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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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俏将別墅前前後後都走了一遍,才發出啧啧贊嘆聲。
她赤着腳跳到毛毯上盤腿而坐,發出嫉妒的聲音:“到底是有錢人啊,不常住的屋子都裝修得這麽富麗堂皇,真是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啊。”
那天他臨走之前,拿她的手機,将別墅的地址發給了蘇俏,讓她下了飛機直接打車到這裏。
蘇俏湊到她耳邊,眨眨眼,一副暧昧地語氣:“我怎麽覺着有種金屋藏嬌的感覺呢?”
顧佳怡戳她腦袋:“你想多了的毛病,真是一點都沒有退步。”
“你說要不然這麽私人的地方,幹嗎給你住啊?”
顧佳怡忍不住翻白眼,吼道:“那是他有愧于我!”
蘇俏小聲問:“失貞了?”
顧佳怡佯怒,作勢要打她,這才讓蘇俏收了嘻皮笑臉。
她抱着膝蓋坐在白色毛毯上,腳心底是軟軟地毛,蹭一蹭,很是舒服:“他吧,富家子弟,真正有錢人,上流社會貴公子,攀附的人排到機場也輪不上我,何況我也沒這個心思。”
蘇俏咬着蘋果,揶揄道:“你不是也有兩億嗎?還是你覺得兩億實在太少了,拿不出手?要不你送給我得了,我一點都不介意。”
來南平市後遇到的狀況,顧佳怡大致給她彙報了一遍。
顧佳怡敲她的精明腦瓜:“你還是洗洗睡吧。”
其實,那天除了擁抱還有一個猝不及防的熱吻以外,什麽都沒有發生。
難不成就因為一個吻,她就能把自己當成灰姑娘了嗎?她是有自知之明的,最多也就算是個炮灰吧,至于那兩億,她從頭至尾都沒打算拿。
蘇俏是被借調到南平市的分公司一個月,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上班了,那邊也有安排宿舍,整棟別墅就只剩她一個人了。
雖沒人住,但設施齊全,用蘇俏的話來說,富麗堂皇,真是定期有人打掃,地板光潔透亮,赤腳走了一圈也沒沾上一絲灰。
第二天邱志遠來敲門,将她宿舍裏的東西收拾了送過來,還備了一些日常用品和食材,她看着邱志遠将東西搬進屋時的眼神,本想開口解釋一下這之間的緣由,後來想想,越解釋越亂,說不定人家還當她是矯情,況且自己和他本也是什麽都沒有,沒什麽好說的。
三天了,他沒再出現過,也沒來過電話,她也不問,免得問出麻煩來。
這天晚上,她窩在沙發裏看電視,八點檔家庭倫理劇剛結束,廣告之後是娛樂新聞,她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突然間電視機花屏,她吓了一跳,拿起遙控板換臺,卻發現每個臺都是這樣。
心想可能是線路不好吧,第一反應是報修,摸出手機電話號碼撥到一半,她頓了頓,按了清除,反正不看電視也不會怎樣,才不能主動打電話給他呢。
那天晚上,她抱着抱枕在沙發上睡着了,做了個夢,夢到鬧鐘響了上班時間到了,她伸手去關,可怎麽也關不掉,放在被子它在響,拆了電池它依然響,扔到窗外它還在響,最後整個人惱火地從沙發上跳醒,那個聲音還在繼續。
她坐在沙發上怔忪了半天才發現是門鈴聲。
她迷蒙着雙眼,大約落枕了,脖子有些微微地疼,揉了揉腦後的發絲,瞟了眼牆上的時鐘,顯示淩晨一點,這麽晚了,居然有人按門鈴。
白天的時候,她在屋子呆的悶了,就在小區裏走了走,入住率并不高,很冷清,估計都是有錢人投資或者偶爾來度假才置辦的宅子,因是高檔小區,保安倒是時不時巡邏,只是這大半夜的門鈴響個不停,她忽然一個激靈,才知害怕起來。
顧不上穿鞋,跑去廚房找了把水果刀,輕輕走到門邊,手心裏都是冷汗,幸好這門設了貓眼,小心翼翼湊上去瞧,竟是一張熟臉。
顧佳怡閉着眼重重籲出一口氣,整個人松了下來,猛地拉開門,劈頭蓋臉地罵:“你這大半夜的幹嗎呢?被你吓死了!”
幸好剛才她沒機靈的第一時間報警,不然又是一個假警,得拘半日呢。
門外的人卻沒有回應,手撐着門框,就那麽望着她,黑白分明的雙眸好似一潭深水,望不見底,顧佳怡湊近了才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再擡頭時,他已是醉眼迷蒙地樣子。
側身讓他進屋,葉烜張開雙手想去抱她,顧佳怡亮了亮手上的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廚房。
想着來者是客,給他倒了杯水,顧佳怡倒是忘了,自己才是真正的客。
他靠在沙發上,看着她赤腳端着杯水從廚房走出來,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在家看電視嗎?”
顧佳怡心裏一個咯噔,客廳的電視機,七十寸的索尼,估計好幾萬呢,她可賠不起,趕緊澄清,嫌棄道:“你家電視機質量也太差了,才看一會就自己花屏了。”
她說到“自己”兩字的時候,咬字特別重。
葉烜沉着臉,好一會才道:“嗯,過些天我找人來修。”
“哦。”
“在家要是沒勁,我明天讓人送些書過來,你喜歡看什麽?”
“不用了,你不要再這樣三更半夜的來吓人就好。”
葉烜沒有醉,只是有些疲憊,他原就是不喜應酬的人,為了前些天的事,連續三天都在外面陪酒,報道是壓了下去,可另一個炸彈卻被放了出來。
林家終于動手了。
顧佳怡這幾天躲在這兒不問世事,可外面,早已翻了天。
葉烜這趟來南平市,除了參加商業夥伴林祖榮的葬禮外,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打探同安街的那塊地,林老的遺囑到底留給了誰?
它是帝豪下半年的重點項目,原本和林老談得七七八八了,過了一周,沒收到簽合約的電話,倒是接到了他的噩耗。
換了主,合約的事必定又要重新來過,他自然是要想盡一切辦法搞定。
當初知道,遺囑是給了顧佳怡,他心中倒是有幾分竊喜,畢竟對付她,總比對付三只老狐貍來得容易些。
可林家人心底地不甘超出了他的意料,居然借某本不知名的娛樂雜志大揭Alex緋聞女友的身世,出生證,醫院文件,有理有據,并以揣度地語氣,提出顧佳怡其實并非林沅的親生女兒的論據……
先是莫名升級為Alex的緋聞女友,接着Alex為她放棄百萬代言,之後葉烜又在機場鬧了一出分手的戲,報道雖然未出,但是自然會有有心人對顧佳怡的身份好奇,加上這幕後的黑手一推……
葉烜先是覺得可笑、荒唐,林家三兄妹為了那塊地當真是不擇手段,後來仔細一想,林世陽是謹慎之人,葉烜和他打過幾次交道,屬于不打沒把握的仗的人,所以他也派人去查了,有錢自然好辦事,半天的功夫,就查到顧佳怡出生證明上的醫院,确實沒有林沅生産的記錄。
林沅和顧森輝私奔後的第二年,的确懷過一個孩子,可在孩子五個月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流産了,之後林沅再也沒有懷過孕。
他看着桌上的那份文件,心裏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害怕她知道,擔心她不能承受這個打擊。
要是無稽之談倒也還好,最多是認清那些人的嘴臉,可事實,那麽鐵板铮铮的擺在了眼前。
別墅那邊常年是空着的,所以是不訂報紙的,可電視她會看。
他已經第一時間叫人将那邊的寬帶和無線電視給停了,這也是為什麽電視機會突然花屏的原因。
他從下午開始打她電話,一直都是關機狀态,應酬間借了去洗手間的機會又斷斷續續打了幾個,依舊是關機,吃完飯大家提議去KTV,今晚是他做東,沒有早走的道理。
包廂裏,唱歌的,打麻将的,喝酒聊天的,煙霧缭繞,熱鬧非凡,葉烜端着酒杯,唇角含笑,可心底早已焦灼不安。
好不容易挨到散場,讓邱志遠直接送來別墅,不管夜是否已經很深了,只是想看看她到底怎麽樣了?
這幾日,有記者神通廣大,居然找到了她的電話號碼,時不時打來說想要采訪她,為免惹麻煩,她索性關了機,反正也沒有誰需要聯系,唯一的朋友蘇俏,要到周末才會過來。
顧佳怡不知這些原由,只知現在葉烜整個人附在她身上,寬闊的胸膛整個貼在她背上,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呼出的氣息,時有時無地撩在她耳旁,心忽然就慌亂起來。
忽地就想起了前些天的那個吻,她的臉頰瞬間灼燙起來,幸好客廳只開了一盞落地燈,光線昏暗,又恰好是背對着,葉烜看不到,她掰開那雙纏在她腰際的手:“我要去睡了,你自便。”
懷裏的溫軟牽了牽身,想走,葉烜的手緊了緊,下巴在她的肩上摩挲,嗓音裏是說不出的性感和慵懶,“別走。”
顧佳怡渾身一震,半響才道:“你喝醉了。”
他原本合着眼,她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不是人工香水味,像是發絲間的香味,聽到這話,他歪着頭,擡眼看她,長長地睫毛微翹着,膚如凝脂,在暗黃的燈光下,散發着玉瓷一般的光澤,鼻尖小小的,這也是他第一次,這麽細細地打量她。
她很美,第一眼在馬路邊見到她時,他就知道。
可他身邊從來不缺美女,瘦燕肥環,性感的、妖嬈的、妩媚的,哪一個不是使勁了渾身解數,用盡了手段往他身上靠,可像她這麽耍賴潑辣,卻又完全沒把他當回事的,倒是第一個。
或許是她從未将容貌當成武器,甚至從不施脂粉,這樣反而更有一種清麗脫俗的美感,就算當初和Alex傳緋聞,那些刻薄的娛記也沒有人提筆說他降低品味。
原本有些迷離的眼神裏,像是起了一層霧,望不到底,顧佳怡心慌地別過頭,
只聽到他輕聲問:“你怕我酒後亂性?”
顧佳怡咬着唇回道:“不是。”
“嗯?”聲音是從鼻子裏哼出來的,尾音上揚還拐了個彎,甚是勾人心弦。
顧佳怡猛地掐了一把自己,心底默默提醒自己,別、發、花、癡,然後回道:“要真亂了,我看是你更怕我要你負責吧?”
“你想我怎麽負呢?”
顧佳怡用力推開他,起身,佯裝怒罵:“神經,我很困,去睡了”,說完徑直蹬蹬跑上樓,甚至連一聲“晚安”都沒說,剛拐過樓梯,她就靠在牆上再也挪不動腳步,不止臉頰,連手心裏都燙的灼人,她是怕自己再晚一步,就舍不得走了。
她不知道今晚他要不要回去,也沒想問,這是他家,他要走要留,留了睡哪自己心底有定數,她問了,反而顯得多心,只是現在沙發上的那個人,真的是印象裏那個自私孤傲龜毛的葉烜嗎?
顧佳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洗了澡,可身上似乎還殘留着他的氣息,淡淡地煙草味,現在什麽都不是,自己卻快要沉溺下去了,她把臉埋在被子裏,捶了捶床板,截斷自己的胡思亂想。
昨晚到別墅已是淩晨了,葉烜讓邱致遠送到以後,就讓他回去了,他在沙發上胡亂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