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劉家的那姑嫂三個被田春梅怼出去後,直接便去老宅找她們的好四姑拿主意, 只是許劉氏現在雖然心裏也恨, 不舒坦, 但是還真不敢再跟二房對上。

現如今讓她在背後鼓搗的出個小主意還行,真要當面鑼對面鼓的鬧開了,以三個兒子對她的态度,她也是沒底氣了。

許向民的房子建好後沒幾天, 許草花和許向林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這年月雖然日子好過些了,但婚事還是很簡單的。

由于倆家是換親,所以明面上也就沒啥嫁妝和彩禮。在丁醜牛和他大哥兩個人趕着牛車來接親的時侯, 許草花便帶着一個包袱和暖瓶, 臉盆, 鏡子啥的一些小零碎上了丁家的牛車。

許草花和丁醜牛都是二婚,自然就沒有許向林和丁小妹的婚事隆重, 也沒有來幫忙接親的, 就哥倆和一輛牛車,其他再沒一個人影了。

娘家這頭也是只有許向勇叫了許向華,許向斌,許向舟三個來送親,一切都是冷冷清清。

至于那倆個妹妹, 自從柳俊英把人家高價嫁出去後, 人家便和娘家遠了起來,姐倆對于這個拎不清的大姐,也是哀其不幸, 怒其不争的一并遠着了。找借口幫小弟張羅,都沒有來送嫁。

弟妹張紅芹,一來人家懷着孕,不适合送嫁,二來也是跟許草花生着氣,別着勁。

在張紅芹看來這丁家就是大火坑,而自己這個大姑姐被沒安好心的婆婆忽悠的腦子裏跟裝了漿糊一樣,是咋勸都不聽。

這住後要是過不好喽,自家那個傻男人能看着不管?反正是個麻煩事,火大的張紅芹別提幫許草花張羅送親的人選了,就是現在這個結婚的當口,那臉拉的都快三尺長了。

直到許向林把新娘子接回來後,張紅芹這個當嫂子的,臉上才勉強有了笑模樣。

而另一邊,許向華,許向勇,許向斌,許向舟四個跟着許草花來送親的也不大順當,到了丁家門口,便吃了個閉門羹。

丁家的丁婆子指使着丁家的那個潑辣大嫂張大妮,在大門口擺了半桶水,把許草花和丁醜牛連帶送親的哥四個一齊堵在了大門口。

張大妮不懷好意的嘎嘎笑着說道:“這二嫁進門,先踢半桶水,把你以前的污糟事都沖幹淨,不管你前頭有多少男人,都斷的幹淨利落的,不能帶進我們丁家門!以後老老實實的跟我二弟過日子!”

張大妮仰着鼻孔,得意的把這下馬威做完,然後斜着眼,撇着嘴,對着臉色漲的通紅的許草花說道:“這桶你是自己踢呢?還是我這當大嫂的幫你潑啊?”

這一出是丁婆子和張大妮早都商量好的,為了以後好拿捏許草花專門先壓一壓她的。像踢半桶水,這還是舊社會時,許家莊這一帶,納妓,女,戲子或是名聲不太好的小寡婦時才用的一些帶有污辱性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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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妮說話的這會工夫,周圍便圍過來許多看熱鬧的社員,一個個指指點點的小聲議論了起來。

許家送嫁的哥四個,都是氣的咬牙切齒,拳頭攥的嘎巴響,許草花怎麽也沒想到,她這還沒進丁家門,便遇到了這種事,求救的瞅着一旁态度不明的丁醜牛,小聲喊道:“醜牛,你看這……”。

可丁醜牛像跟自己沒關系,沒看見一樣,站在一邊,連說句話的意思也沒有。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許向勇實在是忍不住了,先是拽着許草花說道:“姐,沒這麽欺負人的,咱不嫁了!走,跟我回家!”

然後便拽着許草花,招呼着許向華他們道:“九哥,斌子,向舟,拿上東西咱們走!”

許家這頭一要走,丁家這頭立馬便急了,丁醜牛和他大哥丁尖牛攔在牛車前面,張大妮指着許向勇說道:“親家兄弟,這是想幹啥?我小妹一個黃花大閨女可已經都嫁過去了,你們還想悔婚咋的?這天下間那有這麽偏宜的事!”

許向勇瞅着惡毒,刁蠻的張大妮,伸手把她拔拉的推到一邊,怒道:“讓開!”

結果張大妮一嗓子尖叫道:“尖牛,他打我!打人啦,這新媳婦娘家兄弟打人啦……”

這一嗓子喊出來,丁尖牛便握着拳頭朝許向勇咂了過來,張大妮也伸着藏着黑泥的長指甲朝許向勇抓了過來。許向華,許向斌,許向舟哥仨肯定不能看着許向勇挨打,急忙上前去攔。

本來還站在旁邊的丁醜牛,一看把他哥嫂圍中間了,還以為這哥仨要動手打他哥嫂呢,握着拳頭就朝許家那哥仨揮了起來,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許向華,許向斌和許向舟哪能饒了他?剛好借機會,連捶帶踹直接開打。

一時間老丁家的門口,除了急的又哭又喊的許草花,剩下的人直接打成了一團。雖然許向華他們哥四個暫時占了上風,但是這地畢竟是在人家張家營,老丁家的主場。

乞丐還有三個窮朋友呢,更何況這老丁家祖祖輩輩都是生長在這裏,很快便有人加入混戰圈裏。明着是拉架勸架,但實際是拉偏架,來送嫁的哥四個,除了許向華沒挂彩,剩下的三個多多少少都挂了點彩,不是挨了幾拳,便是被撓了兩把。

兩邊正打的熱鬧,張家營的生産隊的隊長張太平聽到消息趕過來了。張太平今年五十六了,活了大半輩子,啥稀罕事沒見過,到了地方,瞅着打成一團的人,皺了皺眉頭,對着被許家哥四個重點照顧的丁家哥倆吼道:“丁尖牛,丁醜牛,你倆個癟犢子都給老子住手!”

張太平一來,張家集的人便住手了,許家哥四個也都停手了。事情到了這一步,許向勇更是一百個不願意讓許草花進丁家門了,拉着她便要走。

許草花見剛才丁醜牛不幫她,也有些動搖了,跟着許向勇便朝人群外走去。

一直在門縫裏偷看的丁婆子,這下不躲了,連忙打開門,給她兒子丁醜牛使了個眼色,快步走過去,拉着許草花便花呀,草啊的噓寒問暖的關心了起來,順便對着張大妮就是一頓斥責,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張大妮身上。

丁醜牛也是湊過來給許草花開始說好話,許向勇氣的臉都漲成了個豬肝色,毫不猶豫的怒道:“早幹什麽去了,今天這婚不結了,我姐不嫁!”

他是不猶豫了,可一旁被一波婦人還有丁婆子,丁醜牛圍着賠情道歉,說好話的許草花卻有些猶豫了。

張太平做為大隊長,還有丁家的一些長輩,肯定也都不想自己隊(族)裏出了當天結婚,當天離的醜事,邊給許家哥四個散煙,邊勸道:“親家兄弟們,消消氣,都是誤會,誤會,婚姻大事,那能兒戲,老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婚,親家兄弟,咱們先進家……”

哥四個這會快憋屈的惡心死了,都不接遞過來的煙,也不進了家的院子。許向華,許向斌,許向舟都看着許向勇等他發話。

許向勇兩步走到被一幫婦女圍着的許草花跟前,把她拽出來說道:“張家隊長叔,不是我不給你面子,今這婚……”

許向勇話還沒說完,許草花便攔着許向勇埋怨道:“勇子,你別鬧了!姐知道你打一開始便不同意我嫁過來,可今天是我的喜事,有啥不能好好說,你這又打又鬧的想幹啥?!你讓我以後在丁家咋做人?……”

許草花噼裏啪啦的一通話,把正氣憤難當的許向勇給驚的一下便說不出話了。

其實別說許向勇了,就是許向華,許向斌,許向舟哥仨個,這會也被這女人清奇的腦回路給驚呆了。

許向勇緩了一下,定定的看着許草花問道:“你還要嫁到這家?!”

許草花避開許向勇的視線,點了點頭。旁邊的丁婆子和張太平一見許草花點頭,立馬笑着招呼許向華他們:“親家兄弟,咱們先到家裏,到家裏,讓新人們行完禮,咱們喝酒……”

許向勇抹把臉,眼睛紅通通的先是看着許草花說道:“你別後悔!”然後沖許向華他們三個說道:“九哥,斌子,向舟,咱們走!”

許草花看着四個不給她留面子,嫌她丢人的娘家兄弟,瞅都不瞅她一眼的轉身離開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咋都不能替她想想呢,她這都二嫁了,能找個啥好家啊?先不說這中間還摻着向林的婚事。

就一條,她這年歲,嫁到了那家,不得給人當後娘啊,這丁醜牛好歹沒孩子,不用給人當後娘,再說了,日子都是人過的,剛才婆婆,男人都給她說好話了,就一個大嫂混帳,大不了還能分家啊,這向勇也太不懂事了,非得吵吵鬧鬧!

許向勇可不知道她姐心裏還有這麽多彎彎繞,他現在對這個大姐也是心塞,憋氣的不行。嘆了口氣,心道:算了吧,再不管了,她想咋就咋,以後的日子不管過成啥樣,都是她自找的!

時間眨眼間便到一九六三年,開春後沒多久,村裏便迎來了“四清工作組”,工作組一進村便封了村裏所有的帳目,開始清理從五八年“□□和人民公社”後的“工分,帳目,倉庫和財物”,私下走訪社員,歡迎匿名舉報村幹部或是村中社員,有沒有多吃多占,貪污受賄,生活作風,挖社會主義牆角,走資本主義路線等等現象。

一時間,村中開始人人自危了起來,生怕說個啥或是做個啥,被人舉報後,工作組找談話,給家人招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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