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潑茶
第3章 潑茶
“陸總,您的午餐……”
陸時硯靠在沙發椅上閉目養神,一只手習慣性搭在鼻梁上,聞聲打斷:“沒胃口,拿出去。”
上午連軸開了幾個會議,這會兒他只想安靜地待一會兒。
汪淼頓了頓,為江助理感到不值。
人家好不容易休個假,親自做午餐送到公司來,老板卻不買賬。
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汪淼覺得挺過意不去。
她摸着熱乎乎的飯盒,小聲嘀咕了句:“看來江助白忙活了。”
“等一下。”
汪淼轉過身來。
陸時硯握拳輕咳:
“那什麽,放這兒吧,我一會兒再吃。”
“……”
這是個上下四層淺綠色保溫飯盒。
江錦平時多是訂餐,偶爾也會自己提前做好帶到公司,他剛才一時沒注意。
等汪淼門一關,陸時硯走過去将飯盒一層一層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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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面而來的香味饞的他食欲大動。
清脆爽口的莴筍燴肉、湯濃魚鮮的茄汁魚卷、龍井蝦仁、爽滑Q彈的雞蛋豆腐羹。
陸時硯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去殼的蝦仁放進嘴裏細細一嚼。
江錦可以去當大廚了。
轉念一想,江錦今天休息還親自做飯送來,難道在為昨天他開玩笑說得那句“炒鱿魚”而賄賂他嗎?
美滋滋吃完一頓午餐,陸時硯受邀參加公司線下一個商業活動,只需亮個相就成,因此也不準備帶什麽人。
等人出了辦公室,汪淼看見保潔阿姨在裏面收拾衛生,她特意瞥了一眼。
豁,吃得還挺幹淨的。
汪淼随手拍了一張轉發給江錦,又發了幾個字過去:江助,你做得飯陸總全吃光了。
江錦在路邊支起的畫攤兒處給一個外國女孩畫自畫像。
他點開微信,嘴角綻放一個淺淺的微笑,随後又克制地抿了一下唇。
“Is your girlfriend”
那名外國女孩雙手托着下巴見狀說了句英文。
她第一次來中國就看見如此英俊的男士,不免心生向往,見帥哥對着手機自顧自笑,盲猜是不是什麽女朋友,索性試探地問了一句。
江錦愣了一下,下意識想到了陸時硯。
畫攤不遠處停着一輛邁巴赫,司機老吳看了一眼後視鏡。
陸時硯微微眯起雙眼看向江錦,他打了個哈欠多嘴問了一句:“陸總,她說的什麽意思?”
剛剛他們經過這兒,陸總讓臨時靠邊停車,老吳以為陸總有什麽事情交代江助理,可等了半天也不見陸總有什麽動靜,實在無聊地打緊。
好不容易有個聲音從那邊若隐若現傳過來,還特麽的是洋文。
“你猜?”陸時硯遞給了他一個眼神。
老吳:“……”
天氣不驕不躁,落日餘晖灑在青年被風撩起的白襯衫上,江錦将畫筆收進畫兜裏,回以莞爾一笑:
“I also hope it is”
我也希望是的。
陸時硯搭在窗沿的手指微微蜷縮一下,不知為何內心産生一種無法言明的微微的異樣。
他微微蹙了蹙眉,有一點不悅。
江錦在他身邊做了三年的助理,他知道江錦能說一口流利的英文,但他不知道的是江錦還會畫畫。
還有個暗戀的人。
那位藍眼睛姑娘接過江錦手裏的畫像,衷心地祝福他得償所願。
“陸總……一會兒活動開始了。”
老吳見陸時硯像是在沉思着什麽,忍不住打斷道。
陸時硯收回目光,車子啓動。
餘光透過後視鏡,瞥見一抹纖細的身影在畫攤前停下腳步。
大概又來了筆生意。
還挺忙的,陸時硯心想。
車子漸遠,他忍不住回頭見那女子将胳膊搭在江錦的脖頸間,微微俯身說了句什麽。
很是親昵……
原來是女朋友。
謝晚凝能讓陸總誤會成江錦的女朋友也不奇怪,她雖然已經四十多了,但臉上瞧不出歲月的痕跡,穿衣打扮也是偏年輕,加上皮膚又白,乍看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二十歲的姑娘。
“阿錦,在畫什麽?”
江錦手上動作并沒有停。
素描紙上畫了一只手,很明顯是男性的。
手指修長而有力,謝晚凝可以肯定不是江錦的。
江錦的手也修長,但是要偏秀氣些。而這只手手掌寬大而厚實,手背上青筋凸起,很有力量感。
“你喜歡的那個人?”謝晚凝虛趴在江錦背上似笑非笑問了一句。
江錦在很早之前就和她出了櫃。
“瞎畫的。”江錦抿了一下唇有些心虛。
謝晚凝知道自己兒子不想說也套不出什麽就不作強求。
收了攤,母子倆在附近找了一家烤肉店,吃完飯謝晚凝無視江錦口中“酒量不濟”拉着他去了一家新開的酒吧。
這家酒吧有個文雅的名字叫“潑茶”。
江錦想起納蘭性德那句兩句詩: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進了“潑茶”,江錦才知道這酒吧的老板他居然還認識,以前他在清屋酒吧當臨時駐唱時,對他多有“照顧”。
老板叫趙剛,他以前在一家酒吧兼職做駐唱選手時,這人便是他們的同行對頭。
兩家因為搶生意一度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幾年不見,趙老板的倒發福了不少。
“江錦,真的是你啊,我遠遠看過去就覺着像,哎,這是你女朋友吧,真好,都有對象了,我還打光棍兒……”
謝婉凝嗑着瓜子抿着嘴不說話,似乎對被誤會成情侶已經麻木。
江錦剛想解釋,姓趙的劈頭蓋臉道:“江錦你能救趙哥我一命嗎,我這店面剛開沒多久,之前的店面你也知道被你們清屋給幹死了,我這兒的駐唱就在方才發消息說媳婦生孩子,人家生孩子也是大事我也不好拒絕,我找的人正堵在路上……你看看能不能幫我先應付唱兩首。”
趙老板看着江晚凝補充:“今晚所有花銷算我的,幫幫忙啦。”
江錦以前做駐唱時,這姓趙的每天守在他下班的路上來“挖人”,也是這樣噼裏啪啦說一通,不過最後都沒能撬走他。
他盯着姓趙的上下不斷磕碰的嘴唇,眨了一下眼睛。
這是他今天聽到的第二次“救命”。