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攝像機

第08章 攝像機

雨下的很大,雷聲陣陣。

兩人去了附近一家炒飯店吃了一份蛋炒飯,王欣然吃飯快,給剛吃了幾口的許知醒也結了賬。

許知醒看着她走過來,正想說話,被王欣然堵住了。

“怪不得你這麽瘦,吃這麽慢這麽少。”

許知醒捏着筷子,又扒了一口,含糊說:“我以前吃飯挺快的,後來就撐得胃不好,不是什麽好事。”

王欣然上下看了看許知醒,忽然說了句:“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許知醒捏着筷子,在指腹中滾了下,交叉換位,擡起頭看向她。

“別,不是那種。”

王欣然偷偷問:“你一個月工資多少?”

“幹什麽?”

王欣然:“我是感覺,你是第一個比我還什麽都會的人,這麽全能,之後肯定哪缺人搬哪了,給你申請申請漲工資。”

王欣然即便是主編,也沒看別人工資條的習慣。

更別說,許知醒這把椅子挺好用。

她審美在線,拍攝都拍得極好,跟專業攝影師都沒什麽區別了。

“走吧,我們這個點回去,下午還能回公司把片子剪了,争取明天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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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醒看了看時間,沉了口氣認命跟着去了。

打工人就是牛馬。

她也不太明白也不加工資,王欣然為什麽要這麽拼。

她雖然有便利店的兼職,但也是能摸魚就摸魚的。

剛站起身,許知醒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有些空。

她下意識摸了摸脖頸——

東西沒了。

那一瞬間,她定在原地,臉色都有些泛白。

“等等,我東西掉了。”

王欣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她,表情困惑:“什麽東西?你來的時候不是什麽都沒拿嗎。”

許知醒有些焦急,掏出手機給對面發信息:“我的戒指,應該是掉在祝寧家了,我問問。”

“你有她聯系方式?”

許知醒只能模糊解釋:“嗯,剛才你沒看到加的。”

王欣然眼神裏都帶着詫異了,随後又有些欣賞。

加上好友之後好辦事。

許知醒并不想讓祝寧知道她就是那個她資助的人,現在顯然沒有辦法隐瞞。

外面大雨漂泊,許知醒在心裏祈禱一萬遍希望是掉在了她家裏,而不是外面哪個犄角旮旯,那樣可能真的就被雨水沖進排水道了。

【祝寧,我是許知醒,我的戒指掉了,你能幫我看看有沒有掉在你家嗎?】

對面回複的很快。

【姐姐?!你怎麽沒有告訴我是你。哭泣jpg】

【戒指被那個哥哥搶走了。】

許知醒沉默地盯着某個字眼,“搶”走了。

【他沒有說還給我嗎?】

【沒有……他不吭聲,冷冷的,我害怕。我想着他應該會還給你吧,我聽到他跟你們認識。】

【好,謝謝你。】

【姐姐你走了嗎?我能請你吃飯嗎?】

【不太行,我下午還要趕回去工作,不好意思下次有機會我請你。】

【好吧,好開心!!姐姐你好漂亮啊,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一樣!】

【謝謝。】

【等你忙完再跟你聊哦。】

【好。】

許知醒關掉手機,掩飾着情緒說:“走吧,找到了。”

王欣然手裏還啃着一個牛肉餅,見許知醒上了車,沒有打算拐回去的姿态。

“你不去拿嗎?也不着急這一會兒。”

許知醒搖了搖頭,艱澀開口:“我不要了。”

本來就不該是她的。

他或許,也已經連同以往的那些寵愛一同不想給她了。

王欣然又啃了一口,“哦”了一聲。

剛還那麽着急呢。

回去時坐的出租車,到市中心要花費二百多,公司給報銷。

比來時的大巴快了一個多小時,下午三點就回去繼續剪片了。

也是剛踏進公司的門,王欣然才發現許知醒背後的衣服還是濕的,或許是她本身瘦弱纖細又白皙的原因,松松垮垮的衣服貼在身上,露出明顯的鎖骨瘦弱的肩膀,顯得弱不經風。

公司外的臺階上被帶上許多水,許知醒被滑了一下,王欣然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

燙得要命。

“謝謝。”她腦子昏沉,有些睜不開眼,還不忘禮貌。

“謝什麽謝,你這是發燒了啊,你這身子骨,也太弱了點,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去剪就行,也沒什麽好剪的。”

王欣然這個人說話直接,在工作上拼命,但也不是真的冷血無情。

可這種需要挖出來的熱沒人喜歡,她在公司也就沒什麽朋友,她倒是不在意,單打獨鬥一心撲在工作上。

可此時出現了一個許知醒。

是她特意讓老板把許知醒調過來的。

許知醒打車回了家,腦子太疼,看到正在客廳打游戲的室友,招呼也沒打。

昏昏沉沉去沖了個澡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長發垂在床邊,也沒來得及吹幹,就那麽蜷縮着,抱着枕頭歪着頭,睡得很沉。

一覺醒來,許知醒睜開眼,房間裏一片黑,長發還是半幹,頭痛欲裂。

她掙紮着坐起身吹幹頭發,站起身想去廚房燒些熱水,剛走到客廳拿水壺,發現裏面已經燒好了熱水。

她提着水壺頓了一下,低下頭給崔嘉晖發微信。

【水壺裏的水是你燒的嗎?你要用嗎。】

這是她買的水壺,他只偶爾吃泡面會用到。

【幫你燒的,看着你臉色不太好,我正好在外面,要幫你買藥嗎?】

【不用。】

許知醒強忍着腦袋裏釘子似的疼,又低着頭給他發:【我不太喜歡別人對我好,以後不要這樣了。】

那邊沒吭聲。

他甚至設想過許知醒能察覺到他的意思,他可以說只是順便燒水讓她不要多想。

可沒想過許知醒會說出這句話。

仿佛在說,除了那個人的好,她誰的都不要。

那為什麽還會分手呢。

樓下附近五百米就有藥店,雨天點跑腿要六塊起,況且一盒感冒靈也湊不夠起送,她正想出門去買,門就被敲響了。

是個外送小哥,送來的感冒靈。

許知醒揉了揉額頭接過了,對方已經買了,她也沒法拒絕。

只是用支付寶給他轉了賬。

喝完藥,好像也沒緩解。

回到房間裹緊被子又繼續睡了,她睜開眼,目光落在放在卧室桌面上随手放下的攝像機上,攝像頭的旁邊一個紅色燈光正在一明一暗閃耀着。

光線對着臉偶爾會有些閃眼,可她沒有力氣去關掉。

任由着攝像機開着,閉上眼昏睡了過去。

-

或許是太累,這一覺許知醒睡了很久很久,夢裏很不安穩,一些交雜的碎片醒來之後也沖撞在腦子裏,脹痛,惡心。

她醒來坐在床上發呆十幾分鐘,才遲緩地爬起來去洗漱上班。

最近公司開始忙碌起來,或許是找到了一個拿手的扳手,許知醒總是被王欣然叫去幹一些外勤工作。

她沒有辦法兼顧一個把一個小時掰成八個小時幹的工作和通宵的兼職,心裏産生了些把便利店辭掉的心思。

至于為什麽辭掉便利店而不是公司工作。

因為她發現這幾天似乎有人在跟蹤她。

許知醒下了夜班之後已經淩晨四點,路上的行人不算多,寂靜的夜晚會給人蒙生一些莫名的恐懼感。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也不知道那個人是否含有惡意。

自從第二天還感覺到被跟蹤之後,她就只敢打車回去。

沒有證據,她又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處理這種事情,只能先拖着再想辦法。

或許是偶然見了面,祝寧倒是經常給她發消息,閑聊些自己的生活,知道許知醒有夜班,經常晚上跟她聊天。

【對了姐姐,你那個戒指拿回去了嗎?】

許知醒:【沒有。】

【啊,他沒有給你嗎?你沒找他要嗎?】

她沒什麽見識,但也知道戒指這種東西,不論價格,是代表特殊意義的。

許知醒:【沒有,我不要了,那本來就是他的東西。】

發完,又瞬間想撤回。

随後揉了揉額頭,正想解釋什麽,對面卻沒有過多過問,反而轉移話題到了別處。

【你什麽時候下班啊。】

許知醒看了看時間,說:【現在,我明天準備辭職了,或許不找兼職了。】

【就是嘛!幹什麽讓自己那麽累。】

許知醒不知道怎麽回。

她就是感覺心髒抽痛,忙起來就感覺不到疼了。

收拾了東西準備下班,許知醒又在便利店的玻璃窗外看到了上次那個衣衫褴褛的男人。

他帶着帽子跟口罩,總是看不到臉,之前總是站在便利店玻璃窗外,這次他揣着口袋走了進來。

走到前臺,盯着許知醒,聲音嘶啞生澀,像是長久沒吭聲生了鏽:“有泡面嗎?”

他的眼睛實在太過犀利,狹長帶着銳利的光,讓人不明覺厲。

“那邊,有拌面。”許知醒指了指最後一排架子。

店裏此刻沒人,許知醒眼睛盯着他的背影,倏然低下頭翻手機。

或許是下意識的反應,她給通訊錄裏最上面的一個號碼打了過去。

手機嘟嘟了兩聲,在便利店內清晰響起。

許知醒甚至看到那人在聽到聲音時,手指頓了兩下。

許知醒低下頭,目光落在手機的備注上,闵司行。

名字下面的正在呼叫中……持續了很長時間。

最終,手機裏機械的一聲“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許知醒關掉了手機。

前面男人拿了拌面一步一步走到前臺,似乎笑了一聲,嘶啞的嗓音落下兩個字。

“結賬。”

他話音剛落下,旁邊又出現了另外一只手,修長的指尖有些泛紅,無名指上帶着那枚熟悉的戒指,手裏拿着一瓶牛奶。

站在男人身後,帶着黑色鴨舌帽跟黑色口罩,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皮衣,脖頸單調地挂着一根長繩吊墜。

“有煙嗎?”

許知醒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另外一個陌生男人的身上,竟然沒有注意到闵司行。

又或許他這一身打扮過分日常,走路也輕飄飄的。

“有,要什麽。”許知醒還沒緩過來神,後頸還是繃緊的狀态。

“18,這邊掃碼。”

她低下頭,手指微微顫抖給對方掃了碼,又聽到闵司行刻意壓低的聲調。

“黃鶴樓。”闵司行語氣平淡。

許知醒給對方結完賬,餘光看到男人從店裏離開了,偷偷松了口氣。

她又轉過頭在一排琳琅滿目的香煙中給闵司行拿了金盒的黃鶴樓1916。

遞給他時,許知醒手指又頓了一下,随後佯裝自然,把煙放在了前臺。

“139,這邊掃碼。”

他來幹什麽?只是來買煙嗎?

還是,來還戒指。

許知醒來這裏上班一個多月,沒有碰巧過他一回,也不認為他就這麽碰巧的來這裏買東西。

想到這兒,低垂下眼睫,手指不自覺蜷縮了下。

掃碼時,闵司行沒擡頭,随口問了句:“下班嗎?”

許知醒又愣。

他不是問什麽時候下班,只是問下班嗎?

一貫的強勢态度,讓人下意識聽從。

“下。”

店內已經沒有人了。

許知醒低下頭去關掉電腦。

手指旁邊放着燈光的遙控總開關,以及大門的鑰匙。

她彎着腰拿起,在鼻息間聞到清晰的煙味。

微微擡頭,看到闵司行怔倚着門口往後的死角牆壁處,長腿支着,口罩被掀下來一些露出鼻梁,漆黑眼眸很是專注盯着她在看。

手指燃着一根煙,他靜靜的,站在那一聲不吭,仿佛褪去了一切桀骜,顯得莫名孤寂。

“店裏不讓抽煙。”她說。

“為什麽要在這裏兼職。”

闵司行滅了煙,問她。

許知醒說:“缺錢。”

闵司行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回答。

空氣中寂靜了幾秒,随後被手機的響聲打破。

許知醒摸着旁邊的手機,是室友崔嘉晖打來的。

靜默幾秒,許知醒接聽,對面過分急切的男聲在便利店響起:“你還不回來嗎?我看都已經到了你下班的時間了。”

或許察覺到了話語的僭越,男人又心虛地說:“我……擔心你出了什麽意外。”

許知醒才看到微信有幾條新消息,她沒回。

“我沒事,謝——”

她話還沒說完,面前的闵司行就已經轉身準備從店裏離開了。

許知醒呼吸一緊,還沒來得及反應,人就已經走到了門口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先挂了。”

闵司行低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視線一寸寸移在她的手指上。

帶着輕笑:“男朋友嗎?”

“不好意思啊,是我想多了,我還以為我真的配。”

“不是,不是。”

許知醒心髒一陣刺疼,眼眶跟着濕潤:“我知道你已經不喜歡我了,我只是想,想再見你一面而已,我也知道我已經追不上你了。”

“阿行,我——”

“你裝什麽。”

闵司行慢條斯理掰開她的手,看着她含霧的眼睛,靠得近,仿佛呼吸都是纏着的。

他語調很平靜,沒有因為她的情緒有絲毫的起伏,平靜地一字一句敘述着:“不是你把我甩了嗎?”

“許知醒,別忘了,是你不想要我的。”

“你追的人,得到之後珍惜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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