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為難

為難

林執知道自己是個僞君子,還是個優秀的僞君子。

作為一個僞君子,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不能把心中想的事情表露到臉上。

就比如對于陸說壞了他事這個行為,他很反感,很不得立刻殺了陸說,但是他不能将情緒表露在臉上。

陸說的行為确确實實壞了他的事,連剛剛還在懵逼的齊不平都反應過來了。

齊不平看見了林執的劍,寒光閃閃,腦子轉了一會兒,就明白他的師尊打算放棄他了。

求生是人之本能,齊不平不想死。

情急之下,他急忙對着林執大聲喊道:“師尊!你不是說要保我嗎?”

早就猜到齊不平會有此言語,林執開口回到:“孽徒,你又在胡言亂語了。”林執的語氣十分平靜,他接着收了劍說道:“你騙我說玉佩從魔教餘孽手中收繳,害的我以為清輝與魔界餘孽還有什麽勾搭,讓我誤會他——騙人之事我暫時可以不追究,不過你不知天高地厚,在塵世濫殺無辜,罪孽深惡。”

林執的表情十分平靜,又透露了一股隐隐的悲傷,讓在場之人真的以為他被徒弟所騙。

“如此行徑,我青山派絕對不能容!”不能殺徒表演,自然還能有其他的表演。

做一個僞君子,演技就要好。

林執垂了垂胸,一口血從口中吐出,渾身顫抖,他身後的弟子有眼力勁,急忙上前攙扶着林執坐在了椅子之上。

“好在我覺得清輝如此憤怒,定有原因,故收斂氣力,沒有還手。”林執說道:“不然傷了你,我也無法跟死去的無辜之人交代。”

陸聞站在陸說身邊,吸了一口涼氣:“這人是在裝病。”

“真的嗎,哥。”陸說擦了擦眼中的淚說道:“啊?可我剛剛還被他感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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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麽容易被感動嗎?”陸聞皺了皺眉頭說道:“你難道就不覺得這個林掌門演的有些過分了嗎?”

陸說拉着陸聞的袖子,又把眼睛擦擦:“沒看出來。”

林執的旁光掃了陸說一眼,看見了她眼中泛着淚花,心中一股得意閃過,又開始說道:“我座下弟子衆多,或許是對弟子教育有所疏忽,至此犯下滔天罪過。”

他緩緩說着,朝着胸口猛拍一掌。

“一掌是罰為師者不能管教徒弟。”

話音剛落,他又拍胸口一掌,說道:“一掌,是代青山派向時雨小友致歉。”

二掌畢,青山派掌門林執衣衫淩亂氣息不穩。

在場衆人已經不在乎死的人到底是誰了,都覺得青山派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大門派。

門中有人犯事,掌門親自受罰,其高德其高義,實在令人動容。

只有望清輝覺得吃了屎一樣。

林執是怎樣的人,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當年師姐師兄還沒死光呢,就開始搶天渠峰的藏物了。

照他所說是為了能更好地保管稀世珍寶,實際上卻不肯歸還。

當初自己頭上的屎盆子他是扣的最狠的。

望清輝深呼吸一口氣,心想:罷了,自己的仇之後再說,如今麗娘的仇在自己眼前,現在的他也不想做什麽大善人放過仇人。

林執打了自己兩掌,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他一邊喘着氣,一邊怒斥到齊不平:“你心懷惡念,濫殺無辜,與我青山派門規有悖,本來作為你之師長,我該殺你的,但是既然你有仇人在此處,就由受害之人對你裁決吧。”

秦時雨看着齊不平——

他應該是憤怒的,他應該是惱恨的。

可是當他真正地了解真相抓住仇人之時,他竟然有股莫名其妙可笑的感覺。

他以為自己全家人是卷進了什麽江湖紛争或是知道了什麽秘密而被滅口,其實都不是的,不過就是一個自大的修仙者的随意殺戮而已,根本沒有理由。

就是荒謬而已。

原來擁有力量的人是可以活得那樣放肆的啊。

擁有力量的人,又被擁有更強大的力量的人壓制。

就好像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一般。

就這樣讓齊不平死去是不是太便宜他了?秦時雨如此想到。

他看着秦獨醉全身筋骨寸斷,如同殘廢一樣被慕九塵擡起。

失去力量的師尊可能現在連自己都能輕松戰勝。

力量、力量、力量——

想要在這個殘酷的世間存活,力量是不可缺少的。

秦時雨擡頭看天,從無窮遠到無窮近處有一條天隙,日月星辰各分一半。

這也是力量——

從撕裂天空的力量到輕易地把他家人殺死的力量,四界之中生靈之命宛若蝼蟻。

秦時雨看着齊不平,冷冷的聲音從他的喉嚨之中響起:“你殺了我娘、我爹、我家夥計,殺了你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齊不平說道:“要怪你就要怪望清輝!若不是他将玉佩給你娘,我怎會認為你娘可能會是鏡舟!”

鏡舟?

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一出來,秦獨醉渾身一抖——

鏡舟嫁與魔尊為妃,若是有心人想要探查,定能查出來,到時他真的洗脫不了跟魔界的關聯了。

“我不認識鏡舟,不知道她犯了什麽罪過。”秦時雨說道:“但你殺了我娘或者是其他人的時候,就應該明白,我娘我爹他們不過就是平平常常的百姓,一點武功也不會。”

十歲的小男孩走向的齊不平,他的臉龐還帶着些許的嬰兒肥,可是眼神卻是要将齊不平千刀萬剮。

“你仗着自己有武功就濫殺無辜,我都不敢想像我娘死前到底有多恐懼。”秦時雨擡頭對着林執說道:“既然這樣,我不許你殺齊不平,我要他武功全廢,經脈全斷,讓他活着,活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就是不許他死,他要做一個真真切切的廢人,終日生活在死亡的恐懼之中。”

“哦?”林執說道:“可是我也無法保證他能活多久,若是在外有仇人——”

“好吧,那就給我你們門派的玄玉鐵。”秦時雨說道:“怎樣說我全家被殺都是你們青山派之人的過錯,那我在此就像你們讨要玄玉鐵,只有給了我玄玉鐵,齊不平的事情我才可不追究。”

“玄玉鐵?”林執眼中閃過一絲不善的目光。

他随即看向了望清輝。

怕是要用在望清輝的身上吧。

現在的他倒是進退兩難,他剛剛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演,現在的受害者要他一件寶物,若他給了,望清輝的筋骨便能以玄玉鐵加以修複,若是不給,剛剛那一番表演便會大打折扣。

這可真是叫人為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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