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7)
輩子,除了她,也不會有別人。”
“那舒懷呢?”
“如果不是我母親,你以為我會和她在一起嗎?”
當初霍綏和宋舒懷在一起,無非是隋佳蓉硬塞給他的,而霍綏,根本沒有辦法拒絕。因為那天……霍綏親手抱着蘇花朝出了醫院,求隋佳蓉放過蘇花朝。
隋佳蓉答應了,但是要求他斷了念想,和宋舒懷在一起。
霍綏看着蘇花朝安靜的側臉,生生的把眼裏的淚給憋了回去,點頭,梗着喉嚨說了聲:“好。”
宣志譯,是知情人之一。
宣志譯問他:“你有喜歡過她嗎?哪怕只有一點。”
“怎麽可能。”他從始至終,眼裏就再也沒有過其他女人。
他的世界,原本是黑白的單調世界,後來,有人闖進了他的世界,給他的世界增光添彩,令他煥然一新。所以自那之後,他便再也沒有看到過第二個人。
他的眼裏早就住了一個人,哪裏還能容得下第二個人經過。
宣志譯:“哥。”他叫霍綏,這一聲,像極了幼年時,他跟在霍綏身後,邁着腿追着他說,“哥,你等等小志,小志跑的慢。”
霍綏嘆了口氣,收起步子,等他。
宣志譯邁着步子緊趕慢趕的追上了霍綏,氣喘籲籲:“哥,你個子太高了,小志才一米三吶。”
霍綏原本有些不耐煩的,但最後,卻伸手給他。
宣志譯詫異:“哥?”
霍綏見他一臉猶豫,果決的拉過他的手往前跑。
那個時候,宣志譯是跟在他身後的小小少年,眼裏只有霍綏寬闊的背影。
時隔多年,他再一次深深、深深的喊着他的名字。
霍綏的手放在半空中,最後,揉了揉他的頭發,“小志。”
宣志譯說:“哥,我好像……一直以來,都錯了。”
他說完,嚎啕大哭。
霍綏扯了個笑,說:“知錯就改,就是好的。”
·
宣志譯的啜泣聲越來越響,他哽咽着說這過去種種。說蘇花朝我對不起你,當初我應該聽霍大哥的,這些年我對你産生了誤解真的對不起。他又說蘇花朝你和我哥好好的吧,他是個好人,你對他好點兒。
他沒有頭緒的說了一大堆,蘇花朝坐在位置上安靜的聽着。
許久,等哭聲漸緩,蘇花朝悄無聲息的退出房間,輕手輕腳的關上門,警察就在門外,她淡笑道:“我們在哪裏做筆錄?”
警察指了個方向,蘇花朝笑着跟警察去了房間。
等到筆錄做完,她問警察:“一般,會判多久?”
警察邊整理着記錄,邊說:“犯罪後逃逸的,處三年以上有期徒刑,逃逸致人死亡的,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你朋友他……大概是七年,沒得跑了。”
蘇花朝有一瞬間的微滞。
七年。
人這一生,有多少個七年。
他真的,要在牢獄中艱難的、孤獨的度過那最好的七年嗎?七年以後……他還是那個桀骜不馴、霸道不拘的少年嗎?還會染着奶奶灰的頭發為所欲為嗎……
就這樣了嗎?
故事的結局,就這樣潦草的結束了。
她有些失神的走出派出所,擡頭,天空中竟沒有一絲的雪花。
今日晴,無雪。
陽光穿破雲層,經過那枯朽的枝桠,照在她的臉上,蘇花朝眯着眼,左右張望,最終在一株梧桐樹下找到了霍綏的車。
他還沒走。
他還在。
蘇花朝勾了下唇,腳步輕快的向他走去。
她伸手拉開車門,車廂內溫暖的熱氣氤氲了她一臉,她進了車裏,關上車門,車子發動的瞬間,她一個猛撲到霍綏的身上。
霍綏下意識的摟住她,低頭,鋒利的眉眼上染了少許的溫柔神色:“怎麽?”
蘇花朝伸手撥開他的襯衣,手伸進他上衣裏面,蹭着他的胸膛,指尖劃來劃去,霍綏的眼神驟然加深,伸手,扼住她的動作,語氣危險:“幹什麽?”
蘇花朝盈盈一笑,歪頭:“做嗎?”
話音剛落,車子一個急剎車停住。
小張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張皇失措的不知道該看哪兒才好。
霍綏咬牙,雙手把她整個人從自己的身上給扒了下來,扶她在另一側坐好,蘇花朝媚眼如絲,“霍大哥。”
“坐着,別動。”霍綏呵斥道。
他指示着小張:“去銀行。”
小張哆哆嗦嗦的,這個時候去銀行……真的好嗎?女人,也能憋得嗎?
蘇花朝軟的跟沒有骨頭似的,靠在車門躺着,她繼續調戲他:“真的不要呀?”
霍綏一個冷眼掃過去。
蘇花朝撇了撇嘴,也知道再招惹下去,他怕是會把自己從車上扔下去,——他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舉動。
她伸手撥弄了下頭發,嘆氣道:“那好吧。”十分的委婉與,可惜。
但霍綏還聽出來一些,自鳴得意。
啧……真的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要真換了個地方這樣逗弄他,看他不得把她給就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是能寫成大長文的,就兩天寫一章,一章改三到五遍這樣,還是能寫的很細的,但就是很怕你們催。
啊……我真的是……
ps:如果覺得等更太累的話可以先別刷,我周末得去武漢面試考試,被導師叮囑了無數遍,白天還面試了一遍,真的很忙的。
下周結課周,大概有三篇論文。
不過感覺聖誕,如果這文是像預期一樣,不超過二十萬字,那就是能完結的,如果超了,那就另說。
好啦,我愛你們啦。
☆、晉/江/文/學/獨/家/發/表
瑞爾銀行在CBD裏, 蘇花朝跟着霍綏去銀行也不算個事兒,她在中途就下了車, 自己一個人逛商場去了。
年底了, 商場都在打折,人很多,熱熱鬧鬧的。
蘇花朝穿過人潮,到了頂樓。
頂樓賣的都是奢侈大牌,人相對而言少了一些。
蘇花朝走走逛逛的,竟然遇到了宋舒懷。
她那時剛巧看上一款領帶和袖扣,想着搭上霍綏的衣服大概不錯, 便叫人給自己包了, 正準備往外套區走的時候,迎面就碰上了宋舒懷。
命運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将二人在人潮中推了出來, 站在明晃晃的光亮處,對視。
她不是一個人來的, 身邊還有個人。
蘇花朝隐隐有些印象, 似乎是見到過她身邊的男的, 但記不太清了。
人總說生意場上混久了,識的人多,記的人也多。
可蘇花朝偏偏相反,她的記憶力逐漸下降,前段時間剛合作完的人,放在現在, 她在微信好友裏找了幾遍,也沒認出哪個是哪個。
宋舒懷和身邊的人說了幾句話,蘇花朝看到她忸怩一笑,嬌羞的拍了男人胸膛,男人和她咬了咬耳朵,便走出了店裏。
她徑直的走過來,眼神直挺挺的落在蘇花朝身上。
她倆的身高差不多,蘇花朝今天穿的是雙平底鞋,而宋舒懷穿了雙高跟鞋,導致她有些頤指氣使的,趾高氣揚的說:“這麽巧啊?”
蘇花朝不卑不亢:“真巧。”她別有所指道,“你換人的速度還挺快的。”
這個圈子裏莫名其妙的總會有那麽些怪癖。比如說哪怕宋舒懷家世再顯赫,但總會找那麽個男人攀附着,姿态并不低廉,成年人之間的情愛往來,這些都是默許的。
大多數都是這樣,哪有誰會真的為了誰忠貞不渝。
宋舒懷說:“總不可能一輩子守在霍綏身上,你說是吧。”
“是啊。”蘇花朝笑,眼神失焦,“現在想想,宣志譯也不過是你的一位過客,玩玩,也就算了,是吧。”
宋舒懷的臉色陡然一變,“宣志譯那人太幼稚,我和他也就沒談幾天就散了。”
真是可笑啊,宣志譯和宋舒懷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從小到大的交情,幼稚這事兒,也不是後來才發現的。宣志譯的幼稚與莽撞,是經年累月,是一如既往。
蘇花朝有絲不解:“你真的能過的好嗎?”
“什麽?”
“宣志譯進局子了,說是要判七年。”
宋舒懷沉默了半晌,問:“那關我什麽事呢?”
蘇花朝說:“是啊,是不關你什麽事。”
宋舒懷聽出了她語氣裏的嘲諷,不耐道:“他進局子那是他的事,他自己不成熟,總是做些傻事,怎麽,這還能怪我?依你的說法,是不是得我替他分擔一些啊。”
蘇花朝搖搖頭,說沒有,她又淡淡的笑,從宋舒懷的身邊走過,經過她的時候,停下,兩個人并肩而立。蘇花朝頓了半晌,最後,只一聲低笑。
她往上衣區走去,背後的人陡然提高了聲音,喊她:
“蘇花朝,你不就是仗着身後有個霍綏嗎,有什麽好得意的?”
蘇花朝随意的撥了撥衣架上的衣服,沒做聲。
宋舒懷繼續道:“說到底,不就是個父不詳的野種。”
她的動作一滞,之間沿着那絲滑的布料漸漸下滑,心髒瞬間揪成一團。這些年已經有太久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詞語了,帶了生猛的挑釁意味,□□味兒十足。
蘇花朝有時候很想不通,話語的蒼白竟然體現到攻擊對方身家背景。
非得刺到家人身上,這樣才算是勝利嗎?
更何況她有父有母,父母健在,只不過她比野種更好聽一點,叫做,棄子。
——是被抛棄的,不是偷偷生下來的、不知姓名、父母不詳的野種。
蘇花朝語氣分外平靜:“有時間,就去看看宣志譯吧。”畢竟他那麽愛你。
可後面那句話,她說不出口。倒像是道德綁架一般。畢竟他那麽愛你,你去看看他吧,雖然你不愛他。
是他的心甘情願、真心錯付,才導致他走到了如今這一步。
但若真的細數來看,宋舒懷在這其中,真的沒有錯嗎?
她善用着宣志譯盲目的愛,誘導他做各種錯事,才走了今天這一步。
真要算個清楚,宋舒懷,不是沒有錯的。
錯就錯在一個用情太深,一個善于用情。
她想了想,覺着這家店實在沒辦法逛下去了,繞着另一側的通道走到收銀臺前,劃了卡,拿走自己買的領帶和袖扣。
出門走了些許路,遇到了方才站在宋舒懷邊上的男人,他手上掐着根煙,笑着喊了她一聲:“嫂子,別來無恙啊。”那音調和語氣,蘇花朝的腦海一激靈,想起他來了。
——那晚酒吧,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語氣浮浪,三分匪氣的調笑她。
不過是這樣的貨色。蘇花朝想,宋舒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微微轉身,看到宋舒懷依舊站在服裝店內,仍然是那個姿勢,未動半分。
對面的男人含着根煙,笑的低低沉沉的,蘇花朝朝他點了點下巴,便離開這座商場了。
·
晚上的時候,霍綏拿着份合同回來,随便的放在茶幾上,說了句:“隋禹給你的。”便進了浴室洗澡去了。
蘇花朝拿了起來,一看,是餐廳的轉讓合同。
得,這下她倒是莫名其妙的多了家餐廳要勞心費力了。
她打電話給隋禹,電話接通之前突然想起明天就是他走的日子,便收了語氣,但他的電話始終沒接。蘇花朝覺得奇怪,他的手機向來是放在兜裏的,難不成是調成靜音去了。
霍綏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到蘇花朝低着頭反複的打着電話,走過去,一看,伸手把她手機給奪了,按了挂斷。
“你搶我手機幹嘛?”蘇花朝作勢要去搶回來。
霍綏說:“他這會兒估計在飛機上,哪能接你的電話?”
蘇花朝愣住了,“不是明天的機票嗎?”
“今天的,他先去上海,再轉機去巴黎。”霍綏邊擦頭發,邊說,“隋家耳目衆多,他沒法說太多。”
蘇花朝點了點頭,拿回手機,想了想,給他發了條短信,說一路平安。
擺弄着手機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說:“過幾天有個慈善拍賣會,霍爸說讓咱們一起過去,你有時間嗎?”
霍綏:“什麽時候?”
“臘月二十七。”
他點頭:“成。”
·
那天很快就到。
南城一年一度的大型拍賣慈善晚會,雲集各類官宦子弟與富賈,霍孟勉每年致力于公益事業,在今年的拍賣會上也是拿出了幾幅名家名作給主辦方。
一到晚宴的酒店,霍孟勉便被人拉住攀談,說:“老霍啊,你可真是越看越年輕了哦。”
霍孟勉樂呵道:“老左啊,你每年都這麽幾句話,煩不煩,你說。”
左瑞笑眯眯的,兩個人的位置就在一塊兒,一起坐下之後,他不經意道:“怎麽就你一個人來?你大兒子沒來?”
霍孟勉:“你說阿綏啊,待會就來。”
左瑞點點頭,左右看看,見沒人往這邊瞧,低下身子,湊近他,說:“我可把我女兒帶過來了,怎麽,要不咱倆撮合撮合,讓他們見見面?”
霍孟勉有些猶豫:“這不太好吧,你也知道,阿綏向來不喜歡我插手他的事兒。”
“哎,咱別太刻意嘛,就……待會晚上一桌吃飯,讓他倆坐一塊兒,接下去的事兒,讓他們自己把握,不就成了嘛!”
霍綏的婚姻大事向來是霍孟勉所擔憂的,雖然他提了幾次有女朋友的,可霍孟勉是實在沒有見到過真人,問了幾次小張,說霍綏最近待哪兒吶,小張那人嘴也是真嚴實,都說是就住在大小姐那兒,別的地方哪兒也沒去。
霍孟勉知道了,霍綏啊,這一準就是拿借口搪塞他!
他當下便答應了左瑞。
等到霍綏和蘇花朝到了會場的時候,他笑眯眯的把位置給讓了出來,拉着蘇花朝坐在一邊,左邊的兩個位置空着,霍綏慢條斯理的理了下領口,轉身坐下。沒過多久,他的眼前閃過一個人,穿着條薄紗裙,裙上繡着精致的玉蘭花,高定長裙裙邊鑲着金邊,在會場的暖光下煜煜發光。
即便如此,他也沒擡頭看一眼,微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餘光裏,裙子的裙擺在四處亂晃,人倒是活潑極了,咋咋呼呼的:“花朝姐!”穿過他和霍孟勉,和坐在裏側的蘇花朝打招呼。
蘇花朝轉過頭,見到左向晚的時候,眼裏閃過一抹亮色,和霍孟勉說見到朋友了,要過去一趟。起身,過去和霍綏換了個位置,霍綏十分幹淨利落,和她換了。
一旁的霍孟勉和左瑞:“……”千算萬算,算漏了這麽一卦。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還有更新。
☆、晉/江/文/學/獨/家/發/表
蘇花朝笑着說:“你今天穿的真美。”
女孩子嘛, 都喜歡被人誇好看。左向晚也不例外。
她笑嘻嘻的,“花朝姐, 再美哪有你美呀。”
說的倒是實話, 沒有一點的恭維意思。
蘇花朝今天穿的是條很簡單的黑色裙子,乍看十分簡單,但細節處見真章,後背處格外有心機的開了大半,露出光滑潔白的背脊,她頭發挽至一側,那蝴蝶骨當真是夜色中最誘人的景色。
而且黑色雖然百搭, 但大部分人穿着, 都會顯老氣。
可她沒有。
很……典雅、精致。
像是暗夜裏的黑色玫瑰,有一束金光傾瀉一地, 分它一點亮色, 便成為了一種絕色。
左向晚心馳神往:“我要是也像你這樣好看就好了,那我就能包養無數的小鮮肉了。”
“……”
到底是忘了, 這人, 和正經這詞兒, 壓根就不靠邊!
沒聊一會兒,拍賣會就開始了。
拍賣會倒是無聊的很,蘇花朝等了一會兒就有點發困,結果突然之間肩上一沉,她微微看去,左向晚已經呼呼大睡了。她的隔壁位置, 左瑞無奈道:“怎麽就睡了呢?”
蘇花朝說:“大概是有點累了。”
左瑞連連嘆氣,蘇花朝以為是因為左向晚不分場合就這樣睡覺,哪裏曉得是因為她和霍綏緩了位置。原本啊,左向晚這一靠,就是靠在霍綏身上了。左瑞是為這個嘆氣的!
到了拍賣會結束,晚宴也就開始了。
晚宴的位置倒還不錯,蘇花朝、霍綏、左向晚三人坐在一起,左瑞和霍孟勉坐在左向晚另一側,吃飯的時候,左瑞的話題頻頻往霍綏那兒去。
先是:“阿綏最近在做什麽?”
再到:“那誰誰誰和你年紀差不多吧,好像兒子都有兩歲了。”
最後:“阿綏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啊,左叔叔可以給你介紹的。”
他這般直白,蘇花朝和霍綏哪裏還不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麽呀,只是飯桌裏還有個人迷糊着,只顧着桌上的吃的,埋頭猛吃。
蘇花朝一幅看熱鬧的表情,想着看霍綏怎麽應對。
霍綏瞥了她一眼,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悄悄拉住她的,十指緊扣。
面上仍舊不動聲色,說:“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左叔。”
左瑞被他打了一個猝不及防,扭頭,惱怒的瞪了霍孟勉一眼。霍孟勉蹙眉,說:“你這句話我聽了很久了,阿綏啊,你說你這到底什麽時候帶回家給我看看啊。”
霍綏正組織着語言吶,手心裏緊握着的那只小手,軟軟的,扣了他的手心一下,整只手都在冒汗了……
他說:“哪有剛在一起就見家長的。”
霍孟勉:“你年紀也不小了。”
霍綏:“她還小。”
這倒是霍孟勉想不到的,在他心裏,霍綏是不喜歡那些小姑娘的,太幼稚。他以為霍綏的“小”,是大學生。
霍孟勉說:“那也不能太晚。”
左瑞咳了一聲,臉色十分不好的看向霍孟勉,低聲:“你早知道他有女朋友也不和我說?老霍,你這人,越來越不靠譜了!”
霍孟勉也壓低了聲音:“我以為他騙我的,哪成想是真的。”
一邊,蘇花朝從他手心裏抽出手,說要去上廁所,過了兩秒之後,霍綏也說要去廁所一趟。
霍孟勉和左瑞都沒有發現異常,兩個人争的面紅耳赤了。
一個說:“你不實誠。”
另外一個說:“我也不是故意騙你的。”
跟打情罵俏似的。
到後來,左瑞氣的靠在椅背上,直生氣,轉頭一看,自己那女兒還在埋頭猛吃,還跟個小孩似的。他怒的掐着左向晚的耳朵:“吃吃吃,就知道吃!”
左向晚十分委屈:“爸,你幹嘛吶!”
左瑞:“你說說,除了吃,你還知道什麽?”
左向晚噼裏啪啦一大堆:“玩游戲、逛街、喝酒……哎爸爸爸,痛痛痛!”她擡着頭,姿勢詭異,吸引周邊許多人看了過來。
左瑞憤憤的松了手,敲着桌子:“你什麽時候才能讓我省點心啊!”
左向晚:“我也沒幹什麽啊……您幹嘛呀。”
“我就想你找個男朋友。”
父女倆吵的不可開交的,霍孟勉在一旁聽着也有點尴尬,當下拉開椅子,說自己也去趟洗手間。
洗手間裏。
蘇花朝低頭洗手,水聲淅瀝,隔着一盞鏡子,對面站着霍綏。
她扯了張紙擦手,擦完之後把紙巾給扔到了垃圾桶裏。擡頭,正對着一雙眼睛,不滿、惱怒,從家裏出來就是這樣,連收斂一下都不願意。蘇花朝知道,不滿她今兒個穿的裙子吶!
背上露出大半的風景,從一進酒店,蘇花朝就感受到了各種目光。
女人嘛,總歸是享受被矚目的感覺的。而且她也難得如此張揚一次,如果不是因為霍綏在身邊,她也不會穿這條裙子。
但霍綏卻極其不滿。從看到她穿着這條裙子的時候,就極其、十分的不滿,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鐵青着臉,讓她換下。蘇花朝直接忽視他,問傅遇,“阿姐穿這條裙子,好看嗎?”
拿着杯子準備去廚房接水的傅遇停下腳步,面無表情的看了幾眼,說:“好看。”
蘇花朝滿意:“眼光好。”她輕飄飄道,“有些人,眼光真差勁。”
霍綏冷笑:“要不然怎麽會看上你?”
她當下就一眼掃了過去,拿着手包,一言不發的往外走,換鞋,開門,在門打開的時候,手背上覆上一片溫熱,他的手比她的要大很多,從小就是,伸手,輕松的就把她的手給包在手心,用着稍稍有點無奈的口吻說:“很好看。”
“哪個。”
“你。”他頓了頓,補充,“還有裙子。”
蘇花朝的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唇畔巧笑倩兮。
對上霍綏的眼神,蘇花朝妥協:“把頭發放下來,好吧。”她伸手解着紮在一邊的頭發,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解了好幾遍都沒解開,霍綏上前,看了一下,扣子和皮筋絞在一起了,難怪她解不開,他手指靈活,動作快速的幫她解開。
手卻被離開,沿着發絲,到了她的手背。
蘇花朝左右看看,擔心道:“這兒有人會過來。”
霍綏的心裏也有點分寸,知道這裏不是調情的好地方,但也沒收手,眼眸裏暗含着某種情愫,燈光打在他的頭頂,如刷子一般的睫毛下投射出一片陰影。
蘇花朝突地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
如風過隙,如鹿溪林。
霍綏含笑着看她:“這麽主動?”
蘇花朝這才知道,他丫的就故意的擺出這個樣子,讓她自己送上門去!
白了他一眼,轉頭就走。
身後,霍綏晚了幾秒,倏地拔腿小跑着跟上她,拉住她的手,低聲道:“慢點。”
蘇花朝立馬抽開自己的手,往前面看了看,眼神裏的意味十分明顯,宴會廳裏多的是認識他倆的人,他們現在還沒到公開的時候,這樣子,到底是不像話的。
霍綏望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心裏有一股悵然若失,但也只有幾秒,幾秒之後,他恢複冷毅面容,站在蘇花朝的身邊,兩個人,進了宴會廳。
他們剛剛擡腿進去,同一時間,長長的走道裏,有個人從一側通道裏走了出來。
霍孟勉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渾身發顫,直冒冷汗。有服務員走了過來,恭敬問他需要幫助嗎?
才發現他的瞳孔都有些的渙散。服務員急了,說先生您還好嗎?連喊了幾聲之後,霍孟勉才有反應,費了好大的力,搖了搖頭,說:“沒事。”
他推開服務員,亦步亦趨的走進了宴會廳。
餐桌上,霍綏和蘇花朝兩個人中間隔了一臂距離,兩個人其實連普通的交流都很少有,基本上都是有人問到他們,他們才會說話,而且他們兩個之間,連簡單的眼神溝通都少得很。
霍孟勉壓抑着內心的激動,面色沉穩的回了位置上。
左瑞見他回來了,不滿道:“怎麽去了這麽久?”
霍孟勉說:“身體有點不舒服。”
左瑞聞言,視線落在他的身上,臉色煞白,有點擔心道:“你要不提前退場,我和主辦方說一下就行。”
霍孟勉想了想,說:“拍賣的畫,地址還沒給我,我現在還不能走。”左瑞說這不好辦嘛,霍綏和蘇花朝都在,給他們就行。說完,他擡頭,叫着霍綏的名字,“你爸身體有點不舒服,先走了。”
霍綏連忙起身,眉頭緊鎖,走到他身邊攙扶着霍孟勉,低聲問他:“怎麽突然不舒服了?”
“胃不舒服。”霍孟勉淡淡說道。
霍綏說:“我送你醫院。”
“不用,我讓司機送就成。”
霍綏不容置喙道:“我送你去。”
蘇花朝小跑過來,目光擔憂的看着霍孟勉,“霍爸,你怎麽了?”
霍孟勉笑笑,說胃有點不舒服,難受,想吐。蘇花朝連忙說怎麽會突然這樣,這要去醫院的呀。
霍綏緊繃着臉,說:“我送你過去。”
霍孟勉說不用,“而且這邊還有點事兒,你們得在這兒。”
霍綏說:“蘇花朝留在這兒就行。”他當真是滴水不漏,連蘇花朝都是叫蘇花朝,那個姓,都沒有省掉。
蘇花朝臉色如常:“我在這兒就行。”
霍孟勉面不改色的點頭,囑咐了蘇花朝幾句待會要做的事,又說待會早點回去,司機就在樓下,我的車你記得的吧。
蘇花朝說記得的,霍爸您別念叨我了,先去醫院吧。
霍綏也說:“臉都白成這樣了,別說了,先去醫院吧。”他語氣不容置喙,扶着霍孟勉就出了宴會廳,直直的往停車場方向走去。
☆、晉/江/文/學/獨/家/發/表
蘇花朝目送他們離開之後, 便回身往宴會廳裏進去了。
也沒太多久,拍賣會的負責人就來找她辦理手續了, 蘇花朝留了畫廊經理的電話, 說具體的事宜明天打電話聯系就行。
處理好之後,她也沒再回宴會廳,直接打電話給司機,讓司機在酒店大門等着,她馬上下來。
室外的風大,雨夾雪的天氣,她這樣的穿着打扮, 除了吸引衆人的目光之外別無它用, 連點兒禦寒的功效都是了了。一出酒店的大門,寒風凜冽, 寒氣朔生, 吹得她骨頭都像是灌了鉛一般。
蘇花朝總覺得今年的南城格外的冷。
是一種透徹骨髓的冷。
她在樓下的大堂裏等着司機把車從地下停車場開過來,等了沒多久, 司機就給她打電話說在外面了, 大小姐出來吧。
蘇花朝站在大堂裏的陰影處, 左前方就是跟柱子,剛好遮擋住她的位置。
對面的電梯開門,從裏面下來兩個人,蘇花朝轉眸的動作晚于擡腿,等到她發現那兩個人是莫紹棠和蘇啓正的時候,為時已晚。
他們已經遇上了。
只是蘇啓正的狀态似乎不太好, 他佝偻着背,右手捂在胃的地方,蒼白着臉,額上還冒着汗。在室內的溫度将近三十度的環境中。
他們也見到了蘇花朝。蘇啓正在見到蘇花朝的時候,臉上一喜,接着,緩緩、緩緩的直起腰杆,腆着笑說:“花朝,你也在這兒啊。”
蘇花朝看到他抽出扶着莫紹棠的手,雙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無所安放的手,握緊、又松開。
緊張什麽呢,她總不會吃了他不是。
蘇花朝冷淡回應,說:“真巧。”
莫紹棠笑着說,“花朝今天很漂亮,爸,您說是吧?”
蘇啓正連連點頭:“是啊,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頭頂上的水晶燈亮閃閃的,晃得蘇花朝滿臉的心煩意亂,她扯了個笑,便匆忙的轉身要走,卻沒想到莫紹棠加大聲音叫她:“爸的身體不好,這邊哪裏的醫院比較好,我帶他過去看看。”
蘇花朝的腳步一滞,她在原地頓了幾秒,硬邦邦的扔下個“軍總醫院”這四個字,接着慌不擇路一般,快速的消失在自動門外。
大堂裏,蘇啓正的胃痛到極點,那短暫的佯裝安好的樣子似乎奪走了他大半的氣力,當下他的臉上止不住的冒汗,雙腿都在顫抖,攙在莫紹棠的身上,表情萬分痛苦:“她沒有看到我那個樣子吧。”
莫紹棠安慰道:“沒有。”邊說邊扶着蘇啓正往外走,“爸,你的身子不好,以後少喝點酒,你先別說話了,我帶你去醫院。”
蘇啓正仍舊在糾結,“她一定看到了,花朝她眼睛好,肯定看到了。”他邊說,便拿着衣袖擦自己額上的汗,拿下來一看,深色的衣服濕了大半,心想,蘇花朝一定看到了吧。
她的父親,這樣落魄的樣子。
等到上了車,他倒在後座,痛苦的閉着眼,手捂在胃上,稍稍緩和了一些痛楚,胃上方的那一塊兒地方,卻仍舊一抽一抽的疼。
時隔多年再次回來,他的女兒成為了他理想中的樣子。
像陳清月一樣美麗,不,她比她的親生母親要美的多;很優秀,有自己的事業,能獨當一面了;身邊有個人,叫霍綏,對她很好很好,再過不久,就要結婚了。
其實要比他想的還要好得多的。
沒有陷入被抛棄的陰霾中,始終活在晴空之下。
一如多年之前,她出生的那天,晴空萬裏,百花齊放。
其實她原先不叫這個名字的,當時兩家父母商量了一個名字,還特意拿去算命那兒算了一卦,說那名字對蘇花朝的命數好,普普通通的一個名字,普通到蘇啓正現在都想不起來大概了。
當時他便拒絕了,說叫花朝,女孩子嘛,名字好聽些多好。
兩家人又拿着蘇花朝這個名字去找算命先生,生辰八字,姓名筆畫,所有的算下來,統一得出的結論是,——大兇。
一生多舛無所依。
蘇啓正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教育體系先進、開放,他全然不信邪,只說這名字好聽,寓意也好,就叫這個。
在國外的這些年,他事業有成,表面上光鮮亮麗,但背地裏卻只是個普通到極致的人。
也會想家,會想到蘇花朝。
可惜再想,也無濟于事。
先放手的人,是他。
為人父到這種程度,蘇啓正自問是有愧的。
所以回來的這段時間,他努力減少與蘇花朝見面,哪怕兩個人只隔着一堵牆,蘇啓正也不敢輕易的去敲蘇花朝家的大門。
他知道蘇花朝不歡迎他,知道她十分抵觸自己,那好,他便不見她。
蘇啓正現在的要求太簡單了,只要蘇花朝好好的,就好了。
到醫院的路程并不太遙遠,莫紹棠停好車,打開後座的門叫蘇啓正:“爸,醫院到了。”他的頭頂正好有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