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018-01-24
宋謹涵看見不遠處的一群公子少爺,才松了口氣,對程晏遲說:“你今日很不對勁,平日裏這種宴會你不是不愛來的嗎?來了就算了,還這麽愛走動?”
程晏遲說:“你不也來了嗎?”
宋謹涵道:“我姑姑姑父都在這兒,我能不來?”
“我姑祖母還在這兒呢。”程晏遲不鹹不淡的回道。
宋謹涵咽了咽口水:“你……你是靥着了?”
程晏遲瞥了他一眼。
宋謹涵只好趕緊閉嘴。
兩個人剛要擡腳往人群那邊去,轉角處突然沖出來一個丫鬟,差點撞上。
那丫鬟也被吓到了,連忙賠罪:“表少爺,程公子恕罪,奴婢,奴婢着急去找二小姐,當真不是故意的……”
“無妨。”宋謹涵道,想了想又道:“你們二小姐?”
丫鬟點頭:“二小姐院子裏的秋千架不知為何倒了,奴婢是二小姐院子裏的二等丫鬟,小姐素來喜歡那架秋千,奴婢等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好去找小姐……”
“那怎麽跑到前院來了?”
“奴婢方才還沒來得及找到二小姐,就遇到了位夫人,讓奴婢帶路。”
宋謹涵點了點頭,說:“那你快去罷。”
丫鬟走了,宋謹涵才笑道:“我這表妹倒是小孩習性,還在院子裏弄了架秋千。”
宋謹涵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程晏遲沒有跟上來,他倒退幾步,有些奇怪:“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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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晏遲面色有些發白,雖然他本身就挺白的,宋謹涵就是覺得在他臉上看到了蒼白之色。
程晏遲搖了搖頭,對宋謹涵說道:“我先回去了。”
宋謹涵微微蹙眉:“你真沒事?”
“沒事。”程晏遲說完,就轉身走了。
宋謹涵想了想,又沖着他的背影問道:“要不要找個人給你帶路,要不然等會兒又走錯了。”
程晏遲擺了擺手:“不會走錯的。”
不會走錯的。
宋謹涵看見程晏遲走遠了,回頭看了一眼那堆人,心想他一個人也沒意思,算了算了,随便走走吧。
宋謹涵算着筵席開始的時辰,往湖邊走,走到了小亭子裏就坐下來了。
“唉,真真是無聊啊。”宋謹涵眯着眼看湖裏的金魚,剛巧有小丫鬟路過,宋謹涵對她招招手:“幫我拿碗魚食來,嗯,還有一壺茶。”
小丫鬟手腳很快就把魚食和茶端過來了。
宋謹涵靠在亭子上,喝了口茶水,然後開始往湖裏頭丢魚食。
“啧啧啧,這魚可真肥,”宋謹涵邊投喂便感慨:“可惜就是不能吃。”
“噗嗤——”
宋謹涵聽見女子的一聲笑,下意識的反應是難道自己又走錯門了?不可能吧?
宋謹涵朝聲音的來處看過去,才發現是對面的亭子裏傳過來的。約摸着是這處地方空曠,水上方便傳聲,且他之前沒注意到對面有人,聲音也沒收着,讓對面聽到了。
男賓和女客雖然劃了範圍,但是界限确實也不算明。
宋謹涵微微一嘆氣,他溫文爾雅的形象啊!宋謹涵拍拍手上的魚食,對着對面那姑娘一拱手,沒細看,連忙就走了。
顧昙華坐在亭子裏的石桌邊,喝了口茶,心想這人倒真有意思。
顧棠華聽着小丫鬟說的話,覺得奇怪:“秋千怎麽會倒了?”
“奴婢……奴婢也不知,奴婢們當真沒作什麽,秋千自個兒就倒了下來。”
顧棠華無奈,道:“罷了,先放着吧。”顧昙華和顧竹珊都不知道去哪兒了,她現在走不掉。
顧昙華不在她還能明白,但是顧竹珊……顧棠華實在不明白。
筵席很快就開始了,顧棠華把小姐們帶到了女客處,然後和宋琬如打了招呼就要回院子。
“這筵席都開始了,你現在回院子做什麽,不過是架秋千,用過午膳了再回去看也是一樣的。”宋琬如勸道。
“無妨,讓人把飯菜送一份到我院子裏就好。”
她在意的其實不是那架秋千,而是秋千代表的東西……怎麽就倒了呢……怎麽就倒了呢?
宋琬如不知道她為何這麽在意,但是也沒再多說什麽,就吩咐人準備一份飯菜送到海棠園裏去。
昭陽大長公主和宜雲長公主等人一同用膳,她們幾個在不在倒也不打緊。反正顧昙華和顧竹珊也都不在,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顧棠華帶着乞巧和乞燭往海棠園的方向走,因着現在賓客們都在筵席之上,其他地方倒沒什麽人了。
顧棠華剛走出前院沒多遠,就覺得身後仿佛有灼熱的視線在盯着她。她扭過頭去看,卻又什麽都沒有看到。而且那種感覺也消失了。
“小姐,怎麽了?”乞巧問道。
顧棠華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
這一次,再也沒有感覺到什麽異樣。
走到一處假山邊,剛要轉角,就聽見了女子的聲音:“方才多謝公子了,要不是公子,竹珊性命堪憂。”
顧棠華和身後的乞巧乞燭都停住了腳步。
顧棠華下意識躲到了假山後面,透過假山間的縫隙看了過去。
當真是顧竹珊。
只有她一人,她對面站着一個男子,男子身邊估計是小厮。
“姑娘嚴重了,不過是看見姑娘差點從假山上摔下來,手下的小厮幫了個忙罷了。”男子聲音朗朗清明,顧棠華不認得他的臉,但是認得他腰間佩戴的玉佩。
今日昭陽大長公主壽辰,皇帝沒能親自來,便派了太子殿下來,不過太子殿下因事耽擱了,是在當今的壽辰禮送到之後才到的,那個時候她們逛園子呢,自然是沒特意去迎的。
不過……顧棠華看着含羞帶怯的顧竹珊,顧竹珊突然不見,到了這邊假山上,又剛好要掉下來的時候被太子的人所救?每件事都透着奇怪,顧竹珊突然不見,不合禮數,但是她就是這麽做了。按着顧竹珊平日裏的性子,沒帶丫鬟還爬到假山上,也不是她會做的。而且……她當真不識得太子殿下?
就連她這個剛回都城二月不到的人,沒見過人,看見太子佩戴的玉佩都能知道了太子的身份,顧竹珊人精似的,當真不知道?
顧棠華并不信。
而且……這條路雖說走的人不多,但也的确不少,只是現在筵席開始了,所以才沒什麽人路過而已。
正想着,就聽見那邊太子對顧竹珊說道:“筵席已經開始了,我得離開了,姑娘慢走。”
“公子慢走。”
莫說顧棠華了,就連乞巧和乞燭都被顧竹珊的聲音弄得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實在是,太過嬌柔了。只是顧忌着現在她們出于“偷聽”的狀态,故而忍着沒發出聲音。
太子和随身小厮轉身要走,正朝着顧棠華她們這個方向來。
顧棠華連忙回神,往裏面躲了躲,乞巧和乞燭也是,就這樣躲了過去。
等他們走了,顧棠華就着縫隙之間便看見顧竹珊滿面嫣紅的看着太子離開的方向,滿滿的志在必得。
顧棠華突然覺得,自己或許知道了為什麽顧竹珊之前要讨好自己。
待顧竹珊離開了原地,顧棠華三人才從假山之後出來,往海棠園的方向繼續走。
乞燭看了看周圍,确定沒什麽人,才小心翼翼的問顧棠華:“小姐啊,剛才那是四小姐和……太子殿下吧?”
太子随身佩戴的玉佩上的形狀特殊,是大楚軍旗上的徽記,尋常人不可能佩戴,且這徽記地方府衙上都會有,何況是都城內幾乎走幾步就能看到。
“你猜呢?”顧棠華對乞燭笑笑。
乞燭歪着頭,心想她家小姐這麽說就肯定是了。
“那……這四小姐有問題呀。我都知道人家是太子,四小姐還能不知道?”
是啊,顧竹珊不知道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顧棠華大概猜得到,顧竹珊可能是之前不知道為何對太子動了心思,但是顧竹珊不過是顧家不受寵的庶女,要進太子府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連個側妃的身份都夠不着,去做妾?
莫說顧竹珊本身不願意,就是顧家也不會允許自家的女兒去做妾室,哪怕是東宮的妾。顧家的女兒,哪怕是庶女,到尋常世家做正妻都是夠格的。
所以顧竹珊在她回來以後有意巴結讨好她,估摸着,一來是想着萬一能讓她顧棠華為她和她姨娘說點好話,那就算不能扶正,在府中的地位也會不一樣。不受寵的庶女和受寵的庶女,還是不一樣的。
二來就是顧棠華的父親顧之遠,是東宮太子的太傅。
至于之前禁.書那件事,鐵定跟她脫不了幹系,顧竹珊許是想着她之前不配合,所以想叫她嘗嘗手段,然後再上前做好妹妹?
顧棠華心下一哂,心想顧竹珊倒是個人精,把別人都當傻子呢?
也就是顧竹芸,才會着了顧竹珊的道。
不過,顧竹芸現如今在小祠堂,只要不是傻得不可救藥,應該是什麽都想清楚了,等她出來,又是一場大戲。
顧棠華有些想嘆氣,不過是一個人丁不算複雜的顧家,也有這麽多複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