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陸聞下線

陸聞下線

雨夜并不寂靜。

今夜的雨分外地大,黃豆大的雨水流了一夜,打在了地上,敲擊在了房屋上,掩蓋了屋外殺人的聲音。

“娘親,屋外好像有人。”

“什麽人啊,你看錯了,這麽大的雨,哪會有人出來?”屋中的母親翻了一個身,又睡了過去。

稚嫩的聲音響起:“屋外好像有個大哥哥,他渾身是血呢。”

“老王家的大狗在泥裏滾了一圈吧,你快睡——”

話未說完,雨夜之中的門被長刀破開,驚雷劈下,小女孩見到了此生最可怕的畫面。

紅衣如厲鬼的男子,手持着一把還在滴血的長刀,緩步朝着他們走來。

“十萬....生靈...祭品。”來者口中含糊,似乎在說什麽話,可是見到了這恐怖的一幕,在場的一家人什麽話也說不出了。

母親撲通一聲跪下說道:“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們一家人,您大人有大量,我們沒有得罪您!”

父親将女兒拉在了身後,也一同跪下。

但是被操控住的望清輝腦海之中只存在殺戮,他一路無意識地走來,已經殺了無數生靈,如今渾身惡臭血污,仿若地獄惡鬼。

他手起,刀落,卻被一把長劍攔下。

一位俊俏的藍衣公子擋在了一家人的身前。

“我武功不好,最多只能擋十分之一刻,你們快跑!”藍衣公子說道:“還有——對不起。”

望清輝所造之殺孽有他一部分,他同樣罪無可恕。

當他從淡竹鄉回來之時,望清輝一路殺過來,他本想去救治那些已死之人,只要死亡時間在一刻鐘內,都能救回。

可他在救治之時,卻發現,這些人的靈魂不在地府也不在人間。

陸聞驚見繡紅枝上的詭異光芒,才明白過來,這些亡魂俱被繡紅枝所吸收,如今他是想救也無法救治。

所以他只能盡力地去救一些傷者,來減輕望清輝的殺戮。

盡管已經救治了百數十人,但這還遠遠不夠,如今,他還有一人要救,自己所造之孽,就當有自己去償還。

好不容易,陸聞才追趕上了望清輝,望清輝正打算對一家三口下手。

此刻的望清輝神識全部被慕九塵所操控,即便是身為神醫的自己,沒有玄玉鐵,也無法解開望清輝此刻的禁锢。

唯有一物,能夠讓他恢複神識,從瘋狂之中清醒過來。

那便是白雪楓的那一滴淚,将白雪楓的淚水點在望清輝的眉心,借助上天之力清通經脈,他便能清醒過來。

只是此刻,如何接近望清輝是一個問題。

陸聞的武功極差,一個掌招就能要他性命,可是——

可是不喚醒望清輝,還會有更多的人被他所殺。

如此一來,只有一個辦法了,陸聞已經做好了十足十的準備了。

只要不怕死,就能夠接近望清輝,只要在自己被望清輝殺死之前将白雪楓的淚點入望清輝的神識之中,他便能恢複清醒。

此刻的望清輝全然是殺人的機械,只要周旁有活着的生靈,他就不分所有地斬殺他們,即便是曾經要好的好友也不例外。

長刀刺穿自己的胸口,陸聞沒有逃避,滂沱的大雨之中,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生命在流逝。

但是,這也是能夠讓望清輝清醒的唯一機會了。

陸聞的武功很差,沒有辦法制止望清輝半刻,唯一能夠近身他的時刻,就是望清輝舉刀朝着自己襲擊的時候。

被繡紅枝的邪氣、被寒毒侵擾的寒氣、被操控的意志的本能就是要對生靈下手,而陸聞他自己便是生靈。

陸聞緩緩擡手,将白雪楓的那滴淚水,點入了望清輝的眉心一點。

無上清聖之氣在片刻之間湧入望清輝識海之中,望清輝登時清明。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繡紅枝插入了陸聞的體內。

濃稠的血液從刀刃之上流下,陸聞吐出了一口血。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我一直都在騙你。”陸聞哭着說道。

“什麽....意思?”望清輝還有些不明所以。

“慕九塵一直在利用你,他利用你的繡紅枝煉化開辟道路,想要用你的繡紅枝屠戮生靈,祭祀邪刀。”陸聞感覺自己的神識都在遠離自己,已經沒有辦法說太多的話了,他如今只能緊緊地拉住望清輝的領口說道:“殺了慕九塵!慕九塵是一切禍源!”

陸聞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給自己解釋了,生命在他身上遠離,即便是身為醫者,在此刻他也沒有辦法拯救自己。

他做錯了很多事情,為了一個目标殘害了無數人命,死是自己最好的報應。

陸聞将繡紅枝拔出胸口,不能讓繡紅枝吸收自己的靈魂,他該下地獄贖罪,而不是成為慕九塵的工具。

“一掌結束我的生命,不然我會成為繡紅枝的養料。”陸聞說道:“求你,阿醉。”

繡紅枝的刀鋒之上閃過了一絲光芒,沒有猶豫的時刻,望清輝此刻只能手起,一掌擊向陸聞天靈蓋。

“為什麽....?”望清輝抱着生命力逐漸流散的陸聞說道:“你們在做什麽?說什麽?為什麽不跟我商量,難道我不是你們的朋友嗎?”

痛苦的表情出現在了望清輝的臉上:“是的,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你死有餘辜,可我何嘗不是呢?”

“那就...地獄——”重逢二字未說出口,陸聞轉頭一看,他突然見到了樹林後匆忙趕來的一人,緩緩瞪大了眼睛。

“小說?”

陸說趕到現場之時,只見到望清輝握住了繡紅枝,捅進了陸聞的胸口之中,接着又一掌擊向了陸聞天靈蓋。

陸聞不想讓陸說誤會,撐着最後一口氣,向着陸說解釋到:“望清輝被慕九塵下藥操控,下藥者為我,我為贖罪,自願被望清輝所殺。”

遺言說到這裏已經很多了,陸聞沒有辦法再說出最後的話,他看着望清輝,捏着他的衣領,遺憾地看向了他:“對不起——”

望清輝苦笑一聲:“于我說對不起有何用呢?”

他回頭看去,滿地泥濘皆帶了血腥。

“該說對不起的,是對那些枉死之人。”

望清輝有些哭笑不得:“自诩正義之人的我,竟做出了如此之事,我已經不配為天渠山之人了。”

在大雨滂沱之中,望清輝跪倒在了泥地之中,失聲痛哭。

陸說抱着倒在地上的陸聞,不知所措。

“你...殺了陸聞?”

“他死有餘辜,罪有應得。”望清輝說道。

陸說不明白,什麽都不明白,她只知道是望清輝、自己是師長殺死了自己的兄長。

“同樣,我也罪有應得,我也該死。”望清輝繼續對陸說說道,他已經憤怒至極,只會發笑了,他擡頭看天,冷靜地說道:“小說,給我三日時間,我殺了慕九塵再回天渠峰,之後你殺了我,一來為你兄長複仇,二來,你要大義滅親,與我劃清界限,才好繼承天渠峰。”

陸說手上的劍掉了,悲極痛極,她已經說不出話了,還是望清輝教她如何去說。

“天渠峰望清輝,殘殺無辜,暴戾成性,我天渠峰陸說在此,與望清輝劃清界限,将其驅逐出天渠峰中,并以望清輝人頭血祭無辜慘死之人。”望清輝說完,看向了陸說,問道她:“你會說了嗎?”

陸說抱着陸聞的屍體,淚水無聲地落下。

“弟子...謹遵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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