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屋內
靳修臣半靠在床頭,他望着窗外明媚的陽光,整個人很平和。
淩數看着他包着紗布的腿:“你這又何必呢,太瘋狂了。”
靳修臣嘴角扯了扯:“這就瘋狂了嗎。”
那瘋狂的門檻,也太低了。
更瘋狂的事,他還沒做呢。
淩數:“你就不怕把自己摔死?死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靳修臣眼裏一抹迷戀:“怎麽會,我死了,林林就會傷心,他越傷心,就說明他愛我愛得越深……”
“以後林林每次想起我,都會心痛,那樣的話,他一輩子都會記住我,我永遠活在他心裏的角落。”
他說着,竟然癡癡地笑起來:“這樣也很好啊。”
淩數對他的精神狀态有些難評:“就為了這,命都可以不要?”
靳修臣啊了聲,表示贊同:“我要林林,不要命。”
他觀察過了,就二樓,那麽幾米高,根本跳不死人。
他就不信,周煜林看見他跳樓,會不心軟,現在他不是如願以償地留了下來嗎。
而且別說跳樓,如果林林能回心轉意,就是讓他當場把自己捅成殘廢,他都會毫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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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數:“……你早幹什麽去了。”
如今這樣要死要活的,那當初為什麽又對人家那樣,逼着人生生死了心。
靳修臣心髒狠狠抽疼了下,緊抓着被子:“之前,是我沒看清自己……”
這段沒有周煜林的日子,他才發現,原來周煜林對他那麽重要,重要到一想到會失去,就有難以忍受的疼,從皮膚鑽入心髒,鑽入骨髓,讓他痛到發瘋。
他才認清自己,他根本不能沒有周煜林。
哪怕是死纏爛打,讓對方恨上他,他也要把周煜林捆綁在自己身邊
淩數挑眉:“等你好了,你還是會被趕出去,什麽結果都不會改變。”
靳修臣愣了下,心裏泛起細密的疼,順着他的話喃喃:
“是啊,他還是不會回頭……這幾天,他都沒來看我一眼,一眼都沒有……”
哪怕是吃飯什麽的,都是讓淩數來送的,周煜林連面都沒露過,足見他對自己的厭惡了。
靳修臣:“要怎麽留住他……你幫我想想,想想怎麽才能留住他。”
淩數頭疼:“我這邊也是一團亂麻,幫不了你。”
但他如今明白了,一味地死纏,沒有任何意義,要想讓對方回心轉意,至少得誠心。
看靳修臣這樣子,別說誠心,他連自己的錯都不認。
就好像一個胡鬧的小孩兒,只會把場面攪得一團亂遭,讓所有人頭疼。
難評。
靳修臣看着這四四方方的房間,眼裏突然閃過什麽,他抿起唇,似乎在思考。
片刻後再擡起頭,神色已經平靜:“淩數,你幫幫我吧。你也不想看到周煜林跟靳修竹在一起對吧?”
“只要我成功了,你的阻礙就會小很多。”
淩數猶疑片刻:“怎麽幫。”
靳修臣笑了下,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着他:“到時候我會叫你,現在還不忙,等我準備下。”
淩數最終答應了下來。
靳修臣突然好心情地問:“對了,那天靳修竹不是追出去了嗎,你們沒和好?”
淩數垂下眼,掩蓋眼底動容的情緒:“他……追出來過?我不知道。”
靳修臣登時了然:“是追出去了,但最後應該還是覺得算了。”
又拍拍他肩:“你看,說明他下意識還是在乎你的,不想讓你誤會,你這種情況,比我有機會多了。”
淩數眼神閃動,真的嗎。
但是……但是這幾天,靳修竹也再沒跟他說過話,別說解釋,一個眼神都沒給過他。
他當時不該轉身就走的,他只是一時間,心頭驟痛。
聽到靳修竹說,跟周煜林兩情相悅,淩數就想到,那這些年,靳修竹一直說愛他……難道都是假的嗎?都是在騙他?
他有種恥辱感。
這個人對他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兒,把他的人生攪得一團亂遭,讓他痛苦了這麽久,現在連愛都是假的?
但更多的是不甘心的鈍痛,他接受不了靳修竹愛別人。
一想到那種可能,他就要發瘋。
兩人再無話,淩數待了片刻後,就出去了。
等房間裏又剩下靳修臣一個人時,他撥了一通電話。
十分鐘後,電話挂斷,靳修臣心情都舒暢了許多。
之前因為周煜林一直不來看他,他就絕食,飯也不肯吃,如今卻端起床頭的碗,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現在,等那邊把事情辦妥,他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
六月份了,蟬鳴的季節已經到來。
今天天氣不錯,周煜林坐在陽臺上,望着遠處的雲出神。
靳修竹拎着一瓶冰鎮可樂走了過來,見他呆呆的,就用可樂罐去貼他的臉。
驟然而降的冰涼,讓周煜林整個人瑟縮了下,茫茫然地擡頭看。
見是靳修竹,他喊了聲哥,便又漫無目的地看向了遠方。
靳修竹挨着他坐下,朝屋裏一揚下巴:“那個人,你就打算讓他在這裏一直住着?”
上次靳修臣跳樓,命大,這裏只是二樓。大概就那麽四五米高。
而且特別巧合,窗戶正對的樓下,還剛好搭了個花棚。
他跳下去時,被棚子卸了力道,只是被鋼筋刮傷了大腿,失血過多,其餘根本一點沒事兒。
這人怎麽就這麽好命呢?
本來是要把人送醫院的,但靳修臣疼得臉色慘白,還撐着理智扒着柱子,死也不肯離開這兒。
怕再刺激他,他還會做出更過激的事兒,只能由着他住了下來。
周煜林:“我能怎麽辦……”
靳修竹:“你這樣就被他拿捏了,他肯定會一直賴着你。”
周煜林不想他擔心,勉強笑了下:“還有一段時間,我的簽證和學校的通知書就下來了,到時候我會直接出國。”
靳修竹搖頭:“林林,你沒看明白嗎,他這是死都要纏着你,別說你出國,你就是升天,登月,他都會拖着你的腳,跟你一起。”
周煜林無聲地垂下眼,他怎麽會不懂這個道理。
但他能怎麽辦。
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狠心地,看着曾經深愛的人,在他面前去死吧。
哪怕那是一條普通的生命呢?也不能放任不管。
良心會過不去。
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到現在周煜林都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看見靳修臣從窗戶一躍而下時,整個人心髒驟停的感覺。
那一瞬,周煜林真的差點崩潰。
十年的感情,怎麽可能會那麽輕易地被抹消。
當時選擇分開,只是因為這段感情已經走到了終結,沒辦法繼續再走下去,他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做不到把十年的記憶、情感剝離,做不到狠心絕情。
但靳修臣跳樓那一瞬,也徹底葬送了周煜林最後一點心軟和動搖。
靳修臣永遠覺得,可以拿捏住他,清楚地明白他的軟肋在哪裏,所以才選擇了用自己的生命威脅。
周煜林有種羞恥感,好像在被人扒光了,強行摁着低頭。
這已經越過了他的底線……
如今,哪怕是有十年感情做基礎,他對靳修臣的死心,也回天乏術了。
心髒好像被凍結了一樣,硬得不可思議,哪怕後來他看到,靳修臣躺在血泊裏,虛弱得要死去一般,他好像也什麽感覺了。
從靳修臣跳樓後,周煜林試圖聯系過陸序,讓他再幫自己一次,想辦法把靳修臣弄回去。
但陸序那邊卻始終沒有音訊,不管他發多少條短信,打多少個電話,全都石沉大海了。
再沒有人可以幫他。
周煜林輕聲喃喃:“會有辦法的……會有的。”
現在就先這樣吧,這個爛攤子,他不想再管了。
靳修竹心疼地揉揉他的頭:“沒事,哥跟你一起想辦法。”
他眯了眯眼:“會有辦法的。”
真到了那個地步,他就算是拼死,也要纏着靳修臣,扒掉他幾層皮。
周煜林勉強笑笑:“謝謝哥。”
靳修竹也朝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但下一瞬,他突然感覺眼前一黑,随後天旋地轉的,什麽都看不見了。
耳邊只有周煜林驚恐的呼喊聲。
周煜林:“哥!哥你怎麽了!”
靳修竹失去了意識。
等再醒來,他發現自己正靠在周煜林懷裏。
擡頭看見青年滿臉的疲憊,靳修竹努力睜大眼,表現出精神:“我沒事,可能晚上沒睡好,太累了。”
周煜林難過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靳修竹撐着胳膊,從他懷裏爬起來,笑笑:“怎麽會,我真的就是沒睡好,我剛才昏過去多久?”
周煜林:“兩分鐘。”
他差點就叫救護車了。
靳修竹點點頭:“你看,就這麽一會兒,真沒事,別擔心。”
周煜林眼神帶着審視,半晌後,落敗般嘆了口氣:“好吧。”
靳修竹是個高傲的人,如果他自己不想說,別人再怎麽問,都是問不出來的。
但周煜林直覺,靳修竹一定在隐瞞什麽。
上次靳修竹把全部財産都轉給了他,周煜林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又想起上上次,靳修竹突然說,如果他有天消失了的話……
肯定是出了什麽事。
周煜林想,先不問,先觀察他一段時間看看。
後來的幾天,周煜林一直注意着靳修竹的動向,靳修竹去哪兒,他都悄摸跟着。
跟了幾天後,周煜林沒發現端倪。
靳修竹只是去去證券公司,還有一些娛樂場所,更多的時間是待在家裏。
本打算再跟一天,跟滿一周就放棄,結果就在最後一天,周煜林看見靳修竹進了醫院。
周煜林心裏有股不好的預感,趁着靳修竹進去看病,他擡頭記下了挂號的科室。
是腦外科。
周煜林忐忑不安地坐在長椅上,拿出手機開始搜索,腦外科一般治什麽病。
網絡顯示,這個科很雜,治療的病,從腦撞擊,腦摔傷,到腦出血和腦腫瘤,嚴重的不嚴重的都有一籮筐。
周煜林一時也不能分辨,靳修竹屬于哪一種。
但根據靳修竹的反應來看,應該不會是很簡單的病,周煜林越想,越覺得之前靳修臣的很多舉動,都像是在交代後事。
一時間,他的心情沉重到了谷底。
周煜林揉了揉自己的頭,把臉埋在手心。
老天,別這麽對他。
他真的,再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失去了。
半晌後,靳修竹從就診室出來了,他臉色不太好,正凝視着手裏醫生開的單子。
看了會兒後,靳修竹收起單子,認命般自嘲一笑。
正要去拿藥,一擡頭,卻看見周煜林正站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
靳修竹整個人一僵。
【作者有話說】
臣子:跳個樓讓老婆心軟
結果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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