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從神龛裏出來的三花貓似乎覺得自己登場的時機有一點不對。

它轉着圓頭圓腦的胖腦袋,左看看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白毛咒術師,右看看頗感興趣眯起眼睛站住的咒靈操使,說了聲“打擾了”便默默用着小短手關上了神龛的門。

自此再無動靜。

等到離得最近的恸哭妖好奇地伸手重打開神龛,發現裏頭俨然空無一物。

恸哭妖:“???”

跑……跑了!?

剛剛那只豬精妖怪是來搞笑的嗎?

只是,很快恸哭妖就顧不上考慮其他妖了。

因為此時她的頭顱已經被上邊罩下的大掌一把按住。

熟悉的威壓。

是那個歹毒的開瓶器沒錯了。

“對不起我錯了!”

小妖怪一秒跪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不要摘走我的頭!!”

眼見着七竅開始噴射起水柱的小妖怪吓到差點變成一根皺巴巴的鹹菜,夏油傑上前止住了五條悟即将按“F”擰斷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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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先別急着殺,她還有些用。”

他嘗試對着妖怪大致所在的空氣進行交涉:

“你是附近的小妖怪,對吧?”

和氣場兇惡的開瓶器完全不同,恸哭妖發現這名黑頭發的咒術師明顯要更加溫柔。

“我有一個可以讓妖怪與咒術師進行簡易契約的特殊咒靈,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配合一下呢?”

這個唱紅臉的家夥說話确實相當柔和是沒錯,可恸哭妖分明感覺身後白發咒術師摁在自己狗頭上的力道愈發加重了。

宛如在傳達“不配合的話現在就幹掉你”……

恸哭妖:qwq

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啊!

*

一番操作。

“好了,這樣一來以後我就能共享上你的視野、在一定程度上掌控你的行動了。”

黑發青年輕柔地揉了揉成功納入自己糜下妖怪的小腦袋。

“相應的,你也不用擔心再被其他的妖怪或者咒靈欺負,因為我會好好承擔起責任保護你的。”

“!”

流瀉而出的話語如此溫和真摯,覆蓋在頭頂的觸感也只傳遞來心安,恸哭妖感動地差一點涕泗橫流。

她原以為這個人類提出與她立契約是為了支配奴役她,結果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為她找想……

和恐怖的開瓶器比起來,劉海眯眯眼果然是頂頂的好人!

同一時刻,頂頂的大好人夏油傑擡手對一旁摯友比了個大拇指。

五條悟垂下半月眼,清晰地窺見這腹黑狐貍正用唇語比出“你看以後免費幫你照看女兒的工具…玩伴可不就有了麽!”

面無表情地舉起懷裏看得懵懵懂懂的呆女兒,五條悟将小家夥翻了個面兒,眼對眼頗為認真告誡她:

“貓貓長大以後可千萬別被像你夏油阿叔一樣花言巧語的男人哄騙哦!”

夏油傑:“?”

你這成天把自家女兒當笨蛋忽悠的慣犯最沒有資格講他吧!

*

*

指使着新的工具妖将夏目從陽臺送回他家後,夏油傑便和着一行人折返回了一戶建。

“喲,惠。”

注意到小院子正晾曬被單的伏黑惠,五條悟打了個招呼的同時率先表示了疑惑。

“怎麽突然想到要洗被單?也沒有出太陽啊?”

見dk掃來一眼并未回應,五條悟相當應景地想起來對方兒時上演的類似一幕:

“啊哈,總不會是尿褲子怕被發現所以才……”

“砰——”

所有人進屋後,回憶起好大兒童年糗事而樂嘎嘎的五條悟被伏黑惠一掀門糊在了室外。

五條悟:?

不樂了。

……

在外邊寂寞地撓了一會兒門,最後還是爬到二樓的貓貓在陽臺探出一個小腦袋,放下幾條綁在一起的小衣服落下過來搭救他。

五條悟:!

很感動,但是好像并沒什麽用。

眼見着沒人給自己開門,五條悟直接從陽臺飄着上去了。

*

“呀咧呀咧,還是我家貓貓會疼我~”

順利降落的五條悟“嘿咻”一聲放松地坐下,順帶拿走了一袋女兒沒吃完的巧克力豆,抱在懷裏準備炫。

然而……

【盯——】

“嗯?”

見走到他邊上站住的白發小姑娘睜着大大的眼睛呆呆望上來,五條悟心虛過一秒,轉而把即将丢到嘴巴裏的巧克力豆轉了個方向遞到了貓貓手心裏。

“吶,小朋友不可以吃太多,所以剩下的爸爸幫你吃。”

“……”

貓貓接過這顆有點眼熟的巧克力,低頭只是看着沒有吃。

用一顆打發完小孩後,五條悟這才心安理得地将小半袋豆子毫不猶豫倒進嘴巴裏。

“嚼嚼。”

只是,腮幫鼓動幾下後,他意識到不對地微微擴大了眼眶。

五條悟:“…嗯?”

猶豫地又嚼過幾下,皺皺眉,驗證似的又一連吃掉大半袋,五條悟蹙起的眉頭皺得更加明顯了。

直到一整袋巧克力豆炫光,五條悟才沉重地喚了一聲旁邊還在低頭玩豆子的小朋友:

“貓貓……”

“?”

“你爸爸我好像加班加到身體失去味覺了QAQ”

*

貓貓雖然只聽到一串鳥語,但這并不妨礙她從笨蛋爸爸生動的表情中看出對方此刻的低落。

想了想,小朋友将帶有熊熊耳的小帽子重戴上,小手努力越過頭頂,揪住兜帽的頂端上下抖了抖。

伴随着“唰啦啦”的動靜,五顏六色包裝的小糖果如同雨點般一顆顆掉出來。

見再也抖不出更多,貓貓這才又艱難着用着小短手将扣住的兜帽掀下。

等有點亂蓬蓬的腦袋再一次露出,小家夥頭頂此刻變戲法一般,穩當當立着一塊漆黑色的蜂巢小蛋糕。

慢吞吞地收拾了一收拾,貓貓将這些她不喜歡吃的小零食全部壘起來,一股腦推到了眼看着快要掉小豆豆的老父親面前。

認認真真看着他:

“爸爸,吃。”

“嗳?”

看着自家女兒小短手哼哧哼哧推過來的小儲備糧,五條悟的表情一秒切換至燦爛。

“真的可以給我嗎!?”

——這不是他家小倉鼠好不容易囤積起來的零食庫嗎?

貓貓吭哧吭哧點點頭。

——正好這些都難吃。

“乖孩子乖孩子~”

完全達成了誤解、以為大孝女是将自己一直舍不得吃掉的小零食全部拿出來哄他的五條悟徹底沉溺在了這場父慈女孝的假象中。

“啊,對了……”

突然注意到什麽,五條悟将小家夥抱起來揣着放在膝蓋上。

将人墊高一點點、撸起袖子幫貓貓将早已慘不忍睹的發型又給重新大動幹戈了一遍。

*

數分鐘後。

十分滿意地欣賞了一番綁得越來越順手、也越來越一高一矮的雙馬尾,五條悟這也才像表情包小狗那樣自我表揚了一句“我真是個好爹”,快快樂樂地獎勵自己拆開了放貓貓頭頂暫時壓住小呆毛的蜂巢蛋糕。

“我開動啦——”

“啊嗚。”

尋常人難以應付的甜度抵達舌腔,接受良好的白發咒術師相當幸福地搖晃起腦袋。

“……”

貓貓震驚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注視着自家老父親面不改色咀嚼着那塊甜度超标的糖分炸彈,再度有一點困惑起構成這個人的材質來。

“爸爸。”

“嗯嗯?怎麽啦?”

看着一咕嚕爬到自己身上、又一次伸高小手左摸摸他臉頰,右碰碰他鼻子的貓貓,不明白小幼崽時常性的這個行為代表什麽意義的五條悟納悶地捏了捏小家夥兩只軟綿綿的小爪子。

捏捏地摸到那顆還被貓貓握在小手裏的巧克力豆,五條悟索性拿過來塞到了自己嘴巴裏幫忙吃掉。

咀嚼過後發現依舊如同白開水般索然無味,白發咒術師這也才反應過來這應該被妖怪動過手腳。

早在高專時期,夏油傑便成功收服到能夠與妖怪結契的咒靈,并可以随心所欲借助妖怪去除掉咒靈玉本身特有的怪味了。

——這是對方某次閑聊中同他親口透露的。

雖然五條悟一直以來都并不知道咒靈玉究竟是什麽怪味啦。

不過當看到在自己協助下捉來給摯友當“除臭劑”的妖怪們,自從嘗過那種味道之後無一不是大吐特吐,倒是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那八成美妙不到哪裏去。

*

等貓貓又被抱在懷裏搗鼓着玩了五條悟随手摘下來的眼罩一小陣,漸漸發現後邊沒有再時不時傳來的糖塊咬碎的“嘎巴”聲,和像小老鼠咀嚼小蛋糕的“嚼嚼嚼”聲,小家夥這才好奇仰高了一點小腦袋。

位于她頭頂上方的男人雪白的長睫此刻将雙瞳徹底蓋住,呼吸平靜動彈的幅度非常小,貓貓驚奇地發現爸爸竟是就這麽在給她充當靠墊的狀況下直接坐着睡着了。

“……”

小家夥睜着圓圓的大眼睛靜靜地看了會兒。

确認老父親好半晌依舊沒有要醒的跡象,小心翼翼在不發出一丁點聲音的情況下,雙腳并用悄無聲息從對方懷裏慢吞吞爬下。

等雙手撐地從地上站起來,貓貓觀察着瞅瞅面前自立性仍維持良好的白發咒術師,歪着腦袋想了想

旋即小手伸進其中一只鼓鼓囊囊的口袋裏,“啵”一下掏出了團巴着才使勁塞進去的眼罩小白熊。

她将手中擠得皺成一團的小玩偶徒手搓了搓,重新塑形。

見小熊恢複得差不多不再癟癟醜醜的,這才舉起這只(因為禿了所以)沒那麽喜歡的毛絨絨碰了碰五條悟一邊臉,爾後踮腳穩穩當當放在他頭頂。

做完這些,貓貓這才又放慢腳步,輕輕走到一旁大山般的被子前。

她伸出小短手,十根小手指齊齊揪住厚厚的被角,雙腳剎車用盡全力往外扯。

“!”

由于人小被子重,貓貓扯了好半天沒扯動,反而因為手一沒握緊,松開後還不小心滾出去,摔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屁股蹲。

小家夥委屈地揉了揉給摔疼的小屁股,扭頭看一眼自家仍就熟熟睡着的老父親,吸吸鼻子站起來。

這一回知道搖搖晃晃走去找外援。

等貓貓剛一靠近閉合的房門,仰仰腦袋就發現高度并不夠。

貼着門板站定了,她努力墊高起小腳,撐高了小胳膊剛想努努力。

而就在指尖堪堪夠到門把前,卻被從外突然打開的門直接撞飛了。

“咚”一聲,貓貓再一次一個屁股墩給摔坐到了地面上。

……

于是,打開門的夏油傑——打眼看到的便是白發小女孩那副鼓起臉頰、要哭不哭的表情。

“啊,抱歉…有沒有哪裏受傷?”

意識到自己沒注意直接給了小朋友一記歹毒的開門殺,正不知作何補救的夏油傑已經預感到一看就是給摔疼的小姑娘接下來或許會哭。

他都已經蹲下來在腦袋裏思考哄慰小孩子的一百種方法了,沒想到只是吸了吸小鼻子就自己站起來的小家夥擡手拽了拽他衣角,拽完後又擡手指了指房間另一邊。

“嗯?”

黑發青年順着女孩所示方向望去,這也才望見那邊無聲靜坐的白發摯友。

還在尋思這笨蛋今天怎麽靜悄悄,仔細一看:

發現對方此刻正雙眼閉合、腦袋頂着一只肚皮和頭頂都斑禿完了的眼罩熊,老僧入定似的一動不動盤腿端坐着。

夏油傑:“?”

這是什麽詭異的儀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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