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許向華抽完一根煙, 心情頗好的沖着一旁的許向斌說道:“斌子,咱們去前邊的草窩子再瞧瞧, 那的草密。”

許向斌剛好也抽完了煙,雖然對許向華這一會陰一會晴的心情有些不理解, 但他哥不說, 肯定有他的道理,也就不再打問, 邊點頭應着:“好嘞”邊跟着許向華朝前面走去。

也許是兄弟倆的好運氣來了,才走了沒多遠, 便從草叢中飛出了一只大野雞,倆人笑着對看一眼, 開始左右包抄撒丫子追, 野雞雖然會飛,但真還飛不了多遠,起起落落了幾次,讓窮追不舍的哥倆攆的沒地跑,直接一頭鑽進了雪堆裏, 顧頭不顧腚的把身子露在了外面。

許向斌笑呵呵的走過去, 跟拔蘿蔔似給提溜了出來, 掏出一根細麻繩把“嘎嘎”直叫的野雞給綁了起來。

這一開張, 後面的便好幹了, 倆人又接連收獲了五只鹌鹑, 二只野雞, 還用大黑棉鞋的系帶在兔子經常走的兔道上套了只兔子。

這兔子的眼睛長在兩邊, 對正前方的觀察就有些弱了,再加上兔子的習性,這大雪地,老順一條道走,在雪地上留下一條明晃晃的兔道,只要瞅見野兔,觀察好它行走的路線,繞到它前面,在必經之路上設個套,再悄悄返回,慢慢驅趕。

兔子受驚吓後,便會慌不擇路,一頭紮進套子裏,越往前掙越緊,嘿嘿!一只美味的野兔就到手了。

哥倆瞧見捉了不少了,便往回返,去跟許向勇彙合,這一大早三人就啃了個涼窩頭,黑馍馍啥的,肚子裏早就沒食了,瞧見這一串野味,也是實在忍不住了。

哥倆返回找見許向勇時,許向勇己經用石頭,土塊圍了個火塘,架起了一堆火,火上還支了個簡易木頭架子,吊着一個裝滿幹淨雪的砂鍋,砂鍋已經冒起了白色的煙霧。

哥仨相互看了一眼,很默契的哈哈大笑了起來。許向華從兜裏掏出個紙包笑道:“我這有鹽和辣椒面。”

許向斌也笑道:“我有花椒粉跟半壺地瓜燒。”

許向勇則“嘿嘿”笑着邊從兜裏往外掏東西邊說道:“我從我娘曬的幹貨裏抓了把菌子,木耳,還有幾顆山栗子。”

許向華真的樂壞了,這哥倆還是跟記憶中的一個德性:“那還等啥,兄弟們,開幹吧!”

三人分工明确的收拾好野物,用泥巴裹好了一只野雞,,一只野兔,埋在了火堆裏,又在火上的砂鍋裏炖了一鍋野雞,菌子,木耳,板栗混合雞湯。最後又把獵到的五只鹌鹑也收拾幹淨串在了樹枝上,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這個時間點,在許家莊附近的幾個小山坡上,草甸子裏,小樹林裏,背風的溝壑裏,像這哥仨一樣這麽幹的人可真不少,這種充滿野趣的野餐在許家莊和附近幾個村子裏,每年的雪後,半大小子,年輕小夥子們之間都會舉行,許向華,許向斌,許向勇幾乎都是從小玩到大的,手法不要太娴熟喽。

哥仨吃飽喝足後,把火煻弄滅埋好之後,把許向勇扣的幾只野雞和一些雜七雜八的野鳥,麻雀分了分,拎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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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的幾個小毛孩子,瞧見許向華拎着一串野物回來,都開心的圍了過來,嚷嚷着要吃肉,要吃雞腿。被許劉氏趕小雞崽似的給趕到了一邊。

許劉氏滿臉笑容的把許向華手裏的野味接了過去,難得大方的舀了半碗混着榆樹皮,紅高梁磨的雜糧面,讓田春梅給他做了碗酸菜拔魚魚吃。

至于那些野味,也只在當天晚上和第二天上午的野菜糊糊了見了些肉沫,肉沫估計能有三只小雜鳥的量就已經不錯了,宰殺好的野雞,只見了些炒雞雜,肉則不見了蹤影。

許向華現在這年紀,身板,再加上運動量大,肚子餓的也快,田春梅把撥魚魚做好端過來時,那噴香微酸的味道饞的許向華口水都快下來。

這拔魚魚還就是粗糧面做的好吃,許向華拿了個幹淨碗給娘仨倒出來些,剩下的拌了兩大筷子辣椒醬,雖說沒啥油水,但酸酸辣辣的也吃的噴香,大半碗下肚,後背,額頭,鼻尖都熱乎的冒出汗來了。剛吃完沒多一會,東巷裏的許向東和喬大鳳提着二十個雞蛋和一斤點心就進了大門。

許向東是專門來感謝許向華的,他今早剛起來,他三弟許向南便深一腳淺一腳,頂風冒雪踏着十來裏山路到工地找他和二弟,把昨晚家裏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給他和二弟許向西說了一遍。

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倆人便趕緊請假回了村,許向西和村裏的長輩去了薜家集,處理他和薜彩芹之間的事。許向東則帶着媳婦來感謝兒子的救命恩人-->>

許向東一見着許向華,情緒便有些激動的拉着他的胳膊,連聲說:“九哥,這次多虧了你啊,要不是你,弟弟這個小家可就要散了。”說着說着,眼淚都快下來。

許向華最怕的就是別人的眼淚,不管男的女的都一樣。連忙給遞了個手帕子過去,拍了拍許向東肩膀說道:“向東,別,快別這樣,坐,先坐。這娃娃也是我侄兒子,我那能碰上了不管啊。”

許向東抹了一下眼晴說道:“九哥,還是要謝謝你,那可是狼,不是誰都敢去冒險的。啥也不說了,這大恩弟弟記心裏了。”

“就是,狼剩他九伯,你這對狼剩可是救命的大恩吶,要不然我們倆口子……”喬大鳳應合的說着說着,便想到了要不是許向華昨晚及時追上去,她就見不到孩子了,不由的聲音哽咽的哭了起了。

一旁給這倆口子倒水的田春梅,趕緊把水放到這兩口子旁邊的桌子上,拉着喬大鳳一起坐到了炕邊,小聲的安慰着。

許向華見這倆口子這情緒都有些激動,忙轉移話題道:“呀!這是給我大侄起了個狼剩小名?”

許向東摸了下頭,有點不好意思,腼腆的笑着說道:“是啊,九哥,這孩子有驚無險的經過了這一難,就取了這麽個小名,好養活。”

“嗯,是這麽個說頭。向東,這幾天大渠那咋樣了?”

”還是老樣子,不過快修到張家營了,到了張家營就歸紅旗公社了,咱們也就沒活幹了。噢,對了,九哥,你在村裏肯定不知道這事,聽說上面給咱們紅星公社拔救濟糧了。”

許向華猛一聽這事,稍微愣了一下,便想起前世确實有這麽回事,說道:“這事好事啊,最少能讓大夥吃上幾頓飽飯了。”

“可不是咋的,有了這些救命糧,這一冬人心裏先不慌了。”

許向華也點頭應着:“對着呢,熬過這一冬,天暖和了便好辦了。”

“嗯,是這麽個理。”……

倆家人聊了會,許向東和喬大鳳想着兒子該醒了,便起身告辭。許向華趕緊把倆人帶來的雞蛋和點心塞過去:“向東,弟妹,這些東西我可不能要,你們帶回去給娃娃們吃吧。”

這年頭有口吃的就不錯,雞蛋可是比錢還要硬的硬通貨,幾乎是農村家庭柴米油鹽醬醋茶的重要來源,點心那更是高級貨,誰家都不富裕,許向華可不想占這偏宜。

許向東倆口子也是實在人,是真心實意來感謝許向華的,肯定不會把東西收回去。

四個人正你推我讓的時侯,一直在外面偷聽的許劉氏快步跨了進來,瞪了一眼許向華,滿臉褶子笑成了一朵大菊花:“喲,看俺向東,大鳳就是知禮,行啦,都別推讓了,這禮嬸子替你九哥收啦。以後有啥事,就來找你九哥,嬸子火上還坐着東西,就不跟你們拉呱了。”說着便一把搶過了許向華手裏的東西,邁着纏過的小腳飛快的去了她屋。

許向華心頭的火蹭一下便起了,臉色也變的難看了起來,大家都有些尴尬了,許向華硬壓下心頭火氣,從後照壁旁吊着風幹的幾只雜鳥野雞裏,挑了只大野雞追過來,塞到已經走出大門的許向東手裏:“向東,把這個帶上回去給娃娃們吃。”

“別,九哥……”許向東剛要推辭,許向華一瞪眼:“咋了?我這當伯的還不能給侄女侄兒點肉吃了?你再推辭,我可生氣了,以後就當不認識你了。”

田春梅在一邊也勸着:“拿上吧,回去給菊英嬸子,侄女們補補。”

許向東被将的沒法,只好提着野雞和喬大鳳一起說:“那,那就謝謝九哥,九嫂了。”

許向東和喬大鳳走遠了,田春梅戳了下許向華,小聲說道:“許老二,你又闖禍了,等一會婆婆發現了,你就慘啦。”

許向華心情頗好的捏了下田春梅鼻子,笑道:“嘁!我才不怕呢,我娘又沒瞅見,她一會要問,我就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不認帳,她能咋的?”

田春梅好笑,用胳膊擠了擠一許向華說道:“許老二,看把你能的!”只是小倆口都把事情想簡單了,只想到他娘許劉氏會吵吵倆句,卻沒想到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果不其然,小倆口剛回了屋沒多久,院裏便響起了許劉氏帶點尖銳的叫罵聲:“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老四家的,都給俺滾出來,一個個害了饞澇,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的貨色,居然學會偷吃了,那野雞可是俺專門給英子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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