的景象是夢境?是現實?抑或話本劇情?
還是說,無論是哪一種,皆是真實?
牧雪放棄了思考,任憑自己沉淪于這個夢境之中。
牧雪陷入噩夢之中,睡得極不安分。他自然也沒有注意到,有人在他沉睡之時,踏入了房間。
江作塵踏入房間環視一周,微微蹙眉。他也沒想到進入牧雪的房間這般容易,不由得輕聲嘆氣,擡手一揮,為這間屋子加上了一道禁制——在太陽升起之前,再沒有人能進入屋子。當然,他也深知這一舉動有些多餘,畢竟淩寒峰的禁制常年存在,并非什麽人都能到達此處。
江作塵放輕了腳步走到床邊,他看到地上淩亂的衣衫和桌上歪扭的書本,眼中竟是流露出一絲無奈和寵溺。他再度擡手,那書本便擺正在桌子中央,地上的衣服在靈力的助力下變得整齊。
随後,江作塵又看向床上的牧雪。牧雪眉頭緊鎖,面色蒼白,額頭冒出細細冷汗,嘴唇一開一合着似乎呢喃着什麽。他的睡姿堪稱狼狽,被子被他踹到了一旁,淩亂的裏衣中露出一截白皙的細腰。
江作塵坐到床邊,一手拽着被子遮住那節細腰,另一只手的手指輕點在牧雪眉心上,将一股微涼卻柔和的靈力送入牧雪體內。
随着靈力送入,牧雪那亂糟糟的靈力也被其安撫,漸漸平息下來。而他的噩夢似乎也就此結束,緊鎖的眉頭松開,面色也恢複了紅意,安穩睡去。
江作塵見狀,也放下心來。他的手仍未收回,而是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張嶄新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去牧雪額頭汗水。而那髒污的帕子,和先前的無數牧雪用過的物品下場相同,被他仔細地收入了左手的儲物戒之中。
“何故做噩夢?”江作塵低聲詢問着,可睡夢中的牧雪又怎會給他答案,可他卻自言自語地再度問道:“又是何人,讓你靈力波動至此……”
江作塵垂下頭去,看着牧雪恬靜的睡顏許久,終是嘆息。
【作者有話說】
接孩子放學(不是)
屯稿真的很難控制字數,字數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