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打機鋒

打機鋒

玩歸玩鬧歸鬧,正事該辦還是要辦的。

顧長亭打量着那六顆人頭,別的不說,切的還挺整齊的。六顆人頭被冰封在六顆方方正正的冰塊中。

他摸着下巴,狀似不解道,“這青衣樓為了送這六個人也是煞費苦心。”

據鷹眼老七的說法,海南六子遇難的地方也差不多是在江南一帶附近。一路上走镖,裝載的器物也不過是尋常的木匣子,再加上被吳明劫過來這麽長時間,冰塊卻依舊沒有融化,又怎麽不能說是一種“大手筆”呢。

相比與他的散漫,玉羅剎的聲音就顯得凝重了不少。

“普通的儲存方式自然不會有這種效果。”玉羅剎瞥了一眼那六塊冰塊,手電筒的光線打在上面,折射出粼粼的亮光。

他緩緩開口,“飛雪能使白骨柔,流霜應保朱顏留。”

“能做到這種地步的只有流霜訣。”

用渾厚的內力對冰塊進行擠壓,在冰層外隔離出一個密閉的空間,來保持冰塊的絕對獨立,只要外邊這層內力不破,那這六顆人頭就能永久存在。

“流霜訣?”顧長亭語中帶着疑惑,他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就是聽起來好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亞子?

“你當真沒聽說過?”玉羅剎注視着他。

顧長亭沉吟了片刻,“以前沒聽說過,現在聽說過了。”

玉羅剎将心中的思緒壓下,移開視線,自顧自的道,“海南六子是海南劍派掌門選中的天殘十三式傳人,他們若是死了,天殘十三式要麽流落江湖,要麽就此失傳。”

這個顧長亭倒是知道,海南劍派掌門人終其一生也不過就學會了天殘十三式中的兩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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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百年之後,海南劍派還沒有挑大梁的能夠出來,那時候的海南劍派便無異于小兒持金過鬧市。

人人都能分上一杯羹。

“由此可見……”顧長亭搖了搖頭,得出了一個結論,“他放雞蛋的籃子還是準備少了,六個哪夠啊,他應該整一百零六個,争取讓別人殺都殺不完。”

“你當天殘十三式是什麽爛大街的招式不成?”玉羅剎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這種東西原本就是海南劍派首席一脈單傳的秘籍,這代掌門人也是冒險才做出這麽決定,哪能那麽輕易就傳了出去。

顧長亭驚愕,“它都殘了,還不能爛大街一下麽?”

他這話一出,饒是玉羅剎也愣了一下,回過神來磨了磨後槽牙,“它叫‘天殘’不是真殘!”

“開個玩笑,別那麽嚴肅嘛。”顧長亭摸了摸鼻子,“都怪那勞什子的掌門人太笨了!”

聞言,玉羅剎冷笑一聲,“本座真不知你是不懂還是懂裝不懂。”

顧長亭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玉教主這又是何出此言?”

難不成他在玉羅剎心中是一個格調十分高大上的人?那他可就要有偶像包袱啦!

顧長亭眼睛亮了亮,心裏已經在盤算着要學習一下《論偶像包袱是如何養成的》了。

就是有點兒可惜,玉羅剎的下一段話就讓他的偶像包袱“胎死腹中”。

玉羅剎道,“海南劍派乃是昔日瀚海門的一個分支,天殘十三式自然也是出自瀚海門。”

他的目光緊緊盯着顧長亭,聲音低沉而循循然善誘人,“瀚海門的無量大典你知道嗎?”

“返老還童枯木逢春。”幽深的瞳孔轉向系統,有倏然間轉回來,“修行到至臻便是袖裏乾坤也是不在話下。”

上半句或許是對的系統,下半句或許是對的他。

“所以呢?”顧長亭興致勃勃的追問。

“所以,你不是瀚海門的人,武功路數不像。”玉羅剎哼笑一聲,毫無顧慮的斷言,“或許你就是一個偷竊他派秘籍的小賊。”

也或許不是,但玉羅剎表示,他并不像看到顧長亭小人得志的模樣。

“天冤啊!”顧長亭瞪大了眼睛,“難道就沒有一種可能,我自己自創了一門功夫呢?亦或者是說……”

他摸了摸下巴,“我其實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渡劫來了,然後下凡的時候沒忘幹淨。”

“神仙?”玉羅剎輕笑一聲,指着那六顆頭顱,“你能讓他們活過來,你就真的是神仙了。”

“不可能不可能。”顧長亭連連擺手,“神仙本來就是神仙,神仙如何證明自己是神仙?就好像證明題讓你求證明一樣。”

“都是你的謊言罷了。”顧長亭面上哀戚,做西子捧心狀,“玉教主直言不信我就好了,憑的傷人心。”

顧長亭會裝,玉羅剎也漸漸摸索出了一些對付他的小技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語氣憐惜,握住顧長亭的手,“我又如何舍得傷你的心?本座疼你還來不及呢。”

聽罷。

顧長亭沉默了,他的身子好像感到了惡寒似的抖了一下,但偏偏那些感覺如同附骨之蛆一樣抖不下去。

他鼓起勇氣“啪”的一下拍掉了玉羅剎的手,指着他,“我不管你是誰,趕緊從玉羅剎身上下來!”

“我啊。”玉羅剎配合着陰恻恻的道,“我是一個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顧長亭一臉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十八重,辛苦你了。”

“…………”

兩人演的有來有回,好像真有那麽個事兒似的

倆活爹!

還“憑的傷人心”,系統在心裏陰陽怪氣的學了一通,打不完的機鋒!

他小手一揮,把那六顆人頭收起來壓縮到一個小背包裏,背包往肩上一甩,撲騰着小短腿從下面爬了出去。

不奉陪了,它要去找陸小鳳那個冤大頭!

陸·不在現場·小·被冤大頭·鳳:“……”我也得謝謝你。

————

夜間,一道暗影從空中劃過,只驚起枝葉的微微晃動。

稀疏的月光灑在樹上并未看出什麽不對,非要眼力頂好的人仔細去分辨,才恍然發現那些樹上藏納着數道黑影。

黑鴉在樹上聒叫了一聲,渲染着黑夜的不詳。

為首的黑衣人向身後打了個手勢。

夜風拂過,散碎的月光聚了又合,再打眼看去,那些樹上那裏還有什麽黑影,仿佛剛才的都是幻覺一般。

——

潺潺的,是水流動的聲音。

容冷荷的意識逐漸蘇醒,她動了動手指,猛然從躺的地方坐了起來。下意識去摸袖中藏着的銀針,卻摸了個空。

容冷荷心中一凜,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四周。

金爐上徐徐的升騰着青煙,雕花的檀木椅,八仙桌上幹枯的梅花,還有……紅色的紗幔!

容冷荷的瞳孔驟然一縮,翻身就想往外跑,身體卻忽然一僵,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一道慵懶妩媚的聲音從紗幔中傳了出來,“小荷葉,還是這麽怕師父嗎?”

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容冷荷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手腳乍然失溫。

一根玉笛從裏到外調開了紗幔,露出裏面側卧着的絕色美人。

滿園春朝她笑了笑,冰冷的眸中卻是不見半分笑意,“小荷葉,這麽長時間不見,可有思念師父?”

“……自然。”容冷荷道。

無時無刻不在想着你,想要食你血,吞你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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