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第一場比賽從當天下午就開始了,貓又監督把整個練習賽的進程安排得很是緊湊,幾乎騰不出任何空閑時間,塚原起初還在想是不是有機會能在仙臺市裏轉一轉,結果是一直到最後一天都在忙着練習賽,不是在各個學校裏的排球館裏,就是在從訓練中心往排球館去的路上。
短短幾天,用來記錄練習賽情況的筆記本就寫完了三分之一。
每次比完一場,黑尾總是會拿過她的筆記本看兩眼,塚原就仰着頭看向他,有時候仰頭仰得脖子都酸了,她才戳戳他的胳膊說:“還給我啦。”
“親愛的小夏,你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麽這裏會寫‘阿黑笨蛋’啊?等等,下面還有。”黑尾彎下腰把本子遞給她。
“因為你失誤了呀,”塚原微笑起來接過本子,“集滿五個笨蛋就可以在你的水壺裏多擠一整個檸檬哦。”
黑尾皺起了眉頭,然後趁夜久還沒走過來的時候把兩個水壺上的貼紙交換了一下,剛剛灌下一大口水就被檸檬的酸味嗆到全噴了出來。
早早就躲到了門後的塚原冒出自己的小腦袋,撩了一把頭發自信地說:“親愛的阿黑,這世界上可沒有人比我還懂你了。”
而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夜久只是嫌棄地看了一眼黑尾,然後順手拿過水壺,淡定地喝起了水。
晚上的訓練結束後,這半天都一直和黑尾躲貓貓的塚原還是在抱着毛巾簍去洗衣房的路上被他抓了個正着,黑尾單手接過了毛巾簍,然後低聲嘿了一聲。
“你走路沒有聲音嗎,”塚原後退了半步,“很吓人的!”
“我沒告訴你嗎,我有特異功能的。”黑尾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什麽特異功能,幼稚嗎?”塚原立馬擡手擋住前額。
“原話還給你。”黑尾于是換了方向揉了揉她的後腦勺。
“阿黑,你怎麽了?”兩個人肩并肩又走了兩步,塚原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眼裏的一丢丢不平常的情緒。
“沒什麽,就是連着比賽太累,好不容易到最後一天了。”黑尾不假思索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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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上可沒有人比我還懂你了哦。”塚原又重複了一遍白天說過的話。
“昨天直井前輩送貓又監督回來的時候,我聽見監督說馬上想退休了。”黑尾故作輕松地像是在講一句玩笑話。
塚原猶豫了一會兒,沒能很快就說出話來,因為她總覺得黑屋需要的又不是安慰,也不是什麽其他的,但是這種時候什麽話都不說好像又有些奇怪,她當然知道貓又監督對于黑尾來說的意義,就像她知道排球對黑尾來說意味着什麽——一個人永遠不會忘記那把帶領他打開世界大門的鑰匙。
“所以我們要打進全國大賽嗎?”終于,塚原在所有能說的話裏找出了那句看起來最合适的話。
“小夏,你聽過貓又監督的傳說嗎?”黑尾推開洗衣房的門,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句。
“什麽傳說?”塚原把毛巾一股腦丢進滾筒洗衣機裏,按下按鈕。
“關于烏鴉和野貓的傳說。”黑尾從後面順手把塚原抱起來,小小的一個人就坐在洗衣機上聽他講故事。
說到一半時突然一陣風吹過,洗衣房的門啪的關上了,黑尾轉身去拉門把手,怎麽都拉不開門,他蹲下來仔細看了看回頭和塚原說:“估計是螺絲松了所以門鎖卡住了。”
“那我找找有沒有工具。”塚原站起來去翻頭頂的櫃子,結果一打開就被灰塵糊了一臉打了個噴嚏。
“你下來,”黑尾走過去就要抱她下來,“聽話,我來找。”
“我摸到了什麽了,你等一等,”塚原踮腳去夠裏面的工具箱,“就……就差一點點了。”她伸長了胳膊手指就要勾到箱子提手了,但是卻不小心碰到了什麽,她立刻縮回手,劃傷的地方在流血,順着中指滴下來直接就印在她的帆布鞋上。
“我不是說讓我來了嗎?”黑尾一着急語氣就有點沖了,他兩手抱着她的腰托着她下來,自己立馬跨上去隔着隊服的袖子抓住提手把工具箱拿出來,那金屬的提手正好翹了一個邊,鋒利得很。
一旁的人拿了條毛巾按住手心忍着痛一聲不吭,連眉頭都不敢皺,塚原在黑尾面前總是這個樣子,黑尾也只好是一言不發地彎下腰去查看塚原的手,傷口在手心,沿着掌紋割傷的,大概有三四厘米那麽長,毛巾染了一大片紅色。
洗衣房的空間狹小,兩個人要是都在沉默就更顯得閉塞,她的呼吸聲很重,大約是因為太痛了,呼出的氣打在黑尾的面頰上,惹得黑尾覺得自己什麽被奇妙的熱度包裹住了,見她望着自己的雙眼都濕漉漉的,鼻頭發紅,像一只可憐的小貓,便又一瞬間躲開了眼神。
他實在沒辦法,便把頭低下來偷偷地做了兩次深呼吸,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心頭又爬到了剛剛抱着她的兩只手上,指尖像是觸了電。
緩了好一陣他才接着拿起了工具箱裏的螺絲刀開始拆門鎖,一邊擰螺絲一邊裝出一副教訓的口吻:“你知道你的手很寶貴吧?”
她點了點頭。
“你知道你馬上還有演唱會吧?”黑尾繼續說着。
她又點了點頭。
“媽媽從小就讓我保護好手,我一直覺得沒關系,我怎麽會弄傷手呢……”她的聲音在抖。
“京香夫人從小就讓我照顧好你,”黑尾擰下最後一個螺絲,“我也不應該讓你弄傷手。”
“我從來就沒要任何人照顧我,”塚原站起來,毛巾掉在地上,“阿黑,我從來就不需要照顧。”
剛剛那句話很不湊巧地戳中了她的軟肋,黑尾一用力拉開了門,她已經賭氣似的走了出門。
“你等等我陪你去醫院,小夏!”黑尾在後面喊道。
“我不是小孩子了!”塚原生氣了,這下可能是真的生黑尾的氣了。
罪魁禍首看着地上染了血的毛巾,還有沒裝回去的門鎖,他長嘆一口氣摸出手機匆匆給研磨發消息,剛剛在狹小空間裏萌生的一點點小暧昧,被他自己毀得一幹二淨,黑尾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有點兒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